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听懂了艾利克在暗示什么。
这个来自西林、家族权倾半个朝野的男孩,才刚刚接手父兄的事业,就胃口大开。他明白在莱斯特家族在西林的发展已经到达了巅峰,不可能再越过父兄……除非,王室易姓。而兰顿不同,至少还有制度上的约束,暗地里的交接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但是明处仍非血缘更替。所以,他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表达的隐晦,意思却直白。
艾利克想要未来的兰顿教皇之位。
听起来太过荒谬,重臣之族的家主在谋划如何叛逃别国,意图讨要敌国权杖上的宝球。
所以,这位年幼的公爵不敢轻易朝族人开口,一旦开口,决计不可能有下文。
可即使成功前来兰顿又如何,兰顿的老家伙们会如何看待这个烙上不忠烙印的外来者?
太险了。
艾利克见文森特沉默下去,追问道:“您欢迎吗?”
文森特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小金杯放在圆几上“当啷”一声响。
“这个问题,孩子,等你做成了再来问我。”
他确实需要一个继承人,文森特旋转把玩金杯,仿佛在看上面的纹路。
可他没想过,自己会遇上一位成熟早慧且行事冒险激进,追求极致的敌国幼龄权臣。
文森特本身行事偏于舒缓稳健,不留痕迹,这个孩子……相处一会,他心中已有大概印象。
年龄虽小,长大了指不定会是一位不择手段的枭雄。
大刀阔斧、险中求利,偏执阴狠。
骨子里天然的野心叫嚣着追逐荣耀超越父兄的口令。
地狱未必敢收他。
再看看吧,或许肮脏陈腐的兰顿教廷正需要一位能够撕裂一切的勇士来彻底的清洗涤荡,重焕生机。
“初次见面,陛下或许对我认识尚浅,此次拜访太过突然,我未能准备什么厚重的礼物,实感歉意。”艾利克深深吸气,他坐直身体,坚定的信念告诉他必须得再去试试,“不过,我带来的礼物虽不贵重,但是陛下可能十分感兴趣。”
“噢?”
艾利克从口袋中找出一张绸绢递过。
文森特展开一看,立马合上。
上面赫然写着“伊薇尔·莱诺”。
“说下去。”
艾利克笑了,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终于提起了兴致。
“她一定会回来找我,届时我可与陛下提前通信,告知动向。”
“你如何能够确保?”
“因为我有他。”艾利克再抽出一条绸绢。
文森特接过,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薇诺妮卡,明白了艾利克的用意。
那上面写着“奥尔德里奇·雷克斯”。
“陛下,您觉得如何?”
“十分有意思。”
艾利克甜甜地向文森特眨了眨眼,一头红发鲜艳夺目,衬的皮肤雪白,童稚可爱。
“那么,今天说到这儿,我得回去了,万分感谢陛下百忙之中的款待。”他站起身深鞠一躬,行完礼突然抬起头,“安斯艾尔曾经向您卖过好,您奇不奇怪,那消息是谁给的?”
文森特换了个姿势倚在沙发上,噙着说不清的弧度望向艾利克。
艾利克神秘一笑:“纵然您再神通也不会知道,等您感兴趣了之后,我再为您解答。兰顿教皇的手在西林可没莱斯特伸的容易。”
薇诺妮卡最后带着艾利克消失在文森特眼前。
文森特摇摇头,不禁感叹,每个时代都有属于它的天才。
谁知道这个世界未来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他决定多喝一杯,为难得遇见一个同类。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焦虑ing
收拾行李做核酸理发blabla……没一下停宅家八个月的行李是真的难拣orz八月末忙的就没好好歇过
不知道下个学期一周六天的满课还能不能日更(捂脸痛哭)学校怎么想出的为了疫情考虑星期六也上课?!
哭了,国庆的假和我高三一样少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呜呼哀哉,涕泪横流感谢在2020-08-3000:12:36 ̄2020-08-3100:3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千夜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20瓶;光之咸鱼、沉沉沉香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九周目酸
薇诺妮卡柔弱无骨地躺在屋内赏雨,奥尔德里奇今日已是第二十三次看她。
说实话,薇诺妮卡被弄得不太想搭理这个家伙。
这种欲语还休的纠结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一手养大的缺心眼脸上?
真要命。
莱斯特家主留她在庄园内做客,薇诺妮卡便没有推辞。奥达现今不能长久行走,还需休养,她潮湿黑暗的城堡确实不利于病人的恢复,呆在这儿陪陪那个傻小子也不错。
奥尔德里奇坐在轮椅上,薇诺妮卡早先往他膝上多垫了一块厚毛毯,让他自个呆在壁炉旁看书。
照顾人类幼崽这件事,她多多少少懂得一点。
更何况这个缺心眼自幼还在她身边长大。
忍无可忍,薇诺妮卡终于无法忽视身上的视线,猛然睁眼问道:“奥达,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奥尔德里奇缩了缩脖子,窝在轮椅里默默举起书遮住脸:“……没有。”
“那你的眼睛是被蚊子蛰了吗?”
“嗯,是的。”
薇诺妮卡:“……”为了搪塞她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
“你有事情瞒着我,奥达。”
奥尔德里奇小小声从书后方憋出一句:“真的没有。”
“你当年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哪回考砸没被我看穿?”薇诺妮卡白了他一眼,从身边的果盘中拾起一颗圣女果便往奥尔德里奇头上砸去,“还想骗我?”
奥尔德里奇干脆头一蒙直接装死。
薇诺妮卡:“……奥达,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了。”她开始考虑如何殴打一个病号。
奥尔德里奇完全不敢说话。
他在政治上毫无敏感可言,直到艾斯本告诉他艾利克去找文森特原来是为了兰顿未来教皇继承人的位置,奥尔德里奇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事情不太对劲。
是啊,他倒霉学生还在和那个男人对着干呢!
昏迷了半年人都睡傻了,他得给那孩子找了多大的麻烦,老天!让他再睡上几个月算了!
而艾斯本对此丝毫未察。
奥尔德里奇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他能和艾斯本说“嘿艾斯本你亲手坑了你那心肝宝贝一把这感觉舒不舒爽”吗,更何况两人当时纠葛自己也不在现场,该是闹了多大的矛盾才两两相忘。
作为局外人,奥尔德里奇认为自己还是不要过多掺和为好,你中毒那回痛苦至极也要阻拦他联系艾斯本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可能当初他点出伊薇尔和艾斯本之间的情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让那个老家伙自己继续懵着过下去总比后来连亲人都做不成要好。
奥尔德里奇感到无比心累。
求求您,别问了!
问了两人都尴尬!
薇诺妮卡见他鸵鸟一般裹在睡衣领子里,又好气又好笑,知道问不出结果,索性另起了一个话题。
“等你痊愈,有什么打算?和我一块回古堡?”
奥尔德里奇这才慢吞吞拉下书,露出一双眼,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如何?”
奥尔德里奇咽了口口水道:“去兰顿西境。”
薇诺妮卡莫名其妙:“你去那儿干什么?”
“……赚钱。”帮人管账。
“得了吧你可不缺钱,要是你穷了还有我呢奥达。”
“哦,我去挖矿,丰富生活。”
薇诺妮卡:“???”
“有工钱的那种。”奥尔德里奇感到自己胡诌的功夫又上了一个伟大的台阶。
薇诺妮卡略一思量,别有深意地看了奥尔德里奇一眼:“奥达,兰顿西境现在可不太平,你想去赚谁的钱,挖谁的矿?我看你倒像去找人。”
……对不起他果然不适合说谎,奥尔德里奇感到一阵头疼。
“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糟透了,奥达,如果想去找的是你心爱的姑娘,我劝你还是多休养几个月。”
奥尔德里奇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他心爱的姑娘?奥尔德里奇嘴角抽抽,心中暗诽,是你心爱的姑娘吧!
“等着瞧,迟早有你着急的时候。”
薇诺妮卡听见奥尔德里奇拿书罩住脸不甘心地一声嘟囔,表面权当做耳旁风丢开,安心补眠。
是么,和她有关?
那她等着。
最寒冷的日子在船上过去,等花儿从残败的冰雪尸骸中开放的时候,春天重归大地。
你新种的韭菜苗苗被克莱恩抱在怀里随行李一起带下船。
维斯帕提前收到消息在岸上等待,他殷勤不失强硬地从克莱恩手中抢过行李,克莱恩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盆菜,便一齐塞给了他。
“谢谢。”克莱恩认真地拍了拍维斯帕的肩,挽住你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面对来之不易的帮助,他一向不吝啬谢意。
维斯帕:“……”失、策、了。
维斯帕连忙将大包小包交给身后的帮工,平日给银行干点杂事跑腿,今日带他们来干活果然还算正确。
维斯帕扶正面具,向抱着韭菜的那位帮工严厉嘱咐道:“捧好!别砸了!”
他赶忙跟着你身后奔了过去,提前拉开马车门,见你落座之后克莱恩也随着要坐在同侧,赶紧拽住克莱恩衣角往后一扯“哎呀,好久没见了,我们一块坐吧克莱恩,不如给我讲讲你们路上的见闻……整整两回,都是你陪殿下周游来去呢!”
你不带感情地支起手肘冲鼻尖挥了挥。
马车内的空气不大行。
啧啧啧……真酸。
克莱恩点点头,开始描述你们的见闻。
“第一回 ,遇上了一个脑子有病的男人,揍了几顿才乖,带他的手下逃命,然后回来。”
“第二回 ,遇上了另外一个脑子有病的男人,不能揍,带伊薇尔逃命,然后回来。”
你、维斯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描述的实在太准确了克莱恩,我必须狠狠夸奖你才行。”
维斯帕:“虽然感到路上艰险不易,但是殿下,容我插一句……请您千万注意远离那些不干不净的男人。要我说,男人天生就是坏种,您可别被他们给骗了。”
你和克莱恩默默扭过脸去欣赏马车外的风景。
嫉妒使男人面目全非。
休息一晚前去市政大楼报道,治安官保罗睡眼惺忪地汲着拖鞋将他近来收到的一沓公共信件来找你,他使劲擦揉眼睛使自己看上去更能精神点,本来传达信件并非他的责任,不过是看你回来多表现表现罢了。
在你拆信的当口,保罗顺口将西境近来的动向一一告知:西境风廷之所内五城潘多拉之果肆虐,好在还没闹出福克茨,这事只有临近“风穴”的格莱纳姆一度恐慌,近来暂时告一段落。
外八城基本无风无浪,巴顿城炬者本来想趁你不在再次倒戈,莫克里安倒好,和他商量着把城内的铁炮全架上城墙,整顿士兵,写信给其他六城建议切断与巴顿之间贸易往来,拒绝提供任何货源,更不容许借道,打仗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巴顿炬者换了人。
你一封封信阅览过去,无非都是各位炬者先前陈词滥调的新年祝愿,一套套客气的健康祝祷,倒是巴顿炬者的信很别致,从头到尾情感真挚地表达他深到骨子里的歉意。
忽然,一张纸飘飘落落地从你手中夹的一堆信里降到地毯上。
你弯腰捡起,却发现这封信的主人并非任何一位西境外八城的炬者。
那是封邀请函。
……寄信人,凯撒·卡文。
他希望你能出席这场特殊的庆典——一场战争后房屋废墟上的庆典。
布加城作为战斗重点,太多东西被毁的一干二净,凯撒决定在城市边角最靠近边境的小镇汉米敦举行庆典。
“哦呀,这封信好像是昨日才收到的,刚刚好,您别着急。”
莫克里安抱了一大堆材料路过你办公室门口,听见里头有说话声,茫然地往里探头一看:“保罗,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殿下!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惊喜地冲了进来,等你转过头看他才想起了礼仪,一时颇为羞赧。
你微笑地示意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昨日。”
“我竟然不知道……天啊我竟然不知道!我可真是忙坏了,怎么会把这样重要的事给忽略了……”莫克里安难抑喜悦,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总怀疑有乱发影响了他的外在形象。
你向后靠去,觉得这位一本正经的税务官有些可爱:“保罗和我夸奖了你的果决。”
“……我本来打算等您回来为我的自作主张向您请罪。”莫克里安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框。
你挥挥手:“不,你做的很好……事急从权,我彼时行踪不定,你们能做到如此已属不易,好啦,别自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殿下!”
等人都走了,你咬起笔杆子头痛地趴在桌上,满嘴白色的羽毛显得你滑稽的很。
写什么呢,你也不知道写什么好,解释知情的原因?自己为什么知道奥尔德里奇在他那?还是先恭奉这个小鬼的继位,下回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