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色——沧澜止戈
时间:2021-02-14 10:25:12

  小姑娘:“你是太医?”
  书白衣:“不是阿。”
  小姑娘:“哦,那你是太监?”
  书白衣:“你应该是谢明月吧。”
  小姑娘:“咦,你知道我?”
  书白衣:“听明谨说过她家里有个不会说话常惹人想把她吊起来打的小妹妹。”
  小姑娘:“……”
  书白衣本在逗她,却不想看她两眼红了,“欸,你怎么哭了……我的天爷啊,小梨子,琴丫头,你们快来!”
  一把年纪从容不迫坐镇昭国数十年的书白衣扛不住了,匆匆喊人。
  谢明容两人对视一眼,谢明容露出无奈之色,“我出去吧,你也吃不消那丫头的。”
  梨白衣:“?”
  谢明容快步出去,正见到扒着门几乎哭晕的谢明月,宫人们也手足无措,带她进来的女官更是欲哭无泪。
  这姑奶奶怎么说哭就哭,都不带前兆的。
  “谢明月,你来哭丧的么?“
  谢明容冷冷一句,谢明月身体一僵,扶着门站起来了,眼泪说收就收,就是眼眶还红着,但明眼人都看到这厮袖子底下一瓶物件,好像是什么……催泪的?
  书白衣:“……”
  谢明谨这妹妹还是个唱戏的呢。
  他堂堂帝国护国高手竟被个小姑娘给讹了。
  “不,不是啊,我就是被她逐出门了,那个皇帝让人把我带进来,好家伙,一堆带刀的凶人,我迫于无奈才来这里的,可不是担心她。”
  谢明月梗着脖子强硬解释。
  谢明容:“那你哭什么?”
  谢明月撇开脸,倔强道:“我如果哭了,她还骂我,那她还算是个人?”
  所以主要还是怕谢明谨骂她。
  “她骂你,你就不来了么?”谢明容幽幽问。
  谢明月低头,掩了脸庞,声音有些哽咽,“我……我都怕她以后再也不骂我了。”
  然后她冲过来,抱住了谢明容。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可最终……谢明谨唯一保护住的也只有她。
  明明她们没有血缘的。
  每次想到这个,她就觉得自己特别卑劣,无面目再见谢家的人。
  可她还是上蹿下跳想进宫,想再看看她。
  直到皇帝的人来找她……
  谢明容也抱住了谢明月,有些不习惯,但还是拍拍她的后背,正要安慰。
  “大姐,你都有白头发了。”
  谢明月说话跟梨白衣说话是两种效果。
  “……”
  果然需要吊起来打。
  谢明容松开手,一根手指推开了谢明月,冷然道:“自己进去。”
  谢明月讪讪,却也少了些怯弱,慢慢走进了内殿,看到了明谨,看了好一会……
  谢明容还没走两步就听见里面的哭声。
  梨白衣手足无措看着扒着床边再次差点哭晕的明月。
  这次是真的哭晕了,都打嗝了。
  “欸,你别哭了……”
  “明月?你是明月么,你别哭哦。”
  作为习武女剑客,骨子里都带着刚强,也最受不了柔弱之人,可谢明月不仅仅是柔弱,还带着娇憨气儿,梨白衣拿她完全没办法,最终只能压着声音柔声安抚,然后……一只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梨白衣一惊。
  ——————
  殿门口,见到了谢明月,明容眉眼紧绷了好几日的沉郁舒展了一些,但正欲跟书白衣进殿,忽见到宫人匆匆而来。
  “何事如此匆忙?”
  宫人露出惶恐之色,“西北三省禹王三藩王联手叛乱了,说君上……”
  宫人不敢多言,但书白衣还稳得住,毕竟这种局面此前也曾预判过,他稳稳道:“还有何事?”
  宫人都快哭了,“大荒五十万大军压境了,要强攻北境防线!”
  谢明容面色略沉,这是极坏的国家局面。
  她不在意褚氏处境,但覆巢之下无完卵。
  “放心,总会有人去处理。”书白衣没有因此插手其中的准备,便对这个宫人道:“消息我已知,告诉君上,若是大荒那边有武道强敌压境,白衣剑雪楼随时迎战,去吧……”
  “等等。”书白衣忽然又喊住了这个宫人,宫人惊讶,却见这位前辈露出了笑容。
  “且告诉君上,坤宁宫无碍了,让他放心理政事。”
  为何如此说,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殿内的气息多了一缕。
  谢明谨,醒来了。
  ——————
  明容进殿,刚好看到明谨的手放在了明月的脑袋上。
  谢明月连哭带笑,却还十分傲娇轻哼:“咋滴,要我来才肯醒?原来我这么重要?早知道我就让那个皇帝多给我点钱了。”
  她这么说,却把自己脑袋放在她手下轻轻蹭了蹭,像是最初像是的那样,每次都不耐烦后者摸自己脑袋,可始终没躲开。
  明谨轻轻一笑,“他会给你的。”
  “他对你好吗?”明黛始终记得她大婚那天,她也一直认为这不是明谨的本意,只是一种选择。
  但木已成舟,她只是顺从世俗的想法,在意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
  “很好。”这话无假,明谨无法违背事实。
  明月这才松口气,却也没有一直缠着明谨,而是让书白衣跟赶来的琴白衣给明谨看看情况。
  其实醒来就已经是结果,但有没有损伤还得再看。
  明月乖乖等在身边,忽然脑袋被明容一只手摸住,揉了揉,她转过头,看到向来威严的大姐姐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她偷偷跟在后面,看她去了后殿走廊,扶着栏杆笑着落泪。
  那一刻,明月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是谢家人了。
  谢家的人,永远不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他们已经习惯了隐忍克制。
  ——————
  仲帝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自发离开,谢明月看了他好几眼,一出门就攥着谢明容的手臂问:“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按理说,人家是夫妻,做什么都正常,但谢明月唯一跟谢家类同的本质就是没太把姑爷什么的当自己人,哪怕对方是君王,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是抗拒。
  就好比以前她最是热衷给明谨找入赘对象,甚至连面首这些都考虑好了,以前她最喜欢拉着谢明黛一起讨论。
  后者总是一边嫌弃,一边半推半就跟她热聊。
  结果明谨嫁了个君王。
  话说,皇后想要面首什么的就只能红杏出墙了吧。
  谢明月一时想歪了,又因为想到了明黛而郁郁,明容却淡淡道:“她不会吃亏。”
  她清理过明谨的身体很多次,作为一个出嫁多年且有孕过的女子,她十分清楚真正的夫妻关系中的妻子身上会有什么痕迹。
  明谨身上……半点都没有。
  以她此前进宫的缘由,不是她武力抗拒可以拒绝的,那么,要么帝后两人有过协议,要么就是这个仲帝自己退让了。
  不管是哪一种,明容都放心了。
  ——————
  仲帝看到明谨站在窗前喝水,第一眼既是狂喜,又有些怯怯,像是怕它不真实,但最后,他还是很快过去,拿了袍子带过去。
  “怎么说也算是重伤,怎么也不多穿点?”
  明谨回身,接了袍子,略低哑道谢。
  她比从前更晦涩难懂了。
  仲帝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现,看着她把袍子披上,后说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朝堂上的事情,你好好养伤就可以了。”
  “既抓住了昭国如今的国家局势勾结藩王作乱,那么大荒就不会留手,那边的鹰派也会安排大荒的武道强者倾巢而出。”
  仲帝当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因为当前昭国因为苏太宰一事,不说书白衣现在还没恢复多少实力,就是斐无道,琴白衣跟姚远也都身带重伤。
  一个苏太宰就废了昭国顶尖武道半壁江山。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支持你去。”
  明谨静静看着他,仲帝深吸一口气,“我也知道你不在乎我是否支持,我只是表达我的态度,如你真的要去,也必须恢复到五成实力以上,你要知道,昭国有两个上善若水。”
  “我知道。”
  明谨淡淡道,转眸看向窗外,“我跟你借个人吧。”
  仲帝没有直接应答,思索片刻后,道:“徐秋白。”
  “死了吗?”
  “还没,我没杀。”仲帝没说自己为何还不杀,但肯定不是因为顾忌两人是否亲兄弟。
  在皇族,亲兄弟反而才是该杀的最大源头。
  他蛰伏多年,心性隐忍,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放弃杀机。
  之所以留着,有其他原因。
  “让我带他去边疆。”明谨轻描淡写,仲帝却皱眉,神色郁苦,转身了。
  “我不可能让你跟他一起离开。”
  “我这就去杀了他。”
  明谨没拦他,只是拿起了边上的水杯,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昭阳恩赐的明朗光辉。
  全数落在她身上。
  ——————
  地牢里,他人退下后,仲帝看着被关在笼子的徐秋白,手指弹了下笼子竖杆,脆响后,他说:“你我之间,其实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来杀我?”徐秋白问。
  仲帝:“我知在你眼里,我是卑劣的窃取者,但如果能换,我想变成你。”
  徐秋白似乎被激怒,但嗤笑了,“你说得倒是轻巧。”
  帝王之位,乃至……乃至本来钦定的青雀。
  仲帝笑了笑,“帝王之位我不否认,其余矫情的话我也不愿多说,但青雀……谢明谨,她从来都不属于你。”
  “难道属于你?”
  “青雀令给了她也不是一次两日了,自她年幼就得到,却从来都不肯拿出来,这还不足以说明么?如果你还是太子,你一样无法跟她在一起,除非,你要跟褚峥那老东西一样。”
  徐秋白面无表情,“那你呢?谋划这么多,不也做了跟他类似的事?逼她嫁给你。”
  “是啊,这就是我跟你不同的地方,你总以为有些东西有些人是天然该属于你的。”
  “可得到,必然需要付出。”
  “我付出了,也愿意承担将来的代价,而你……”
  仲帝拔出了长剑。
 
 
第247章 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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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帝带着一身血气出了监察院,但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已经分外干净。
  一点血味都没留。
  明谨已经躺下就寝了。
  仲帝进来,躺在了另一边,好一会,在暖黄的光色中,明谨听到他说了话。
  “我有段时间特别讨厌他跟你。”
  “好像那时你应该已经得到青雀令了,你有抗拒之心,对他有些冷淡,那时身为太子的他估计鲜少受挫,心情不好就吃不好饭,消瘦了,于是,我也得跟着饿肚子,饿到跟他体态一样才行,后来他给你送了一个风筝,应该跟你母亲以前送给你的一样,所以你很开心,他也开心了,胃口又好了,跟着又胖起来……我又得被塞很多吃的,吃不下就往嘴里硬塞,塞到吐,吐完继续吃。”
  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那不堪为人所知的隐秘岁月。
  明谨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我很抱歉。”
  “那时,我不是讨厌你,是讨厌你既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拒绝到底,后来我明白了。”
  “不是你不想拒绝,而是谢明谨无法那么做。”
  “你从很早开始就不自由了,也没比我好多少,只不过我的笼子很小,你的笼子特别大。”
  “家族,朝堂,国家,都是你的牢笼。”
  “谢明谨,我还有一个此生最大的秘密,等你回来告诉你。”
  “你……还会回来吗?”
  仲帝等了很久,没等到明谨的回复,他转过身,侧着身子,想伸手……但最终手指距离明谨的衣角咫尺,没能沾上。
  ——————
  两日后,城墙上,仲帝看着萧容率领的乌甲军大军前往北境
  ,人马乌黑如云,气势汹汹,一起去的还有梨白衣师徒跟谢家暗卫人马,除了毕二留着保护谢明容,毕十一他们都来了。
  在他们动身的时候,蛰伏都城的拓泽也将密信送出……很早以前,明谨手下的情报网就不比暗卫弱了,毕竟毕一都在她手下,而当时暗卫也基本被谢远放权给她。
  谢家父女彼此为敌多年,其实都知根知底。
  如此一动,力量十分恐怖,等于谢家跟世家的力量都转移到了北疆。
  但奇怪的是拓泽没有离开。
  军队中,一辆马车之中,徐秋白被锁链牢牢捆绑,跟在明谨所在的马车后面。
  马车里,梨白衣看向脸色尤有几分苍白的明谨,“你怎么样?”
  她给明谨把脉,发现她的气脉羸弱,不由皱眉,“君上不让你离开,后来查你的内力恢复五成……是假的脉象?还是掌院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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