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救了病娇暴君——第一只喵
时间:2021-02-13 09:26:28

  叶淮嗯了一声,往边上让了下,让出了地方。
  金针刺进肿起的伤口,虽然不疼,但那种本能的恐惧让文晚晚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脸颊上一凉,叶淮的手扶住了她的脸,轻声道:“别动。”
  脸上顿时火辣辣起来,文晚晚想要躲,可裴勉手中的金针已经刺进了伤口,她也只能压着心里怪异的感觉,一言不发地坐着。
  少停,金针取出,裴勉低着头,努力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伤口上,看也不敢看叶淮,反复试了看了之后,这才低声向叶淮说道:“淤血已经消去了大半,也许再过几天,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
  许久,才听见叶淮声音极低地说道:“如果不消,是否对身体有害?”
  裴勉吃了一惊,抬眼看叶淮时,他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裴勉与他自幼相识,既是心腹属下,也算是知交好友,很快猜出了他的心思,不觉犹豫起来。
  “怎么样,”文晚晚只听见他们小声说话,却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便回头来问道,“什么时候能好?”
  裴勉看了眼叶淮,斟酌着说道:“情形有点复杂,在下才疏学浅,并不敢下断言。”
  “是吗?”文晚晚站起身用手指拢着头发,忽地一笑,“这位先生,我应该见过你,在淮路州码头附近的客栈里,你那时候过去找南舟。”
  这事,叶淮并没有对裴勉提过,裴勉怔了一下,这才明白文晚晚早就看破了他的伪装,方才只不过在看他做戏,脸上有些讪讪的,笑了笑说道:“姑娘好眼力。”
  “先生真的是大夫吗?”文晚晚拢好头发,顺手去拿方才被她放在桌上的,平日里挽发用的竹簪,却摸了一个空。
  “用这个,”叶淮取下发冠上插着的玉簪,拿出藏在手心里的,文晚晚的竹簪插好,又把自己的玉簪递给她,“我们换换。”
  文晚晚心里蓦地一跳。他说出来仿佛只是寻常,然而交换发簪这种细小贴身的物件,其中有什么含义,她却是懂的。
  跟着就想到了,他缠在小指上的,她的头发。
  先前就有的那股子隐约的感觉,突然一下子就坐实了。
  文晚晚忍不住看了眼叶淮,难道她弄错了,他不是断袖?
  还是说,他既爱男子,也不排斥女人?
  脸上不觉有点热,文晚晚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到底在想什么?
  她便不肯接那簪子,只看着叶淮,用玩笑的口吻说道:“我那个不值钱,你这个贵重的多,换过来你岂不是亏了?还是还给我吧。”
  叶淮瞥了眼裴勉,没有说话。
  裴勉连忙往外走,极力降低存在感。
  待他出去了,叶淮拿起玉簪,稳稳地插进文晚晚头发里,文晚晚哎呀一声,嗔道:“你划着我头皮了。”
  说话时一松手,刚只随意挽着的头发滑下来,那个玉簪并没有插牢,跟着便往下滑,眼看要掉下,叶淮伸手一捞,又给捞了回来。
  脸上便带出了几分不快,沉声问道:“你不想要?”
  “我不敢要。”文晚晚抿嘴一笑,迈步往外走,“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好拿你的东西?”
  叶淮一把拉住了她:“你觉得我是谁?”
  “你么,”文晚晚回过头,毛绒绒的长睫毛笼着清凌凌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我觉得我好像,一开始就弄错了你的身份。”
  叶淮笑了下,说不出是顾虑多些还是轻松多些,若是她能猜出来,他便认下,这样猫捉老鼠一般躲闪,也是不痛快。
  握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叶淮的声音软了下来:“那你说,我是什么身份?”
  “你在淮南,应该是个大人物,”文晚晚留心着他的反应,思忖着说道,“而且,跟叶淮关系亲密。”
  叶淮哑然失笑。他以为她已经看破,没想到说来说去,她还是没猜透这最简单的一环。
  也是,她先入为主,把他当成了别人,而淮北这些无知的百姓,又总说镇南王如何丑陋如何乖僻,就连他自己,也曾亲耳听见吴氏跟她说,叶淮生得很丑。
  即便聪明如她,一旦心里存了偏见,就像隔着一层浓雾,便怎么样也看不透了。
  叶淮近前一步,指腹隔着薄薄的衣料,摩挲着她的手腕,低下了头:“不错,我跟叶淮,的确称得上关系亲密。”
  手指的微凉透过衣料,传递到文晚晚心上,文晚晚突然紧张起来,连忙想要挣脱开,叶淮的脸越凑越近:“不过……”
  “公子,”裴勉万般不情愿地在门外露了头:“有急报!”
 
 
第30章 翠镯
  小桌子摆在檐下, 笸箩摆在桌子上,文晚晚坐在桌前,低头绣着一丛姚黄牡丹。
  眼睛看着丝线,身子却微微侧向厅堂的方向, 凝神细听屋子里叶淮和裴勉的说话声。
  发髻已经重新挽好了, 用叶淮的那根玉簪, 他坚持要如此, 她到底还是推不掉。
  屋里。
  裴勉低低地提醒叶淮:“外面的,一直在听。”
  叶淮早就看见了,淡淡说道:“她想听,就让她听吧,拣能说的说。”
  裴勉看着叶淮, 下巴上粘着的假胡子, 无奈地抖了一抖。
  这俩人一个偷听,一个假装不知道被偷听,让他一个局外人夹在中间, 又哪里知道什么该说, 什么不该说?
  这种没法办的差事, 这辈子, 他都不要再揽了。
  裴勉心里斟酌着,道:“那夜一共有三拨人马,禁卫军是受谁差遣目前还正在查, 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第六的意思。昨日淮北的内卫头领突然被免职,第六的似乎很怪责他擅自调遣内卫行刺,险些伤了文局正。”
  第六的,是不方便明说时, 用来代指皇帝的称呼。叶淮鼻子里哼了一声,好个没用的小皇帝!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管不好,让那帮蠢货冲出来杀人,若是当夜伤了她,便是免一百个职,有什么用?叶淮淡淡说道:“蠢材!”
  门外。
  文晚晚手中的针一个不留神,扎的歪了点,原是由浅变深,渐渐晕染的黄色花瓣里,突兀地多了一点不协调的颜色,只得循着方才的针脚,细细的,又退出了线。
  禁卫军,内卫,免职。他们在说那夜的恶战。禁卫军她知道,听命于皇帝,一直在宫禁中护卫,内卫她却恍恍惚惚的,只记得些零星的片段,似乎是安插在各地的,皇帝的耳目。这些人那夜过来,难道,是杀她的?
  就像去别院的半路上,针对她的刺杀?
  到底是谁,这么着急要她的命?
  她这一晃神,叶淮早已经看见了,眼睛看着她,口中对裴勉说道:“多调些人手过来,把人护好了,要是她少一根头发,你知道我的脾气。”
  文晚晚心里一动,这个她,是说她吗,他要护着她?
  裴勉听他口气严肃,连忙起身站直,恭敬答道:“属下领命。”
  属下。文晚晚心中又是一动。那晚她见裴勉衣衫不整地从叶淮房里出来,便以为是他的相好,可是裴勉自称属下,态度又这么恭谨,属下跟上司,会有那种关系吗?
  就像南舟跟叶淮一样?
  叶淮看了眼椅子,示意裴勉坐下:“你说的急报,是什么?”
  裴勉看着文晚晚,有些犹豫:“最后出现的人那拨人,先前以为是前面两路人马的增援,但……”
  事涉机密,原是不该让第三人知道的,可叶淮的模样,又似乎并不避讳文晚晚,裴勉实在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叶淮猜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说道。
  裴勉只得说道:“但方才接到急报,其中一具尸首贴里穿着的衣物,是淮路织造局造的官缎。”
  淮路织造局的官缎,一向只供应镇南王府,从不市卖,能得到这种官缎的人,多半跟王府里的人有关系。叶淮下意识地啃住了拇指的指甲,看着门外的文晚晚,低声说道:“很好,送去织造局比对一下,凡是接触过这种官缎的人,一个不漏的,全部筛一遍。”
  他猜的没错,那个下毒的细作,果然藏在王府里。
  把她当作诱饵推出去,这步棋他走对了,只是,他如今的心境却大不相同,原有的计划,还得跟着调整。
  文晚晚手里的线,又跳了一下。
  那夜最后一拨人马她印象很深,那些人一出手就是杀招,很明显是奔着她和南舟的性命来的。
  虽然她记不得淮路织造局是什么所在,但她知道官缎都只供给官宦人家,所以方才裴勉的话,她也听出了关窍,在淮南的官场中,也有人想杀她,很可能,也想杀了南舟。
  是谁?
  裴勉想着叶淮那夜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心中便有些苦闷,道:“可惜那夜没留活口,不然再审审,也许能审出点有用的东西。”
  叶淮听出了他话里的幽怨,哂笑一声,反问道:“邓崇呢,别告诉我说你捏着邓崇这么多天,什么也没探听出来?”
  “这……”裴勉忍不住又看了眼文晚晚,“此事重大,公子,要么进屋说?”
  叶淮也跟着看了眼文晚晚,沉吟了一下,起身往屋里走去,裴勉连忙跟了上去。
  文晚晚眼前顿时浮起那晚在楼梯口看见裴勉的模样,领口敞着,身上湿着,脸上红着——他两个进了屋,要做什么?
  她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往窗前走去,还没到跟前,吱呀一声,窗户推开了,叶淮站在窗前,看着她淡淡说道:“回去。”
  文晚晚脸上一红,看来他,早就猜到她会过来偷听。
  “能让你听的,我不会瞒你,”叶淮道,“不能让你听的,就别往跟前凑。”
  他这个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文晚晚思忖着,把手里的活计往他窗台上一放,笑道:“那你们说话吧,我出去买点东西。”
  她走出院门,回头一看,叶淮依旧站在窗前目送着她,目光沉沉的,似乎有千言万语。
  文晚晚心里突地一跳,连忙转回头,眉头便皱了起来,难道他?可是,不会吧?
  咳一声,却是裴勉见叶淮只管站在窗前看,忍不住假装咳嗽提醒了一声,叶淮慢慢从窗前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眼皮一撩:“说吧。”
  “前天夜里,果然也有身份不明的人闯进别院,试图击杀邓崇。”裴勉道,“属下依着王爷的吩咐把邓崇带在暗室里看着,邓崇如今明白了朝廷要杀他灭口,昨天已经招了。”
  “招了什么?”叶淮说道。
  “邓崇供出了两个上线,就是之前王爷吩咐暗中控制的那两个,邓崇还说,王府里有皇帝的细作。”
  “就这些?”叶淮轻哼一声,道,“就没问出点有用的?”
  “邓崇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不过,”裴勉下意识地四下一看,声音越发低了,“据他推测,王府里那个细作潜伏在淮南,至少有四十年往上了。”
  四十年。叶淮的神色郑重起来,问道:“怎么说?”
  “邓崇偶尔听他的上线提过,这个上线是十来岁时,被王府中那个细作拉上船的,”裴勉道,“王爷,那个上线,今年六十有余。”
  叶淮神色凝重。也就是说,至少在四十年前,那个细作就已经潜伏在镇南王府了,当时还是第一代镇南王,叶淮的祖父叶景瑜在淮南。
  四十五年前,当朝三皇子叶梵奉皇帝诏令到淮南征讨洞夷,战到一半时,皇帝突然驾崩,大皇子继位,叶梵从此滞留淮南,再未踏进京中一步,这就是镇南王一枝的由来。
  假如邓崇说的都是真的,四十年前那个细作已经在王府里,那么,很可能整个淮南的细作i网,就是那个细作一手拉起来的。
  藏了这么久这么深,也就怪道大哥没查出来。
  叶淮问道:“那两个上线,收网了吗?”
  “晚了一步,”裴勉摇了摇头,“昨天赶过去时,两个人都死了,中毒。”
  “怎么办的差?”叶淮神色一冷。
  “属下知罪!”裴勉连忙起身请罪,满心都是不解,“不过王爷,属下的人一直近身监视着,日夜都不曾懈怠,属下实在想不通,那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谁下的毒。”
  “把这两天接近过那两个人的挨个排查一遍,”叶淮道,“再把四十年前在王府的旧人挨个排查一遍。”
  “是,”裴勉问道,“属下听高恕说,皇帝要来淮浦?”
  “我就是为这事叫你来的,”叶淮冷笑一下,“立刻安排人手,把淮浦各处都布置上,再派人跟着小皇帝,若是他走得太慢,就告诉他,我在淮浦,让他走快点。”
  到时候,就当面鼓对面锣,把小皇帝炸在他心上的刺,彻底□□。
  裴勉再没想到他竟是打算留在淮浦见皇帝,顿时吃了一惊,连忙劝阻道:“王爷,这里毕竟是皇帝的地盘,太危险了,王爷还是回淮路吧!”
  “以小皇帝的能耐,还杀不了我。”叶淮淡淡道,“把夜月调过来,护着她就行。”
  夜月,镇南王的贴身近卫,淮南最精锐的卫队,来无影去无踪,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裴勉知道他说的是文晚晚,迟疑了一下:“王爷,夜月一向只护卫王爷和王妃,文局正毕竟是朝廷的人……”
  “她是我的人,”叶淮瞥他一眼,“裴勉,以后记清楚点,她是我的人。”
  裴勉心中一凛,慢慢低下头去,半晌才道:“是。”
  街上。
  文晚晚提着买好的丝线、菜蔬正慢慢走着,忽地一个中年妇人急急忙忙走过来,迎面撞了她一下,没等她说话,那妇人已经连声道歉:“对不住,姑娘,我一时着急没看见,姑娘别生气。”
  她说着话,像是无意般,抬手捋了下头发,袖子落下来,露出腕上带着的翠镯,绿得滋润,如一泓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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