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担不起违抗懿旨的罪名。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先尽孝吧。”二福晋只能退让半步,又道:“我明日再来给皇额娘请安。”
等二福晋走后,陈全一口唾沫吐在她站过的地方。
“嘴里没一句好话!是咱家眼拙,看错人了!”
以前他还以为二福晋是个好的,如今越看越不是个东西,等皇后娘娘回来,她别想有好果子吃!
……
二福晋被钟粹宫拒之门外,很快就传到惠妃耳中。
她立刻召来个小太监:“去太医院打听一下,徐院判给钟粹宫那位开了什么药。最好能看看她的脉案记录!”
早在几天前皇后就一病不起,还把宫权交给别人了。可见胤祜是早就出了事,只是他们这些人消息不够灵通。
胤祜死了,真希望皇后也一命呜呼!
他们母子一死,太子的势力立刻减半,就容易对付多了。
再等个十年八年,迟早有扳倒他的一天。
到时候就轮到她的保清了,听名字就知道皇上对他寄予厚望,他又是皇上的长子,储君之位本应是他的。
别跟她说什么嫡出不嫡出,他们这位皇上就是庶出,先帝爷也不是嫡出,偏偏到了这一代,嫡出才是正统?
这是什么道理?!
惠妃坐不住了,身边亲近的奴才也有点飘了。
启祥宫里也不是没有脑子清醒的,只是不够亲近,说话没分量,这种时候也不会寻惠妃的晦气,身边就只剩溜须拍马声了,惠妃也爱听这些,她躺在软榻上做着美梦,一个老太监跪在脚踏上帮她捶腿,旁边还有个嬷嬷帮她捏肩。
俩人都是惠妃最看重的奴才,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吹捧惠妃。
还为了捧惠妃把宫里有儿子的娘娘都拉出来数了一遍,当然了,也只是数她们的劣势,来凸显惠妃的优势。
身份从低到高,最后才数到钮钴禄贵妃。
钮钴禄贵妃她自身优势不小,但胤俄有最大的弱点。
惠妃接了话:“以钮钴禄贵妃的出身,入主中宫也够格了,却一直被人压着,想必她也很不甘心。可惜喽……皇上给十一阿哥指下个蒙古福晋,这辈子是没机会往上爬了。”
“还是娘娘有福,宫里的阿哥谁比得上大贝勒年轻有为?又是威海水师,又是天津水师,论功绩当属众皇子之首。”
“等明日,本宫去趟延喜宫会会钮钴禄贵妃!”
胤俄与大位无缘,可以拉拢一下钮钴禄贵妃。
不一会儿,去太医院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他脸上还带着喜色,低声说:“娘娘,我找相熟的人看了脉案和药方,皇后娘娘元气大伤,可能不太好了。”
惠妃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眼中爆发出一道精光。
“此事当真?”
那小太监道:“千真万确!”
胤祜死在江南,太子远在西北,皇后又病入膏肓,老天爷是站在她这边的,惠妃已经坐不住了。
“本宫去趟钟粹宫!”
……
二福晋都进不了钟粹宫,岂会轮到惠妃?
她连宫门都进不去,被陈全挡了下来,“皇后娘娘有旨,除了徐院判,任何人不得出入钟粹宫!”
惠妃冷哼一声,就乘着软轿走了。
又特地绕到延喜宫,可惜钮钴禄贵妃不愿见她。
等惠妃走后,钮钴禄贵妃才骂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拉拢本宫?本宫娘家的势力岂是她能利用的?”
钮钴禄贵妃以前做过不少蠢事,但也是为了自己上位。
帮自己也就罢了,其他人还想踩着她上位,谁给他们的脸?
比起让别人上位,钮钴禄贵妃宁可一直是皇后坐在上面,皇后跟她一样出身不低,换成惠妃,她也配?
再有一点,知道什么叫穷人乍富、小人得志吗?
皇后一直身处高位,就算地位再动一动,变成太后,也不会为难下面的人,因为她从来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可若是惠妃爬上去了,必定是小人得志,先把那些原先过得比她好的人踩到脚底下,想要扳回一局。
头一个被踩的就是钮钴禄贵妃。
谁让她位分高、出身也高呢?
钮钴禄贵妃脑子很清醒,压根就不想理会惠妃。
过了许久,她又道:“去库房里拿根百年人参送去钟粹宫,替本宫传个话,本宫盼着皇后娘娘早日病愈!”
钮钴禄贵妃不搭理她,反而向钟粹宫示好,气得惠妃连摔了两个花瓶。
“真是自甘下贱!她被那个女人压了十几年,她姐姐原本也被压得翻不了身,她还眼巴巴送去百年人参?这不是下贱是什么?本宫倒想看看,她捧着钟粹宫能有什么好结果!”
底下的人又是一阵吹捧。
惠妃还是气不过,钻进小佛堂里诅咒了皇后一晚上。
希望老天爷开眼,早日把钟粹宫那个女人收回去!!
……
次日一早,大福晋顶着一张憔悴的脸进了宫,没去启祥宫给惠妃请安,而是带着人直奔钟粹宫。
结果还是一样,连宫门都进不去。
大福晋给了贴身婢女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给看门的两个太监各塞了一个重量不轻的荷包。
婢女还赔着笑脸:“请两个公公吃茶的。”
大福晋又道:“皇额娘在养病不便见人,可否请皇额娘身边的陈公公出来一趟?我有东西要请他代劳。”
两个看门太监也不为难她。
一人小跑到院子里喊了一声:“陈公公,大福晋来了。”
陈全来得很快。
看到大福晋眼下一片乌青,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大福晋要保重身体。”
“多谢陈公公关心。”大福晋拿帕擦了擦脸,她昨天听说惠妃在宫里不安分,吓得她一晚上睡不着觉。
今天一早,她就进宫来请罪了。
大福晋道:“大贝勒远在天津,还不知道六弟落水。我昨日才派了人去天津通知他,他与六弟亲如手足,若他得知消息,定是恨不能以身相替,绝不会有旁的心思!”
先替自己和大贝勒表明了的心迹,她又朝身后的婢女伸手。
婢女解下背上的包袱交到她手里。
大福晋当着陈全的面打开包袱,“这两本经书,是我昨夜为六弟祈福时抄的,盼着六弟能平安回来。请陈公公代劳,将经书交给皇额娘,希望能皇额娘心里能安慰两分。”
“大福晋有心了。”陈全接过经书,也安慰了大福晋两句:“皇后娘娘是个明白人,大福晋也放宽心吧。”
“多谢陈公公。”
大福晋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祝福皇后凤体安康的话。
刚从钟粹宫离开,就被惠妃派来的人堵住了,说是惠妃要见她,大福晋气得要死,压根就不想去启祥宫。
她拿了儿子当借口,无视了惠妃的人,立刻出了宫。
之前惠妃总是作妖,在大贝勒出宫开府前,总让大福晋到她跟前立规矩,大福晋碍于孝道不得不从。
可如今,大福晋不想忍她了!
胤祜出事的消息刚传回来,她就跳出来搞事。
若是胤祜死了,康熙正承受着丧子之痛,惠妃的行为就是往木仓口上撞,无疑是找死,还会牵连大贝勒。
若是胤祜还活着,她就更跑不掉,康熙能容得下她?
大福晋心里都快恨死惠妃了。
这老妖婆成天作妖,她自己想死也就算了,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不把儿子坑死,她就不甘心!
她只能来钟粹宫请罪,赶紧撇清关系。
盼着康熙早日回宫,快些收拾这个老妖婆,省得她作妖!!
……
五阿哥第二天才知道皇后来了。
胤祹就不跟哥哥们往外跑了,一大早就陪在皇后身边,上午他们三个又出去逛了一圈,胤祜兜里有钱,又出手大方,皇后看上什么他就买什么,半点也不心疼银子。
当然,也不忘给弟弟买几件。
刚开始混起来还挺有兴趣的,逛了大半天,他们兄弟二人累成狗,腿都快逛断了,皇后还兴致勃勃。
俩人立刻认输了,求着皇后赶紧回去。
除了一路买的东西,还带了两个成衣铺子的掌柜抱着图样就回去,回去后又挑挑选选想做亲子装。
胤祜给的银子够丰厚,又有身份的缘故,他们的单子不用排队,所有绣娘都紧着他们的衣裳做,只用了三天。
等康熙忙完回来,他发现自己被孤立了。
胤祜和胤祹穿着极其相似的衣裳,跟皇后的衣裳同样的花色和布料,男女款式不一样,衣服上却绣着同样的云纹,皇后还说这叫亲子装,只看衣裳就知道是一家人。
康熙暗地里呸了她一口。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好东西,九年前她也是这样!
康熙忍着酸,嫌弃了一遍皇后,最后又拉着她进屋说正事。
先递给了她一封密信,“你看看!”
“这是宫里传来的?”皇后打开了密信,只看了两行,脸色忽地沉了下去,之后还越来越难看了。
“瓜尔佳氏越来越不中用了,毕竟是保成的发妻,让保成处理会有损他的名声,还是皇上来吧!”
“朕原想留道不得立她为后的遗旨,如今看来,不如将她贬为侧福晋,也不会伤了保成的颜面。”
皇后是真的恼了:“再送去五台山,这辈子都不得回宫!”
康熙略一思索,也觉得可行。
贬妻为妾,不仅二福晋颜面尽失,瓜尔佳一族也抬不起头。
还有惠妃,就让她去五台山与瓜尔佳氏为伴吧!
这辈子她们都别想回来了!
……
忙完贪腐案,南巡队伍又回起程回京。
胤祜平安回来的消息也传回京城了,之前炸出来的人立刻缩了回去,这时候又传来新消息,皇后称病是假的,皇上秘密派人进宫接皇后去了江南,如今已经返程了。
留守在宫里的四个阿哥立刻安心了,皇后和胤祜平安无事,其他人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找死还差不多!
胤禩望着启祥宫的方向,眸子里尽是恶毒之色。
“惠额娘,恃强凌弱很开心吧?这会儿,你也该体会一下什么是恃强凌弱,我真想看看皇阿玛怎么收拾你!”
胤祐心里遗憾的同时,又忍不住骂了惠妃几句。
太没用了,钮钴禄贵妃那么好用的棋子,她居然没能拉拢?
启祥宫瞬间就沉寂了。
惠妃披头散发坐在软榻上,那双眸子里像是积了一摊死水,她还呐呐地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几天张狂够了,如今才知道害怕。
她身边的奴才也如丧考妣。
惠妃终于想起儿子了,她正想着如今撇清儿子,就听到下面的人来报信:“娘娘,大贝勒回京了!”
第150章 、清算
惠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不想连累儿子,恨不能马上跟儿子撇清关系,他怎么突然回京了?若是皇上误会是他授意的,那可怎么办?
“让他回天津!马上就回去!!”
“是,奴才马上就去传信。”
大贝勒会挑在这个时间进京,是因为大福晋送去的家信,信上说胤祜落水,生死不明,也告诉一下他。
只可惜大贝勒去海上练兵了,未能及时收到信。
等他回来之后,已经晚了。
大贝勒若是早点看到信,也许早就回京了,还能劝阻一下惠妃让她别脑子发热,在五台山那几年还没呆够吗?可偏偏他带着兵去海上了,还到北参省附近的海域转了一圈。
惠妃身边全是马屁精,连个能劝两句的人都找不到。
大福晋为了撇清关系,躲她跟躲瘟神一样,还冷眼看着惠妃作死。唯一能劝她的大贝勒人还不在。
现在回来已经晚了。
大贝勒刚回到府上,听大福晋说起惠妃近日里的所作所为,大贝勒瘫坐在椅子上,用力地闭上双眼。
“额娘她怎么就不死心?就算六弟没了,太子也是皇阿玛意属的继承人。她看不到钮钴禄贵妃向钟粹宫示好吗?我不求她跟别人搞好关系,只让她安分守己,别再生事也不行吗?”
大贝勒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力感。
早年惠妃还好,在五台山呆了几年,性子越发偏执了。
只是传来六弟落水的消息,她就敢跳起来,皇阿玛不收拾她收拾她?她怎么就不能考虑一下他的处境?
大福晋坐在一旁,也颇为心疼他。
“妾身已经进宫请过罪了,还送过几次佛经去钟粹宫。皇额娘是个敞亮的人,不会算到爷头上。”
“皇额娘不算在我们头上,皇阿玛没那么好说话!”
当年明珠搞事,已经够深刻了。
额娘这次闹出来的事,足以让皇阿玛厌弃他这个儿子了。
过了良久,大贝勒终于下了决定:“你收拾一下东西,等皇阿玛回来,你带着孩子随我去天津。”
大福晋的眸光一暗,心里想的是儿子弘昱。
他明年就该进学了,留在京城还能去上书房读书,上书房的师傅全是大儒,到天津就没有这个条件了。
她咬着唇角,低声问:“爷,将弘昱托付给三弟吧?他明年就该进学了,我们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有那么一刻,大福晋恨不能惠妃马上去死。
只要惠妃一死,这件事也就随她去了,也不会耽误弘昱。
大福晋又道:“爷跟三弟关系好,将弘昱托付给他,他肯定会答应的。再让别的兄弟帮忙看顾一下。”
想到儿子,大贝勒有过片刻的犹豫。
也仅仅是犹豫,最后还是狠下心来。
“福晋放宽心,弘昱是爷的嫡子,即便去了天津,也不会耽误他读书。到时候爷给他找两个好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