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鸦报恩的正确姿势——乃由
时间:2021-02-11 09:59:02

  江合沉着声音说:“妈,上楼去。”
  “上去?我为什么要上去!他人呢?你爸爸人呢?是不是又没有回来,是不是又在徐珍那里?是不是是不是!人呢他人呢!去出去你去找他回来!去!现在去!出去!你出去!”姜木疯狂地推着打着江合,把他往外面赶。
  江合钳住她乱抓的双手,沉着声音说:“妈,深呼吸。”他强行把江妈妈带到沙发上坐着。
  江妈妈拳打脚踢地挣扎,踹翻了椅子,用膝盖去顶开江合,疯狂地大叫着:“我让你去!连你也不听我话了是不是!去啊出去滚出去!”
  “好。”江合松开他,走进厨房端了一杯水来,他低声哄着,“妈,你喝口水,喝了我马上去找。”
  江妈妈抬头,用血红的眼珠瞪着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疯狂。
  她突然抓过水杯,喝了一口后,用力摔在地上,抬脚踹江合:“滚!别回来,要走就全走,都别回来!”她横手扫掉桌上的东西。
  水和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
  江合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平复下来。江妈妈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上了楼。
  他压了压额角,回身对小乌鸦伸手:“鸦鸦,过来。”
  小乌鸦打开翅膀,翅骨钻心的疼痛让她扇不起来。
  她咬咬牙,刚扑腾两下,就被人抱进怀里。
  江合搂着它,轻柔地撩起它的羽毛,看着它翅骨上那肿起来的大块淤青,取了药箱给它包扎。
  他很小心地蘸取药水,轻轻地涂在淤青上。
  小小的翅膀在他宽大的手心里颤了颤,他轻缓地梳理它的羽毛,使它放轻松。
  小乌鸦温顺地埋着头 ,强忍着疼痛别发抖。
  她感受着身上的轻软,听见小江江用低沉地声音说:“懂了吗,没有人知道你的疼。鸦鸦,以后不要乱逞强。”
  没有人知道你的疼。
 
 
第15章 
  徐珍。
  小乌鸦认识这个人。
  徐珍是江爸爸隔了四代血缘的堂妹。三十年前,徐珍父母双亡,被送到江家老宅,和江合爸爸、江合大伯、江合姑姑,四个人一同长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和江爸爸一起。甚至是在大学期间,徐珍还和江爸爸谈了场恋爱。
  大三那年,徐珍出国留学。这一去便不复还,和他国人结婚生子,江爸爸的初恋就这么无疾而终。
  现在,徐珍回来了,回江家了。
  能让一向温柔端庄典雅的江妈妈变成泼妇一样的神经病,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江爸爸和徐珍又好上了。
  再联想小乌鸦渡劫那天,老宅子的状况。江爸爸和徐珍又好上的事情,肯定是在那天事发东窗了。
  这种和旧情人好上的事,江妈妈肯定是受不了。
  江妈妈曾一度被人称为“钢琴天后”,比巫小芽妈妈厉害数十倍,是多少男性梦中情人,女性心中的女神,就连巫妈妈也是江妈妈的追随者之一。
  被众人捧在手心的江妈妈在爆红三年后和江爸爸结了婚,婚后第二年生下江合。江妈妈为了抚养好小江江,从此退出乐坛,做起全职太太——其实这些都是全面子的话。小乌鸦知道,江妈妈有产前抑郁症。
  生下江合后,江爸爸和江妈妈感情一直很好,恩爱有加。年复一年过到了现在的大把年纪,后面大把岁数大抵也会这么过下去。
  结果,旧情人突然刹了回来。一瞬间,什么味儿都变了。
  小乌鸦撇嘴,如果她的配偶婚后又和白月光好上了,她能啄得他连妈都不认识。
  她望着收拾满地残籍的小江江,怎么看都觉得小江江才是最可怜,他每一根头发都好可怜。
  明明是大人的事,为什么让小江江承受?
  如果刚才进门时候,她没有挡下茶碗,现在小江江的脸肯定破相了。
  她突然想起开学第一天,小江江受伤的手心,是不是也是这样被江妈妈伤害的?
  小乌鸦看他放在水流下冲洗的手掌,掌心的疤已经掉落,还留着淡淡的苍白痕迹。
  江合擦净手,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
  小乌鸦从沙发一蹦一跳地跳过去,厨房台面很高,它蹦了一下,没有蹦上去。
  江合赶紧伸手接住它,放在台面上,看它伸长脖子往冰箱里探头探脑模样,不经笑出声:“家里没有雪莲果,明天给你买。”
  “哑。”哦,无所谓,反正小江江会做好吃的,她不介意今天吃不到雪莲果。
  然而,她失策了。
  小江江的口味超级清淡,清淡到他只给她煮了豆腐粥!
  哑,想哭。
  她想吃酸的甜的辣的咸的,有味道的。
  她在饮食单那么明显的位置附加了自己的口味,为什么小江江看不见!
  小乌鸦揪着看不见的眉毛,垂头丧气地站在那碗豆腐粥前。身旁的小江江正细嚼慢咽地喝粥,还时不时为她搅动粥。
  小乌鸦舔一口清清淡淡的粥,再次觉得小江江特别可怜——连饭都吃不好,难怪那么瘦。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喂养他,把他养得白白胖胖,高高壮壮。虽然他现在也很结实。
  小乌鸦生无可恋地喝完粥。
  江合洗了碗,抱着它回自己卧室。
  “鸦鸦今天想玩什么?”江合将它放到桌上,翻开一本图画书,“听故事吗?”
  他指着书上的一帧帧图画,开始讲:“雪国的深山里住着……”
  小乌鸦抖抖羽毛,她已经修成人,刷过无数张试卷,故事对她而言已经没有趣味了。
  但是小江江讲得很认真,很有趣的样子。
  小乌鸦面无表情地听着,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游走在书页上,划出一道道好看的弧度。
  不可控制地,它低头啄了啄小江江好看的手指。它啄得很轻,像亲吻自己最宝贵的羽毛一样喜爱。
  讲故事的人顿了一下。酥痒温润的触感从指尖渗透蔓延,像要把那一丝丝的柔和渗透进他心脏。江合两指相合,压住那份触感。
  他合上图画书,揉揉小乌鸦的头,“鸦鸦不要乱跑,等我回来。”说着,他站起身出了卧室。
  小乌鸦扑哧扑哧翅膀,受伤的右翅膀让她稳不住身形。
  她“哑哑哑”叫着被留在了房间里。
  小江江的卧室很单调,以黑白为主,整个卧室里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显得房间又大又宽敞,还很冷清。不像巫小芽的卧室,全是水粉水蓝色,不是洋娃娃就是花裙子,蕾丝袜,连墙壁都是粉红色,到处是各种精致的小玩意,空气里装满了糖果的甜香味,简直就是一座梦幻公主房。
  江合出去了很久,从七点到九点。
  小乌鸦不住地看时间。
  晚上九点。
  如果她不回巫家,会怎么样?
  师官秋会给学校打电话,然后报警看见监控录像里她变成了乌鸦,还被江合抱走了。
  江合这算是拐卖女同学吧?
  不对,那个破烂的巷子里没有监控摄像头。
  也不对,就算没有摄像头,他们也可以从学校监控里看见她追着江合跑了。
  怎么看,巫小芽的失踪都和江合有关系。
  她不回巫家,小江江会有麻烦。
  但是,她又想和小江江一起,虽然巫家挺好的。
  时间从晚上九点转到九点十分。
  小乌鸦还在犹豫当中。
  九点二十分。
  她用小爪子数羽毛。
  单数回巫家,双数不回。
  拨过最后一根羽毛。
  哑!单数!
  小乌鸦极其不情愿地,念念不舍地从江合的窗户跳了下去。
  她从败落的花园里一蹦一跳地往别墅区大门走,刚钻出大门,看见小江江急匆匆地从外面走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雪白的袋子。
  隔很远,小乌鸦都能闻到从口袋里飘出来的雪莲果清香。
  哑哑哑,小江江给她买雪莲果了!原来他出去这么久是买雪莲果,小江江一定看出来她晚上没有吃饱。
  小江江真好。
  小乌鸦往江合方向蹦蹦跳跳几步,突然止了步。如果她过去,小江江肯定不会让她走鸦,巫小芽没办法回家,师官秋会报警,江合会成为拐卖巫小芽的嫌疑犯。
  她闭上眼睛,无视掉离她越走越远的江合,跳进没有监控的黑暗角落里,变成巫小芽的模样。
  刚变成人,胳膊钻心的疼,比乌鸦时候还疼。
  她脱下校服,扒下打底衣,圆润的肩膀下面胳膊上一块淤青,青紫相交肿成一大块,抬手都困难。
  小乌鸦痛哼一声,打了辆车直奔巫家。
  临进门前,忍痛穿好校服,憋了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才抬起左手去按门铃。
  门铃刚“叮”一声,大门打开。
  外婆从里面奔出来一把抱住她,大声说:“小小回来了!你上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也不电话!”
  外婆拧了她一胳膊,疼得小乌鸦“嘶”地一声皱起脸。她捂着胳膊,对外婆苦兮兮地叫:“拧疼了,您轻点!”
  “还嫌疼,看你妈把你惯的,大半夜才回家!”外婆瞪她一眼,语气颇为不善。
  小乌鸦也知道自己错了,她想打电话来着,但是不知道巫小芽家里的电话号码。
  小乌鸦赶紧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么晚回家了,外婆。”
  “等你妈回来看你怎么向她交代!”外婆拉着她进门,“吃晚饭没?”
  小乌鸦吞口口水。
  外婆狠狠捏了她手心一下,“饭也不吃,干嘛去哩你!”
  小乌鸦委屈:“我吃了,就是又饿了……”
  外公站在沙发边打电话,正说着:“……回来了,嗯,注意安全。”显然是在给师官秋打电话。
  他挂了电话,一脸沉默地看小乌鸦。
  小乌鸦秒怂,她讨好地叫:“外公……”
  外公“哼”了一声,拿起报纸,坐在沙发上挡住脸,不看她也不让她看他。
  小乌鸦抿嘴。
  她真知道错了。
  外婆热了饭菜放在桌上,小乌鸦有点愧疚。
  因为她的很晚回家,外公一直守着等她回来,外婆还要做饭给她,妈妈也在外面到处奔波着找她。
  现在,妈妈还没有回家,她却可以坐在餐桌边吃着外婆给她做的饭菜。
  小乌鸦嚼着白米饭,第一次觉得外婆做的饭和小江江做的饭一样好吃。
  小江江,他回到家看见乌鸦不见了,是不是也会难过,然后到处找她?
  小乌鸦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个坏人。
  如果她能同时幻化成两种形态该多好,如果她早几千年就开始勤勤奋奋修炼,现在肯定能把巫家和江家两边都处理好……
  没有如果。
  小乌鸦刚吃完饭,外面传来小汽车急刹的刺耳声,然后高跟鞋急促的“嗒嗒嗒”行走声从门外穿透进来。
  师官秋还没进门,小乌鸦就听见她慌张地叫:“小小!”
  刹那间,小乌鸦觉得自己更坏了。
  她抿嘴,站起身向师官秋走过去,情绪低落地叫了一声“妈”。
  师官秋连鞋子也没换,直接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小乌鸦,急切地上下打量她。“你放学去哪了?你不回家也打个电话啊,你知不知道你外公外婆见你没回家多担心!”
  小乌鸦理亏地埋下头,“我错了,妈妈。”
  “错哪了!”师官秋有正经父母的那种严厉。
  她说话的时候隐忍着怒火,导致抓着小乌鸦胳膊的手格外用力,捏得她右边胳膊一阵接一阵的疼。
  小乌鸦咬牙。
  “我……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晚回家,我应该给妈妈打电话说我想和同学在外面吃饭。”小乌鸦机智地一口气把今晚的行踪也编出来了。
  师官秋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开她。
  小乌鸦也长长地舒口气。
  这口气泄得师官秋听见了,她叹气,放缓语气说:“妈妈不是在怪你。小小,妈妈也不是不让你和同学玩,只是这么晚了,你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妈妈和外公外婆都很担心你知道吗?以后想在外面玩,提前给妈妈打电话,让小路司机等你,可以吗?”
  非常可以。
  小乌鸦认真地点头:“好。”
  师官秋理好小乌鸦散乱的头发,说:“很晚了,去睡觉吧。”
  “妈妈晚安,外公外婆晚安。”小乌鸦拖着沉重的手臂,走上楼梯。
  幸好,手臂的伤没有被发现。
  她长长呼气,又咬着牙忍痛。
  突然,师官秋的声音炸响在后背。
  “你手怎么了?”
  “小小,你下来。”
  小乌鸦傻在楼梯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发现了,发现了,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乌鸦惊恐:我……她……怎么发现的?
 
 
第16章 
  小乌鸦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颤颤巍巍地走下去,尽量让自己的两只手看起来很正常。
  忐忑的小心脏在胸腔里激烈地调动,她面不改色地问:“妈妈,怎么?”
  师官秋招手。
  她稳住步伐,走过去。
  师官秋抬起她的左手,指着她指尖的红色,问:“哪来的血?”
  小乌鸦心底咯噔一声,两指合拢,搓着指腹上的血迹,镇定自若地说:“番茄酱。”她伸舌头舔了一口,腥咸的。
  师官秋蹙起的眉微微舒展开,但依旧用严肃的语气警告道:“在学校遇到事就告诉妈妈,妈妈替你做主。”
  “没事,同学们挺好。”小乌鸦突然想起个事,“妈妈,我考完了,我要去高三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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