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酒时醒
时间:2021-02-10 10:20:53

  桑汀哪里知晓他想了这么多,只笑着回答:“因为虎父无犬子啊。有你这么厉害的父亲,孩子怎么可能会差!”
  听她夸赞自己,稽晟就扬起唇角笑了。
  或许天下男人都无法抗拒心爱的女人的崇拜。
  因为想要做那个顶天立地,为她遮风挡雨的夫君,她的夸赞简直是最好不过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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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份时,淮原传来书信,是百里荆亲笔,欲借五十万兵马以夺权。
  那时活着回到淮原,百里荆为了王权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当初稽晟有诺,收到书信即遣派夷狄五十万兵马北上应援,附去的还有一封结盟书——若领朕兵,东启淮原永世交好,否则不然。
  而后两日,百里荆派人快马送来按下手信的结盟书:永世交好,不战。
  随之送来的还有一粒珍贵的丹药,是为保命丹,这是淮原王室的宝物,提炼天山数种珍稀药材炼制而成,价值连城。
  百里荆寥寥几笔,潦草的字迹好似那个傲娇的青年就在眼前说:“听闻小美人有孕,恕本王在此不贺喜,以此丹药报当日救命之恩。”
  当初是桑汀心善,先斩后奏派兵去才解救了他们一行人。百里荆这人心眼闷坏,可还记得恩情。
  只是事关娇娇安危,稽晟行事尤其谨慎,将丹药送给老院首查验,确实是真,才好好保留了下来,以备不患。
  五月一过,天气就慢慢闷热了起来,稽晟常在合欢宫的偏殿处理政务,东辰殿不怎么去了,近日朝中安顺,民生安泰,只是有一件事叫人烦躁。
  ——桑恒的婚事。
  大哥今年二十有七,尚未婚娶,这些日子在桑决的教导下行事有了分寸,桑恒本也不是痴傻的,只是为人处世直来直去,缺了些门道,婚事难倒不是没有姑娘愿嫁。
  相反,桑恒生得高大,浓眉俊目,面相俊朗,又与当今皇后关系匪浅,无论是家世样貌都是江都城的香饽饽,好些人都登门探桑决的口风,老父亲也头疼得紧。
  因为桑恒无意婚娶啊。
  这才是难。
  稽晟是个暴脾气,除却对心娇娇,耐心几乎为零,只是爱屋及乌,如今也不会做出赐婚这等莽撞的事,他没有告诉桑汀,怕她徒生烦恼,然男欢女爱讲究两情相悦,偏偏夷狄王最不会这种事。
  午后有宫人进来换茶水,动作轻轻地斟茶,水渍嘀嗒溅到桌面上,那人一身青衣,连忙跪下,颤巍巍道:“奴该死!求皇上责罚!”
  听这嗲声,稽晟本能地皱了眉,合上折子不耐烦道:“滚出去。”
  那宫人仍是跪着,肩膀微微颤着,看起来怕极了:“皇上,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看您一时看得痴了,才失手弄脏奏折,求皇上责罚……”说着,她伸手便要拖拽上稽晟的衣袍。
  那一双手白生生的,衣袖随着动作滑下,露出一截纹有荷花的手腕。
  炎炎夏日,桑汀最爱穿青绿的衣裙,昨日无事,其阿婆为给她解闷,于是纹了朵荷花在手腕上。
  此女子竟是学得透透彻彻。
  然即便是一模一样的打扮装饰,到了东启帝眼里,无一例外是嫌恶。
  这世上,无人能及阿汀,也没有任何人,能妄图替代阿汀。
  稽晟一脚将人踹开,踩着那纹有荷花的手腕,似碾磨石沙,没有半点怜悯,六月天儿里语气寒凛至极:“谁给你的狗胆?”
  那女子早已痛得铁青了脸:“饶命……求皇上饶命,奴婢什么都不要,奴婢知晓您近日烦躁,奴婢今年才十五,没有被人碰过……”
  “奴婢能给您快乐!娘娘不能做的事情奴婢都能——”
  话未说完,“咔擦”一声响,手腕生生被踩断,她也痛得哪怕张着嘴也再发不出声音,余光只见男人冰冷的下颚。
  他站着,居高临下,眼神睥睨,活似地狱恶.魔:“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在朕面前提阿汀的名讳?”
  “来人!”稽晟厉声道。
  门口很快进来两个侍卫,他将人踢出去:“手脚无用可废,眼睛瞧了不该瞧的当挖,身子干净,就送去城北窑子。”
  既然自己不要命,就该生不如死。
  夷狄王不是善类,从来不缺折磨人的手段,这世上缺的,只是惜命的明眼人。
  那女子仅存的一丝意识,听得这样狠毒的惩罚,当场骇得昏死过去。
  彼时,桑汀还在睡午觉,下午醒来时,小几上放着早早准备好的酸梅汤,稽晟就坐在榻边看着她,声音温和:“饿了吗?”
  桑汀摇头,她不知道偏殿发生的事情,只是伸手捧住他的脸,拇指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总皱眉会生皱纹,老得很快的,谁这么不懂事总惹皇上不悦,真该打!”
  稽晟忍俊不禁,听她说说话就足够扫平那些令人烦躁生恶的事情了。
  所以无人能及。
 
 
第98章 .  神明   普渡众生的神明,庇佑所有良善。……
  桑大哥的终生大事是在国公府的一场宴席上解决的, 宴席盛大,请遍了江都城的达官贵人,桑恒与桑决同去。
  桑恒如今在礼部任职, 主要负责编纂书籍, 性子沉稳后,也不爱这种热闹场合, 宴席未开时,他在院子里的凉亭闷着读书,远远地听到女子呼救声。
  竟是小池塘那里传来的,夏日池水碧绿,一抹桃粉身影在水里扑腾着格外醒目,人命关天,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桑恒跑过去救人。
  将人救到岸边, 浑身都湿透了, 衣衫贴着衣衫, 肌肤滚烫。
  那姑娘是吏部尚书的小女儿,如今十六,尚未婚配人家,
  老父亲得知后心一横, 当夜便同吏部尚书谈了几句,二人是同僚,知根知底, 自然是妥。
  吏部尚书又去探了女儿的底,姑娘家羞涩地说婚姻大事都听父亲的,也是妥。
  这下子,就剩下桑恒这个固执了。
  桑决先是威言告知桑恒: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 如今落水被你救起,男女授受不亲,往后恐怕是难说到好人家了。
  而后又上书东启帝,想请一道赐婚旨意,将事情定下。
  稽晟思忖过,把事情原委说给桑汀听。
  桑汀在桂树下乘凉,知道后惊讶得不行,酸梅汤也不喝了:“竟有此事?”
  稽晟解释说:“先前怕你担心,我才没有说,如今事情有苗头,倒是可以借此时机解决,岳父的意思是赐婚尽早定下,想来该是已经打听清楚底细。”
  桑汀想了想,点头:“父亲做事自然是有分寸,只是大哥……若是日后他待人家不好,岂不是平白耽误了一个好姑娘。”
  同为女子,她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于是对稽晟说:“赐婚能不能慢两日?总归是不差这几天,让大哥细细想想,说不准这两日他就想通了上门提亲,若是没有,且再看看。”
  稽晟揉了揉她肉肉的手:“好,都听你的。”
  “咦~”桑汀学着他从前的语气,轻哼一声抽出手,小口喝着酸梅汤,汤汁酸甜,她心里沁甜。
  自从当初堕.胎药一事过后,稽晟改了很多,至少再没有独断专行,瞒着她。
  然而当日,桑汀是一点也不想原谅他的,因为一而再再而三,他行事总是这样我行我素,不知悔改,而她每一回都很快原谅他,又和好如初,慢慢的只是更加助长了夷狄王的坏脾气,他会肆无忌惮。
  可是除夕夜那时,她看到他谦卑低垂的眉眼,看到窗外绚丽却短暂的烟火,想到了那错过的九年。
  人生几十载,没有很多个九年,也没有很多光阴来分别和离心。
  既然遇到了难处,把话说开了就是,气头正胜时不想理人不想说话,可是要在一起一辈子,哪能这么造作时光啊。
  每回桑汀都想:这是最后一次原谅他了,要是他再不改,她就干脆不要他了。
  谁知一回两回下来仍旧不行,她又总会怪自己没有说清楚,没能努力开导好他。
  爱他就是爱他的一切啊,好的不好的,心里都存有期许。
  牵扯纠缠不清,就辗转到了今日。
  庆幸她没有放弃过,稽晟能听进她的话,也庆幸她没有信错人。
  -
  桑恒的好消息两日后就传来了。
  果不其然,闷了两日,大哥主动提出要登门求亲。
  老父亲板着脸,实则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一则是对逝去故人的交代,二则是自己也将桑恒当成了亲生儿子,看儿子成家立业,老父亲如何能不开颜。
  时间一晃而过,宫外张罗喜事,热闹非凡。
  皇宫里的气氛却越发紧张了,桑汀产期将近,稽晟的暴躁和焦虑也越发重,尽管宫里已经备好万全之策。
  早在几月前,东启帝就下诏各地,选送两名经验丰厚的稳婆进宫协助太医院,各类珍稀药材提早备足。
  可是孩子九个月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院首诊断一切正常,也摸不着头绪。
  桑汀开玩笑说:“我肚子里怀的怕不是个……”
  “胡说。”稽晟很快打断她,“阿汀别担心,无论如何我定会护你周全。”
  其实桑汀是最害怕的那个人,可是看着稽晟冷硬而严肃的脸庞,她心里很安稳,她握住他的手,缓缓道:“稽晟,我们引产吧,院首说这是可行的,我觉得他该出来了。”
  稽晟沉默了很久,最后嗓音低低地说:“好。”
  他轻轻抱住她,珍重而虔诚。
  如此决定好,院首就去准备了催产汤,整个太医院候着待命。
  那日的阳光很明媚,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光线透过窗棂投进来,像是金光灿烂。
  桑汀平躺在榻上,喝汤药前,笑着对稽晟说:“我想吃蒸鲈鱼,小汤圆,还有烧子鹅,什锦苏盘。要你亲手做的,旁人做的我都不吃,知道吗?”
  稽晟眼眸漆黑,握紧她的手,“好,我去做,阿汀别怕。”
  “我不怕的。”她摇头,推他出去,“你快去哦。”
  稽晟嗓音艰涩,应好。
  眼看他起身出了寝殿,桑汀才喝下汤药,心情平静而忐忑地等着,感受着身体的一点点变化,疼痛缓缓袭来,越来越疼……
  或许战场上,尖锐的刀剑穿过他的身体时,也是这般疼吧。他身上那么多的疤痕,不止一刀一剑,一步步走来,是无数的生死考验,然最后还不是叫他来到了她身边。
  桑汀想,她也可以承受的。
  只是不要让他听见她的哭喊声。
  -
  殿外,稽晟一言不发地站着,背着光,面容阴郁。
  他要守着他的阿汀,寸步不离。
  等待的时光漫长而煎熬,桑决和桑恒,还有敖登姜珥都在殿外等着。
  上午日光的落下,光线凐灭,足足四个时辰过去,来回进出的宫人端进热水,换出血水,哭喊声凄厉入耳。
  稽晟攥紧拳,脸色怎一个铁青可道明,深沉的眉眼随着哭声逐渐变得猩红,直到看见医士取了那粒保命丸进去,终于克制不住地拽住出来换热水的老妈妈。
  他力道很大,仿若要将骨头生生捏碎,那老妈妈骇得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息怒!”
  稽晟俯身:“里面怎么样了?”
  老妈妈嗫嚅着,只听男人嗓音沙哑问:“朕能做什么?”
  他现在能为阿汀做什么?
  老妈妈忙道:“请皇上耐心等候,眼下这节骨眼千万不要叫娘娘分神,奴婢们定然尽心照顾娘娘,不会出半点差错。”
  稽晟倏的松开手:“好,快去。”
  他下唇抿得死紧,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瞬间好像连呼吸都轻了去。殊不知在胸膛里滚滚翻涌灼烧的,是要催人炸裂的暴躁和愠怒。
  他明白阿汀的用意,却克制不住肆虐盛行的躁怒。
  桑决拍了拍他的肩膀。
  敖登也过来低声说:“你的身子你心里有数,出去待会,透透气,放轻松,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今日暴毙——”
  稽晟一手将他打开,几步出了门。
  敖登跟着出去,只见东启帝一把拔下门口守卫的剑,一剑用了十足的力道,重重劈在庭院的假山上。
  剑碎成了两半,假山裂开一条大口子。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清脆的婴儿啼哭。
  稽晟浑身一僵,几乎是跌撞着转身。
  他步子又快又急,直冲进了寝殿内,眼前不断掠过阵阵模糊的暗影,有笑开的脸迎上来,他却只清楚看到榻上的阿汀。
  她闭着眼,安安静静的,脸色很苍白。
  有什么东西在胸腔内上下翻涌着,紧绷的心弦一断,大口鲜血从稽晟嘴里喷出,瞬间染红了雪白的毛毡。
  众人见状大惊,纷纷要去扶:“皇上您怎么了?”
  “滚开!都给朕滚开!”稽晟疯了一般地大吼,眼尾猩红带着汹涌的杀意,“说好的不出半点差错?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她的?该死!你们通通都该死!”
  血水顺着他嘴角滑下,那一瞬,寝殿寂静得好似到了末世来临,众生将亡。
  稽晟一步步的,缓缓走到榻边,跪下,声音颤抖着唤:“阿汀,阿汀你怎么了?”
  他甚至不敢去握她的手,身体僵硬得发抖。
  明明几个时辰前,她还笑着同他说话。
  “院首呢?”稽晟怒呵一声。
  桑汀眼睫随之轻轻颤了下,她好困好累,却被惊醒过来,软绵绵的声音有些无奈:“稽晟……”
  稽晟猛地一怔,回首见她倦倦的眉眼,身体里冰冷的的血液开始变得灼热涌动。
  “阿汀?”他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桑汀皱眉问他:“好好的你怎么流血啦?”她艰难抬起手,给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心疼得不行,“我没事呀,你别担心,我就是有点儿累了。”
  稽晟如蒙大赦一般,握住桑汀的手,是温热的,他语无伦次地道:“累……抱歉,阿汀,是我不好,我不说话,你睡,你快闭上眼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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