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只修长结实的手臂揽住她的肩。却没有发出一言。
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苏淼刚想开口，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嚎叫。
那声音极其刺耳，她痛苦地捂起耳朵。洛伦反应迅速给她施了隔音术。
没有用，嚎叫声仍在刺激她的耳膜。
少年生气了。
除了维尔莉特，能让他有这种情绪的东西都已经不复存在。
整个屋内的墙壁霎时间浮现无数个黑影，它们穿梭于整个建筑，试图找到嚎叫的源头。
就像响起时那样突兀一样，嚎叫声戛然而止。
吃掉了……一个弱小的恶魔……不够……想要更多……
“它们”叫嚣着。
“回来。”他冷冷地说。
黑影们颤抖，畏惧地回到他身边，重新隐匿起来。
而他凝视着怀里昏厥过去的少女，又一次感受到那种奇怪的感觉。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沉溺进去，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这样是危险的，他的内心告诉他。
你可以喜欢所有人，唯独不能是她。
没有关系，“她”不是她，对吗？
另一个声音像散发着甜美诱人香气的果实，动摇着他的思绪。
洛伦忽然发现，他可能抵抗不了那枚果实了。
苏淼睁开眼睛，眼前是布满华丽花纹的天花板。转头，她看见床边立着一个人。
视线有些模糊。是洛伦吗？
“哦，陛下。我一直觉得您只不过是去了图书馆，却没想到您在不多带一些护卫的情况下独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您现在可是萨法尔家唯一正统的血脉了！”是苏淼很熟悉的女声，此时正在喋喋不休地埋怨她。
是亲爱的玛丽娜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失落。
玛丽娜絮絮叨叨好一会，最后又说了一大段话。
“……正好大魔导士阁下最近又将回到王都了，他会检查一下您的功课，顺带和您一起出席这个月的觉醒仪式，这是非常重要的活动，王室需要经常展示威严震慑那些大贵族。总之，这几天您休息一下，好好准备准备。”
觉醒仪式是什么？原著有这个剧情吗？
她老师这段时间不是不在王都吗？又回来了？
这段时间可是艾薇拉和洛伦感情迅猛发展的阶段啊。不对……感情都被她搅和没了……
苏淼觉得自己脑容量要炸开了。
于是她下意识问了出来：“老师不是很忙吗？”
“大魔导士在魔法信件上说他很想念他的学生，顺便想和您分享一下有趣的东西。”玛丽娜说。
看来她这只蝴蝶的翅膀已经把剧情给扇乱了。
现在已经知道菲尔可能在最近降临，如果穆修提前回王都的话
这两位人哦不、两位阵营相反的神明会撞到一起吗？
希望到时候别把王都给掀了。
第18章 、十八、前奏
就在苏淼满心忐忑下的担忧下，觉醒测试的日期还是慢慢临近了。
这意味着元素之神的化身、大魔导士穆修即将回到王都。
在此期间，由于她烦躁的情绪，逮着小黑兔就摸，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她焦虑的内心。当然， 菲比柔顺的兔子毛被也因此她捋掉一大把。
“哦，陛下，您的动作太粗鲁了！”
玛丽娜瞧见她捋毛时的样子，有些心疼陛下的宠物，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了，玛丽娜。”她当然知道这个问题，但是手还是管不住。
谁能抵抗毛绒绒呢？反正她不行。
小黑兔即使掉了一堆毛毛，还是保持那副巍然不动的模样。
就好像掉的不是它的毛一样。
与此同时，书灵哈德利也被她频繁戳醒。
“你问我两个阵营不同的神碰到一起会怎么样？恕我直言这不在我的回答范围内。”它感到奇怪地回答。
大意是这题超纲了。
“你不是知道很多和神有关的事吗？”
“神灵是如此尊贵的存在，他们成千上万年可能都不会碰见一次！我天天都在睡觉，又不是全知全能，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哦￣”她故意拉长了腔调，“原来伟大的哈特利大人也有不知道的事啊。”
书灵成功被她激怒了，书页上的字迹唰唰浮现：“那我告诉你，曾经圣光女神的从神晨曦之女在人间遇见了暗月之神的从神瘟疫之主。当时整整一个帝国都从大陆版图上被抹去了！”
苏淼咽下一口红茶，胆战心惊地问：“呃……假如是主神呢？”
“？”书灵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又说：“那你应该后悔生在这个时代。”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执着这个问题，两位主神遇见的概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它补充道。
“好奇而已，谢谢你哈特利。”她“啪”一声合起蓝皮书，心里惆怅万千。
还没被男主剧情杀，就得被俩神打架余波灭了吗？
不行！必须自救！
面对不科学的混乱剧情，就得用bug级的存在解决。
“安洁！帮我把洛伦叫来。”
“是的，陛下。”女仆恭敬地回答。
终于，到了觉醒测试的前一天，穆修抵达王都。
苏淼生怕他前脚刚回来，后脚菲尔就醒了。
值得庆幸的是目前菲尔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由让她松了口气。
“日安，老师。欢迎回到伊恩蒂斯王都。”苏淼给她老师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半个多月不见，小维莉，”大魔导士阁下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睿智平和，英俊的脸庞带着笑意，“魔法练习的如何了？”
苏淼一时语塞。怎么自家老师刚回来就查这个？
穆修看她这样子，微微一笑，“再次之前我们还是先商讨一下觉醒测试的事情吧。”
她松了口气。只要不查作业就好说。
觉醒测试是伊恩蒂斯帝国的每年一次传统，是每个孩子到六岁就可以进行的一项魔法天赋测试。尽管这个世界以魔法为核心，但觉醒稀有或者珍贵的天赋还是很难得的，能拥有优秀的魔法天赋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一个魔法天赋高的孩子足以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因此所有人都会这项传统测试非常重视。
例如贝妮莎·伯德小姐。作为伯德家的私生女，检测出稀有的光属性魔力这件事直接改变了她被后母和姐姐掌控的命运。
又例如女主艾薇拉·格兰斯，极其高的光明魔力天赋让她一个贫民区的女孩得以进入圣光教会，一跃成为高贵的光之圣女。
当然，这项测试并不对所有人都很友好，总会有些意外发生。
自小无父无母，被孤儿院收养的洛伦就因为检测出黑暗属性的魔力被众人唾弃并送入裁判所，如果不是后来被王室培养黑骑士的计划选中，即使他是小孩子也难逃被“清理”的命运。
不过总体来说，这次测试对所有人都很重要，尤其是中下层阶级的人们来说，是个跨越阶级的好机会。
因为帝国人口众多，所以在疆域内有数以千计的测试点。主要由各地魔法工会、各个神明的教会组织。
她和穆修将要出席的这次天赋测试以王都中心区为主，地点正是上次她和洛伦去过的圣奥菲西娅娜广场。
“测试不是老师您负责的吗？”苏淼问。她还以为自己去当个背景板就行了。
“当然不止，现在小维莉你的魔力进步很大，我认为你也可以作为魔力测试员出席。”
行吧，测试就测试。她点点头。
“除此以外，我还有一个很有趣的东西想给你看。”穆修说。
他在信件里提到过这件事。苏淼好奇地睁大眼睛。
会是什么威力强大的魔法道具吗？
只见大魔导士阁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大叠纸张，神色兴奋地说：“小维莉！上次你的鼓励给了我很大信心。经过这段时间的游历，我又重新得到了非常多的灵感！”
她目瞪口呆
又是小说？
穆修上次走之前给她塞了许多文章草稿，经过仔细阅读后她得出结论：恕她直言，大魔导士写的小说除了情节无聊，构思平庸，主角性格特色不明显以外，还是十分不错的。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在穆修面前说出来。
咳，她老师——伟大的元素之神卡穆斯化身、大魔导士穆修写的文，那一定非常优秀！极其吸睛！
夸！往死里夸！
穆修被她一顿彩虹屁拍的心情十分愉悦。
“既然小维莉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等测试结束就把稿子发给杂志社。”
苏淼笑容一僵，开始认真思考什么时候让王都杂志社的老板来一趟王宫。
稿子不过也得过！
毕竟她的地盘她说了算，
“老师不用担心，您一定没问题的。”红发少女真诚地说。看着她翡翠一般清透的双眸，没有人会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我也这么认为。”穆修推推眼镜，镜片后面那一双上翘的狐狸眼笑的眯起来。
苏淼心中捂脸，看来聪慧的大魔导士唯独在这件事上认清不了现实。
算了，就这样吧。
黑发的少年静静走在王都偏僻的小巷里。
相比于不远处的闹市区，这里光线昏暗。除了早晨和傍晚，阳光都不会照射进来。远处传来人们交易的喧嚣声，更衬得这里十分寂静。
靴子踩到一处浅浅的水洼，荡漾起了一片波纹。
他所追踪的黑暗魔力气息到这里便不见踪影。
少年脚跟后面，波纹处悄悄伸出一只惨白的手臂，试图抓住他的脚腕。
然而还没等碰到他，就被猛地扑出来的、影子一样的东西吞噬了，“它们”似乎饿坏了，一向安静的吞噬此刻却发出了咀嚼声。
伴随着渗人的惨叫，手臂的主人被拉出了水洼。
少年转头瞥了眼。
它只剩一只惨白的手臂，身体萎缩起来，头部锋利的獠牙疯狂朝他咬去
一只低等魔物。
没用，吃掉吧。
他继续往前走，不再管束“它们”的进食。
惨叫消失，只留下啃食骨头的“嘎吱”声。
穿过这条小巷，再走不久。前面便是圣奥菲西娅娜广场。
他站在这座广场边缘，静静看着交错的人群、给白鸽喂食饲料的小孩子以及忙碌地布置魔法天赋测试展台的魔法师们。
这里给他的回忆并不怎么美好，因此他不太喜欢这里。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黑暗魔力涌出的那一刻，人们惊恐、厌恶、憎恨的表情。
那个时候的他流落街头被孤儿院收养以后，拼命表现自己。
因为相貌冰雪可爱、性格聪明伶俐，他成为了整个孤儿院最受修女们和其他孤儿欢迎的孩子。
但只不过是一场测试而已，什么都变了。
宠爱、钦慕、赞赏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深入骨髓，如针刺一样扎入他心里的厌憎。
就这样，他又被丢弃了。
他垂眸，强行终止不愉快的回忆。
忽然，“它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目标是广场另一侧边缘的一座小教堂。
看外表这是一座公共的祈祷教堂，没有固定的信仰神明，对所有信仰正神的人们开放。
教堂里人不少，都在安静地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祈祷。
而走入这里的那一刻，“它们”的躁动停止了。
少年好看的眉皱起。
“您好，先生。请问您要向神明祈祷吗？”打扮朴素的中年修女问道，“如果没有事的话，请不要挡住门口，因为别——”
看见少年长相的那一刻，她失声了。
神啊！这是何等的……
她想象不出形容词。
“对不起。”他道歉，走出教堂的小门。
洛伦心中不禁疑惑，“它们”是不可能出错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反应了呢。
他又看了眼小教堂，沉默着离开了。
“安娜，”坐在最前排的贵妇人喊来修女，“发生什么了？”
这位夫人是出资建造小教堂的大贵族，安娜不敢怠慢，“没有，刚才来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少年。不过他没祈祷就走了。”
“母亲，怎么了？”贵妇身边的男孩问道。
“没事，莱恩。我们回去吧。”
第19章 、十九、降临
翌日，圣奥菲西娅娜广场。
正如魔导检查院的通用系魔法师们所测算的，今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
偌大的广场东、南、西三侧边缘早已围满了围观的王都民众。他们一个个神色激动地伸着脖子试图往场地内张望，而王家卫兵们则不胜其烦地把他们拦在外面。
侍卫长先生看到这种状况直想叹气。
按照以往的规则，魔法天赋测试时所有居民禁止外出，场地要求宽敞，氛围必须庄重严肃。可是仁慈的大魔导士阁下顾及所有民众对测试强烈的兴趣，特意对规则进行改动，使得普通民众也能围观。
“而且浩大的场合可以突出王室的威严。”穆修阁下如是说。
所有魔法师对阁下的话都深以为然，毕竟使用元素魔法的法师占了所有魔力使用者的百分之八十，剩下的法师也没有不承认大魔导士在法师界的崇高地位的。
用某天侍卫长先生不经意听到的维尔莉特陛下的话来说：他们都是大魔导士的脑残粉兼元素之神的狂热信徒。
虽然侍卫长先生并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并不妨碍他进行阅读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