“so,手套呢?”姜之玺耸肩,“现场可什么都没发现。”
猫二白一噎,憋了半天才梗着脖子道:“……她,她就不能是用衣服什么垫着刀的吗?”
肖骋:“赵雪瑶是割喉,出血量巨大,还可能喷溅,衣服垫着刀应该会留下痕迹吧。”
姜之玺摊手,“不用想了,我看过蒋律师给我传的案发现场照片,赵雪瑶倒在血泊里,半边身子都被染红了,上哪看痕迹去。”
“那就没办法了。”猫二白摊了摊手,“与其在这瞎猜,还不如先把眼下的事搞好,咱的法语翻译请了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跟那黑客无障碍沟通?”
“今晚应该就差不多了。”姜之玺道:“我请了个在法留学的研究生,让他在线实时翻译,为了凑法国和加拿大两个时差,前期沟通费了半天劲。”
SC今晚早早就关门落锁,姜之玺和肖骋坐在电脑边,猫二白从他们俩之间探出头,三个人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黑客准时上线,姜之玺决定开门见山,上来就问他和上泽暗网的关系。
黑客:“怎么说呢,我是个黑客,手上有很多工作订单,上泽暗网算是其中之一,我按照约定定期维护系统,修理BUG,有时也会接到委托方的其他要求,比如改版,新增功能等等。”
肖骋:“整个上泽暗网只靠你一个人运行?”
黑客:“那倒不是,虽然委托人并没有明白告诉我,但根据我的体测,至少还有三到四个人在为上泽暗网工作,我们的维护工作是轮换的。”
肖骋:“你被上泽暗网雇佣多久了?”
黑客:“也才不到一年吧,这个工作是一个朋友推荐给我的,他跟上泽暗网合作了很长时间,后来不打算干了。”
肖骋:“上泽暗网给你多少钱?”
黑客:“工资每六个月支付一次,那是一个足够让我沉默干活的数字。”
肖骋:“你说的委托人,你有他的信息吗?”
黑客:“不是他,是他们,上泽暗网的委托人在一段时间内通常不会是单独的一个,他们有点像小组,或者董事会那样,一群人商量对策,确定方案后,把任务发给我们。”
肖骋:“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黑客:“很抱歉,我们不能私自扒取客户的信息,更何况那群人是都是匿名和我们联系的,IP经过层层伪装,难以识别。”
对话到这猫二白忍不住有些泄气,“不会吧,难道线索又要断了?”
肖骋想了想,飞速打字道:“你和你朋友为上泽暗网工作这么久,关于雇主的身份就一点猜测都没有?”
黑客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两三分钟后才开始重新输入:“其实我刚接手这个工作时,朋友曾经和我一起讨论过这件事,他和上泽暗网合作时间比较长,我想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当时他跟我说……”
【Théo,接这个活你真该去学一点中文,上泽暗网的内容可比维护它的工作有意思多了,甚至比它给我们的工资还要有意思。】
【你听过那些关于富豪的想象和流言吗?像许多小说和电影里那样,富人们赚够了钱开始寻找刺激,用高额奖金吸引一批亡命徒,给他们布置一个巨大的赛场,让他们在其中厮杀,富人们在幕后看戏,或者下注赌最终赢家。】
【上泽暗网,就是这样一个赛场。】
这番话让姜之玺有些迷惑,猫二白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这意思是……有外部力量操控着上泽暗网?而且还是富豪?现在的富人都这么闲吗?”
肖骋摇了摇头,隐约有点捕捉到对方想表达的意思,“他在类比。”
两句话的空当,黑客又发来了消息:
“现实社会里金钱是王道,富人们坐拥巨额资产站上了顶峰,开始肆意支配和毁灭底层人的命运。”
“学校也是一种社会,它存在着,运转着,自然也会有自己的‘货币’。”
而有了“货币”,就会有一群富有“货币”的“富豪”,他们站在顶峰,思索着“货币”不能满足自己的地方,企图寻找新的刺激和精神寄托。
这样的“货币”,代表着一个人的能力,影响着一个人的前途,无数双眼睛死死盯在它身上,甚至把它当作唯一的衡量标准……
分数。
学校的“货币”,就是分数。
第59章 . 【女寝茶话会】二十二 生日宴会……
“所以Théo的意思是说上泽暗网的幕后Boss就是上泽中学的优等生?”
一晚上的对线就得出这么一条信息, 姜之玺一边吃早餐,一边脑内复盘昨天的对话。
猫二白皱着眉,“我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现实社会的富豪可以钱生钱, 说他们闲得折腾什么非人类比赛我还勉强相信,可是学校的优等生闲吗?他们的分数又不会生分数,不得好好学习保住名次?”
姜之玺:“人家只是类比, 讲究个‘神似’, 我更好奇的是如果幕后Boss真的是优等生, 他们怎么掏得起那么高昂的运营费用?”
莫非Boss必须学习好家境也好?这岗位也太挑人了吧?
肖骋:“上泽暗网本身就和金钱相关,而且赵雪瑶之前不是说,高崎拿着她的钱打通了不少向上的渠道?”
或许Boss之下还有一些家境优渥的学生扮演着“投资者”的角色, 投入越多,就越接近“权力中心”,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回报是什么。
“哦对了。”姜之玺忽然想起什么, 转头看向肖骋,“昨天结束对话后,你教你的小徒弟单手PK了吗?”
肖骋闻言挑挑眉,他当然教了,他可不是什么背信诺言的人。
昨天加拿大小黑客眼神布灵布灵地看着对话框,“单手PK好学吗?需要练很久吗?”
肖骋想了想,其实当时托住姜之玺脑袋那会儿他的追踪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小黑客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索性就单手跟他玩玩,让目标在被抓和逃跑之间反复横跳。
“是这样的。”肖骋十指在键盘上翻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单手PK我们通常要求自备一个女朋友枕在你手上,像当初我给你发的那张照片一样,然后再开始练习。”
加拿大小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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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肖骋等人夜以继日剪辑视频,终于把实况的精简版全部发了出来。原出处以及各种转载的评论区整个一大型故事会现场,真真假假的“上泽学子”口若悬河地讲着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真实感受,够出好几本“上泽外传”了。
尽管警方澄清了周梦樊,梁纹,Kevin和杨辰瑞的谋杀嫌疑,但舆论没打算放过这四个人。
在学校,周和梁被同学明嘲暗讽,老师也频繁地批评她们。Kevin虽然人已经回了美国,但奇葩言论和泼脏水的事被一起翻了出来,据说他被骂得连夜退了十几个学生群,此后销声匿迹。
杨辰瑞就没有Kevin那么“幸运”了,他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行走在校园内,他人的嘲笑和评论夹枪带棒地朝他袭来,他看见那些人的眼神,像在看一坨垃圾,又像在看一条可怜虫。
女生们往往更能感同身受赵雪瑶被性骚扰的痛苦,她们看杨辰瑞的眼神不止有厌恶可怜,还有满满愤怒和不齿。杨辰瑞最无法直视这样的眼神,他从内心感到恐惧和害怕,变得一天比一天敏感多疑。
晚自习前,杨辰瑞绕路去超市买面包,这个时间大部分人已经吃完晚饭了,超市空荡荡的,只有工作人员搬运东西的声音。
绕过一排排货架,杨辰瑞来到食品区,他挑了一袋切片面包,而就在他拎起袋子的一瞬间,货架后露出了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杨辰瑞吓了一跳,那双眼睛却毫不躲闪,死死盯着他,眼中逐渐漫溢出他最熟悉的嫌恶,厌烦,愤怒和蔑视,像来自地狱的恶鬼在对他进行审判。
刹那间,杨辰瑞一直被敏感侵蚀的神经绷断了,他扔下面包跑到货架后,一把揪起那双眼睛的主人,语无伦次地怒吼:“你凭什么这么看我!把你的目光收回去!不准再评价我!”
货架后的人是于欣,她无动于衷地看着发疯的杨辰瑞,“敢做不敢当,你骚扰赵雪瑶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凭什么这么做?”
“你管得着吗!”杨辰瑞恶狠狠喊道,“我警告你别多事,你以为自己有多干净?我们讨论赵雪瑶的时候,你不一样听得很起劲吗?当biao子还立贞节牌坊,说的就是你吧!”
于欣轻笑了一声,一根根掰开揪在自己领子上的手指,忽然反手抵住杨辰瑞的喉咙把人按在了货架上。
“我当然不干净,我和你一样都是杀害赵雪瑶的凶手,现在周梦樊见了鬼,如果真的是她回来了,你以为我们之中有谁能独善其身吗?”
“什,什么鬼不鬼的!”杨辰瑞愤怒的表情有一丝裂痕,“那是周梦樊自己胆小,大半夜出现了幻觉,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学校?”
“幻觉?”于欣嗤笑一声,伸手扒开自己的衣领,“那这个呢?也是幻觉吗?”
刚才还歇斯底里的杨辰瑞此刻愣住了,于欣脖子上有一条紫红色的掐痕,能明显分辨出几个细瘦的指印。
“昨天半夜,有人趴在我身上掐我的脖子,如果不是梁纹和周梦樊听见响动开了灯,我可能早就被掐死了。”
杨辰瑞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半晌才道:“掐……掐你的人……”
“就是赵雪瑶。”于欣笃定道:“我认得她的红色吊带睡衣,灯开的那一瞬间,她就消失了。”
不等杨辰瑞再问些什么,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了工作人员挪箱子的脚步声,于欣放开了杨辰瑞,后退了两步,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临走时,她突然回头,看着身后茫然无措的男生,冷冷开口:
“虽然话很难听,但是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不介意当那个立贞节牌坊的biao子,我就是双标,不管是真的鬼神还是有人操控,只要我能逃脱报复,我会出卖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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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就是骆瀛风的生日宴了,晚上六点,姜之玺按照约定拖家带口地来到了骆家大门前。猫二白看着眼前恢宏的建筑兴奋的搓了搓手,“我最期待的豪门争霸赛终于上演了。”
姜之玺斜了他一眼,“什么豪门争霸赛,你游戏里又写了什么奇怪的剧情?”
“怎么能说奇怪呢?”猫二白纠正道:“豪门勾心斗角难道不是狗血剧情的标配吗?贫富差距啦,阶级不平等啦,父母的刁难啦,这可都是看点啊。”
姜之玺:“……你这是校园恋爱游戏,不是婆媳孽债电视剧。”
猫二白眨眨眼,“除了主角的年龄,其它有区别吗?”
今晚说是给骆瀛风庆祝生日,但形式其实更像家庭聚会。骆家跟姜家原本就是世交,骆夫人很喜欢姜之玺,骆先生也存了一些两家商业联姻强强联合的意思。
众人刚一进门夫妇俩就拉着姜之玺嘘寒问暖,那架势简直跟找回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一样。
骆瀛风站在一旁脸色不怎么好,猫二白偏要作死地凑过去搭话,“你确定自己不是你爸妈充话费送的礼品里刮奖中的?”
骆瀛风瞄了猫二白一眼,刚好这时骆夫人让他介绍一下带来的朋友,“都是同校同学吗?以前也没有听你提起过。”
事实证明骆瀛风是记仇的,他伸手一指猫二白,“其他的是同校同学,他是无业游民,整天来我们学校蹭课,还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全靠姜之玺救济。”
猫二白:“……”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自己这么惨。
骆夫人一脸惊讶,猫二白在他心里的形象立刻成了地里的小白菜,又可怜又娇嫩,在腊月寒风中瑟瑟发抖。
“没关系,来我们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今天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一会儿还有一个三层冰淇淋蛋糕,大家都不要客气。”
听到这儿猫二白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形象什么都不重要,有吃的就行。
客套的场面话说了几句后晚餐就正式开始了。
骆夫人把骆瀛风和姜之玺安排坐在了一起,肖骋见状冷着脸上前,一副“我就是没有眼色,我就是要破坏气氛”的表情硬生生插进了两个人中间。
姜之玺眼神一言难尽,“你坐这儿吧,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你这个位置,它没有摆餐具。”
肖骋一脸“I\'m fine,thank you”的表情点点头,吃不吃的都不重要,主要是得把某些人的邪恶思想扼杀在摇篮中。
猫二白一点都不关心位置的事情,反正坐哪他都一样吃,狂吃之余还能跟陈若生调侃两句,“看见对面别别扭扭的三个人了没?其实坐在骆瀛风和肖骋之间的应该是你才对。”
陈若生本来愁眉苦脸地在思索着什么,一听这话思路瞬间畅通,猛一拍手,“对呀,我说怎么一直感觉哪有问题,我就是应该坐在他们两个中间的!”
猫二白:“……”你还真不客气啊。
“谢啦。”陈若生拍拍猫二白的肩,拿起筷子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猫二白:“???”你找到哪儿不对就完了?合着我是来给你当标准答案的?
这边猫二白纠结着自己的女主是不是太佛系,那边骆夫人紧盯儿子和准儿媳的感情培养,“瀛风你别光顾着自己吃,给姜姜夹点菜呀。”
骆瀛风看着餐桌上样样都是每人一份,安排得整整齐齐的菜品,陷入了深深沉思。
最终,他端起面前的芝士龙虾,整个倒进了姜之玺的盘子里,“多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