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点了点头,她也对他问道:“你要办的事情还顺利吗?”
楚执轻笑一声,“还知道担心我?”
沈如晚知道自从跟大哥相见后,就偏着大哥一些。
她拉着楚执的手晃了晃,柔柔的说:“我怎会不担心呢。”
楚执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坐在床榻上帮她穿上绣鞋,看着她那张红的如晚霞般的脸蛋,说道:“你大哥让人送了饭过来,过去看看合不合胃口。”
按照沈彦松的本意,亲妹子来了,得设宴席才是,可他们被官兵围困已久,山中的吃食很紧巴。只能单独给沈如晚做顿好吃的,特意让厨娘去杀了一只鸡。又找了些山中才有的食材,才让人做好送过来。
烤得焦黄流油的鸡很香,还有一种用不知道什么花做的汤,鲜的舌头都能吞下去。
沈如晚吃的十分的满足。
……
次日,沈如晚醒来后,小玉打来水给她洗漱。
小玉知道沈如晚原来是大当家的妹妹后,态度十分热情。
跟她说了许多山上的事情。
昨日上山时,看到那么多汉子来迎接大哥,沈如晚知道了大哥原来不是在镖局干活,而是在这个双云峰上当大当家。一开始她十分担心,后来大哥解释了,她才知道大哥这里跟那些山匪是不一样的。
听了小玉的话,原来这山上俨然是成了一个小村落,汉子们会跟着大哥走镖,也会做些小生意。女人们则会染布和采茶叶,由男人们背到山下去卖。
拦路抢劫,打家劫舍这些行当渐渐地没人去做了。
就算有,也是偷偷摸摸,被发现了则会被赶下山。
也有一些不习惯过这种日子的人,离开了,另立山头。
可因为以前毕竟还是做过山匪,这些人也习惯了在双云峰上生活,没想过搬去山下。
因为这回青州匪患一事,双云峰的这些人,也被算了进去。
可想而知沈彦松带着这帮兄弟们撑的多么辛苦。
沈如晚心中庆幸,还好找到了大哥,夫君一定会帮大哥的。
这一整天,沈如晚都没看到沈彦松和楚执的身影。
沈如晚又去看了裴秀秀,与她说了些话,在一起用了饭。
她发现裴秀秀吃了大哥带的药,病情似乎起色不大。
裴秀秀安慰她,“我这是娘胎里带的病,根治不了。只能吃着药养着,每过一段日子就需要换方子。这张单子许是吃了久了,效果才没那么好了。”
沈如晚握住她的手,“秀秀,要不,你跟我们一道下山吧。”
沈如晚察觉到裴秀秀一直掩着的手帕上沾了有血渍。
这药不起效果了,她的病只会更严重。
裴秀秀心里砰砰直跳,她真的能下山了吗?她这副身体不会成为他人的累赘吗?
就连沈大当家都不敢轻易带她下山。
沈如晚回去后,本想等楚执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可等到天黑,也不见他人影。
……
夜深了,在双云峰的一侧,两个男人站在悬崖边看着远处。
沈彦松对身边的问道:“你真准备让人从这边潜入青嘉山?”
楚执不语。
沈彦松又说:“我与青嘉山那边的人交过手。不像是一般的山匪,就连从我们这边叛逃过去的人,我之后大部分都没见过了,许多都是陌生的面孔。那些人掠夺了一些村子,将一些强壮的庄稼汉子给抓走,也不知道是做什么。”
楚执目光平静,声音如高山上的清泉冷冽,“因为那些原本就不是山匪。”
沈彦松惊诧地问道:“那会是什么?”
楚执看向他,“你认为呢?”
他慢慢回想一些事情,发觉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
整齐的队伍,杀人毫不留情,掠夺村庄的手法一致,像是被训练一样。
不像普通山匪一样毫无章法。
沈彦松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难不成是兵?是官兵伪装的山匪吗?”
楚执挑了挑眉,看来他这个便宜大舅子挺敏锐的。
沈彦松不解,“如果是官兵的话,那是哪里来的?为何要扮做山匪占据青嘉山?为何要抓走那么多的人?”
楚执看着远处那延绵的大山,“自是有可图之物。”
沈彦松脸上神色几经变换,他看楚执这么笃定的模样,他定是知道了什么。
沈彦松想到那些被抓走的汉子,若是青嘉山里有可图之物,又需要大量的劳力,那会是什么呢?
忽然沈彦松脸色一变,他不敢置信的道:“青嘉山里是不是有矿?”
这个矿还很可能是铁矿。
只有这样才说的过去,只有这样才会需要大量的男丁,才会让周围的人因匪患远离青嘉山。
这样才能保得不被人发觉。
因为匪患,没有人敢经过。就算里头有动静,也没有人会怀疑。
沈彦松越来越心惊,他这个妹夫,竟然全部都知道?他实在让人看不透,深不可测。
沈彦松做下了一个决定,开口道:“我不想双云峰的这些兄弟一辈子都只能藏在这山里,若是我们能够帮上忙,任凭差遣。”
很显然,这是有了投奔之意。
楚执会跟沈彦松透出这么多,本就有起用之意。
这青嘉山匪患一开始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当初青州官府处理不力时,他便遣人去查了。
当消息慢慢地传回来,也越来越有意思。
私自开采铁矿不说,还养了私兵藏在那山里头。
也难怪之前派去剿匪的人无功而返,还损兵折将。若是这里头的事情暴露出来,那就有人会狗急跳墙了。他王妃的妻族亦可趁此机会,建功立业。
楚执点了点头。
沈彦松见他没有拒绝,松了一口气。
他朝楚执抱拳,说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能答应。”沈彦松此时连称呼都改了,态度也变了。
“那位裴姑娘的病一直不见好,就算给她抓了药来吃,也只能止住一时,现在那药越来越不见效了。你和晚晚离开这里能不能把裴姑娘带到青州城去治病。”
沈彦松知道,这种时候能够将人平安带下山,也只有楚执能够做到了。
……
沈如晚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还好自己想见的人就坐在床边。
突然被告之要下山了,她都懵了。
她以为会在这山上住段日子呢。
“怎么这么快?大哥跟我们一块走吗?”
楚执说:“他留在山上还有要事。大军明日便会抵达青州,我们也要住进知州府中。”
沈如晚反应过来,大军到了青州的话,他是要接见前来的将军,以及青州的官员。
沈如晚问道:“那,那能带裴姑娘一道下山吗?她似乎吃了药也不见效,只能去青州城给她找大夫看看。”
楚执倒没想到这两兄妹都提了这个要求。
……
沈彦松送了他们一程,裴秀秀因为半夜发病已经晕了过去,被沈彦松抱着交到楚执身边的暗卫手中。
他得留在山上照楚执所言行事,无法继续送到青州城。
沈彦松看向自己那个懵懵懂懂又娇憨的妹妹。
她真的知道自己嫁的是个怎样的人吗?
沈彦松站在沈如晚面前,嘱咐道:“晚晚,好好照顾自己。”
沈如晚冲他笑着说:“大哥放心吧。我会在青州城等你,到时候我们一道回京城呀。”
沈彦松点头,“好,一起回京城。”
下山的路沈如晚只自己走了一小段路,被楚执给背了起来,等他们从山上下来,到了平坦的路上,便有马车候着了。
楚执将沈如晚带上了马车,她没有看到裴姑娘的身影,问道:“秀秀呢?”
第八十七章 ……
“有人在后头照看她, 你无须担心。”楚执虽然答应了带裴秀秀下山,却不想让她和沈如晚同乘一辆马车。
沈如晚见他也在一旁坐下,又问:“那秀秀会和我们一同去知州府吗?”沈如晚心里还想着裴秀秀的病,若是住在一块能够有个照料。
楚执见她面露担心, 点了点头, “会的。”
沈如晚这才放心下来。
马车里很安静, 沈如晚翻了几页书后, 朝楚执看过去,见他正闭目养神,
这些天一直没有闲暇能够跟他这么相处。
他离开时,她还没醒,他回来时, 她睡着了。
她瞧着他眼底有青色, 虽然脸色如常,可也应是累了。
沈如晚抿了抿唇,小声的说:“我给你按按吧?”
楚执睁开了眼睛,朝她看过去。
沈如晚与他这么对视, 有些害羞,脸上飞红,“你靠过来,我给你按按头吧。这样会舒服点。”
楚执有点意外,看了一眼沈如晚的双腿规规矩矩的并拢着, 她神情有期待, 亦有些忐忑。
楚执枕上去后,那股淡淡馨香将他笼罩,太阳穴被那双小手不轻不重的按着,确实如她所说, 很舒服。
沈如晚按着按着,手有些发酸了。
她停了下来,发现他似乎是睡着了。
他这么躺在她的双腿上,其实她的腿有些微微发麻,却也舍不得惊醒他。
看着他的睡颜,沈如晚情不自禁的用指尖滑过他的脸轮廓,英气的眉眼、高挺的鼻子,薄唇,怎么看都好看。
沈如晚想到和他相识到如今的相处,心中不觉涌出一股甜蜜。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呢。
当那青葱的指尖游移在薄唇边缘时,楚执倏地睁开了眼睛。
沈如晚动作一顿,人僵住了。
她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手指慢慢移开,却被楚执握住了。
沈如晚眼睁睁看着楚执张开嘴,朝她的手指了上去。
她本以为会疼,就像以前一样被牙齿划破肌肤,吮吸血液。
可当她感觉到那牙齿只是看似恶狠狠地在研磨着,不轻不重,带着炙热的温度。
对上他那双如鹰隼般的双眼,沈如晚脸上越来越热,她想把手指抽回来,却无法动弹。
虽然那人的动作越发大胆,沈如晚觉得自己的指尖要融化在他嘴里,被他给吞下去了。
心跳的越来越快,她就像是在老虎嘴下的小兔子,一动不敢动。
楚执看着她娇羞的模样,眸中幽光暗涌,他渐渐地松开了她。
暗自吸了一口气,手上的青筋突起,楚执从沈如晚腿上坐了起来。
“手法不错,下回再帮我按。你先歇会,我出去看看情况。”楚执说完撩开车帘,直接跳下了马车。
沈如晚在他离开后,也才呼出一口气。
沈如晚用帕子擦了擦手,脸上还是很烫。
其实她刚刚在想,阿执哥哥会不会亲她,他看她的眼神就像那天晚上,又凶又狠,让她害怕。
可当他松开她,她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自从那回乌龙又惨烈的圆了一次房后,阿执哥哥一如既往的对她好,但似乎对她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很少对她做让人羞的事情。
……
青州知州庄卓领着家人在门前候着拜迎摄政王及王妃。
见到那华盖马车徐徐停下,庄卓一行迎了上去。
庄卓躬身行礼:“王爷远道而来,臣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马车旁的随从,揭开车帘,楚执先出来,随后沈如晚搭着他的手,一道下了马车。
庄卓听到动静,依然不敢抬起头来。
楚执看向庄卓,冷淡的道:“庄大人免礼罢。”
庄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谢恩,并迎楚执夫妇入府。
庄家特意将半个宅子圈起来修葺了一番,称东园作为摄政王休息之所。
进了庄府,楚执随庄卓去了前院商议要事。
沈如晚去了庄府所安排的东园。
从软轿上下来,看着周围的布置很清新雅致。
沈如晚才坐下休息了一会,青荷进来禀报,庄卓的夫人刘氏以及嫡女庄兰蕊前来请安。
沈如晚点了点头,“请她们进来吧。”
刘氏带着庄兰蕊走了进来,两人给沈如晚行了一礼。
刚刚在门前迎接时,碍于摄政王在,她们都不敢往那边多看。
这时刘氏和庄兰蕊才好好的看清楚摄政王妃的模样。
刘氏早就听说过这位摄政王妃年纪小,出身低,因为八字好,才被太皇太后赐婚给摄政王冲喜。
亲眼见了后,这王妃虽然是比摄政王小上不少,家世又不好,可长的貌美动人,她笑起来就像晨曦下的海棠花,娇艳欲滴。
也难怪能在摄政王身边活这么久。
这位王妃倒也运气不错,嫁进摄政王府后,摄政王的身子似乎真的好了起来。
要不然也不会被派到青州来剿灭匪患。
刘氏脸上堆着笑说:“王妃一路劳累,本不该这会来打扰王妃的休息。可我家老爷让人传话回来,王爷在前院有宴席,一时回不来陪王妃。妾身为王妃备好了小宴,还请王妃赏脸。”
沈如晚想到这会正是用午膳的时候,同意直接在东园用膳。
沈如晚让青荷去请后一步跟她进了东园的裴秀秀一道用膳。
裴秀秀身体不适,怕扫了大家的兴致,便婉拒了。
青荷回禀后,沈如晚能理解裴秀秀那虚弱的身子,她让刘氏派人送些清淡易克化的食物到裴秀秀的屋子里。
刘氏满口答应,“王妃尽管放心,那位裴姑娘既然是王妃您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们府上的贵客,妾身自会好好招待。”
不到一会,就有丫鬟鱼贯而入,端着各式珍馐佳肴。
刘氏立在一旁,一一为沈如晚介绍菜式,都是以青州菜为主,又添了几道京菜,殷勤的为沈如晚布菜。
庄兰蕊适时的插一两句话,说些青州的趣事。
沈如晚却觉得这顿饭吃的很累,可看在刘氏这么热情的份上,她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