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吻一如寻常,一点也不收敛,肆意撩拨,张扬贪婪,霸道强势。
极尽想要的念和望。
姜鸾被他紧紧压在墙上,动弹不得,有种呼吸都快被吃干净的错觉。
半晌,他放开她,她眼前全是雾蒙蒙的,眼角有一小滴泪珠似落非落,嘴巴微张,通红一片,呆呆地含着那颗薄荷糖的糖,清凉的气息直通心肺。
傅遇轻轻舔了舔她粉润小巧的唇瓣儿,低声,似笑非笑地说:“好了,现在扯平了,吃饭。”
*
回国的路,比来时坦荡,每个人归心似箭,竟然觉得时间似乎都变短了。
飞机在平流层底部平稳地飞行,舷窗之外,洁白的云朵洁白柔软。
没有云翳的遮挡,刺目的阳光直射而来,姜鸾的半边侧脸被照的锃亮。
傅遇薄唇微抿,静静地看着她,心底安宁,他这二十多年,鲜少有过的平顺时光,都是她带来的。
小姑娘睡得很香,没有丝毫的不安和戒备,额角细碎的发丝映着金色的光芒,奶滑的皮肤如丝绒般细腻。
傅遇把遮光板放下,又问空姐要了一块毛毯给她盖上。
做完一切,转回身子,就看见一圈的脑袋正盯着他们这边看,见他发现了,还纷纷佯装淡定的各自四下审视。
他扬了扬唇角,并不反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也成了那种俗不可耐的秀恩爱一族,那些压抑在生命中太久太久的满腔热情,自从遇到姜鸾,就变得越发的不受控制。
当天晚上,医疗队就回到了帝都,医院派车在机场接他们,姜鸾刚要跟大部队一起走,就被傅遇拉着胳膊给直接带走了。
车上,两个人有一段时间的沉默,陈子昂在前头也呆的极其郁闷,开口问了好几遍回哪,都没人搭理他。
索性,他也闭嘴,就让匡城绕着外环开。
终于,姜鸾妥协,伸手扯了扯傅遇的袖口,小声耍赖:“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宿舍去,改天再搬家好不好,改天一定搬。”
“那我住哪?”傅遇撇开头,故意不去看她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
“你回家呀。”
“你也说了,都这么晚了,咱俩一个城南一个城北,我回家都要明天早上了。”傅遇往回缩了缩自己的袖口,没缩动。
“那……我……可是……”姜鸾也有点犯了难,其实这两天,自从他们确定了关系,似乎发展的太快了些,虽说从她本心里并不排斥,但总还是有些羞赧。
“那我就睡街上吧,我没事,这大冷天,我在车里将就一晚,总还不至于冻死……”傅遇斜了她一眼,闲闲的开口。
前边陈子昂已经快憋疯了,就连一向老成持重的匡城也在偷笑,十分贴心的把前后座的升降挡板给打开了。
随着挡板缓缓上升,姜鸾的脸都绿了,她恨恨的剜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自知之明,悠哉悠哉地坐在真皮沙发座椅里,两条长腿交叠着,一条胳膊撑在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故意的去勾她的掌心,逗着玩儿一样。
另一只手中转着那只永远随身带着,但基本如同摆设的打火机,转两圈,甩开金属盖,打着,待到旺盛的火苗升腾而起,继而甩上金属盖,再转两圈,如此循环。
眼皮微微向下耸拉着,目光自从窗外转回来,就一直盯着她攥着他袖口的小手,自在又慵懒。
姜鸾觉得,自从下了飞机,一到帝都,那个自带矜贵之气的男人又魂归附体了。
所以,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莫名的,她的气焰就在他这样的淡然里矮了三分。
“行吧,只住一晚。明天你回去,搬家的事儿,你容我缓两天,最起码收拾一下吧!”
*
匡城把两人放下,片刻都没停留,一脚油门就冲出了小区大门,害得门卫还追出去好远,以为是哪个偷车贼,偷了车才跑这么快。
傅遇揉了揉后脖颈,牵着姜鸾的手走进电梯间,好久没回来,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走进里间的时候,姜鸾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门廊上的监控,不由得想起了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吻,那个不怎么美好又极不情愿的吻,再回来,居然就真的是换了一种身份。
这么想着,她笑出了声,旁边人奇怪的侧头看她,“怎么了?带帅哥回家这么开心?”
“傅遇,你看那个。”姜鸾抬手指了指那个摄像头。
傅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先是一顿,继而笑的越□□荡,用眼神往身后的廊柱瞥了瞥,极不正经的开口问:“怎么,要跟哥哥再在这接个吻再上去吗?”
两人相视,都是笑,平缓流淌的视线中对于过去那些时光的因果,或好或坏,都坦然面对,彼此共同憧憬的未来才是他们所真正在意的。
原来,你曾经参与过的点滴,连坏事情到了今天,都会变得闪闪发光。
没想过要逃避,没想过抱怨,就仅仅是相视一笑,就懂。
“叮咚。”电梯在这时到了,两个人拿好行李走进去,谁都没有再看一眼,那个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
它独自安静的继续呆在原地,忠实的还原着每一个进出的住户,描绘着更多的故事。
第63章 chapter 63
回到帝都后, 日子逐渐回到了正轨,没有大灾大难面前的痛不欲生,没有断壁残垣中间的坚韧决绝, 那些随风消散的日子都在记忆中渐渐远去。
只不过医疗队的人会经常聚会,共患难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废墟中重生的日日夜夜, 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构建起来一座厚重的堡垒,勾连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战友情,每当谈论起, 都似乎是有种扯心扯肺的酸涩。
就连医院里的表彰大会,都没能让每个人真正快乐, 只有经历过灾难的人才会懂, 历历在目的伤痛, 全然不值得被庆贺。
傅遇也一直赖在姜鸾的公寓里没走,毕竟公寓比傅家别墅距离医院近, 每天能节省不少通勤时间。
临近年关,医院里有点忙, 周五晚上,姜鸾跟台许衡年的一台手术,做到凌晨一点才下台。
她换了衣服, 收拾好东西走出急诊大楼的时候,傅遇已经等在了门外。
傅遇裹着大衣,下车迎上来, 看着姜鸾明显有些倦容的脸,环过手臂,轻轻将她抱住:“辛苦了。”
姜鸾抬起头,伸手摸了摸他微凉的脸:“不是跟你说别过来了吗?这都凌晨了, 多冷啊……”
她今天这台手术是临时加的,是个不太常见的病例,许衡年觉得很有教学价值,所以即使姜鸾已经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了,也还是让她留下跟了台。
本来今天她应该正常五点多就下班,还打算久违的跟男朋友一起去约个会的。
本来作为医生,临时加台对于姜鸾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现在两个人关系不一样了,就总觉得对傅遇会有些抱歉。
等待,似乎成了他最长做的事儿。
两人的情况,好像和一般的情侣掉了个个儿,跟那些霸道总裁的调调完全不同,她这个女朋友当的,永远不着家,永远说走就得走,永远有加不完的班,而他,永远在迁就,在等待。
就像今天,她本来和傅遇计划好了行程,就连电影票都已经提前买了,结果下班时候许衡年的一个电话,她就又做了一次无情无义的工作狂。
姜鸾有些儿心疼,埋头又窝进他的怀里,深吸了几口气,鼻腔中充斥满冷冽的空气和好闻的檀木香,让她放松又安心:“傅遇,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傅遇正一下一下有意无意的顺她的长发,闻言一怔,略微停顿手里的动作,沉吟片刻,低头去寻她的眼睛,笑的有些坏:“委屈什么?每天看得见,吃不着?”
姜鸾握拳去垂他的胸口,“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说我工作忙,没时间陪你。”
傅遇笑的更开心了,他把她的小拳头握进手中,往后拉着环在自己腰上,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他怎么可能会在意。
爱上她之前,她就是个医生,这从一开始就是被他所理解和接受的,更何况,每天只要能见到她,抱一抱她,感受她在身边,哪怕只有短暂的一会儿,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所有的等待就都是值得。
“傻了吧你,我多大了,还会为这种事委屈?我要是想你,就会来等你,争取你结束所有正事之后可以第一时间见到你,这样就OK了,我可不是控制狂,非得把你绑在身边才行,姜鸾,我爱你,所以尊重你,尊重你所爱的,所追求的,所以我不会阻拦你,只会想办法在不影响你的前提下,多看看你。”
冬夜寒凉,风卷过境,清冽纯粹,天边一轮明月皎皎。
姜鸾微微仰头,薄唇触碰男人微凉嗯下颌线,笑的甜腻柔软:“那,男朋友,我们回家吧。”
*
连加三天班的好处就是,可以轮休两天。
第二天睡醒,屋子里漆黑一片,姜鸾怔愣片刻,跳下床拉开窗帘,外头狂风呼啸,乌云遮盖了大半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寒风卷席着棉絮般的雪花,肆意纷飞,窗外银装素裹,已是万物一色的气象。
在昏暗的天幕下,白得纯粹。
宛如灰白影画,漂亮静默。
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兴奋劲儿冲击的半天缓不过来,还没开口,就听傅遇推门进来,“醒了?收拾一下,带你出去吃饭。”
“傅遇,下雪了,傅遇,雪!”
终于,姜鸾兴奋的叫出声,蹦跳着去扯傅遇的胳膊,想拉他来窗前看,半路一只拖鞋不和时宜的甩了出去,孤零零的躺在屋子正中间。
傅遇轻笑,上前两步捡起那只拖鞋,拎在手里,拦腰把姜鸾抱到飘窗上,站在她身后,环住她的肩膀,跟她一起看着窗外。
隔着厚重的玻璃窗,没有风,只有雪花飘落。
两个人呼出的热气在窗户上合成气候,堆积成一方小小的白雾,朦胧了视线,姜鸾抬手抹了一把,歪着脑袋靠在傅遇怀里看楼下。
大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一切都是崭新的。
“喜欢雪?”周围极其安静,他声音低沉,略显嘶哑,宛若晨钟,落在她耳畔,听的人一颗心都颤一团。
“喜欢的。”
穿书前,姜鸾的妈妈是南方人,嫁到北方后,最喜欢的就是每年下雪天,带着姜鸾去楼下打雪仗,每当那时候,姜鸾总觉得妈妈快乐的像个孩子。
“那多穿点衣服,一会吃完饭,我陪你走走。”
“傅遇,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面临无法抗拒的选择,分开或者和自己的世界彻底剥离,你会怎么办?”
傅遇吻住她的发顶,声音有些发闷:“为什么这么问?姜鸾,你就是我的世界,懂吗?”
姜鸾没再问,只是反身抱住他,或许此情此景让她难免伤感,又或许这漫天大雪让她既兴奋又不安。
两个人下楼,融进风雪里,傅遇的车停的有些远,他伸手揽着她往车里走。
空气湿冷,往肺里走一圈,凉意入骨,冷得人直哆嗦,地上积水盖着薄雪,一脚下去,还有细碎的声响。
两人到了车里,暖气充足,姜鸾才吸了吸鼻子,接过傅遇递来的纸巾,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到是低估了这天气的杀伤力。
“你怎么上楼不关空调呀,我要是没醒怎么办?”
“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样你下来不用再挨冻了,怎么样,有什么想吃的吗?”
傅遇说着,从车后座拿过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递给她,“先吃点这个垫垫,小睡虫,这都一点多了,天冷,本来想给你买点吃的,怕凉了不好吃,只有这个。”
姜鸾兴奋的点头,她睡的早就饿扁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饿,她还真不一定能醒,打开包装盒,三角慕斯蛋糕,小小一个,还散着香甜的味道。
她拿起边上的勺子,舀了一块递给傅遇,献媚的问:“吃吗?”
傅遇摇头。
姜鸾乐呵呵的收回手,低头自己吃东西,蛋糕味道很好,口感更是入口即化,“唔……太好吃了,你在哪里买的,这家蛮好吃的。”
傅遇低低笑着,神思有些游离,心不在焉的,“好吃吗?”
“不错啊。”
他半眯着眼,只盯着她的小嘴,柔柔软软,浅粉色……
嗯,亲起来很舒服,比蛋糕甜。
“我尝尝……”说话间,傅遇起身,单手撑在她后侧的车玻璃上,偏头堵住她的唇。
她歪着头,有些猝不及防,他吻得温柔,含着吮吸,舌尖舔着她嘴角残留的甜品,像是有股电流,一路酥麻到胸口。
心跳紊乱,砰砰砰——像是即将撞破胸腔。
就连呼吸都灼热烫人,直至她的唇舌被吻得发麻,他才退开身子。
“你……”姜鸾垂着脑袋,拿着勺子,戳了两下蛋糕。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上次是糖,这次是蛋糕………
“嗯,是还不错,上次那家会所买的,照顾一下霍颜宁男朋友的生意,你不是喜欢她。”
“嗯,对啊,是喜欢………等等,什么东西?男朋友?!”姜鸾错愕,目瞪口呆,刚刚的满车旖旎烟消云散,这信息量有点大。
霍颜宁的男朋友不应该是傅遇吗?
也不对,现在傅遇是她的男朋友,可是………
现在这本小说,已经彻底被她歪楼的惨不忍睹了,真是妙啊!
“怎么,她有个男朋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这么惊讶干什么。”傅遇有些不解的看向姜鸾,顺带伸手,替她轻轻擦掉唇角残留的奶油。
姜鸾皱眉,一张小脸聚成了一个苦瓜,她实在是没法解释啊,只好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大明星谈恋爱不都应该偷偷摸摸的嘛。”
傅遇没再追问,或许他对霍颜宁的事情本就不是真的感兴趣,随即换了话题,开口道:“鸾鸾,你明天还有一天假,是吧?”
姜鸾点点头,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
“怎么了?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