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抄得入迷，就见一支黑色的笔敲了敲林焰的那一份资料，顺带笔尖在上面画了个圈。
林冉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徐斯年不疾不徐道：“你抄错答案了。”
林冉：“……”
她自小脸皮厚，但在徐斯年面前，竟难得的红了脸。
“谢谢啊。”林冉低下头继续写。
刷刷的写字声在教室里响起，还有老师走路的脚步声，混杂着众人的呼吸声，教室里格外寂静。
林冉再看林焰给的资料时，上边都用黑色圆珠笔圈出了重点，还在前面标明了题号。
林冉的字大，很快就写满了整张卷子，写完之后手有些酸，甩了甩手腕，身子往后一靠，视线正好落在徐斯年的侧脸上。
他的手指修长，皮肤是冷白皮，拿笔的时候被阳光照射着，手背上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顺着胳膊往上移，还能看到他的侧脸，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徐斯年，林冉只在梦里见过。
隔着一层明明灭灭的亮色光影，她可以来到他身边的任何地方，但永远都触摸不到他的身影，直到他死，她都没能拥抱他。
“同学。”一双大手在她面前晃了下，林冉这才回过神来，她错愕的看着徐斯年，又是雾蒙蒙的，她拼命眨了眨眼睛，这才看得更真切些，但脸上却觉得滚烫
原来在不经意间，她已经哭了。
“你没事吧？”徐斯年皱着眉问。
“我没事。”林冉抬起胳膊擦了下眼泪，朝他露出个勉强的笑。
已经有同学陆陆续续的交卷子，教室里明显没之前那么安静，老师在讲台上警告道：“不要以为是开卷考就无法无天了，保持考场纪律，写完卷子的就交，交了以后不要在考场外逗留，还有某些同学，不要说话。”
说话的时候，目光直往林冉身上瞟。
林冉立刻低下头。
她把笔还给后座的男生，然后坐在那儿，就看徐斯年在卷子上写上自己的专业名字和班级，又把笔给她递过去，“谢谢。”
“不用不用。”林冉立马摆手。
徐斯年起身交卷子，林冉立马跟上，两个班的学委都坐在门口第一排，找起来也容易。
从教室里离开，徐斯年径直往前走，林冉就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直到出了教学楼走了一段路之后，徐斯年才停下来，“同学，有事吗？”
林冉摇头，“没啥事。”
“那你……”徐斯年皱眉，“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啊。”林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
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徐斯年就那样逆光站着，美的像幅画。
“真的没事吗？”徐斯年又问。
林冉摇头，“没有。”
“那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徐斯年说：“我不喜欢被人跟着。”
林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徐斯年说完之后转身往前走，林冉忽然大声喊他，“徐斯年！”
徐斯年脚步一顿，转身看她。
两人之间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林冉小跑了几步，裙子都随着风在摇摆，她跑到徐斯年面前拿出手机，“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
徐斯年盯着她看了几秒。
“林冉！”忽然，林冉的肩膀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一条胳膊就那么搭在她肩膀上，“你又在做什么？”
“用你管啊。”林冉恼羞成怒，一手把他胳膊拍开，“少烦。”
林焰插兜站在她身边，“昨天还拿我的答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林冉，你属龙的啊。”
“我属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林冉说：“你能不能让开？”
林焰却偏不走，目光在徐斯年身上流连，啧了一声。
“林冉，你的眼光还真是千年不变啊。”
“什么意思？”林冉皱眉。
“前一个是这样。”林焰抱臂站在一边儿，语气十分欠抽，“新看上的还这样。”
林冉：“？？？”
林焰：“都看不上你。”
林冉：“！！！”
亲亲，这边建议您不会说话可以闭麦呢。
她把林焰推到一边，一边推一边说：“别到我面前捣乱，不然我会发脾气！”
说完就回头，但徐斯年已经不见了。
林焰站在那儿，朝着操场的方向挑了挑眉，“人在那儿呢。”
但林冉望过去，只剩下一个背影，慢慢缩成圆点，消失不见。
她看了很久，像以往每天早上从梦里醒来那样，总要给自己许多时间去消化，梦里的那个人不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她所看到的、所真情实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林焰站在她身边，他说：“林冉，你离婚不会是因为他吧。”
语气淡然，声音低沉，完全不似平日的林焰。
林冉摇头，“不是因为他。”
“不是最好。”林焰面无表情地说：“别刚从狼窝出来，又掉进另一个虎穴。”
“啊？”林冉懵逼。
林焰一脸冷漠，“我可不是为了你好。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祸害我家。”
说完酷酷的离去，只留下林冉一个人待在原地。
隔了五分钟，林冉跳起来大喊：“我靠！那也是我家啊！”
但林焰已经离开了。
林冉对着空气喊了一句，不少路过的同学还都回过头来看她。
该听的人没听见，不该听的人凑热闹。
真他妈是喊了个寂寞。
还有人上来问林冉要联系方式，林冉把手机往包里一扔，婉言谢绝，“不好意思，没带手机。”
——
宁江大学的景色很漂亮，但临近中午，尤其是刚考完试，大家三五成群的走在校园路上，都是步履匆匆的往食堂走，讨论的话题都是一会儿吃什么、昨天又买了什么东西、吃完饭要不要去取快递，几乎没有人对答案。
林冉走在路上，感觉十分陌生。
虽然大家步履匆匆，但林冉却走的很慢，她不停的听着路过她的人们聊的话题。
很新鲜。
对于从没迈入大学门槛的她来说，新鲜的不得了。
但很快就有人对着她说起了小话，几乎是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不是在讨论她的裙子，就是在说她和赵卓成姜小鱼的那点破事儿。
林冉也懒得再在学校里待下去，无非就是给别人平添谈资。
她很快走到校门口，正打算打车，就见一辆非常低调豪奢的黑色迈巴赫停在了校门口，也只是一眼，她就移开了。
这么豪华的车，肯定不是她的滴滴。
但那车却又慢慢移动，朝着她的方向驶来，她往后退了两步避开，那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下，车窗摇下来，冷气扑面而来。
车后座的人像是在慢动作回放似的，偏过头看了林冉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嫌恶，“上车。”
命令语气十足。
林冉皱眉，“你……在和我说话？”
赵卓成愈发不耐，“不然呢？快上车，我没有多少耐心。”
“不好意思。”林冉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笑道：“我这人脾气不好，就喜欢跟人对着干。你让我上车我就上？那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赵卓成：“离婚。”
林冉耸了耸肩膀，“我知道啊。”她叫的滴滴已经到了，就停在校门口，给林冉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开着双闪，林冉瞟了赵卓成一眼，无奈只好先花了补偿费退掉滴滴，收起手机，抱臂看向赵卓成：“我说过了，离婚可以，财产得给我还回来。”
“哪些？”赵卓成死死的盯着她。
林冉：“只要是属于我林家的，我都要。”
赵卓成嗤笑，“钱上又没写名字，你赠予的财产现在又想收回，法律上可没这条规定。”
“你确定是赠予？”林冉也笑：“你真以为自己那么值钱呢？”
赵卓成：“你！”
空气中暗流涌动，谁也不放松。
一分钟后，赵卓成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谈谈。”
林冉勾唇一笑，“你求我啊。”
赵卓成瞪她，“林冉，你别太过分！”
“我就过分了怎么着？”林冉抱臂站着笑，“我对你好的时候掏心掏肺，现在都快离婚了还不允许我过分一次？”
赵卓成：“……”
“呵，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赵卓成嫌恶的看向林冉，“但是林冉，你的爱让我觉得很恶心。”
林冉：“？？？”
赵卓成：“这婚我是离定了。”
林冉无所谓的耸耸肩，“离呗，还能过下去还是咋的？只要你愿意拿五百万离开，我立马就去民政局。”
赵卓成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隔了会儿，他忽然笑了。
那张俊俏的脸上染上几分笑意，倒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但说出来的话就很欠抽。
“你是想通过钱好能不离婚是吧？”
林冉：“？？？”
“你不会得逞的。”赵卓成笑道：“这婚，我离定了。”
“给你一个亿，咱们和平离婚。”赵卓成胸有成竹地说。
林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男主角就是男主角，总有那么点儿盲目的自信。
“我给你一个亿，你死去行吗？”林冉翻了个白眼，“快滚！”
“原来在你眼里，离婚就和让你去死一样。”赵卓成无奈摇头，“我早说过了，我爱的人不是你，把我留下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林冉：“……”
好气啊。
林冉感觉胸腔内积了许多戾气，好想骂人，但气着气着就笑了，“我这人啊，就喜欢看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桥段，要不一死一伤的虐恋情深，再不然两情相悦却终生不能在一起也行，口味比较独特，您还请见谅了。”
言外之意：你他妈也就是个戏子！
赵卓成一瞬间就变了眼神，像原着里描述的那样：清冷凛冽，杀伐果断，带着一丝凶狠的杀意，望过来的时候让你忍不住打颤。
但林冉却没打颤，她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时间比这位老总多多了，在社会底层活下来，见识了多少冷眼辱骂，怎么可能会被他这种眼神吓倒？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卓成的声音冷了下来，“趁着我还能好好说话，最好识抬举点儿。”
林冉：“我这人喜欢吃罚酒。”
太阳太毒，她也懒得和赵卓成废话，“离婚可以，财产分配必须得我满意。”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爸妈疼我，又不是疼你，更不是疼你们赵家，我爸妈熬的夜流的汗也没见你们赵家人心疼，你们也不喊我爸妈一句爸妈，凭什么拿她们的钱啊。赵卓成，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把财产给我分割明白了，我肯定二话不说去民政局签字。”
“我要是拖时间，我就是王八。”
赵卓成望着她，若有所思。
“林冉。”赵卓成喊她的名字，目光忽然锐利，“你到底是谁？”
第六章
低调豪奢的迈巴赫平静的行驶在马路上，车内冷气十足。
赵卓成坐在后排，在iPad上划来划去，薄唇紧抿，眼里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去查。”
坐在副驾的助理战战兢兢，“查……查什么？”
“夫人……”赵卓成说着顿了一下，培养了两年的习惯还真不是一下子就能改过来的，沉默了几秒后，他冷声道：“林冉这些日子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我都要知道。”
助理：“好的。”
赵卓成修长的手指虽然在iPad上划着，但却是心不在焉，想到刚刚的场景就来气。
那个女人怎么会对他做出那样的举动？
踢他的车，还冲着他翻白眼，一副对他完全无感的样子，难道这两年来她都是在做戏吗？一直都装作很爱自己的样子潜入赵家，但她给赵家带来的利益确实是不可估量的，她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
所以她一定是爱自己的。
爱到死去活来的那一种，所以才会对自己的离开那么伤心。
而且一个人眼神里的爱是克制不住的。
以往的林冉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爱意和崇拜，那样的目光虽然让他觉得很恶心，但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都很受用。
那么，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有人扮作了林冉的样子来和他提离婚，并且提出了那么多无理要求，二是林冉在欲擒故纵。
极力克制自己，然后装作不爱他的样子来让他回心转意。
赵卓成名校毕业，自小聪慧，一路跳级上学，是个十足的唯物主义者，所以对第一种可能性完全pass掉，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第二种。
欲擒故纵？
呵。
赵卓成唇角未勾，露出个轻蔑的笑，“女人。”
助理一脸懵，回头问：“什么？”
赵卓成这才意识到把自己的思考结果说了出来，他立马板正了脸，又恢复了高冷的霸总状态，斜睨着瞟了助理一眼，助理立马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