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沈家人一旦做了决定,便开始拟定章程,行动起来。
家里值钱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带走。
沈如晚看着客房里阿楚姐姐留下来的几个大箱子,开始发愁了。
沈二郎经过时见到晚晚在叹气,走了进去,“晚晚,怎么了?要去京城了,你不开心吗?”
他想着晚晚从小在京城长大,想来应该高兴才是啊。
沈如晚轻轻摇头,“二哥,只要跟你们都在一起,在哪里我都开心。我是在发愁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沈彦扬还当什么事,他说:“既然是阿楚姑娘留下来给你的谢礼,你就挑挑拣拣,把喜欢的,能用上的都带上。不要怕行礼多,二哥找了马队,多些行礼也无妨。”
沈彦扬将那些箱子打开,里面多是小姑娘能够用上的物什,要是晚晚把这些漂亮的衣裳首饰穿戴上肯定更美了。
沈如晚思索一下,便拉着二哥的手一起打开最后一个箱子。
沈彦扬眼睛一亮,好多银子!
沈如晚找来一块方布,将里头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足足有四十锭元宝。
粗略的估算也有八百两了。
在箱子的底下还压了几张银票,沈如晚将这些都用方布包裹起来。
沈彦扬道:“我滴乖乖,那阿楚姑娘真是大手笔。”
沈如晚笑着说:“二哥,把这个拿好,咱们去找阿嬷。”
此时沈老太太正在自家院子里的桃树下挖坑。
她拨开一下泥土,从里面搬出了一个大陶罐。
她一转身,便看到了沈如晚兄妹。
“怎么了?晚丫头!”
沈如晚朝二哥使眼色,沈彦扬上前将方布包裹着的银锭子拿给沈老太太,“阿嬷,晚晚说这些都给您。”
沈老太太只看一眼,便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她抱起陶罐,让这对兄妹随她回屋。
到了屋里,沈彦扬将这包银锭子放在桌上。
沈老太太对沈如晚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拉着她的手,道:“晚丫头,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想用这些银子作为在京中的花销吧。”
沈如晚点了点头。
沈老太太笑了,“你的心意,阿嬷心领了。只是这些银子阿嬷和你阿娘给你存起来做嫁妆。”
“阿嬷……”
“别急,晚丫。”沈老太太一边安抚她,一边把陶罐的封口打开,她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让沈如晚往里头瞧。
沈如晚见到那陶罐之中有碎银子、银锭子、零散的几张银票,数量看起来并不少。
“咱们沈家积攒这么些年,不算穷,但也谈不上富贵。去京城还是能去得了的,晚丫头你就甭操心。你就把你想带走的东西整理好,明儿让你哥哥们给你装车上去。”
沈如晚擦了擦眼睛,伏在沈老太太的腿上,闷闷地说:“阿嬷,晚晚不想嫁人,这些不用存起来。都给阿嬷!”
沈老太太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傻话呢,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好了好了,快些回去歇息。”
沈老太太最怕小姑娘的玩腻缠劲。
沈彦扬在一旁笑道:“阿嬷,既然晚晚不想嫁人,那存着给我做媳妇本呗。”
沈老太太嫌弃的挥手,“滚滚滚,你们几个小子要娶媳妇,都自个儿去存。”
沈彦扬哈哈大笑,“这可太难了,只怕我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咯!”
沈老太太对着沈彦扬又是一顿笑骂。
红着眼睛沈如晚见二哥对她眨着眼睛,就知道二哥是故意走逗她笑的。
沈如晚心里暖暖的。
从沈老太太屋里出来,本来沈彦扬要去找沈彦远商量明日出发的事宜。
可沈如晚在经过种着兰花的那块地时,抓着沈彦扬道:“二哥,二哥!!你怎么把这些兰花给漏了呀!”
沈彦扬不在意地说:“晚晚,这兰花都谢了,而且山里的东西又不值钱,带上麻烦占地。你要是喜欢兰花,等到了京城二哥再给你去找。”
沈如晚表情一滞,摇着沈彦扬的手臂,“二哥!谁跟你说不值钱的。值钱呢!就是那种会开荷花形状的兰花一定要带上,我保证你的媳妇本能存的足足的!”
沈彦扬瞅着地里这那几株谢了花的兰草,就比普通草绿一点,有生机一点,怎么就值钱了呢!
不过难得见自己这个妹妹这么激动,他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好好,晚晚喜欢那二哥就挖出来带走。”
沈如晚千叮咛万嘱咐,要是没带上,那就没媳妇本了。
沈彦扬见到晚晚那么认真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翌日,当沈家人正清理着东西,等着请了的车夫赶过来。
两辆高大华丽的马车正缓缓地驶来,停在了沈家门口。
一个贵气的年轻公子从前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他打量了一下沈家的院子,径自朝里面走进去。
他大声喊道:“彦远兄,可是住在这里?”
此时沈如晚正在堂屋之中,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那日帮了她们的三哥同窗。
此时要避开,已是来不及。
沈如晚只好福了福身,“我三哥在后院,马上就出来。”
顾熙时听到这如山中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又终于见到没有戴帷帽的美人儿。
他愣了愣,“沈、沈姑娘不用多礼。”
随即打开手里的扇子扇扇风,用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也幸好沈彦远过来了。
他见到顾熙时来了,也感到奇怪。
不过由于顾熙时帮他们打听了阿爹的下落,所以也十分客气,“顾公子找沈某可是有要事?”
顾熙时笑着道:“听闻彦远兄打算今日启程去京城,刚巧我也是。特意过来邀彦远兄一道北上,我的护送车队在你们村口等着,待接了你们便可发出了。”
“彦远兄,不必犹豫,是书院长先生特意嘱咐我,让我在京城照应彦远兄。更让我跟彦远兄静心读书,让彦远兄点拨一二。”
沈彦远道:“顾公子言重了。”他虽与这顾公子不熟,但也知道他出身京中大族,这些话不过是他的自谦罢了。
顾熙时道:“彦远兄千万别谦虚。我早已久仰你的才学,想与你交个朋友。所以想着反正都是要去京城,我带的护卫多,路上也安全。”
第十七章 “殿下的毒又复发了。”……
钱嬷嬷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秀水村,她心想,这等苦差事真不想再干下一回了。
当她到了沈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喊门也没有答应。
钱嬷嬷觉得不对劲,这沈家是不是没人在家啊。
她去附近一打听,才知道沈家人前几日便举家搬走了,似乎是去京城了。
钱嬷嬷傻眼了。
老太太让她过来接五姑娘的,现在五姑娘跟着沈家人走了,她去哪儿找啊。
不过万幸的是,他们去了京城,到时候让侯府的人再去打听打听吧。
钱嬷嬷只能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在钱嬷嬷离开不久的一天夜里,一行黑衣人在秀水村的山界边缘找了一圈,又在沈家停留了一会,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
马车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叫卖声,入眼可见的繁华。
京城,她又回来了。
沈如晚将车帘放了下来,对沈老太太问道:“阿嬷,我们现在是去顾公子所说的院子吗?”
沈老太太点了点头:“那顾公子本是想邀请我们去他家中小住,被你三哥婉拒了。他后来便说不少来京城求学的学子,会在书院附近租下一个院子小住。刚好他在那边也租了个小院,一直都没有怎么住,让我们先过去看看,要是满意可以先当个落脚地。要是不满意,也可以先住下,然后再找新的院子。”
“我们先过去看看,若是可以的话,便让你三哥跟顾公子转租过来,不让他吃亏。顾公子还真是个热心人,想的还真周到。”
沈老太太说完,故意看了一眼沈如晚。
沈如晚面色如常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沈老太太见这晚丫头脸上毫无半点异色。
心想,难不成晚丫头还没开窍?
这年轻的顾公子固然是看在与三郎同窗的份上照拂他们,但是一路上那股子殷勤劲,可逃不过她的眼睛。虽然这个顾公子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他一见到晚丫头,便露出喜色的眼睛可就出卖了他。
沈老太太也观察着这顾公子,应该是出身富贵之家,他身上有股自持的傲气,可也不让人讨厌,行为处事上也还算稳妥。可以说是不错的人选。
只是两家悬殊太大,就算人好,也非良配。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还太早了。
三郎说了,等他考中之后,再给晚丫头相看婆家,那样晚丫头的底气才会更足一些。
很快,马车停在一个二进的宅子前。
沈家人进去的第一个感受是,这地儿的租金肯定不便宜。
顾熙时笑着说道:“彦远兄,你们尽管住下,不用客气。这里我平日也不来,很是安静,很适合你在这里温书。”
沈彦远拱手谢道:“多谢顾公子,叨扰了。”
“不必客气,彦远兄愿意住下便是没把我当外人。”顾熙时总算松了口气,他又说道:“平日我很少住这边,里头空的很,要不我从家中调用几个丫鬟和厨娘过来?”
沈彦远笑着道:“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便不敢住下了。”
顾熙时忙说:“那就不让人过来。彦远兄,我不过是担心累着你们。”
顾熙时怕自己越说越错,要是把好不容易同意住下来的沈家人吓跑了,那他岂不是白费了心思。
于是他很快跟沈家人告辞,并在心中盘算着时不时到这边来走动。
……
安国公府大房的正院之中,一个相貌姣好的丫鬟脚步匆匆地撩了帘子进了屋。
见到上座正在看册子的女子跪了下来,把外头的事一一禀报。
那女子看起来约莫三十好几,打扮的雍容华贵,与那顾熙时有两分相似,正是他的母亲安国公夫人柳氏。
她搁下手中的册子,皱眉道:“那孽障回来了竟然过门不入,先去了庆宁街那边的宅子?”
丫鬟道:“夫人,小安子传回的消息说是五少爷将他同窗一家安顿在宅子了。”
柳氏挑了挑眉,“以往他寄回的家书里怎么提都没有提过有这么要好的同窗了?那庆宁街的宅子,他向来都不让旁人进去,连个丫鬟都不让进去伺候,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让同窗一家子住进去了?”
柳氏顿了顿,眯起了眼睛,忽然道:“那一家子里是不是有年轻的姑娘?”
丫鬟不敢抬头,却不敢不答:“小安子说是五公子对那同窗的妹妹青睐有加。”
啪的一声,柳氏重重地拍桌子。
“就不该答应他去那么远的地方游学,真是什么人都往身边带。柳氏忍了忍,吩咐道:“让人盯着那边,先弄清楚他跟那家的姑娘到什么程度了。”
柳氏对这儿子极其看重,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伤了母子情,最好是让那姑娘知难而退,若是那姑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
在陌生的环境中,沈如晚翻来覆去睡不着。
阿嬷和阿娘就住在她的隔壁,她不想去将她们吵醒。
她披上外衣,推开窗户,借着月光能够看清外头的树影,暗处的草丛中有不知名的虫儿嘶叫。
抬起头便看到挂在夜空中的月亮,月亮很大,离满月只缺了个小口,也难怪月光会这么亮。
她不知怎得,莫名惆怅起来。
本以为离开侯府,离开京城后,自己会在秀水村过一辈子,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
虽然已经与侯府的人离的远远地,可她还会想起曾经做过的噩梦。
她已经喜欢上沈家这种宁静又安心的生活,她只希望那个一切都仅仅只是个噩梦。
沈如晚望了一会月亮,从袖子中把一块玉牌拿了出来。
当初阿楚姐姐应该也是在京中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
深夜,在威严肃穆的摄政王府中,晋七快步朝正院赶去。
在跨进院子之时,正遇上了秦将军送大夫出来。
他抱拳行礼,问道:“将军,殿下现在情况如何了?”
秦晟脸色凝重,“殿下的毒又复发了。”
晋七心一沉,难怪殿下前几日亲自去审了那巫医。
大概那时殿下便感到不对劲了。
晋七向秦将军告退,却被秦晟喊住:“前些日子殿下究竟去哪里了?你们到底在瞒着什么?殿下毒性反噬是不是跟那次消失有关?”
晋七低下头会道:“秦将军,属下只听命于殿下。您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请您亲自问殿下。”
说完晋七便朝院内走去。
晋七站在门口,见到方嬷嬷端了一盆血水出来,这还没到月圆之夜呢,怎如此严重?
他顾不上通禀,冲入屋内,在榻前跪下:“殿下,那沈家姑娘已经入京了,属下现在就去把她虏过来!”
第十八章 “放肆……”
“放肆……”
尽管床幔之中传出的声音很轻,却森寒得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晋七刚要起身虏人,却又重新跪了回来。
“殿下,属下知道您不想将沈家牵扯进来,可谁让沈家姑娘把药引给吃了。如今也只有她的血能够缓解您的毒,她就应该偿还殿下。”
晋七心里十分着急,也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不肯将那沈姑娘给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