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见着这幅画简直都惊呆了,据那大汉所说,当时好像是有人在他们的地界里暗中查探这位画像中的女子,他也是偶然才得到这幅画的。
从那大汉手中搞来这幅画后,萧辰意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心凉,惊的是,竟然在远离大陈国数里之地的外邦也会出现她的画像……
这说明应该是有人在找她了……?
但在这世上,有谁会在她明明“死了”这么多年后还这般挖地三尺的寻她??
寻到她又是想干什么?
萧辰意想不出来还能有其他谁,除了那个——那个当年被她捏在手心里肆意玩弄折辱过,而现在早已开始报复,并且睚眦必报的人……
那位赵姓大人,现在权倾朝野,势力蔽天一定特想把她萧辰意拉出来鞭尸的赵大人——
赵—侍—新。
第2章 还不如死了
萧辰意低头看着自己当下这一身行头,觉得她的心简直哇凉到了底。
这混蛋无良系统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让她能乖乖听话的留在这里,十年前将她给弄过来时,还是身份尊贵,堂堂的一国公主,十年后再把她给弄过来,这就成了个身无分文的乞儿了……
想到几天前混蛋系统突然把她弄来时整的开场白,什么叫做“因她当年操作不当,目标对象即将黑化成最狠造反派,整个世界将会血流成河,让她回去面对一下……”
“??”
难道她当年不是乖巧听从系统指令,兢兢业业对目标对象实行了被系统认可的有效“强取豪夺”手段后,才圆满完成任务,领了复活甲被送回去的?
现在突然来告诉她,目标对象因她当年操作不当,走上歧路了……
这是明晃晃赤.裸裸的甩锅吗……?
而且更令萧辰意难受的是,她竟连半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当年被送回去之后,萧辰意记得自己那五年来好像几乎就没怎么再生过病,所以在她几天前突然头痛欲裂即将昏迷之际,莫名她就感觉到不大对劲。
果不其然,毫无预警的,她就又被送回到了这地方。
这个她当初待了将近一年光景,做了身份尊贵的荒淫恶毒公主,强抢强上了一位美人公子,被迫过了一段“神仙”日子的地方。
功成回去后,萧辰意偶尔也会感叹,只觉是黄粱一梦空空,她从没料有一天她还能再回来的,而且还是以这幅尊容这般目的回来……
所以说,她的目标对象,到底是为什么,要黑化呢?
萧辰意的心里一黑一白两个小人在对答:
“当年若有人这般对你,你难道不黑化?”
白衣小人:“呃……”
“所以说,我当初不就质疑这是骚操作来着嘛……”
黑衣小人:“所以当初你为何不大义凛然一点,与系统据理力争?现在说这些——还有个屁用?”
白衣小人对着手指:“……那时候自己都躺床上,快嗝屁了,有命就是娘,操作再骚那不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黑衣小人:“……”
是以——无论如何,只可说自作孽,不可活。
萧辰意瘫在大石头上,收好宣纸,仰天长叹了一声。
“唉……”
戌时二刻,月华如水。
锦绣的长街前,巍峨的府门大门紧闭,门外两个府卫,持剑默然伫立,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檐下打着两盏镂雕的花格灯笼,氤氲光辉,照亮了门上印着“赵府”二字高悬的紫檀木匾额。
湮京城内没有宵禁,人行三两而过,但吵嚷的人群,远远的便会刻意压低了声音,从不敢在这座府门前大肆喧哗妄言。
府门之内,正房东侧的书房里,温黄灯光照耀,满室亮堂。
绕过紫檀木茶几,博古书架的桌案旁坐了个人影。
人影手中捏着支斑竹毫笔,面前摊开了一张微微泛黄的长卷,上面从左至右竖排罗列了不少名字。
而在这些名字上,近八成都勾画了一个,似乎寓意着某种灰色意味的叉。
桌案对面,站了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男子拱手对端坐于书案前的男人恭敬的汇报道:“大人,李侍郎今日午时已经问斩,只是在行刑前……”
说到这里,黑衣男子略略犹豫。
桌案前的人执笔随口问道:“行刑前如何,莫非李侍郎临死前骂了我几句,你才吞吞吐吐的不方便向我禀告?”
黑衣男子不再犹豫,回道:“大人说笑了,李侍郎只是在临刑前,突然魔怔了一般,激动的说自己看见了一个人。”
停顿一瞬,男子又接着道:“他说他——看见了汾阳长公主。”
“还说长公主就在这里,在人群里,她回来了……”
书案前,握着毫笔勾画的手微停,又重新提笔在李侍郎李林越的名字上缓慢画了两道交错的痕迹。
笔力遒劲,墨迹清朗。
“他还说了什么?”男子又问道。
“他说要见您……”
男人将笔放下,视线落在卷轴最前明显空了一个位置出来的地方,平淡问道:“长业,此事你怎么看?”
吕长业又拱了拱手才回道:“大人,属下已派人查探过,刑场当时确无可疑之人,而且京城之地,如果汾阳长公主当真时隔十年再次出现,我们的探子应该不可能会不知……属下以为——李侍郎不过是,惧死而已。”
男人手指摩挲着那个明显给谁留着的空白位置,将手中毫笔放于桌面的青花笔架之上,了然道,“这世上谁人不怕死,也是人之常情。”
过了会又听男人吩咐道:“不过长业,你知会一下孙大人,下次如再有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妨留他几日。”
长业眉尖微动,拱手道:“我明白了,大人。”
男人起身绕过长桌,走到了书房内的香案前,俯身一边打理着一旁建兰有些垂萎的长叶,一边问道:“傅疾他们,人现在何处?”
长业跟着走到了男人身侧,应道:“他们已快至东境外邦的最深处,窦灵国。”
“窦灵国……”男人声音轻微,似是也没料到,现在原来,已经查到这地方了。
吕长业恭谨的站在男人身后,神思却止不住的微微活跃。
这么几年过去,大人的探网势力也在不断扩张,深入大陈国各境,连外邦也有了不少暗线,但……瞧眼书案长卷上最前头那处一直空白着的位置,吕长业逐渐回想起了六年前,大人刚拿出这幅卷轴,开始处置了一些人后,他曾疑惑询问过的问题。
当时大人好像只回身看了眼长卷旁,他刚吩咐他们开始掘地三尺寻人的画像,长业就明白了这个位置——该是谁的了。
一晃六年,画像上的人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消息。
那人在这世上分明已经死了,但“死了”却又尸骨不存,所以大人才会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人吧。
大人的意思,应该是,即便已是森森白骨也要给送到他的面前来。
长业思衬着,这位长公主最好,还是就这么死了吧。
不然若是这会儿无声无息落到了他们大人手里,估计还不如死了。
第3章 晚夫人
回忆戛然而止,长业只又道:“大人,这应该是最后几个还没探查的地方之一了。”
“嗯。”
男人注视着盆中建兰,轻抚着建兰白色的花瓣,眼眉森深。
屋外渐渐响起细碎的脚步声,长业耳尖微动,在男人身后拱手道:“大人,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吕长业就走到了门边,门外很快也便响起了轻柔的敲门声。
长业开了门,看着来人,后退一步,恭谨的道:“晚夫人。”
站在门外的女人,目光柔和,端宁娴静,朝吕长业微微抿唇一笑,“吕侍卫,这么晚还在跟侍新说些什么悄悄话呢?”
吕长业微无奈应道:“晚夫人,您就别拿属下打趣了。”说着侧身退开一步,抬手对沈瞿晚道:“夫人快请进吧。”
沈瞿晚身后还跟着一位嬷嬷,嬷嬷手里端了个梨木的托盘,盘里叠放着一件荼白色的衣服。
走进书房,沈瞿晚直接走向书案,见桌面上摆放着一些文书类的卷案。
她将手按在了最上一层的一沓纸页上,对面前执笔却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注视着她的男人温柔道:“侍新,你也该休息会了,我给你裁了件新衣服,你过来试试。”
“瞿晚,我还有些公务……”
赵侍新话还没说完,瞿晚已经抽出了他手中的笔,拖住了他一只手臂,势要让他起身跟着她走的意思。
男人只得跟着女人来到了屋内的香楠条几前。
瞿晚从嬷嬷手里接过已然抖开的男士长衫,在男人身前比了比,又转到男人身后比了比,神色比较满意,然后才对男人道:“侍新,来,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
赵侍新刚想开口,瞿晚就接过了话头转向身侧侍立的仇嬷嬷道:“好啦,仇嬷嬷,你就先出去吧,不然侍新啊,可一定不会在我面前试这件衣服的。”
仇嬷嬷抿嘴笑了笑,圆圆的脸上现出几道褶子。
然后才转身走出了门去,将门给带上了。
“侍新,现下屋子里也没其他人了,你总可以穿上试试了吧。”
赵侍新看着女人,自知拗她不过,多说无益,便只开始自行解开了外袍,然后又自行换上了新衣,只在最后束腰时,却被面前女人硬接了过去,要自己动手亲自给他束上。
赵侍新轻按住了身前女人的手,有些不赞同的眼神。
莹莹烛火下,男人长身玉立,一身浅白衣衫越发衬得人丰姿郁秀,眼神凛凛灼心。
瞿晚坚持,双手从前往后,绕过男人劲瘦的腰间,脸几乎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呼吸间,她的脸微感灼热,目光也越来越温润柔软。
男人的呼吸倒是平稳,几秒后,瞿晚退开一步,在男人腰间打了个结,但她的手却一直没放开手中握着的腰带。
赵侍新垂首看着面前微低着头再没其他动作的女人,启唇道:“瞿晚?”
瞿晚嗯了一声,突然却往前,轻轻抱住了赵侍新的腰,脸也靠在了他胸膛上,轻柔迟缓的一声称呼,“侍新哥哥。”
赵侍新想推开人的手微顿,他一瞬蹙了眉,手握在女人肩头,缓慢道:“我说过不要再这样叫我了。”
瞿晚开口,依然娴雅,但话音里不自主却带上了些许的难受,“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了?当年……你是我的侍新哥哥,为什么十年后就不可以了……”
“我们好不容易再在一起,八年分别,两年再续,自从当年分开,我重新再找到你也已经两年了,侍新哥哥,我们还有多少个两年可以耽误……”
赵侍新平视着东侧长窗,不知想到什么,眉宇间拧着股郁结,他只道:“瞿晚,再给我一些时间。”
嗅着面前男人身上被伽南香浸润的浅淡味道,瞿晚抬头终是下了决心般的问道:“侍新,你还在意着当年的事对吗?”
瞿晚想既已开了头,就一次性都说出来了吧,便又接着宽解道:“侍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何必还一直耿介于怀,当年……为了阖族上下,我知你有多迫不得已,受了多少屈辱,于那人淫威下做了那些违心之事,但你该知道,我从不在意这些的,你又何苦,自己一直不放过你自己呢……”
赵侍新看着墙角灯台上罩在纱笼里不时惊跳起的烛焰,渐渐抬手按了按额角,瞿晚看他那样,反应过来什么,突然有些担心的急急问道:“侍新,你头疾又发作了吗……?”
赵侍新沉下眸子,缓缓摇了摇头的道:“无事,你别担心。”
说完这句他才放下了手,又接着道:“好了,这么晚,你也该回去了,这件衣服很合身,谢谢你……小晚。”
赵侍新说着握住了瞿晚的肩头,微使了点劲想保持一些合宜的距离。
瞿晚听了面前男人再如当年那般唤她的小名,知她在他心里还是一如当初,只是……想到如今,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让她如当年那般唤他,瞿晚心里还是不大好受。
想了想,她只渐渐抬头,目光清亮,面颊上不自主却浮上了一丝浅薄红晕,声若蚊蚁般道:“侍新,今晚……我留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瞿晚说完,一室安静,漏刻滴水的轻末动静似乎都能听得见。
赵侍新眼微眯,话音沉了些,但却依然平润,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小晚,我说过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瞿晚低垂下了头,只能敛去心思,妥协了一步道:“那今年七月乞巧节,你陪我一起放河灯吧?”
赵侍新还未回应,又听她接着低语道:“十年前,侍新哥哥你也曾陪我放过几次河灯,十年后……”
“再陪我放一次,行吗?”
赵侍新明白这是瞿晚给他再等等的期限,他默然半晌,终于还是应道:“好。”
瞿晚微笑着又埋进了赵侍新的怀里,赵侍新看着香案上宣德铜炉里不断向上缭绕的细细烟丝,想到卷轴上那个一直未被一个名字填满的位置,手终于抚上了怀中女人柔软的发丝,眉心却久久未舒展,眼神也淬着森然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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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没结婚 没白月光 身只能是女主的 十年前就是了 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