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论远近的亲戚早被借了个遍，现在村里相熟的人见到他们一家，也都躲老远绕道走。
易泽语塞，但还是梗着脖子坚持：“不论怎么样，你都不能不读书！你考上这么好的学校，不去读实在太浪费了！你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去富士康去打工！”
见大哥没有反应，易泽闭上眼睛又睁开，豁出去道：“实在不行，我不读了，把学费让给你！”
话音未落，头就被狠狠一拍：“不行，你胡说什么。”
易泽有着朴素的坚持：“反正我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还不如给你去读，这叫——充分利用资源！”
易镜明：“……”话不是这么说的。
忙完地里的活，兄弟两回到家中，易母一眼看到了易泽拿在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眼圈有些发红。
易镜明没有开口说话，目光停在别处。
易泽不敢看向母亲的眼睛，为难道：“妈，大哥说他不读大学，学费太贵了。”
易母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当即否定：“瞎说！我这里还有点钱，第一学期学费……凑凑还是够的。”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凝重，自从几年前易父偷渡出海打工，不知所踪之后，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易母在纺织厂做女工的微薄工资。
现如今厂子的效益不好，易母在上个月被“提前退休”了。
易泽也知道母亲没钱，他犹豫着开口：“……要不，我不去学校了。”
易母一反常态，猛地站起来扇了易泽一个耳光。
“这种混账话以后不许再说！”
易泽第一次没有因为被打而反驳母亲，只是默默捂着脸流泪。
易镜明则是捏紧了拳头。
一时间，屋子里没人说话，时间似乎停滞了。
见他们都和死了一样，易文受不了冷笑道：“你们不用争了，我退学。”
说着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其实我早就不想再读书了，原来都是你们逼我，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不读了。”
这回母亲没有站起来反驳她。
易文看了所有人一眼，哭着跑了出去。
易镜明追了上去，握住妹妹的手腕：“等我假期再去打几份工……很快你就可以回去上课了。”
易文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用不着！你那点钱留着当生活费吧！”
最后一幕是易镜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妹妹的背影。
“好，不错！今天就到这里。”甄导坐在监视器后面，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色。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顾越走近：“师兄，你晚上要出去散散心吗？”
连着半个月，又是复习理论，又是练习演戏的，顾越觉得自己撑到现在已经是世界第八大奇迹了！（bushi）
唐晓鱼看他一脸暧昧，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急忙拒绝。
“不去，你去吧，注意安全……玩的开心点。”
顾越见唐晓鱼一副急于推脱的模样，知道“他”肯定误会了什么。
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光辉形象垂死挣扎：“你不会以为……其实我只是想请你去城里大保健一下。”
唐晓鱼一脸痛心疾首，目光中流露出对师弟误入歧途的难以置信：？？？你还说不是！
顾越态度诚恳地越描越黑：“不是，大保健其实也分很多种，我就是想请你去放松一下，摄影师给我推荐了一家服务态度特别好的。”
……“谢谢，不必了。”
对“他”的拒绝不以为意，顾越搭上唐晓鱼的肩膀，陷入了深深的自我陶醉：“我觉得我刚刚演的真是太好了，明年我一定可以斩获电影新人奖。”
唐晓鱼：……你莫不是对评委们的视力有什么误解？
导演助理这时候回片场来找顾越。
顾越连忙挥手示意：“这里。”
助理的脸□□言又止：“顾哥，您跟我来一趟吧，导演和你有话讲。”
……
送走顾越，唐晓鱼一脸疲惫地回到房间，文朔正在仔细研究今天的台本，还时不时用荧光笔涂涂画画，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唐晓鱼一脸呵呵：……感觉有被冒犯到。
卸妆，洗澡，上 床一气呵成，唐晓鱼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第一次提到这个话题。
“你说，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换回去？”
第25章 像拒绝推销健身卡一样拒绝……
这下文朔不得不抬起头看她，脑海里忽然冒出文父的一句话：如果一个人不想干了，要么是感情不到位，要么是钱不到位。
思考了三十秒之后，文朔果断选择打感情牌。
他走到唐晓鱼床边，关切问道：“怎么了，你今天拍戏遇到困难了吗？”
何止是困难，简直就是一出全本《西游记》 ！
唐晓鱼刚要哭诉今天的导演有多么的严苛，条件有多么的艰苦，自己的演技是有多么的烂……
门外就响起了顾越的敲门声：“师兄，你在房间吗？”
“他”的房间现在是变成“顾越之家”了吗？
怎么每天都要来三次！
唐晓鱼刚要装死，文朔就没好气道：“不在！”
……一个两个的，怎么智商都特么这么感人？
一听到“唐晓鱼”的声音，顾越就笃定了师兄肯定在！
“师兄，你开门啊，你有空和她说话，怎么就没空给我开门啊！”
生怕下一秒他就要惊动整栋楼的剧组人员，唐晓鱼亲自下床开门。
“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说完快滚。”
呜呜呜呜，人倒霉的时候，怎么师兄也开始欺负我！
顾越埋头闯进卧室，在沙发上摊下来，一秒化身祥林嫂：“刚刚导演找我谈话，说我演技太浮夸了，让我回去多自己琢磨琢磨，多跟你学习一下。”
刚想哭诉演技捉急的唐晓鱼：妙啊，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有导演这句话，再让她NG三十回她都乐意！（划掉）
考虑到顾越的情绪，唐晓鱼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其实导演也是为你好。”
咳，怎么从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如此的不走心……
文朔适时走到顾越身边：“你的演技是有点浮于表面，但是比原来已经进步不小。”
被伤透了心的顾越终于感受到了今晚的一丝温暖：“嫂子，那你说，有什么快速提高的办法吗？”
唐晓鱼：？？？他真的知道自己此刻在说些什么吗？
文朔给他提了一个建议：“你每天坐在导演的摄影机旁，多看几遍自己表演的回放，就知道该怎么改了。”
见他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文朔没好气道：“你原来的表演都太在意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帅，是不是好看，忽略了情感的传递性。”
人艰不拆，顾越面无表情：“我收回刚刚的那句‘嫂子’。”
文朔：“……”
唐晓鱼也加入了豪华补刀套餐：“我原来也没发现你表演的诸多问题，现在被她一说倒是全看出来了，难道导演当初选择你真的只是因为我们两个长的比较像？”
顾越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走到门口又转身：“师兄，原来我怎么没发现你的口才这么好？等会我就去建议李钦哥，给你们两个在《吐槽大会》报个名。”
说着在关门的最后一秒来了一个wink：“不要太感谢我哦。”
徒留唐晓鱼站在原地追悔莫及：！！！原来怎么没看出来你的报复心这么重！
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利于团结的事情！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李钦的电话来了。
男人高亢的咆哮声响彻房间的每个角落：“你怎么还没分手！”
唐晓鱼默默取消了免提：“……刚刚电话是公放的，你分贝再高点，整栋楼都能听见了。”
李钦刻意压低声音，但依然愤怒：“不是早就让你分手了？怎么拖到现在？！”
连忙看了文朔一眼，见“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唐晓鱼硬着头皮扯谎：“……我们彼此深爱对方，短期内分手是不可能的。”
只要一天不换回来，其实长期内分手也是不可能的……
作为一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李钦才不相信“他”的真爱宣言。
“呵呵呵呵，那你打算怎么办，过几天粉丝就要进组探班了，你不会让她们当着你的面叫嫂子吧。”
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唐晓鱼不禁为自己默哀：
粉丝们的愤怒值估计能当场把她发射到宇宙间，和同名的小行星肩并肩……
不过很快她又发现了新的华点：“等等，你说的粉丝见面会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李钦逐渐恢复理智：“这不是现在就要通知你吗？”
唐晓鱼：“……具体的时间在哪一天定了吗？”
“十二月十三号，周六。”
唐晓鱼打开手机上的电子日历：“那不就是三天后？”
李钦怀疑他恋爱谈得忘了带脑子：“这不是你的生日要到了吗？所以官方后援会就想联合工作室给你一个惊喜。我提前告诉你一下，防止到时候惊喜变成了惊吓。”
……她能像拒绝健身卡推销一样拒绝吗？
电话那头的李钦没听到他的反应，理所应当地默认了“他”没有异议。
“这次的粉丝见面会和媒体见面会放在了同一天，本来其实不需要这么赶的，不过考虑到甄导的脾气古怪，所以还是尽量压缩了时间。”
一旁静静听着的文朔忽然对她摆摆手，唐晓鱼立刻心领神会：“这次的应援见面会能取消吗？我这边拍戏还挺紧张的。”
“当然不行，难道你不想固粉？”
“现在娱乐圈更新换代这么快，你一进组就是几个月没有音讯，后面的流量又都出来的这么快，难道你想被活活拍死在沙滩上？”
李钦以为他是性格高冷不善于和粉丝沟通，宽慰道：“其实你不用担心，当天我也会到现场，你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也行，毕竟粉丝们爱的只是你的脸。”
这种经纪人，真的不用开除吗？
事已至此，唐晓鱼只得无奈答应：“好吧，那到时候你给我带几套衣服和化妆师来，甄导不给我化妆，我已经半个月没涂过粉底了。”
李钦也被震惊了：“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事？”
自家顶流必须要有牌面！
“你放心，这种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到时候我一定把你打扮的比初次下海的牛郎还要光鲜亮丽！”
……倒也不必。
要交待的工作都差不多了，李钦最后又提醒了一遍。
“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把你的小女朋友藏好了，要是被哪个粉丝或者记者发现，就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知道了。”
这时文朔突然出声：“李先生您好，我是唐晓鱼，我们上次见过面的。”
李钦对□□特别不待见：“我当然知道，所以你现在是在向我示威吗？”
文朔充分发挥了少女的嗓音优势，柔声道：“您好像特别对我有意见，其实我不是您想的那样。”
李钦容嬷嬷附身：呵呵。
“不过还请您放心，明天我要回帝都参加艺术资格证的考试，所以肯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再出现上次那种问题的。”
李钦/唐晓鱼：！！！
这下李钦笑容满面，和蔼道：“好的，那先预祝你考试一切顺利。”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唐晓鱼着急道：“你明天要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补充说明：“你走了之后，没人给我讲剧本，对台词了！”
文朔：“……”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外又有人声响起：“师兄，你睡了吗？我有点问题想请教你。”
？？？这回又是谁？
和文朔顾越一样，童筱也是戏剧学院表演系科班出身，不过入学时间比他们都要晚，叫一声师兄也不为过。
听声音是童筱，唐晓鱼顿时紧张起来，轻声问：“怎么办？要是让她看到这么晚你还在我房间就完了。”
文朔倒是很淡定：“你就交给我吧。”说着上前去把门打开。
童筱为了拜访文朔特地重新上了一遍妆，涂了最近大火的中宫红，脚上踩着J家最闪的13厘米尖高跟。
见到开门的人不是文朔，她准备好的微笑生生切换不及：“怎么是你？你怎么在师兄的房间？！”
唐晓鱼被她一口一个“师兄”叫得头大，不知道这位姑奶奶这么晚来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童小姐有话最好还是进来再说，你穿着这么短的裙子站在走廊上不觉得冷吗？”
童筱还记恨上次“唐晓鱼”欺负自己化妆师的事情，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径直走向沙发。
看到她如此不见外，唐晓鱼觉得头更大了：“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师妹她实在叫不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