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来回路也远,虽说这活儿不累,有案升堂,无案巡街,可若真的轮到他夜里当值,来来回回也怕不安全。
“像贺家三哥哥那样,赁个屋子便是,我去问问他多少钱一月,顺便把石头也送到学里,刚好叫大哥一道看着”
“这倒也行,你去问问贺家小郎君,他认识的人多,如若可以,便央他寻个院儿”
何霜降得了允许,便去贺家了,自她捣鼓起这些小吃食,她都好久没去贺家寻小姐妹玩了。
一来先见过师父,再去找贺云香,两人嘀咕半天,得知贺三郎近来都不在家,只好让贺云香回头帮着问一句。
县太爷说是明儿就能领牌子办事,寻房子这事儿说急也不急,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能找到也就是一会儿的事。
何大郎八月节还要去黄家过大礼,张氏又拿银子叫何大郎去首饰店打副银耳坠,送给人姑娘,所有的礼都备好了,等下过聘就可以算好日子准备婚娶事宜。
虽说家中房屋还够,张氏还是单独收拾出一间,西厢房还空了一间,把里面杂物收拾出来,何大牛抽空用石灰把墙刷了一遍。
石头原本跟着大哥一起睡,现在大哥住的东厢房说好了给他,何霜降也搬到东厢房,睡另一间屋。
一家人都是爱干净的,哪怕最皮的石头,上山下河回来衣服上都还是干干净净的,进门之前都得去河里把自己收拾利落,否则就要挨上一顿揍。
人干净,家里收拾的自然也齐整,不过这屋顶上的茅草与这院子还是不太搭,何大牛想拉些青瓦回来,把堂屋好好修缮一番,谁知道今年青瓦不知为何比往年贵了不少,想想还是算了,等明年价格低些再买,大不了抽空把屋顶的茅草再换换。
一直到何大郎去衙门,贺三郎都没得闲回来一趟。何大郎自己也寻了几个牙人,不过都不太满意,不是价钱太贵就是院子太偏,还不如走个十几里回家。
何霜降心疼大哥早出晚归,时不时就要去贺家看看贺三郎回来没有。
也是巧了,跑了那么多趟人都没见到人,这次她刚回家拌好鸡食准备喂鸡,贺三郎就在外面敲门,如果说她与贺云香最熟,贺三哥哥便是她第二熟的人了,要说起来,自己还算是这位三哥哥看着长大的。
“云香说你寻我好几趟,可是有什么急事儿?”贺三郎气喘吁吁,看着像是跑过来的。
何霜降哭笑不得,看来云香还没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儿。
殊不知,贺三郎一回来听说她找他找了好几趟,话都没听完就跑来何家找她了。
“三哥哥你坐”何霜降进屋去倒了碗水“是这……我大哥他得了咱们清水县令青眼,如今在衙门里谋了个差事,每日来回是桩麻烦事,我娘就想着在城里赁个院儿,石头过几日要送到学堂,住一起,也还方便”
贺三郎连连点头“这是桩好事,我瞧着何大哥就是有本事的人,就是没赶上好时候,唉……话说回来,你们赁的房子找着没有?”
“就这里麻烦,寻了几个牙人,找的房子都不甚靠谱,想着三哥哥你之前在城里当先生,也是赁的房子,且对清水城熟得很,认识的人也多,不知道能不能替我大哥寻个小院儿”
“这……我先前赁的院子已经退了,一月一百五十文,离衙门倒是不远,只不过那屋子现在已经赁出去了,要说别的,都没有这一处好”
何霜降有些可惜。
“不过我现在住在恩师家中,他那是个两进的宅子,没甚仆从,也没个子孙后辈,宅子虽大,却颇为冷清,等我回去问问,能否租间屋子给你大哥,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赁出去好过生灰”
“那就劳烦三哥哥你了”何霜降真情实感的道谢。
“无妨,若恩师同意了,以后我跟何大哥也好有个照应。”
见没什么事,贺三郎喝完水也走了。
八月节这天,周婶子做媒人,带着一队人,挑着八个箩筐,贴着大红双喜,里面是各式喜饼喜面,还有成对家禽,两对鸡,八尾鱼等等,除开之前打的银耳坠,八担箩筐装的满满当当,给周婶子送的媒人礼是八百文钱,外加两斤肉,米,喜饼等。
这在乡下已是不错的媒人礼了。
这些聘礼也算是顶有牌面的,张氏挑的一应东西都是最好的,黄家也是厚道人,明明白白说开,彩礼只要二两银子,原本都打算掏空家底的何大牛松了口气,彩礼一说明,其他东西自然得厚重些,不用说别人说,张氏必得准备的体体面面的。
过完礼,何大郎就继续回衙门值守,成亲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八,是个黄道吉日。
石头现在跟何大郎一起租住了贺三郎师父的宅子,一月就一百文,何霜降去送给过几回菜,那院子大的很,不过贺三哥哥那师父是个孤拐性子,据说学问很深,就是说话有些冲。
何霜降也没见过这位老先生,都是把东西送给住在外院的大哥,叫他分些给贺三哥哥和老先生。
家里少了大哥跟石头,冷清了不少,之前嫌石头烦,现在人进学堂了,反而开始有点想他。
大哥的亲事一定下来,贺云香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几日贺云香常来她家,两人一起做绣活打发时间。
“要我说,自打金掌柜走了,咱都攒了一堆络子在家,先前买了不少彩线,值不少银子,不给卖掉可就瞎在家里了”
“可不是,咱们改日还得进城,去问问别的铺子还收不收了”何霜降教贺云香新学的针法,就是先前来她摊子买东西那位,买了吃食自己不吃,反而给老人家的那位。
第一回 见他,就知道他身上那荷包值不少银子,绣的也漂亮,她厚脸皮拿来研究了一晚上,分析了一下针法,回来练了几天,现在也能像模像样绣出来,就是比较费事,不过若能得到好料子,绣出来绝对能卖不少钱的。
“这针法漂亮,是从哪里看的”贺云香知道何霜降聪明,别人学半天才会的针法,她看看就能知道,嫂嫂还一直说她有天赋来着。
“前儿卖吃食,瞧见一人拿着的荷包好看,厚脸皮朝人家讨来,看了一宿才看明白”何霜降也不掩饰,后来还答应人家每日留份吃食给他,结果最后一天给忘了,想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绣法从未见过,想来那人从前必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才会留着这么个荷包”贺云香唏嘘。
“可不是。对了,要不咱们明个儿进城,我娘叫我送些东西给我大哥。”
“行,那我也顺便去我三哥那一趟,我爹上回就说要他带些银子,三哥没拿,又好几个月不曾回来,现在恐怕捉襟见肘了”
贺云香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昏昏沉沉的,怕是要下雨,赶紧收了装针线的小箩筐,匆匆走了。
她走没一会,雨就开始下起来了,何霜降赶紧把院儿里衣裳收了。家里就剩她和爹娘,每日吃饭都是随便对付过去的,许是下雨,天有些冷,更馋了,想做些好吃的。
这离八月节还没过去多久,家里面粉什么的也都还有,现在做几个月饼,明儿刚好还能带些给大哥他们尝尝。
去年酿的桂花蜜根本没用多少,这比糖还要甜,里头还有浓郁的桂花香。
院里有个黄泥小烤炉,是何大牛做着玩的,八月节时做月饼用了一回,其他时候基本都不曾用过,也还干净,扫去表层浮灰,就能放进去烤了。
先烤的时咸鸭蛋的蛋黄,还做了几个五仁馅儿的,花生,瓜子,山核桃,松子,芝麻和在一起磨碎,加桂花蜜跟面粉,和匀搓圆,再用饼皮包了,挨个脱模。这模具是何霜降画的样式,何大牛做的模子,看着有些粗糙。
等这边五仁月饼包好了,那边蛋黄也烤出来了,炒了一点豆沙,裹住蛋黄,再包上饼皮,还没开始烤都能闻到香味了。
放到铁片子上,刷好油,挨个摆好,就能放进去烤了。
一共包了二十几个,明儿还要给贺家三个哥哥分几个,还有赁宅子给他们的老先生,加上大哥和石头的,也就不剩几个了。
爹娘还没回来,想着又熬了锅粥,炒了个小菜。
第二十二章 去送月饼
月饼刚出炉外皮还是硬的,放一会等它软了会更好吃,留够她跟爹娘的,剩下的分成三份,明天带给大哥他们。
何大牛跟张氏这几日都在田里忙活,连中午饭都不回来吃,何霜降中午送饭过去,顺便带壶水到田里,晚上天擦黑才回来。
何霜降想去田里帮忙他们也不让,说是田里由蚂蟥虫子,姑娘家待在家里看门就好,况且家里有鸡鸭,还有两头猪等着喂,也实在走不开。
何霜降跟贺云香一早就走了,赶早点中午还能回来做顿饭给爹娘送到田里去。
取得时候何大郎正准备出门,也没佩刀,看着不是要去值守的样子。
“大哥!”何霜降远远见到,就喊了一声,何大郎正带着石头关门呢,见何霜降同贺云香来了,放下锁,又把门打开了。
“你们怎么来了?我正打算回去呢”
“回去?大哥你今个儿不巡街?”何霜降把手中三盒月饼递给石头,这些日子不见,石头似乎又拔高了不少,可能是不能往外跑了,皮肤也白了不少,瞧着比之前好看多了,何大牛夫妻二人都不丑,何霜降跟何大郎相貌也是上成,偏石头黑不溜秋,难怪那些婶子之前怀疑他是捡来的。
何大郎帮着石头把翻进去的衣服领子捋了捋,这才开口“最近值夜,白天休息,想着今个儿回去,顺便给爹娘说一下石头的事儿”
“石头?石头是不是在学里惹事了?”何霜降眉毛都恨不得竖起来了,生怕他念书还不学好,改不了身上的臭毛病。
何大郎把躲在他身后的石头拽出来“不是这回事儿,放心吧,绝对是好事!走吧,先去把月饼送给老先生。”
大哥他们住的是外院,同里面也不常来往,除了送些东西,或者拿些什么给贺家三哥哥,其他时候是不往里面去的。
何大郎在前面带路,她跟贺云香两人跟在后面,先去寻了老先生住处,何霜降还从未到院里去过,墙角上种了一丛又一丛的竹子,院里没什么人气儿,屋子多,也分不清是哪间。
“老先生,您在屋里吗?”何大郎颇为恭敬的扣门。
这应该是间书房,何霜降怕招人嫌,跟贺云香在台阶底下看着,等里面人开门,这才见到这位老先生。
须发尽白,不过精神气十足,估计是常年板着脸,脸上没什么皱纹,就是看着有些严肃,难怪大哥说这老先生与不相干的人说话有些冲。
那老先生出来,先是瞅了一眼门外,见到石头,点点头,石头立马上前,躬身行礼
“师父,这是家姐做的月饼,您尝尝”
何霜降还在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老先生不是贺三哥哥的师父吗?怎么又石头又叫人家师父?
他师父也不推脱,当下接过来推开盒子看了一眼,端端正正放着两对月饼,盖子一推开,明显就能问到香味,不光大哥跟石头,那老先生都明显地咽了口水。
何霜降见此轻笑出声,大家都抬头看她,这才敛了神色,假咳一声。
第二十三章 抓到贼人
贺三郎听见这边的动静,一从屋里出来,就见到自家妹子还有一群人等在这里,何霜降刚好把手上还剩的那盒月饼递给他
“云香说你八月节都不曾回家,一个人在城中过的,怕是也没吃上月饼,昨儿我做了一些,顺便给你带点”
“今年中秋我都没吃上,等想起来这节都过了,还准备得闲去买些,可巧你就送来了”
今年秋闱依旧定在江宁府,没多久便要开始了,贺三郎这几日便要赶过去,好准备应试,也难怪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贺云香又嘱咐她三哥几句,叫路上与人同行,注意身子,再把爹娘给的银钱交给他。
等送完月饼,让大哥跟石头先回去,她还得跟贺云香去看看哪家铺子收绣活,买的那些料子总不能白白放在家里。
可惜一上午找了不少家,要么就是不收,要么就是拼命压价,想想还是算了,卖出去连料子钱都收不回来,又何必呢。
绕去金掌柜的铺子看了一眼,那铺子早就租出去了,现在开着个饭馆,生意还不错,她们站着这会功夫,已经不少人进去了。
也是,金掌柜是急着租出去,要价低,虽说今年行情不好,但还是没几天就脱手了,京中新皇即位以后,下面安定了许多,街面上很多铺子都重新开始张罗起来。
何霜降叹了口气,手里没钱啊,她这想开铺子的心思只能暂且先按下去。
贺云香见她看着饭馆,整个人提不起劲,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怎么了?还想着开铺子?”
“你说……要不我先进城,寻个小摊位买馄饨?”
贺云香好笑“可以,你要想干,我把私房都给你。”何霜降握拳“等我再攒些银子,就来买个摊位!”
转了一圈,买了些大料,昨天既然已经把烤炉收拾出来,这炉子就暂且别浪费了,今个儿大哥跟石头都回家,她娘势必要杀鸡,炖汤什么的有些腻味,她中午回去说一声,烤了吃可不要太香哦。
“怎么这么多官差?”
刚进村,还没过桥,就见一队官差气势汹汹地往何家去,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跟贺云香说了一声就赶紧回去了。
院子外也围了不少人,那官差挥手赶人,人群往外散了一点,但还是踮着脚朝里看。
何霜降想进去,却被拦在外面。
还有人摞了凳子扒在她家墙头朝里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一边倒抽冷气一边感叹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他!”
很快,有个男人从里面被带出来了,手上绑着绳子,头发散乱,状若癫狂,嘴里还念念有词,说什么银子,簪子。
何霜降看的一头雾水,边上那些婆娘婶子声音更大了,直到有人惊声“这不是那张茂祥吗?怎么跑到何家偷东西了?”
“哟!还真是,这……不能吧,他咋会偷东西”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瞧着再良善不过的人”
……
张氏跟何大牛这会儿才从田里赶回来,周婶子跟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一群官差跑到何家,怕出什么事,就赶紧去通知张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