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萧秦昭不敢再停留,松开手,转身,强迫自己赶紧离开,离开屋内女人的身边。
屋外的脚步声似乎有点不同寻常的急促,渐渐便远去,再听不见。
萧辰意回过神来,看向门边,她怔愣的抚了抚自己的唇,另一人唇上的热度仿佛还余留着。
萧辰意脑子里简直是突然混沌一片,秦昭不能说的秘密,秦昭一直就知道她不是他的亲阿姐,秦昭吻了她,像亲吻一个女人那样吻了她……
他对她说对不起……
他为什么对她说对不起……?
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他对不起,对不起,一直都以皇弟的身份面对她,但其实,却是……一直都偷偷爱慕着她的吗?!
萧辰意禁不住开始无力的后退,她突然想起之前萧茗鸳与秦昭决裂时曾来找过她一次,对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对她恶毒的道她和秦昭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秦昭是不会如愿的,当时萧辰意只觉莫名其妙,而如今,她才知,原来萧茗鸳说的,竟是这个意思?!
她知道秦昭喜欢的是她,所以……所以她当初才会突然想害死她,所以她才会突然跑来对她说那些话……!
萧辰意又不稳的后退了两步,手扶在了身后的圈椅上。
原来秦昭一直以来,竟是爱慕着她……!
他怎会——是爱慕着她。
第97章 97
自秦昭那日突然对她那般举动离开后,萧辰意虽怎么都不敢相信,但脑中刻印清楚的记忆及秦昭在她耳边说的话她却怎么都不能骗自己,那只是她的臆想,是她做的一个莫名的梦。
想了将近一日,萧辰意不断回忆她与秦昭以往之间的互动,到昨日,秦昭同她摊了牌之后,她才突然恍悟,秦昭之前对她做的某些举动确实好像有点不太妥当,但当初因她从未往这方面想过,自也就什么都看不出来,而且她也本就一直以为秦昭并不知晓她不是他亲阿姐的事。
还以为他这是当自己为他的亲阿姐才会对她如此亲近的。
萧辰意自欺欺人的宽慰自己,秦昭恐怕是在小的时候没得到正确的引导,混淆了自己对她的感情,所以才会走上了“歧路”,她从来都只把秦昭当亲弟看的,她可以拒绝秦昭的心意,同他说清楚,即使尴尬,但她也绝不会就此疏远秦昭,这是在这世上在她心中早已占有一席之地的孩子,等再见着他,她一定会同他说清楚的。
之后一段时间,萧辰意依旧时时注意着大陈国中的近况。
却一直都没听见有关秦昭的消息。
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那日秦昭走后,萧辰意问了谢玉京,知晓秦昭在离开前曾向谢玉京知会过,他此去不会立即就对民众表明身份,而是会在一切都准备妥当真正要揭.露.逼.宫事实之前,他才会派人通知谢玉京,让他提前撤走留在大陈国中的人,并且他还会假意想夺回自己最看重的长公主阿姐,来迷惑赵侍新他之前虽有机会从宫中逃出却奈何救不了阿姐,所以才会实在没办法留了她一个人在宫中。
这般,只要宫里那位真的汾阳长公主不露馅,她萧辰意就可完全的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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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陈国中,这日夜间,天刚黑下。
赵侍新在养心殿内正坐在御案前,御案对面是恭敬站着的长业与季晗两人。
屋内地龙烧着,外间愈加降下的冷空气被隔绝在室外,屋内暖融融的。
灯烛明亮。
前几日大人加紧将十三皇子扶上了皇位,宫内仅有的少数还在负隅顽抗的顽固分子也已尽数处置,此时,大人突然将季先生找了来,还将他也叫了进来,想必定是有事吩咐,长业便率先问道:“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赵侍新背靠椅面,视线看向桌案前的二人,他道:“宫里已没什么事好再担心了,现下,某些人也该是时候回来了。”
长业眼皮一跳,他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赵侍新一时未应,身旁的季晗便道:“大人想必是想将前陛下与长公主殿下从窦灵国中带回来吧,只是恐怕此次,大人只能用逼的才行了。”
赵侍新听了,看着季晗,笑了笑道:“这么说来,季先生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季晗说的前一句,长业听明白了,但后一句,他却不知要如何才能逼人回来,便疑惑问道:“大人,您和季先生就别卖关子了……”
赵侍新便道:“那不如季先生你来解释一下,你方才那句话的意思。”
季晗朝人揖手行了一礼,才道:“在下认为那位窦灵国国主既如此大费周折的将长公主殿下与前陛下带走,想必大人想将人再从窦灵国中带回来自不会轻易,若那位国主不愿归还二位,我想,我们最好的法子应该就是——”
说着季晗抬眸看向赵侍新,一字一顿的道:“——攻城,并且成功,之后再以俘虏军民相逼,此事便应可无虞了。”
赵侍新赞许的看向季晗,却话音突一转的道:“但说到攻城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我需要的还是——短时间内,这又当如何?”
季晗微微一笑道:“什么都不知,攻城自是不易,但若是能知晓窦灵国临近东境两城的兵防布图、后勤补给、将领情况等一应细节,要短时间内拿下两城自就不算得太困难。”
赵侍新左手手指在桌面上缓缓轻敲,他也微微笑道:“那季先生所说的兵防布图、后勤补给等一应细节又要如何得来呢?”
季晗道:“在下想,大人一直派人注意着窦灵国近况,肯定也知晓窦灵国中,如今新任国主刚刚即位,情势也不太太平,那位二皇子叛逃到了自己现在的封地苟延残喘,而那位新任国主最近也正大力的围剿叛军,到了如今,那位二皇子恐怕已撑不了多久了,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可从那位二皇子身上得到一些有利的东西……”
季晗缓了缓又道:“窦灵国与我们大陈国国制不同,他们每隔十年王侯之间便会更换一次封地,而那位二皇子几年前的封地就正包括临近东境的冕、英两城,而那两城的将领,据在下所知私底下同那位二殿下似乎还有些关系,虽说此事不能肯定能成,但想必在此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只要大人肯助那位二殿下得到稍许的喘息之机,那位殿下不是那等忠义死节之辈,即使是此举可能会向他国贡献两城,他定也会答应我们的要求,只要他答应了,那应该如何也能想到些法子的。”
说完一室寂静。
长业在脑中理了理,大概明白了季先生的意思,他再看向自家大人,就见人一脸的赞许认同,想必大人脑中想法定与季先生的应该不谋而合,长业觉着在这两人之间,他的脑子好像不太够用。
外间长风咳嗽了一声,不知为何,长业觉着某人的应该更不够用,一时心情就平静下来了。
赵侍新敲着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笑道:“果然不愧是季先生。”又接着道:“季先生足不出户却能分析的如此透彻,还能如此快的就拿出对策。”
说着,赵侍新又道:“对了,之前边京军对换,萧秦昭采用的呈荐名单,也辛苦季先生了。”
季晗又揖了一礼道:“不敢当,呈荐名单中不少人都是大人暗中早就培养的,季晗只是拟了个名而已,而此次也多亏大人放权能让在下从大人遍布各地的情报网中查阅消息,方才这法子,想必大人心中也了然,季晗不过是献丑了。”
赵侍新见他谦虚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道:“不管怎样,那不如与那位二殿下密约一事就劳烦季先生跑一趟吧。”
“若是他能想办法得到临近东境这两城的兵防布图、后勤补给等一应细节,你就告诉他,我可以助他解决当前至危之局,毕竟——以他现在的情况,他即使得到了那些东西也无力调兵到这头来攻冕、英二城,所以只能由我们代劳了,以此牵制窦灵国的围剿军力,他才能还有一线生机。”
季晗道:“却是如此。”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该给这位新任国主送一封国书去,若他肯就此归还我国尊贵的长公主,或许季先生就不必跑这一趟了,毕竟即使作为一国之主,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自己说了算的,即使不成,让那位新任国主国中的老臣们给他些压力想来也不错。”
长业本以为大人会立即拿出一枚代表身份的令牌交与季先生,因为毕竟季先生其实并无官职,只是大人手下的一个幕僚而已,没想大人却又说了这一句。
原来此次若是那位窦灵国国主不答应将萧秦昭……不,应该主要是长公主殿下送回来,那么接下来,大人便会只以大陈国唯一的长公主殿下被窦灵国国主挟持,以夺回吾国长公主殿下,以正国威之名兵临窦灵国城下。
赵侍新说完那句才拿出了一面代表大陈国使者身份的令牌,让长业接过递给季晗后才又对人道:“季先生,若窦灵国如我们所料拒绝了国书中的提议,那么此次就由你亲去与那位二殿下密约,除了我方才所说,其余细节你做主,我会派五影中的二人与你随行,确保万无一失。”
季晗收了令牌,再次郑重的屈身道:“季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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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陈国的国书送到谢玉京手上当日,即使谢玉京第一反应是想遮掩过去,但宫中不少老臣却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举朝震惊,各种陈词的奏折加急的递进了窦灵国这位新任国主的龙案上。
谢玉京刚接到国书后也是惊诧不已,赵侍新……那人竟是如此早便已发现他的掉包之计了?
此次国书中是让他还人。
在国书中,赵侍新借口他们大陈国中长公主殿下秘密出游到窦灵国时,被他们窦灵国给软禁在了宫中,他们虽不知窦灵国想以公主为挟要求大陈国做什么,但他们只知定要迎回自己的公主殿下,让谢玉京交出人来。
谢玉京清楚,赵侍新自不会将有关萧秦昭的事写上去,毕竟在外人看来,大陈国的这位陛下可是自行退位当和尚去了的。
而且萧秦昭是死是活,这男人恐怕也是不太在意的。
但这男人却又在国书上加了一句他们公主殿下身边的人也得一道送回,暗语便还是将萧秦昭也要送回去,不过谢玉京却知这大概也是为了他宫里的某个女人吧。
将国书和呈上的奏折压了几日,谢玉京这两天去见萧辰意时也没对她透露分毫,但这一日,朝中老臣们却再忍不了了,谁能想到他们这位德行跳脱的新任国主会将人家大陈国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给软禁在了他们宫中啊?!
这……怎会突然发生如此荒唐的事!
他们窦灵国怎会无端挟持大陈国的公主来要挟什么?他们知晓大陈国如此说是为了保那位公主殿下的名节。
但他们国主恐怕却是真对人家有意……
但就算他们国主对人家有意,那也该正大光明以国礼相聘,缔结婚约,怎可如此莽撞行事,软禁人家一国公主?
而且现在看人家大陈国的意思,这婚约如今是想求,人家定也不会同意了。
第98章 98
这日朝会上,谢玉京便怎么也压不住苦口婆心“劝诫”他的一干众臣们,整个大殿上气氛十分的不妙。
殿门即使紧闭着,侯在门外的宫人侍卫们也能听见内里不时传来激烈的呵斥与辩驳声。
殿内,众朝臣与他们认为在此次鲁莽之事上十分固执己见的国主正互相的僵持着,天子阶下站在百官之首的两位蓄着一长一短胡子,胡须皆白的三朝元老,左相与右相的胸膛正微微起伏,在好生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而那位蓄着长胡子,面容方阔的左相等情绪平静下来后,视线却不自主注意了一番殿门外,眸中有丝暗芒滑过。
此时殿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劝诫,殿中人,尤其是谢玉京,此时却不知,在殿外已不知何时站了个正默不作声听着殿内动静的女子。
殿外的侍卫公公皆因有人提前打过招呼而没阻拦女子分毫,所以谢玉京如何也想不到,此时站在殿外的女人正是被朝中某位有权势的大臣刻意安排引来,而他却一直都想向其隐瞒消息的女人。
殿中传来话声,只听左相醇厚的声音又道:“国主,你怎可如此的一意孤行,你擅自软禁别国公主已属德行有误,没走漏消息还好说,但如今人家大陈国已送了国书来,便就该将人给安全无虞的送回去才是,怎还可不允?”
老臣的声音缓了缓,又道:“若是不允,国主就不担心大陈国以兵来犯?我国近些年与大陈国虽没什么往来,但各境边防还算得上是和和气气,所以人家才会先送封国书来,想来也是并不愿与我国轻易相犯。”
龙椅上,谢玉京冷笑了笑,赵侍新可不是不想相犯,他就是故意不想让他舒坦。
谢玉京便道:“左相,朕已同大家说过了,大陈国中的那位长公主殿下此时还在他们宫里好生的待着呢,朕又怎会软禁了他国公主?”
左相眼神一深,他道:“那璃月楼里,国主不久前如此隐秘带回来的姑娘又是谁呢?”
谢玉京微怒,想到左相定已派人暗中查探过了,他道:“左相,莫不是我这做国主的看上一位姑娘带回宫里来还需得向你左相一一的交代清楚?”
右相见情形不对,他看一眼左相在两人之间软和劝道:“国主,您该知道左相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陈国毕竟地广物博,势力又强劲,我们窦灵国确实不宜与之为敌……”
谢玉京道:“那又怎样,我们窦灵国虽确实不如大陈国国土广阔,但也不是随便能欺负的,若是随随便便以这样一个虚假的名头便想挑起争端,我们又何须畏惧?!”
“但是国主,大陈国送来的画像上那位殿下确实与国主安置于璃月楼中的女子长相完全的一致,并且明确说了就是要国主归还画像上的此女,国主何不……”
右相已到璃月楼内暗中见过那女子一面,他发现竟与之前在二殿下府中见过的一位女幕僚十分的相似,但仔细瞧却还是有一些不同之处。
左右相皆知他们这位国主此时是想蒙混过去,但他们身为三朝元老,怎可眼看着国君为女色昏头而不制止并将其给拉回来。
谢玉京却已不想再多说什么,他清楚的知道越说下去于他越不利,便道:“天底下长相相似之人也不罕见,长得相似难道就一定能说明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