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心了几句,又问起南河郡现在的情况,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时辰,明玄帝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对六皇子道:“你母妃许久未见你了,你先回去陪陪她吧。”
“是,父皇。”
淑妃知道儿子要回来,早早就等着了。
当初南河水灾,儿子走得匆忙,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本以为最多数月能重新见到儿子。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几载。
就算她平时不怎么跟儿子粘乎,可那也是她亲生孩子,当娘的,哪有真不想孩子的。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六皇子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淑妃的视野里。
六皇子微怔,然后笑着喊道:“母妃。”
淑妃蓦地鼻子一酸,眼泪就先落了下来,小跑着张开手把儿子抱了个满怀。
六皇子惊讶:“母妃?”
淑妃哽咽道:“嗯。”
六皇子全身一下子放松下来,同样回抱住她,他说:“母妃,我饿了。”
淑妃按了按眼角,才退开,拉住他的手:“母妃早让人备好了膳食,都是你爱吃的。”
六皇子都有点儿不习惯这么温柔体贴的母妃了。他乖乖跟着母妃走。
淑妃见状,心里又是一酸,努力扬起嘴角笑道:“瘦了许多。”
“有吗?”六皇子摸了摸脸。
“没吧,我还胖了呢。最近两月没那么忙了,我吃得好玩得好,很长了肉,也是因为此,我才回来。”
他轻轻晃了晃淑妃的手,低声道:“母妃,我好想你的。”
恕妃刚刚止住的眼泪,又盈满了眼眶,她深深吸了口气,语调轻松:“嗯,母妃也很想你。”
他们进了屋,六皇子看着满桌子的菜,眼神亮了亮。
淑妃嗔道:“饿了就快坐下吃吧。”
“嗯。”六皇子大声应道。
六皇子是真饿了,一个人把桌上的菜吃了大半。吃饱喝足,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
淑妃拍拍他的手,“困了就去歇会儿。”
“好。”
淑妃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问题想问。但暂时忍住了。
但其他人可忍得慌,他们知道六皇子回来了,也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
“老六。”
六皇子心里叫苦不迭,他都尽量躲着这尊大佛了,怎么还是遇上了。
他扬起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太子殿下。”
太子靠近,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六皇子:“这不是回京了吗,几年没尝京城的美食,实在想得紧。所以歇了两天就出来转转。”
太子笑道:“这不是巧了,孤刚好知道一家新开的酒楼,味道很不错,带你去尝尝。”
六皇子:……
六皇子为难:“这……就不必了吧。”
“这有什么,孤请客。”太子爽朗地揽过六皇子的肩膀,把人半拖半拽走了。
六皇子:qaq
他被太子强行拽进了酒楼,才发现那里居然还有其他人等着。
六皇子:敢情你踏马给老子备的鸿门宴啊。
六皇子真想甩袖子走人,但他怂,没敢。
“六殿下来了。”
“见过六殿下。”
“六殿下和太子殿下感情真好啊。”
众人跟六皇子寒暄,太子拽着六皇子坐一起,六皇子那可真是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太子拍着六皇子的肩膀,一脸感慨:“老六啊,几年没见你,孤心里真挺想你的。”
六皇子:别了吧……
太子拿起一盏酒,“来,咱们兄弟今天不醉不归。”
六皇子一张脸都快皱到一起了:“这,白日买醉总归不好。”
“六殿下放心,我们点到即止。”
众人话音落地,太子仰头就把一盏酒喝完了。
六皇子:……
六皇子这下是不喝也得喝。还好他酒量不错,一盏酒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
这个时候,太子又端了一盏酒:“当初你们几兄弟都在京中的时候,孤总觉得你们在跟孤争父皇的宠爱,一直对你们不甚亲近,可没想到一夕之间,你们都封王的封王,离京的离京,孤的周围一下子冷清下来,那么多兄弟,最后就剩孤一个人,孤心里实在是……”
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拿着酒盏对六皇子晃了晃,然后仰头喝了。
“哎哎,太子殿下等……”六皇子话说晚了,太子已经把酒喝了。
得了,他也喝吧。
“老六啊。”太子拍拍他的肩膀,“孤以前觉得你这辈子就是个富贵闲人,没想到啊,你在南河郡的所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你了不起!”太子又拿了一盏酒敬他,然后仰头干了。
六皇子:……
六皇子也跟着喝了一盏酒,这次他学聪明了,先开口:“太子殿下误会了,我在南河郡没做什么,我都是给小七打打下手,其实真没做什么。”
“六殿下真是谦虚啊。”
“是啊,六殿下之才已经传遍了大兴,如今还有谁人不知六殿下。”
“六殿下,小人平生最钦佩你这样智勇双全之人,小人敬六殿下一杯。”
这次六皇子没有喝酒了,他身份比对方高,不喝这杯敬酒也没什么。
太子眼神一暗,仿佛有些醉了般,搂着六皇子的脖子:“老六,你很好啊,很不错。”
“孤过去都没发现你的才能,你说孤得多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皇子听得心里一跳一跳的,“没有没有。不是我谦虚,我真没什么才,我就是做些无关轻重的事。”
太子被逗笑,对众人道:“瞧瞧,老六就是低调。”
“好了,老六脸皮薄,咱们不说了。老六来,喝酒。”
六皇子真不想喝,可太子拿给他的酒,他还真不敢不喝。
来回数次后,六皇子脸色通红,头晕的不得了。
意识涣散前,他还在想,奇怪,他酒量不错的啊,怎么就醉了呢。
“老六,老六……”
谁在叫他。
“六皇兄,六皇兄。”清润的少年音,还带着一点奶味儿,悦耳极了。
六皇子嘿嘿傻笑:“小七。”
他兴奋地去抓,抓到一只嫩白的手:“小七,你怎么也回来了。”
他瘪瘪嘴:“你不是不愿意跟我回来吗?”
“是啊,我不愿意跟六皇兄一起回来。我还有事要做。”
六皇子吸了吸鼻子,“南河郡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事。”
“六皇兄猜猜啊。”
六皇子皱紧了眉头,半晌,可怜巴巴道:“我猜不出来,小七,你告诉我吧。”
耳边是一阵轻笑:“六皇兄你忘了,我要做炸。药。你知道炸。药怎么做吗?”
六皇子半阖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看起来快睡着了。
“六皇兄,六皇兄。”
六皇子被拽醒,他吧唧了一下嘴巴,脑袋又没有力气似的偏向另一边。
“六皇兄,你知道炸。药怎么做吗?”
六皇子慢半拍咕哝:“不知道。”
“你知道就行了。”
“小七最聪明了,都听你的。”
众人苦恼:“太子殿下,这可怎么办?”
太子看向口技者,“继续问。”
“六皇兄,你知道南河哪里制造炸。药吗?”
六皇子傻笑,“小七,你好笨喔。”
“不就是在南河郡吗?”
“六皇兄,具体位置在哪里啊?”
六皇子脑袋一垂:zzzzzzzzz
“六皇兄,六皇兄……”
口技者无措地看向太子:“殿下,六皇子睡着了。”
太子正要把六皇子摇醒,有人过来跟太子说了什么。
太子挥挥手,“把他丢妓院去。”
“这……”
太子:“到时候就说老六喝醉了,闹着要找女人,才去的妓院。反正他喝醉了,还不是我们说什么是什么。”
“是。”
其他人见六皇子被扶走,围拢太子身边,刚想说什么,太子却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你们让孤好好想想,回头再跟你们说。”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接受了这个理由。
等其他人都走完了,太子向屏风后走去,拉开墙上挡板,露出里面的女子。
柳叶眉,杏仁眼,小翘鼻,弧形漂亮的嘴唇却没什么血色,眉宇间带着病弱之色和散不去的哀愁。
太子把人扶到榻上坐着,关切道:“凝儿,我早说那里面太逼仄,你身子弱,受不住。”
端凝轻咳了一声,柔柔道:“六皇兄看似憨厚,实则狡诈多端,我知太子哥哥心有成算,但还是免不了担心太子哥哥被他算计。”
话落,她忍不住又咳了两声,整个人像枝头将落未落的白花,楚楚可怜,令人怜惜。
太子心头一动,紧紧握住她的手,“凝儿,天底下只有你会这样为我着想了。”
端凝垂眸,看着太子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六皇兄对我们防备得厉害。”
太子眉头微蹙:“你是说老六故意装醉?”
不能吧,他给老六的酒做了手脚,都是烈酒,便是酒中好手,来了也得趴下。
端凝摇摇头,“六皇兄应该是真醉了。只是你们问他的问题,唤起了他潜意识里的警惕。”
“那怎么办?”太子有些烦躁,老六是皇子,总不能对人动私刑。
端凝:“经过今天一事,我们以后恐怕连六皇兄的面都不容易见到了。”
话锋一转,她浅浅笑道:“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六皇兄如此讳莫如深,更加说明七皇弟在南河郡做了不能见人的事,七皇弟贵为皇子,天底下有什么事能让他藏着掖着。”
太子垂首思量,少顷,怒不可遏:“他敢!”
端凝敛去笑容,幽幽叹道:“有什么不敢的呢。太子哥哥还没察觉吗,七皇弟手中的筹码已经不少了。”
她点到为止,转而又道:“不过听六皇兄所言,我们可以把范围缩小到南河郡的郡城了。炸。药威力大,七皇弟素来爱惜名声,肯定会把制造炸。药的地方安在城外。最好偏僻,少生灵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二章
“这可是当今六殿下,能不能攀得上,就看你们怎么做了。”
“哎哎,大爷放心,小人明白,小人这就把楼里的清倌儿叫来。那可都是才艺双绝的人,绝对叫六殿下尝了味道就忘不掉。”
老鸨看着醉倒的六皇子,眼中直冒绿光,这可是皇子啊。
“大爷,快快扶六殿下进包厢。”他们一行人径直上了楼。
“程兄,程兄,你在看什么?”一名公子哥儿拉了拉同伴的袖子。
程铎眉头微蹙,奇怪,刚才那人怎么瞧着像是六皇子。
可六皇子虽然没什么才能,但也不是喜好风月场所的人。
“程兄,不是我们说,昭庆县主把你也管得太严了,你堂堂永新侯府世子,出来应酬怎么了。”
程铎瞬间沉下脸:“我要是早知道你们把地点约在青楼,我压根都不会来。”
“昭妹何等清风玉露的人,旁的女子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丝。你们这不仅是在羞辱昭妹,更是在羞辱我。”
友人们:……
我们只是叫你过来喝点酒,听听曲儿,又没怂恿你找女人。真让你找了,你是不是回头还要找根白绫上吊,以死谢罪啊(ー_ー)!!
程铎摆摆手:“算了,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友人们:……
程铎挥挥手,抬脚走了。
友人们互相看看,良久才有人弱弱道:“程兄走的方向,好像,似乎不太对吧。大门不是在那边吗?”
他朝楼上走去是几个意思?
“呵,原来是个口是心非的伪君子。居然还好意思指责我们。”一名公子哥儿不愤,“走,今天非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妈的,最讨厌有人踩他们一脚,来彰显自己了。
一群公子哥儿齐齐往楼上走。
包厢里。
老鸨已经找来了两个清倌,她原本是想找两个老实本分的。结果扶六皇子来的人却道:“换了,要心眼儿多,最能闹腾的来。”
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两个,一身浅紫衣,一身蓝衣,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的主儿。
“这是你们的机遇,只要死死扒拉上六皇子,你们今后就是人上人。”
两个清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野心,柔柔屈膝:“是。”
老鸨和扶六皇子来的人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醉死的六皇子和两个清倌。
她们迫不及待跑过去,把六皇子的衣裳扒了。
然后就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这醉死的男人,是不会有反应的。
“怎么办?”浅紫衣女子问道。
蓝衣女子垂眸思量,眼中闪过一抹决绝:“这不难,你过来,我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