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挥手,带走了江子淇的云彩。
江子淇掐着那几包零食,愤恨地跺脚。
可恶!
然后,她撕开零食,大口大口吃起来,末了,发出舒服的叹息。
三班的同学懵了。半个小时前,这两个人看起来像要干一场,三分钟前,似乎就要打上了。三分钟后,江子淇抱着巫小芽的零食欢乐地吃起来,她她她还笑!
这、这几个意思?!
小乌鸦笑眯眯地踩着铃声回到十六班。
整个下午,她都在老老实实刷题,没有再去高三。
中午小江江疲惫的模样深深印在她脑海里,他现在可烦自己了。而明天小江江也有考试,不能打扰他让他更加烦。
张笛对于她的安分守己有点诧异:“姐今天这么安静呢,不找江合?”
一提江合,小乌鸦就歇菜:“他不高兴。”
张笛:“放学约他出去玩啊。”
好主意!
小乌鸦顿时起了劲。
放学铃一响,她蹲在学校门口等江合——不是为了找小江江玩,是为了护送小江江回家。
结果,灰暗的天色变成乌黑的深夜,学校门口冷风阵阵吹,小路司机屁股都坐疼了。
小乌鸦还是没有看见江合。
哑哑哼,不会是走别门吧?
学校大的特点就是,校门多。早上只开正门,放学时东西南北门都开。
小乌鸦抿抿嘴,抱着外婆的保温盒上车。
汽车刚驶出梧桐大道。
两道一高一矮的瘦长影子从校门侧边的花幕里走了出来。
江子淇喋喋不休地说:“……她数学真的好,比老师讲得还好!巫小芽还怪聪明的,就是语文,遭得一塌糊涂,跟个没读过书一样——还有她那字……”
是真的丑,江合“有幸”见过。
江合转头看了眼消失在漆黑里汽车尾巴,静静地听着她说。
“不过她真的,真的特能吃!一个人吃了这么大一桶饭菜,还吃完了我的寿司……”
“有病?”江合突然说道。
江子淇完全赞同:“那胃就跟无底洞一样,欸,真像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气汹汹:你才有病!
【放个预收《我在学渣试卷里艰难求生》,可爱的小宝宝们收藏一下叭,爱你们~】
沙贝被一颗球砸进学渣的试卷里。
逃离试卷的唯一方法——让学渣刷完整套题,并获得满分。
沙贝:“……?”
*
陆白的桌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套题。
那套题每天都在向他展示“求你刷题”“求你救我”。
陆白:“?”
试卷卑微地躺在桌上:“……只要你做题,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陆白邪邪一笑:“叫声爸爸来听。”
沙贝咬牙切齿:“……爸爸,求你刷题!”
从此,陆白房间每晚都传出奇奇怪怪的声音——“爸爸加油!”"爸爸快点!"“爸爸再刷一次!”“爸爸你真厉害!”
#今天你让我叫爸爸,明天我让你跪着叫我奶奶!#
(不出意外,八月份开哦~)
第14章
没有蹲到小江江的小乌鸦,将满腔郁闷转到试卷上。
首场的语文打她个七荤八素,她恨恨地戳着签字笔,张牙舞爪地拼凑完八百字作文。又带着铅球一样沉重的愤恨,以开场十分钟的记录写完了物理试卷,十五分钟搞定数学试卷。
草稿纸用一大堆。
监考老师坚定认为会来事的巫小芽一定对草稿纸别有用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站在她旁边死死盯着。
然后,他成了专为巫小芽发放草稿纸的工具人。
监考老师:……我心里苦。
小乌鸦为自己的五张草稿写上名字,盖好笔帽,扑在桌面等着时间流到最后半个小时提前交卷。
搞不清状况的监考老师一步不敢挪动,他深深怀疑这是幌子——他一挪开,巫小芽立刻抄答案。
最后一科英语落幕,小乌鸦像只放出金丝笼的乌鸦,欢天喜地地跑去江合的考场。
她远远地往考场里晃一眼,小江江的位置空了。
她在五楼考试,江合在一楼考试。
终究是慢了,没有追上。
考试结束可以直接回家,这是学校对他们最大的仁慈。
小乌鸦加快出学校的步伐,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应该可以追上小江江——她有三天没有看见小江江了!
小乌鸦奔跑起来。
空空的书包仿佛是她的翅膀,随着她的奔跑,在后背晃来晃去。
她看见了江合的背影。
他刚走过学校对面的公交车站台,穿进了藏在梧桐树里一条小巷子。
小乌鸦踩着最后七秒的绿灯横冲过去,一头扎进巷子。
巷子破旧又狭窄,斑驳的灰色泥墙上被白的黑的红的各种五彩斑斓的颜色涂抹出五花八门的涂鸦。
一看就不是个好地方。
小江江来这里干什么?
一想起电视里一般来这种地方的都极有可能是来做坏事 的,或者被做坏事。
小乌鸦顿时急了,万一小江江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不管是在电视里还是在小说里,学校霸凌只有迟到,从不会缺席。
哑哑哑!
小乌鸦随着狭窄的巷子转弯过快,一胳膊肘擦在粗糙的水泥墙,沙破了一块皮,火辣辣的疼痛迅速蔓延,血的味道沁了出来。
小乌鸦气红了眼。
不是因为被水泥磨破皮肤,而是因为前面,不远处的前面,一群染着黄的绿的红的蓝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的不良少年勾肩搭背地向江合嘻嘻哈哈走过去。
狭窄的巷子被他们三个人横着霸占完,小江江被迫停下来紧贴着墙根站。他们向江合围上去,还嬉皮笑脸地说话,用那种非常不正经的眼神看他。
看吧,她想的最坏的那种——霸凌来了!向她家小江江来了!
小乌鸦卯足了劲,双脚奋力一蹬,扇着双手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她腾空而起,一头扎进那勾肩搭背的人堆里,抱着他们的脑袋,一口接一口地咬他们,用自己的长喙使劲啄,拼命啄,狠劲啄,加油啄!
啄啄啄啄!啄死他们这群大坏蛋,欺负她的小恩人!啄死他们!
“哑哑哑!哼哼哑哑哑哑哑哑!”啄啄啄啄啄啄啄!
愤怒的小乌鸦满眼满脑子满世界都是啄死他们,啄死这三个臭狗屎,所有的气愤——对他们欺负小江江,对语文试卷的八百字,全部全部啄在他们身上。
以至于,她没有看见墙根处目瞪口呆的江合。
江合只愣怔瞬间,猛地从失而复得的情绪里回神,快速又温和地叫:“鸦鸦。”
他的小乌鸦还在啄,把耳朵和眼睛都闭起来地啄,啄得那三个小青年“嗷嗷哇哇啊啊妈妈”的大叫,抱着头蹲在墙根,拼命地往水泥墙上靠,似乎想把自己塞进去就地消失一般。
水泥墙面都被他们摩擦出洋洋洒洒的沙尘。
江合一下子笑了:“鸦鸦,回来。”
愤怒的小乌鸦猛然顿住,她听见小江江叫她“鸦鸦”了。
哑哑哼!几天了,他终于叫她鸦鸦了!
满腔气愤一下子泄了气,她兴高采烈地笑起来,刚想跑过去,两只小爪子踩了个空,刷啦一下往下面掉。
小乌鸦习惯性地扑腾翅膀。
哗哗哗——
翅膀扇动的声音让她僵住了——
她变成了乌鸦!
小乌鸦瞪大双眼,呆呆地看着江合大步走过来将她接住,圈在怀里。
熟悉的清冷香味蔓延进鼻端,小乌鸦舒服地深吸两口,又用小脑瓜蹭蹭小江江坚硬的胸膛。
真舒服。
她舒舒服服地“哑”了一声。
变成小乌鸦呆在小江江身上,真是人间美事。
她舒服地眯起眼享受。
江合低头看着她眷念的小模样,笑出声:“这几天去哪了,也不回家。”
舒服的小乌鸦猛地回神,她“哑哑哼”了几声,说不出话。
果然,小江江只喜欢小乌鸦,不喜欢身为巫小芽的她。
她气闷地偏开头。
江合轻轻地顺她乌黑的羽毛。
“哥!大哥!”墙角猛地爆发出一声嘶嚎,染着黄绿头发的青少年呜呜呜哭起来,“大哥!我们就是路过,犯得着让乌鸦啄我们吗!我们……这是大哥地盘是不,我们以后不走了行不,放过我们别啄我们了行不!”
他高高弯曲着双手,使劲遮住自己的脸,用力的姿势似乎想把自己整颗头都藏进手臂里。
小乌鸦被他这一叫叫懵了,路过?
路过?!
不,她看见他们勾肩搭背向小江江围过去,小江江还被他们吓得停在墙边不敢走!
“哑哑哑!”她张嘴,想为自己辩白,结果吐出一串乌鸦语言。
那三个人以为它又要啄他们,举起的双臂都抖了起来,痛哭流涕地叫:“大哥饶命啊!”
江合轻咳一声以掩饰这份尴尬,他摸出包里为数不多的钱,递给被啄得红肿的三个小青年,说:“不好意思,鸦鸦有点凶,这是医药费,不够就打电话给我。”他在纸上写下电话号码递给他们。
三个人连连罢手不肯要,畏畏缩缩望着站在他手臂上的黑乌鸦心力交瘁,满脸苦巴巴地写着“大哥,绕过我们吧”。
江合再次道了歉,把钱和电话留给他们。
他打了车,带着小乌鸦回家。
小乌鸦窝在他怀里,两颗眼珠悄咪咪地转动,把行车路线全记在脑子里——这样她以后可以直接来找小江江。
江合家在别墅区,和巫小芽别墅不在同一个方向,甚至是差了六十度的角。
当然,也比巫小芽家高大上太多了。
别墅依河而建,青草鲜花遍地,远方延绵不断青幽幽的小山丘,碧海蓝天荡着的白云像挂在山尖,美得耀眼。
小乌鸦向山的那边扇了扇翅膀。江合松开手让它飞。
江合:“不要飞太远,记得回家。”
“哑哑哼?”我不飞。
小乌鸦蹭他的脖子,只是站在他脖子上扇翅膀,没有飞走。
江合拨了拨它的小脚丫,说:“刚才我只是停下来让他们先走,他们没有欺负我。”
“哑!”小乌鸦甩头,对不起,她不想听,她知道错了,她就是急红了眼,没有经过大脑。
江合一手控制住它的小脑袋,继续说:“他们皮厚,啄那么久,嘴疼不疼?”
不疼,完全没有感觉。
但是,小乌鸦是那种人?
明显不是。
小乌鸦一个劲点头,可怜巴巴地用长喙去蹭小江江的侧脸,表示自己痛得很。
江合轻轻摸它的嘴,用指腹温柔地揉。他说:“没有人欺负我,以后不要乱啄人。你是小乌鸦,嘴巴啄疼了,没人知道。”
“哑。”哦。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人类听不懂她的乌鸦话,她痛不痛,只有自己知道——不是的,小江江知道——不是的,小江江不知道。如果小江江能知道她疼不疼,现在也不会信她骗他说的嘴巴疼。
哑哑哑,小乌鸦的痛,没有人知道。
她垂头丧气地低头,为自己感到苦,苦,苦不堪言。她能变成乌鸦,却说不出人话。
她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小乌鸦苦苦地进了江合家的院子。
石头小道两旁种满了花,一朵朵蓝白的粉白的绣球,巴篱上的红蔷薇在深绿的叶子里奄奄一息,草地上落满了五颜六色的枯花,有些花梗干涸成枯黄色,孤零零地弯曲着。
破败的小花园。
小江江家怎么了?
她记得曾经江合家很好,江妈妈和江奶奶特别爱种花,在老宅的时候,两人每天早晨起很早给院里的花浇水修剪枝桠,还会摘最好看的花朵别在它的金丝笼上,让它每天都被香喷喷的鲜花拥簇着醒过来。
小江江不在的时候,江妈妈还会给它洗鲜花澡。
从不让佣人插手。
最爱花的人却让自己的院子变成这副破败相,江妈妈怎么了?
就在她无限疑惑时,江合打开了门。
他刚关上门,站在鞋柜边换鞋时,一个青白色的东西破空飞来,呼啸着巨大的劲风向江合的脸砸去,还伴着一句尖锐的话:“还有脸回来回来做什么!你滚啊滚回去!滚!”
小乌鸦反应极快地扇起翅膀,挡在江合脸前。
沉重的青白茶碗“嘭”地砸在她的翅膀上,力道大得她差点没稳住小身板。
茶碗擦着她的羽毛,“啪”地掉在地上碎成渣。
随着碎裂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翅膀骨都要跟着碎了,一阵接一阵的疼痛。
她抽了抽翅膀。
江合急忙用双手捧住它,小心翼翼地撩起它被砸乱的羽毛看,沉声说:“对不起。”
小乌鸦摇头,扇着羽毛盖住抽痛的翅膀骨。
如果会说话,她一定会对小江江说:“不痛,一点也不痛。”
虽然翅膀骨淤青一块,但比不上他现在表情。
他垂着眼敛,长卷的睫毛遮住了他大半的眼睛。小乌鸦还是精准地看见他眼底翻滚的浓浓痛苦,眉眼阴沉地蹙着。
江合走进去。
那站在大厅口疯狂又戒备的女人在看见江合的时候突然笑了,她伸出双手去摸江合的脸,语气格外温柔:“你爸爸呢?回来了吗?”
和刚才提着茶杯砸江合时完全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