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翠松开了手,斜眼看他,“怎么?去看美人回来了?”
王癞子连连点头,“没想到沈家藏了这么个美人,多亏云翠姐姐告之,才让我王癞子饱了眼福啊。”
云翠低哼一声,“饱眼福就够啊?你这小子也就这点出息。”
王癞子眼珠子转了转,装糊涂道:“云翠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云翠笑了,低声说:“你就不想跟美人多亲近亲近。”
云翠这句话正戳中了王癞子的痒处,“要是能够一亲芳泽,我死了都甘愿啊。”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若是你能得手了,别说一亲芳泽,说不定还能抱得美人归呢。”说完,云翠掩嘴笑了起来。
王癞子正被冲昏了头,越来越觉得云翠的话有道理。
云翠见到王癞子心动的模样,心中冷笑,蠢货,到时候被沈家打死可不要怪她了。
要是这个王癞子真有胆子去做,就算不成功被沈家人抓住,也能坏了沈如晚的名声。
……
翌日,村里要割稻了,沈家也种了些田,需要去料理,要整天都在地里干活。
乔氏一大早便将午饭也做了,带足三人的口粮,其余的留给沈如晚和那位姑娘。
沈如晚本想跟着去,却被所有人拒绝了。
沈老太太说:“小姑娘家家的别添乱了,要是到时候活干不了,受了伤可就更麻烦了。你在家帮我看着这些鸡,喂些食便是了。”
沈如晚只好答应了。
沈如晚还是如昨天那般给那位姑娘送了粥,她忍不住问道:“姑娘,既然你还要在我家休养,总不能一直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吧?若是姑娘不想告诉名字,姓氏也可以呀!”
楚执闻着从她身上散发的冷香,一直在克制体内的冲动。
不知道是不是那株紫玉血莲在她身体中融合的更好了,如今她一靠近,便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他抬眼看她,吐出一个字:“楚。”
沈如晚笑着道:“那以后我便唤你阿楚吧。我叫沈如晚,阿楚姑娘唤我如晚,晚晚都可以。”
“随你。”
沈如晚听着她冷冷地语调,看起来神色不佳,不欲多交谈的模样。
正好她也不想挨着人家的冷脸便没多留。
待到她离开后,楚执望着她的背影双眼满布了血丝。
今晚便是月圆了,是这毒性发作最厉害的日子,而他的药引在眼前晃来晃去……
用过午饭后,沈如晚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后院的屋檐下绣着花。
这是给大哥绣的锦囊,还没绣好大哥便离开了,等大哥回来的时候希望已经绣好了。
院子里很安静,只是太阳晒的有些昏昏欲睡。
沈如晚刚揉了揉眼睛,忽然一只干瘦的手从后面伸了过来,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嘴。
沈如晚惊恐地挣扎起来,可越挣扎越无力,浑身发软,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晕倒在了地上。
王癞子见状,把浸了蒙汗药的帕子扔了,搓着手朝毫无知觉的沈如晚走过去。
就在此时,嘎吱一声,对面的一扇门打开了。
王癞子吓得一哆嗦,他慌忙看过去,只见门口倚着一个明艳如火一般的女子,她随意穿着一身男女皆宜的异域服饰,眉眼之间有着一股英气,不,不只是英气,而是煞气。
明明还有着阳光,可那人目光却冷的渗人。
王癞子不知为何双腿开始打摆子,却又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女人而已,他一个大男人还怕搞不定?
于是他捡起扔在地上的浸了药的帕子,想把她也弄晕了。
可他还未迈出一步,只见寒光一闪,他的左手手掌断落在了地上。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他这次反应过来抱着断手痛苦的哀嚎。
不止是断掉之处疼,好像是有无数只的蚂蚁往他那血肉里面钻,让他不停的抓,身上很快被抓的血肉模糊。
王癞子痛的在地上直打滚,口中不停的求饶,“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求求您饶了小的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不该听信了云翠那娘们的唆使,不该起了不轨之心。求求您绕了小的一条贱命给小的解药吧,以后小的给您做牛做马……”
楚执看着他将脸上的一块肉都抓了下来,才懒懒地道:“你也配?”
王癞子见自己怎么求饶都无法让眼前的人给自己解药,他也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了,生怕此人再砍了自己另外的一只手。
王癞子艰难地站起来,把自己的断掌捡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沈家。
王癞子身上痛痒难忍,只顾着往河边跑,他觉得只要泡在水里才能缓解。
谁想到跳到河里,身上抓破的伤口,疼的他差点晕厥过去。
他在这痛苦之下,又怕又悔。
要不是云翠那娘们故意告诉他沈家有个大美人,还唆使他来干这事,他也不敢起了这个歪心啊。
王癞子看着自己断掉的手掌,对沈家万分的惧怕,不敢再动了。可他不甘心,他这么惨,都是云翠害的,她也别想好过!
……
楚执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女人。
他弯下腰,将人抱了起来。
那股冷香顿时朝着他袭来。
靠着这么近,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
很暖和,又香又暖。
……
沈如晚睡了很久,屋子里的光线也随着太阳落山渐渐地暗了下来。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当沈如晚开始有意识时,她感觉到自己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一想到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蜷缩着瑟瑟发抖,心中悲痛万分。
她感觉身边还躺着个人,她感到了绝望,难道……
泪水流了出来,她捂住嘴,偷偷地拿下自己的一根发簪,朝一旁的人狠狠地扎过去。
可刚一动手,却被人擭住了手腕,嫌弃道:“软绵无力。”
沈如晚一顿,这喑哑的声音听着耳熟。
她抬起头看过去,只见阿楚侧身躺在一旁,目光清冷的看向她。
沈如晚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随后她又立即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完好无损。
她看了看四周,这正是阿楚的所住的客房。
“阿,阿楚,那歹人呢!”沈如晚的声音都还打着颤儿。
楚执揉了揉眉心,“跑了。”
“啊?”沈如晚怔住了,跑了?阿嬷她们都不在家,她也被弄晕过去了,那歹人怎么会轻易跑了呢。
沈如晚看向阿楚,忍不住抓住她的衣袖,红着眼睛看着她:“阿楚,是你把人赶走吧?”
她想到当初救阿楚时,连大哥那样的汉子都差点被阿楚锁喉了,如今家中就只有阿楚在,也只有阿楚能够救她了。
沈如晚哭的泪眼婆娑,她感到后怕,若是没有阿楚在,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哽咽道:“阿楚,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楚执问道:“谢我?你待如何谢我?”
沈如晚一下被问住了。
楚执抬起自己的手,那里留下了之前被沈如晚咬过的伤口。
他不等沈如晚反应过来,抓住她的皓腕一口咬了下去。
少顷,楚执才缓缓地抬起头,唇边带着血渍,低哑道:“不用谢,礼尚往来罢了。”
沈如晚忍着手上传来那又酥又麻带着点点的疼痛的触感。
心道,这人怎如此记仇,当初她又不是故意咬的,竟然还要咬回来?
第十三章 往后可不许咬了。
沈如晚把手缩回来,看着被阿楚咬了地方,有着深陷进去的牙印,破了点皮,没有鲜血渗出来,不仔细看还发觉不了。
只是伤口之处还残存着微微的刺痛。
沈如晚低着头,不出声。
楚执本以为这个娇气的姑娘又要哭了,谁知过了一会,他听到一道细声细气声音:“阿楚,这回还了你,往后可不许咬了。”
沈如晚抬起头,握住对面人的手,“不管怎么样,阿楚今天真的谢谢你。”
小姑娘的手略凉,许是还未从那场惊恐中平静下来。
对于楚执而言,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能够这么靠近他!
要不是眼前这个女人长得还算顺眼,闻起来也香,又是他的药引,否则他绝不可能容忍她如此放肆。
刚刚见她一副怕疼的模样,他没有咬太深,血也吮的不多。
也不知道这融合了紫玉血莲的血液,是否真的有效。
沈如晚见阿楚还是冷着脸,心里觉得这位姑娘可能不善言辞,许是面冷心热的人吧。
如果不是她今日把歹人给赶走,那她这辈子都被毁了。
沈如晚刚想从床上下来,外头传来惊慌的呼喊声,“晚晚,晚晚你在哪?”
是二哥!
她心里着急想出去,可脚刚落地,却酸软无力,好在有人及时从身后出扶了她一把,沈如晚这才没有摔出去。
这时沈老太太和乔氏也正往这边赶过来,当沈老太太看到后院的地上血迹越来越多时,她的手都发抖。
千万不要出事!
求求佛祖保佑,千万不要出事啊!
乔氏捡起地上被绣了一半的香囊,她只觉得眼前发黑,摇摇欲坠,她的晚晚……
沈老太太和乔氏都同时看向了那间紧闭的客房。
此时沈彦扬铁青着脸,手里拿着劈柴的斧头,正要一脚把那门踹开时。
那扇门忽然从里头打开了,沈如晚一下便扑到了乔氏的怀里,哭着喊道:“阿娘!我好害怕!”
沈彦扬和沈老太太以及乔氏听到沈如晚那哭声,心里更是一沉。
可他们看向那屋里,见到的只有那位冷着脸的姑娘。
而那屋子里也没有看到有其他人。
楚执瞥了一眼正在乔氏怀里哭的沈如晚,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沈家人也顾不上她这么无礼,一心都在沈如晚身上。
沈老太太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沈如晚的衣裙,不见有破损,她的心松下一半,“晚晚,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如晚从乔氏怀里抬起头,她说:“阿嬷,下午家里进了歹人,用帕子捂住我的嘴,我后来晕过去了。是阿楚姑娘救了我,是她把那歹人赶走的。”
沈老太太听到那歹人被赶走了,沈如晚没有被伤害,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是受了点惊吓,算是万幸了。
沈彦扬咬牙切齿的道:“晚晚你可有看清那歹人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敢打她妹妹的主意!
沈如晚摇了摇头,“没有,那人是在我身后动的手。”
沈如晚朝她之前坐着的地方看去,她指着地上,“那个,那个就是歹人捂住我所用的帕子。”
沈彦扬将那帕子给捡起来,有些眼熟,他很快想到了一个人。
要真是那畜生,他定不会轻饶,沈彦扬毫不犹豫扛着斧头就朝外头冲出去。
……
沈老太太和乔氏一同把沈如晚送回了房。
沈如晚受了惊吓,一直拉着乔氏的手不放。
等到她睡过去了,乔氏才悄悄地起身出来。
沈老太太还坐在堂屋,乔氏比划着问沈老太太怎么还不去休息。
沈老太太让乔氏坐下。
沈老太太说:“二郎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找出那人没?那该死的东西,竟然把注意打到了晚晚身上了。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何时见过晚晚。”
乔氏也为此感到担忧。
沈老太太:“月娘,晚晚十五了,你有没有想过她的亲事?”
“晚晚这容貌招眼了些,这乡下始终不是晚晚该待下去的地方。如今发生了这事,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发生。等青山这次狩猎回来,跟他商量一下搬到县城里去罢?到了县城,比这乡下多少安全些。也可以开始慢慢为晚晚相看人家了。我们沈家跟那侯府自然是比不得的,可为晚晚找一户殷实可靠的人家还是能够做到。”
乔氏脸上闪过挣扎,她又用手比划。
“自然不会急着把晚晚嫁出去,会让她在家中多留两年。可这亲事也得早点做打算,先相看着……”
乔氏沉默了一会儿,又比划起来。
沈老太太皱眉,“怎么能成?怎么能把你留在这秀水村!更何况你舍得晚晚吗?”
沈老太太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对青山还有心结,也不想去县城。可如今晚晚回来了,那些旧事放下好不好。”
乔氏不能言语,她摸了摸自己脸上难看的胎记,流着泪,艰难地点了点头。
“月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当初那事也不能全怪青山,青山是看到你失去孩子伤心欲绝才接了那远亲过来小住,陪你说说话。谁知道那女人这么不要脸,敢去爬汉子的床。青山说他什么都没做,是那女人自己脱了衣服又哭哭啼啼跑出来故意让你撞见的。我知道,虽然那女人被青山赶走了,可自这事发生后,你便对青山有了心结,这些年对他不冷不热。月娘,我也不是护着我儿子,也知道你受了委屈。我是青山的亲娘,我看得出他心里一直都是只有你。”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几个小子也要开始张罗找媳妇了,晚晚的亲事也要操心了。你和青山之间的心结也该放下了。”
沈老太太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死心眼,认定了月娘便就只有她。
月娘现在虽然点头了,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肯放下了。
就在沈老太太让月娘回屋时,外头隐约看到一些火把,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好像是前头出了什么事。
沈老太太打开院子大门,见到不少村民往前头赶去,她拉住平日里熟悉的李家大郎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李大郎有些难以启齿,却也说了出来,“沈阿婆,那王癞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余寡妇家云翠的贴身衣衫,到处嚷嚷说他跟云翠是相好,手里扬着那贴身物件给人看,说是云翠给他的信物。他浑身脏兮兮,疯疯癫癫地拿着那东西到处跑,不少人都瞧见了。余寡妇气得去找里正主持公道,说是那根本不是云翠的东西,是那王癞子故意污蔑云翠的名声。里正被余寡妇撒泼吵的没办法,召集人去找王癞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