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把口水收收。”
“在?为什么要监控我。”
“嗒——”
骏马落地,五皇子稳稳坐在马背上,只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众人方才如梦初醒。
“太棒了!!”
“五殿下的马术必是天下第一。”
“五殿下冲啊!”
六皇子也兴奋的不得了,拉着弟弟的胳膊,一个劲儿嚷嚷:“小七小七你看到了没,五皇兄刚才好威猛啊。”
容衍笑道:“看到了,五皇兄是人群中最亮的那颗星啊。”
人群中最亮的那颗星?
众人咂摸一会儿,觉得这话好特么贴切啊。
六皇子惊叹道:“小七,你好会说啊。”
他揽住弟弟的胳膊,亲昵道:“小七,你这么会说,就多说点儿。”
“我们大兴不但不输人,也不输阵!”
羯族和西戎那边,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更难看了。
容衍见这些外族人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他略微想了一下,而后温声道:“五皇兄形似松,稳如山,春林初盛,不如他。”
“他是人间星河,璀璨生辉。”
“他踏马飞骑时,眉眼冷冽,如藏山河。”
众人:Σ(°△°|||)Σ(°△°|||)
夸人还能这这这样的吗?
你说它直白吧,好像又挺含蓄的。
但你说它含蓄吧,它它含蓄……个鬼啊
反正听着贼舒坦,让人不禁想,这要夸得是自己,那还不得爽。翻天啊。
四皇子就有点吃味儿,心想怎么没见你这么夸过我。
六皇子呆了一下,就扯开了嗓子复述。
容衍在旁边耳朵微红,私下说说还好,让六皇兄这么大声嚷嚷出来,感觉好羞耻啊。
六皇子的嗓门儿,那叫一个洪亮,五皇子在草场上都听到了。
而且他还猜到,这词肯定不是老六那小子想出来的。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在最后冲刺关头时,手一撑,整个人人立在马背上,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就是单纯炫技了。这比直言嘲讽,还让西戎和羯族人难受。
坦桑眸中涌现怒火,骂了一句脏话,用力甩动马鞭,坐下马匹瞬间加速。
他们西戎是马背上的一族,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上输给软弱无能的大兴人。
他吹了一声口哨,很短促,在烈烈风声中稍纵即逝。
俞煾看见五皇子把众人都甩在身后,心里得意极了。
五皇子可以,他也可以。
更何况,他坐下的可是西戎马。
他双腿用力夹马腹,催促烈马跑得更快。
他当不了第一,当第二也可以。这次宴会,他会是仅次于五皇子的人。
“俞煾,俞煾……”
俞煾:嗯?谁在唤他?
旁边跟来一个人,是一个世家子,不过平时没怎么来往,只认个面熟。
“俞煾,情况有些不对,快减速。”
俞煾:减速?开什么玩笑!
“俞煾,你坐下的马匹不对劲,快减……俞煾,俞煾……”
俞煾甩动马鞭,逼着马匹加速,把那道讨人厌的声音抛到了脑后。
看台上。
俞珍没来由地心慌,他伸长了脖子去看。
俞愢见状,浅浅笑道:“大哥在看什么?”
“哥哥素来擅长马术,今日又抽中的西戎马,说句不客气的话。恐怕也就五殿下能胜他一筹了。”
俞珍眉头紧蹙,不语。
俞愢轻蔑地瞥他一眼,拿着手帕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脸。
端凝眸光一暗,上前握住驸马的手:“珍哥,我们大兴赢了是好事啊。”
俞珍笑得有些勉强:“我知道。”
他只是有点担心,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草场上,五皇子已经逼近了终点,众人不自觉握紧了拳头,近了近了……
烈马有力的马蹄踏过草地,一个小跳跃,终于到达了终点。
大兴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场中却异变陡生。
“啊啊啊————”
惨叫声划破天际,看台上的人都慌了。
“俞煾!”
“哥哥……”
“珍哥。”俞珍毫不犹豫冲了出去,端凝没拉住人,暗恨地扯了扯手帕。
不过她很快又平静下来,距离这么远,珍哥就算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其他人也跟着冲了过去。
草场上,俞煾坐下那匹西戎马发了狂,把他掀翻在地。
而俞煾的脚却还拴在马鞍上,活生生被西戎马拖行。
“俞煾,俞煾……”
草场上参赛的世家子也顾不得比赛了,骑着马追上去救人。
五皇子也从终点掉转方向,直奔他而来。
然而西戎马的速度本就不俗,此刻发了狂,速度更是不可比拟。
俞煾只觉得浑身剧痛,除了惨叫,他再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不好,再往那边走,是片乱石。”有熟悉这边地势的世家子沉声道。
乱石可比草场危险多了,如果俞煾真被拖拽过去,就算侥幸救下也完了。
“有没有刀,或者箭,把那匹马弄死啊。”有人提议。
众人齐齐看向羯族人。
他们身为大兴臣子,来参加太子殿下的宴会,怎么可能带武器。
现在只有那群羯族勇士身上配了刀。
但羯族王子明显不愿意借刀。甚至还摆出了防备的架势。
把大兴众人气得要死。
就在众人焦急不已时,场中情况变化,那西戎马停了下来,众人还未松一口气,却见其原地跑动,俞煾也被带着在原地摆动。
只他到底是个十几岁的男子,有一定重量,被拖拽时跟不上烈马的速度。
他被带着吃了一嘴泥,挣扎着抬起头,刚好看见赶来的俞珍,下一刻,对方却面露惊恐,他还来不及细想,顿觉后腰一阵剧痛。
“啊————”
“俞煾!”
俞煾彻底昏死过去之际,只听到一声烈马嘶鸣,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皇子凶狠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西戎马身上。
容衍跟了过去,把俞煾解救出来。
“快去拿担架,叫大夫!!”
场面乱成了一团,太子看着昏死过去的俞煾,眼皮子突突跳。
“来人!来人!!”
俞煾被抬走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没人再关心比赛的结果。
哈萨看向弟弟时,坦桑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转瞬即逝。
太子派人从宫里传来太医,只不过别庄在京郊,所以外面喊的老大夫还先来。
老大夫一进来,看到满屋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心都凉了半截,等他被一个魁梧男子拽到床边,看到躺床上,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俞煾时,他剩下的半截心也凉了。
“大夫,快救救我哥哥。”
“我哥哥他……他被马蹄……踏伤了。”俞愢哭成了泪人,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老大夫心里叹了口气,探手查看俞煾的具体情况,翻了一下俞煾的眼皮,又号脉,心逐渐往下沉。
少顷,他打开药箱,给俞煾施针。
容衍看着老大夫施针的手法,面色凝重,俞煾的情况比他想得还要糟糕。
一刻钟后,老大夫收了手。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一边去开药方。
容衍静默,转身去倒了杯温水,等老大夫把药方开好后,他把水递过去。
老大夫愣了一下,然后欣慰地接过了水。
“大夫,我哥哥怎么样?”
“大夫,俞公子能好吗?”
“大夫,俞煾现在情况如何?”
“大夫……”
大夫一时间都不知道先回谁好。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道欢喜的声音:“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众人一窝蜂去迎太医。
老大夫:……
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不好发作。
既然不信他的医术,何必找他来。
“大夫,俞煾怎么样了?”
老大夫刚想甩脸子,结果一抬眸,发现是给他倒水的后生,又缓了脾气,低声道:“不太好。”
“就算救回来了,下辈子也只能靠人行走。”
这话说得委婉,容衍却是明白了,俞煾的双腿怕是废了。
老大夫瞥了一眼围着太医的人群,哼了哼,小声道:“以后于子嗣上,恐怕也难了。”
容衍错愕抬眸。
星际观众们:
“哎,衍衍他们那里的医疗条件还是太落后了。”
“俞煾的伤放在星际,压根不算事儿。”
“乌鸡鲅鱼,你也说了放星际,这种不切实际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好吗。”
“说一千道一万,罪魁祸首就是太子。要不是他设这个宴会,哪有这么多糟心事儿。”
“这下我看他怎么跟明玄帝交代,气死老子了,擦!”
老大夫的医术精湛,他做出的判断没有错,后来又来了几个太医,俱是这般回答。
正跟手帕交赏花的荣安伯夫人,听闻这个噩耗时,当即晕了过去。
后来好不容易转醒,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着跑着赶来了别庄。
一时间,别庄内哭声震天。
荣安伯跪求皇上彻查此事,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烈马发狂踩伤人,只能叹一句运气不好。
荣安伯拿西戎马说事,结果坦桑悠悠道:“马匹都是各人抽签来的,怎么做手脚?”
“不然荣安伯问问太子殿下。”
第一百九十章
太子:……
太子一直期盼这事别扯到他身上,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他脑子飞快转动,然而一时半会儿却并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父皇,荣安伯,这事……”他磕磕巴巴道:“这事……真是个意……意外。”
管他是不是有阴谋,只有咬死了意外,他的责任才最小。
坦桑一脸无辜:“看吧,太子殿下都说了,是意、外、啊 ̄ ̄”
“你……”荣安伯又气又怒,瞪着坦桑,恨不得把他吃了。
坦桑做害怕状:“哎呀哎呀,荣安伯这是做什么,大殿之上,还要屈打成招吗。”
去他娘的屈打成招。
荣安伯一口血梗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憋死他了。
偏偏坦桑还道:“其实这事啊,真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俞公子。”
荣安伯气不打一处来:“照你的意思,我儿还是自己害自己了不成。”
坦桑耸了耸肩:“可不是嘛。”
“我们在赛马,俞公子技不如人,驾驭不了我们西戎的烈马。他若慢慢跑还好,偏他没有那个能力,还要逞强,强行驱使烈马,想争第一,才……哎……”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这或许就是你们大兴常说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荣安伯让他这番不要脸的言论惊住了,气血汹涌翻滚,他刚要怒骂,却只觉心绞剧痛,哇地吐出一口血,倒地不起了。
明玄帝瞳孔微缩,大内侍立刻上前把人扶起来。
明玄帝沉声道:“宣太医。”
一刻钟后,荣安伯猝死的消息传出宫。
荣安伯夫人才遭受重击,又闻噩耗,顿觉眼前一黑。
要不是女儿死死抱住她,哭着求她不要出事,荣安伯夫人真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晕死算了。
她强撑着一口气醒来,问那传话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伯爷进宫之前还好好的。为何短短时间内就出了事。”
俞愢红着眼喝道:“你若敢有半句假话,定要你给我父亲陪葬。”
传话的人连道不敢,然后把大殿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荣安伯夫人和俞愢都傻了。
这么说,荣安伯岂不是被那个外族王子气死的。
这这……
俞愢一下子没了主意,扯着母亲的袖摆,目光焦灼。
荣安伯夫人挥退了众人,俞愢上前亲自把房门关上,拉着荣安伯夫人去了内室。
“母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哥哥已经废了,父亲又突然去世,那爵位肯定是落在大哥头上。”
“我们跟大哥不睦,大哥真封了爵,我们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还有哥哥,他后面治疗怎么办?”
女儿的一连串问题,把荣安伯夫人问住了。
三公主府。
俞珍听闻父亲身死,一时眩晕,差点站不稳。
端凝转身抱住他,把脑袋埋在他怀里,闷闷道:“珍哥,珍哥……”
怀中人的温度,总算让俞珍有了一点现实的真实感,他下意识抱住妻子,看向传话的人,“你是何人派来戏弄本驸马的。”
“荣安伯进宫之前还好好的,又没犯错,怎么可能没了性命。”
“小的不敢戏弄驸马,荣安伯,荣安伯他是被西戎王子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