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问依旧挡在她和赵择中间，阮惜灵温声道：“没事，不用担心。”
她眉眼柔和，楚问莫名有点局促，低低应了一声。
萧静秀垂下头：“阮小姐和我做的事情，不是一样的吗。”
“很简单。”楚问淡声说，“她比你有能力。”
萧静秀质问：“更有能力，却眼睁睁放着杜霜不管？”
阮惜灵笑意盈盈：“萧小姐不用伤心，楚导是关心你。你是他剧组的艺人，他才对你严格要求，我的话，随便关心一下就过去啦。”
赵择瞥了楚问一眼，眼眸沉沉看着她：“你是在帮他说话？”
阮惜灵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难道帮你说话？”
杜霜紧张不安，她想不到只是向萧静秀求救，后续居然扯出这么几位大人物，置身于他们中间，她如同无所遁形的丑小鸭，她拉住萧静秀的衣摆，小声说：“我想回去了，今晚我能不能去你的公寓，跟你一起睡？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睡过了，上一次还是选秀的时候。”
即使紧张，杜霜还没忘趁机跟萧静秀加深关系。
她的话勾起了萧静秀的回忆，萧静秀有些犹豫，不着痕迹看向赵择，征询他的意见。
而赵择只是直直注视着阮惜灵，眼神微怒。
阮惜灵拉了把楚问的衣袖：“赵总醉得不轻，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要走了，剧组其他人该等急了。”
她带着楚问离开，走出一段距离，直到看不见赵择他们的身影，楚问忽然说：“你有一句话不对。”
阮惜灵虚心求教：“哪里不对？”
“我不是随便关心一下。”楚问轻声说。
他向来有话直言，不知道害羞的情绪是何物，但纠正阮惜灵这句话的时候，他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启齿，即使说了出来，声音也不由自主放轻。
“嗯？谢谢。”阮惜灵意外了下，然后笑了起来，“还有前几天，你在微博帮我澄清的事，也得一起道谢。”
“不用谢我。”楚问抿了抿唇，实话实说，“是我爸的建议。”
这不太出乎阮惜灵意料，她反倒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楚问从来不关注网络舆论，阮惜灵猜测，楚问连她在网上的风评，知道得都不太清楚，楚问破天荒登陆微博，帮她澄清，阮惜灵确实想不通原因，现在一切都清晰了。
“那也帮我谢谢伯父。”阮惜灵开朗笑着说。
楚问不用想都知道，他转达阮惜灵的话以后，楚父肯定会很开心。
他有件事没说出来。
当时楚父得知网上的事，打电话过来，向他问清楚前因后果后，劈头盖脸训斥他：“既然跟你要角色的，是惜灵的经纪人，不是她的本意，你怎么不为她说句话？就任凭她在网上被人骂啊？”
楚问说：“没有确凿的证据。”
楚父长吁短叹：“这种事哪来的证据？我就问，你相不相信惜灵吧？”
楚问停顿片刻，低声道：“相信。”
综艺节目过后，阮惜灵一直没有和他联系，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阮惜灵。
因为感觉没什么可说的。
邹治住院，剧组需要重新选角的新闻传出来后，阮惜灵也从未找过他一次。
她是楚问的救命恩人，真想要角色的话，比起让经纪人出马，她亲自找楚问的成功率更高。
这是从理性角度分析。
感性上，楚问知道，他第一时间就相信了阮惜灵。
楚父：“所以，你为什么不帮人家说句话呢？”
楚问：“是我疏忽了。”
楚父无语问苍天：“儿子啊，我服了你的榆木脑袋！这方面，你真是十成十像你妈，要是遗传了我该多好？”
“也不一定好。”楚问诚实地说。
楚父差点气得半死：“算了，你只会扎你爸的心，我跟你没话好说！只希望你早点娶个媳妇回来，当我的贴心小棉袄，我感觉惜灵就很不错哈，你们之间要是出了什么事，记得及时告诉我，我帮你拿主意，你别惹她生气了！对了，这件事千万别告诉你妈。”
这么无聊的事，楚问当然不会拿去打扰母亲。
他看了阮惜灵一眼，略微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爸都是胡言乱语，不用放在心上。
楚问想。
第23章 你认错人了
楚问忍不住问：“你和赵择是什么关系？”
阮惜灵一言难尽地摆了摆手：“你也看到了, 水火不容的关系。”她嫣然一笑：“我会听你的建议，离他远点的。”
楚问的心跳，因为她的话语而失衡了一瞬。
抵达剧组包厢前, 阮惜灵停住脚步, 楚问用眼神表达疑问，怎么不继续走了？
“我们剧组的人, 你都不认识，你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吧。”阮惜灵说，“你一进去，我们剧组的人也会束手束脚，大家吃得都不尽兴。”
“就当你没来过, 我进去啦，回头见。”她眨了下眼睛，“等你们剧组试镜时，大概就会再见面了。”
楚问重复了一遍先前在微博说过的话：“试镜加油。”
“我会的。”阮惜灵笑着说。
……
赵择刚回到家，就接到了萧静秀的电话。
萧静秀的声音有些许害羞, 更多的是让麻烦牵连到赵择的内疚：“今天实在是谢谢你, 如果没有你出现, 我喝下那三杯酒, 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扮演替身，我为你在娱乐圈保驾护航, 各取所需, 公平交易。”赵择声音平静。
萧静秀脸色一白：“一定要分得这么清楚吗？其实, 我已经有点把你当做朋友了，你……原来没有吗？”
“没有，你逾越了。”赵择闭了闭眼睛眼睛，抬手按了下太阳穴, 声音漠然，“我们的合约也是时候结束了。”
萧静秀的声音略微慌乱：“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替身终究不是本人。”赵择落寞一笑，“而且，小希会不高兴。”
除非他再不想找到小希。
一直以来，他竟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事。
赵择脑内浮现今天阮惜灵的样子，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小希。
又是这个名字。
从萧静秀和赵择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始终逃不开这个名字的影响。
提及这个名字，赵择总会展露出罕见的温情，与平常状态截然不同，令她忍不住沉溺。
如果，这份温情能分给她本人一点，只要稍微一点点，该有多好。
萧静秀希望赵择不再把她当做替身，但不是以现在这种形式。
萧静秀颤声问：“是阮惜灵吗？她比我更像你的小希？”
赵择顿了一下，然后说：“不是。”
他感觉阮惜灵有点意思，但不觉得她更像小希。
阮惜灵性格冷静，把恩怨算得太清楚，而萧静秀一腔热血，赤子之心不受鱼龙混杂的娱乐圈污染，宛如一束阳光，在这方面，萧静秀更像小希。
当初，赵择就是被这样的小希，从阴暗里拉出来的。
赵择本来是这么想的。
谈定解除合约的事，挂断萧静秀的电话后，赵择接到了成磊的来讯。
网络作家年终庆典过后，赵择让成磊去查阮惜灵进娱乐圈前的经历，为了避免阮家发觉，成磊做得隐蔽，效率也比较慢，到现在总算有了初步结果。
赵择说：“不用继续查下去了。”
除了外表，阮惜灵跟刘小希并不怎么相似，他当时也是昏头了。
成磊踟蹰道：“那我查到的消息，赵总还听吗？”
“有重要的内容？”
“算是有。”
“那，你说。”
成磊缓缓道：“楚问小时候，被他父亲的商业竞争对手绑架，阮惜灵目睹了现场，被绑匪一起被带走。当时绑匪打算撕票，楚问因为阮惜灵的帮助，才得以逃出来。”
赵择轻嗤一声：“怪不得。”
“逃跑过程中，阮惜灵被绑匪追上，产生争执，在路上出了车祸。”成磊继续道，“她产生创伤性失忆，被送进孤儿院，因此没能回到阮家。”
赵择声线一沉：“你说什么？”
成磊一愣：“我说的是，阮惜灵小时候出过车祸，造成创伤性失忆……”
赵择神情怔然，已经听不进他说的话，手机险些滑落在地。
他记得很清楚。
刘小希刚进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叮嘱过他们，刘小希因为失去记忆，常识模糊，会显得有点呆呆的，让其他小孩子不要欺负她。
然而，有几个小孩不满她受院长和老师偏爱，还是会偷偷欺负她，抢她的东西，有次赵择恰巧路过，随手帮了刘小希一把，刘小希自此成为他的牛皮糖，他走到哪，刘小希跟到哪。
刘小希脑子聪明，学东西很快，没过多久，就不再是他罩着刘小希，而是刘小希帮助他。
阮惜灵遭绑架失踪的时间，和刘小希进孤儿院是同一年。
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
深夜，阮惜灵达成今日的学习目标，起身去拉上房间的窗帘。
不知何时，外面又开始下起了小雪。
右手刚抓住窗帘，阮惜灵的动作忽然顿住。
她看见赵择的车停在阮家别墅外，赵择依靠着车门，神情狼狈而落魄，手上夹着一根烟，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的发间和双肩落了薄薄的雪，昂贵的高定服装上有多处水迹，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不短的时间。
视线相对，阮惜灵看见他的口型。
赵择叫她，小希。
阮惜灵淡淡说：“你认错人了。”
然后毫不犹豫拉紧窗帘。
赵择默默注视着阮惜灵房间的窗户，待到天蒙蒙亮才驱车离开。阮惜灵早晨起来，洗漱完打开窗户通风的时候，那里已经不见了赵择的身影。
阮惜灵松了口气，下楼去吃早餐，然后她就听阮承说，阮炫明工作太忙，把自己累进医院了。
“没事吗？”阮惜灵问。
阮承笑了笑回答：“单纯的疲劳过度，休息一两天就好。”
临近春节，各种节目和庆典扎堆，阮惜灵这种小流量还好，阮炫明当真是忙得晕头转向，停下来喘口气都嫌耽误时间。
辛怡不爽地嚼着嘴里的面包，声音含糊地说：“他把自己累进医院不是第一次了，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一点数都没有，不用管他了。”
话是这么说，阮惜灵饭后还是乘车去探望了阮炫明。阮炫明所在的高档私人医院，跟之前她体检的是同一家，下车后，阮惜灵想了想，绕道去外面的花店买了个花篮，才进去病房楼。
一路来到阮炫明的病房外，阮惜灵抬手敲了两下门，然后推门而入。病房内开着暖气，没穿外套的阮炫明正坐在床沿，穿上拖鞋，看样子是想起来走走。
看见阮惜灵手里的花篮，阮炫明一脸嫌弃：“我都要出院了，你还买花篮给我，不是浪费？”
“花篮不是给你的。”阮惜灵说。
阮炫明堪称活物杀手，无论花草绿植，抑或金鱼乌龟，养在他手里都难逃一个死字，阮惜灵会给他买花才怪。
阮炫明顿时警惕，不满嚷嚷：“不给你人见人爱的二哥，你打算给谁？”
“一个姑且算认识的人，他也在住院，比你严重多了。”说完这句话，阮惜灵换了个话题，“爸妈不允许你出院，你好好在这待着吧。”
阮炫明怒拍床沿：“凭什么！”
“你一回家肯定不安分，爸妈打算让你长长记性，在医院待到身体彻底恢复才能出去。”
反正私人医院的空病房多，医疗资源也不紧张。
阮惜灵一板一眼说完，阮炫明崩溃地后仰倒在床上，她无动无衷把另一只手提着的食盒放下，阮炫明登时来了精神，重新直起身体：“你做的？”
阮惜灵：“不，是陈嫂给你煲的爱心汤。”
阮炫明的一张脸耷拉下来，病房开着电视，他默不作声拿起遥控器，点进一部电视剧，选择其中一集，这集开头刚好是妹妹到医院看望哥哥，贴心给哥哥削苹果。
他意有所指地说：“演得挺好。”
阮惜灵看了一会儿，赞同点头：“确实演得不错，你继续看。”无视二哥的怨念视线，她继续说：“你主要在忙音乐盛典和春晚的事？”
春节前有一场重大的音乐盛典，阮炫明准备在那时发布新曲。
他的新曲，是一首以笔墨纸砚为主题的国风歌曲，演唱过程中，阮炫明要和着音乐的节奏，写出一幅毛笔字，送给台下的观众。
阮炫明唯一接触毛笔的机会，就是初中时期老师布置任务，让学生临摹毛笔字帖，他对书法一窍不通，也不指望速成为书法高手，只要写出来的字像模像样，能看得过去就行。
但要达成这个小目标，也十分艰难，阮炫明特意请了书法老师，练习得水深火热，至今尚未完全成功。
其实舞台表现可以更换，不一定非要阮炫明亲笔写字，但阮炫明觉得这样效果更好，执意不改，宁愿把自己累出毛病。
如果解决舞台的问题，阮炫明能轻松不少。
阮惜灵试探着问：“我应该可以帮你？”
阮炫明瞥她：“你行吗？”
阮惜灵：“我对书法稍懂一点，以前在综艺里表现过一两回，或者我现在写给你看也行。”
“我知道。”阮炫明咕哝道。
阮承把阮惜灵过去参与的节目都找出来，细细看过一遍，阮炫明也不甘落后，跟阮承要了一份节目表，在工作闲暇时一一翻看。旁观的小方助理表示无语，真想把他这副样子拍下来，给迷恋他，排斥他妹妹的粉丝们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