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州剿匪捷报传入京城不久后, 宁王便坐不住了。
他派去暗杀的人一批批的倒下,根本就近不了楚执的身。就连掳走那个姓沈的女人的计划也失败了。眼看着楚执就要押着那些山匪头领入京,只要继续查下去,便能查到那些山匪根本就不是山匪, 而是他的私兵。
还有那座铁矿, 里面所铸造的铁器都暗中运往他所在的封地。
只要楚执带着这些证据呈到了朝堂之上, 他逃不掉一个谋逆之罪。
左右也是个死, 不如冒险搏一把,赢了那他就是天下之主。
等楚执到了京城,也为时已晚。
庆和四年,宁王反了。
京郊的三个大营之中有宁王的人,带着兵冲入京城, 直逼皇宫。
潜伏在城内的私兵也暗中配合, 带着士兵们强硬闯入重臣的宅子。
有些世家、官员毫无防备,被那些兵冲开大门,见到阻拦的家仆们直接砍杀,把那些官眷们都全部看管起来。
宁王特意加派了人马去秦大将军府和沈家抓人, 只要把家眷控制住,手上的筹码就更多了。
他筹谋多年,趁着楚执病重那几年,在宫中安插了不少人。
宁王带着兵马一路硬闯皇宫很是顺利,宫中留下来的禁卫军节节败退, 太监宫女吓得四处逃命。
太皇太后和温太后在禁卫军的护卫之下, 赶到了到了金銮殿。
朝中大臣都在殿中,小皇帝虽还坐在龙椅之上,却脸色发白,双腿打颤。
见到太皇太后和温太后的身影, 小皇帝朝太皇太后扑过去,“皇祖母,怎么办,怎么办……宁王带兵要杀进来了。朕会不会死,朕不想死啊皇祖母……”
留在殿中的众臣们,见到小皇帝如此失态,不禁失望的摇头。
紧闭的殿门被撞击着,殿中的禁卫军很快要抵挡不住。
轰隆一声,摇摇欲坠的殿门倒了下来。
宁王在反叛军的簇拥之下,走入大殿之中。
顿时便有大臣大骂宁王乱臣贼子。
宁王扫了一眼大殿之中的人,看着在太皇太后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皇帝,他笑了。
他看了一眼还在大骂的老臣,冷声道:“拖出来。”
只见两个带刀的侍卫将那老臣给押到了宁王面前,并迫使他跪下。
宁王瞥了一眼,淡淡的说:“如此衷心,便到地下去陪先帝吧。”
话音刚落,那位老臣的脑袋就被砍了下来,血溅当场。
那头颅咕噜噜的滚向那群大臣,殿中静了静,原本还在骂的大臣脸色惨白,小皇帝吓的大喊起来,“皇叔,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边说着一边往太皇太后身后躲。
太皇太后面色凝重的,她看着底下的众臣,又看到这么窝囊的小皇帝,她死死的拽住小皇帝,将他从身后拉扯过来,低声警告道:“闭嘴。”
小皇帝平日里听惯了太皇太后的话,他抖了抖唇,忍者没有发出声音。
宁王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对在场的臣子们道:“这是我大周的天下,诸位既然能效忠于他,为何不能效忠于我!”
太皇太后呵斥道:“李宣,你放肆!你这个逆贼,狼子野心,不守君臣之道日后史书必然遗臭万年。”,
宁王态度轻慢的说:“您可别急着教训我。我那好三弟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只有您心里最清楚吧。当初父皇驾崩时,没有召集我们这些儿子,就只有母后您和三弟在身边,谁知道父皇是不是真的把皇位传给了三弟。啧啧,可能是上天都觉得三弟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早早将他收了去了。现在你看看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够当好这大周之主吗?”
太皇太后心中大恨,本以为宁王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咬人的狗不叫。
没有栽在楚执手上,竟然要被宁王夺位了。
太皇太后双眼猩红,骂道:“李宣你大逆不道,胡言乱语!”
宁王笑了起来,“我大逆不道?哈哈哈哈哈,真正可笑,本王就想问问您,当初在父皇身边的易公公哪里去了?若是你和三弟真的问心无愧,那么深受父皇信任的易公公,却失踪了?莫不是被你们给灭口了!”
太皇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她指着宁王:“你,你……你这个乱臣贼子!”
宁王如今根本不会在意太皇太后说什么,他看向小皇帝,对他道:“泓禹,你别怕,皇叔不会杀你,就算看在太后的份上,皇叔也会留下你的性命。只要你交出玉玺,写下传位诏书,皇叔让你依然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宁王虽然杀到了金銮殿,可又不能
小皇帝李泓禹就算再蠢也知道不能交出玉玺,更不能写传位诏书。
而被宁王提到的温太后脸上毫无血色,摇摇欲坠,快要晕过去了。
宁王这话让下头的大臣们更是紧皱眉头,这,这简直是枉顾人伦,皇室蒙羞。
宁王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他挥了挥手。
他身边的那些凶神恶煞的兵将殿中的禁卫军全部当场斩杀,大殿之中惨叫声不断,血染了整个大殿。
杀完了禁卫军,宁王对那些挡在小皇帝身前的臣子们说:“诸位大人想要尽忠,还是得想想你们的家中的老母妻儿。”
宁王身边的副将带着士兵将那些臣子驱赶至一边,宁王朝小皇帝走过去。
一直沉默的左相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小皇帝身前。
宁王眯了眯眼睛,“赵晋,本王还未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站出来了。怎么,是想护着你的皇上,还是后悔当初没有娶了本王的妹妹。”
赵晋平静的看着他,不肯让步。
他的行为直接表明,维护当朝天子。
“来人,将赵晋的胳膊给本王卸下,本王倒要看看他有多硬气。”
两个士兵上前,摁住赵晋的手臂,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后,赵晋闷哼一声,冷汗淋淋,他的右手无力的垂下。
当士兵正要卸下他另一只胳膊时,忽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王爷不好了,我们被人包围了。”
宁王身边的副将喝道:“是什么人?”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救兵赶来,他们早就部署好了一切。
“是,是,看似是秦晟带的兵,还有一些麒麟卫……他们打着旗帜写着清君侧……会不会是摄政王回来了。”
那人刚说完,外头兵刃交锋的声音,厮杀声响起。
小皇帝和太皇太后此时眼中升起了希望,大臣们也都不动声色的互看了一眼。
摄政王三个字,此时出现就像是给了大臣们一颗定心丸。
宁王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不过他很快便镇定下来,“楚执身在青州根本不可能回来,那些不过是虚张声势。张岭,去调援兵过来。”
当副将张岭领命带着人走出殿门,想要出宫去把抓官员家眷的军队调过来,可当他看到外头的战斗时,傻眼了。
他们的人倒了大半,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让张岭胆寒的是,无论他走哪个门,都被对方士兵给包围。
根本不可能出去找救兵。
这些摄政王的亲卫们能够这么快到达皇宫,很有可能他们在外头的那些援军,已经被解决了。
金銮殿中,宁王刚吩咐完副将去调兵,可他听着厮杀声越来越近了,分不清到底是他的人,还是楚执的人。
他顾了不名声了,也不能再耽搁了。
宁王亲手将小皇帝从太皇太后身边拖过来,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太皇太后,“把玉玺拿过来。”
太皇太后目眦尽裂:“李宣,你敢!!”
宁王手上的力气压重一分,很快小皇帝的脖子就见血了,他道:“你说我敢不敢!”
“皇祖母,救我,救我啊!”小皇帝哭喊着。
温太后跪倒地上,哀求道:“不要伤我皇儿,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皇儿。”她心中悔极。她知道了当初宁王是看中她深宫寂寞,有意引诱。在她身陷后,又利用了她在宫中安插了人才会让他如此轻易杀到金銮殿上来。
宁王沉声道:“把玉玺拿过来,要不然你唯一的孙子就下去陪你儿子了。”
太皇太后纵使一万个不愿意,也得将玉玺拿出来,先稳住宁王。
太皇太后将随身所带装着玉玺的盒子拿了出来,她道:“你不能伤了皇上。”
宁王盯着他手里的盒子,“打开,把玉玺拿过来。”
太皇太后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做。
宁王伸出手,正要将梦寐以求玉玺拿过来,就在这时凌空一箭朝宁王飞去。
宁王玉玺没有握稳,便左肩中了箭,玉玺掉落在了地上。
接二连三的箭射过来,宁王在手下的护卫之下,拖着小皇帝躲到了一个死角。
而那剑雨未歇,将宁王带到大殿中的人射死大半。
一个满身血污的人,退回殿中,朝宁王大喊:“王爷,没有援军了,不会有援军了,我们的人都死了,全部都中了埋伏,都死了……”
这人刚说完,身上又中一箭,口吐一口血,倒了下去。
情势扭转的极快,宁王看着死伤大半的人,知道大势已去,他手里只有小皇帝一个筹码了。
“你不要伤了泓禹,你快把刀放下。你放了泓禹,哀家会留你一命。”太皇太后此时声音有了底气。
她知道救驾的人很快就要进来,她不用再害怕宁王了。
可当她看到殿外的带着救兵过来的人时,愣住了。
那人一身黑色铠甲,如地狱来的杀神一般,冷漠又俊美。
楚执本人不是应该在青州吗?怎么就回来了?
太皇太后立即觉得呼吸困难,这不是前有狼后有虎了吗?
她是需要他的兵来对付宁王,可又不希望他出现。
第九十三章 ……
当楚执踏进金銮殿, 宁王将小皇帝拖到身前,薄薄的刀刃架在了小皇帝的脖子上,他只剩这个一个保命符了。
小皇帝又怕又疼,双腿瑟瑟发抖, 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他看到楚执进来, 慌张地拼命喊:“亚父, 救我, 快救我啊。”
“闭嘴!”
宁王将手中的刀握紧,他愤恨的看向楚执,“若是不想他有闪失,便让开,开城门。”
众人都知道, 如果这个时候放宁王走, 无疑是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可他手中挟持皇上,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在场的人都将目光看向摄政王楚执。
楚执双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还未说话, 太皇太后急急跟在了他的身后,说:“不能放他走,绝对不能放他出城。楚执,你一定要毫发无伤的救下皇上。”宁王谋逆筹划已久,城外一定有接应他的人, 绝对不能让他回到封地。
站在楚执身边的武将, 听着太皇太后所说的话,心中直骂娘,真当他们殿下是神仙不成,不让宁王走, 还要殿下毫发无伤的救下皇上,岂不是在为难殿下。
殿中的一些大臣也皱着眉看了太皇太后一眼,不禁摇了摇头。
楚执嗤笑了一声,冷声道:“带上来。”
只见麒麟卫押了几个身染血污的武将上来。
宁王满脸不敢置信。
这几个人都是他安排在城郊接应的之人,怎么全部被俘虏了?那他的那些兵,也覆灭了吗?
楚执将这些人押上来,是告诉他就算打开城门,就算他逃了出去,也难道一死。
其中一个武将哀声道:“王爷,世子和王妃都被麒麟卫带走了。是属下无能,没能护住他们。”
宁王脸色灰败,他双眼猩红的看着楚执,“你断了我的后路,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他泄恨?”宁王的手颤抖,小皇帝脖子上的伤口更深了……
“若是你还想留下世子和王妃的性命,你自会做出选择。”楚执语气平淡,像是毫不在意宁王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然而,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地方,楚执的手已经握紧了刀柄,下颚紧绷,锐利的眼神锁紧了宁王的身影。
只待他露出任何一丝破绽……
宁王环顾四周,低声笑了起来,“楚执,你这么效忠于大周,可大周的这些主子们,可善待了你?你这时候帮了她们,说不定她们心里更盼着的是你死。”
宁王已经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逃出去了,他就算难逃一死,也不会让其他人好过。
这话里话外调拨离间的意味实在是过于明显。
然而群臣依然一片哗然,生怕楚执听信了宁王的话而做出什么事来,纷纷破口大骂:“乱臣贼子!一派胡言!”
“可千万不能听他胡说!”
“亡命之徒!垂死挣扎之词,楚执,你可千万不能听他乱说!”
太皇太后现在还得靠着楚执来平乱,听到宁王的挑拨之词,也有些急了,大声骂道:“李宣,你死到临头了,还在胡言乱语。哀家劝你赶紧把皇上放了,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宁王笑了一声,“怎么?被本王说中了,心虚了?”
若不是宁王手中还有小皇帝,太皇太后恨不得将他那张嘴给缝起来。要是早知道李宣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就不该让他长成人,就该和他那短命的母妃作伴。
宁王已经不畏惧任何东西了,他高声道:“楚执,你可知你的母亲璇夫人是怎么死的?你可知你真正的身世?你何不问一问太皇太后?她或许能够给你解惑。”
宁王这话一出,整座宫殿的人为之震惊。
这宁王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刀悬在上头了,还敢去挑衅楚执。
要知道那位璇夫人是楚执不可触及的逆鳞。
太皇太后被宁王所说的话吓得心惊胆战。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敢说出来。
太皇太后尖声道:“一派胡言,妖言惑众。阿执,他是在故意挑拨,你万不能相信他。”
“哈哈哈哈,我妖言惑众?你这个毒妇怕是被楚执知道真相吧。我母妃一向身体康健,却死的蹊跷。都说她是忧思过重,郁郁而终。可我母妃说了要看着我的儿子出生,要跟着我去封地,她就期盼这这个事情,说只要想到能够跟我去封地,一定会保重身体,怎么会郁郁而终。我母妃的贴身宫女暗中给我带信,让我万事切不能出头,要浑浑噩噩的度日才能有去封地的一天。要是我没有照做,只怕根本就没有去封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