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松开手，继续专注地给自己梳理起了肚皮。
墨九握了握拳，游去了别处，但几分钟后又游了回来，手里举着一个瓶子问：“用？”
余幻晴抬头发现是自己送给他的的护理剂，她摇摇头：“这是人鱼专用的，我不能用。我的那些都被冲进海里了，也不知道被冲去了哪，希望不要污染海洋，乱丢垃圾不好。”
塑料对海洋危险很大，好在人鱼们相当重视环境保护，不管是海獭屋的材质还是护理剂的外壳，用的都是环保材料。
墨九将护理剂放了回去，接着潜进水里不见了。
余幻晴只以为他又回水里自闭了，也没在意，继续专注地给自己理毛。
但是直到她彻底清理好了自己，人鱼也没有出来。
余幻晴在两个山洞里游了一圈也没有见到墨九的影子，她瞬间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出去了。
又偷偷出去不带上自己。
拍了拍水面，余幻晴在海面飘了一会，穿过长长的山洞到了洞口朝外张望起来。
墨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
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
这时候余幻晴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他的终端好友，也从没有见过墨九使用终端。
难道说他没有这东西？
余幻晴在网上搜了搜，发现这玩意是每个智慧生物都会免费安装的，但是安装要申请，并且需要在确认拥有智慧的前提下。就像先前遇到的那两只小海龟宝宝一样，长大一些后由母亲带着去植入。
墨九独自生活在这，说不定一直都没有接触过外界。
余幻晴不由有些心疼。
一个人生活实在是太孤独了，先前她也是因为有网才能撑下来，在没发现网络之前的那几天，她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说话，时不时张嘴叫喊两声意图得到回应。
她没办法想象墨九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说自己在家里排行九，说不定是孩子太多，他被抛弃了。
不管哪种可能都很可怜。
自己看上的鱼真是个美强惨。
余幻晴在洞口的寒冷区域脑补着墨九的身世和心理，差点把自己给脑补哭了。
她搓了搓爪垫，实在冷得受不了了，赶紧游回了洞里。
无所事事地在洞里又躺了很久，人鱼一直都没回来，出去的有点久。
她不太想上网打发时间，只是时不时地朝外看去。
直到余幻晴即将飘睡着之时，墨九终于回来了，他脸上略有些疲惫的样子，鱼尾上的鳞片也黯淡下去，然而在他臂弯里却紧紧抱着两样东西。
游到她身边，墨九松开手臂，那两瓶眼熟的瓶子朝她飘过来。
余幻晴难以置信地接过瓶子：“你去这么久就是为了找这个？！你……”
“你傻么！”
大海捞针，人类早早就发明出来这个成语形容在海里找东西有多困难，可墨九却仍旧去做了。
“这些我可以再买的。”
墨九简短地道：“新的。”
这是新买的，就只用了一次，就这么扔了实在是太浪费了，何况这些是跟他的护理剂同时买的，还是同一个味道。
找起来也并不怎么费时间，他有特殊的方法。
余幻晴抱着瓶子又对他说了一句傻，只是这次，她抽抽鼻子，心里感动的要命。
她喜欢的鱼实在是太好了，难怪她会对他一见钟
情，看来并不完全是为了脸，就算没有脸，墨九也足够让人心动了。
“谢谢。”余幻晴无比真挚地说道。
墨九不自在地点了下头，又要钻进水里。
每次他潜进水里不是偷摸溜出去捕猎了，就是偷摸去找东西，余幻晴可算是有经验了，将护理剂甩到台子上，扭身游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别下去。”
墨九停住动作疑惑地看她。
余幻晴眨着眼一脸惨兮兮又期盼地道：“你是不是要休息了，你知道海獭睡觉喜欢跟同伴手牵着手，可我没有同族了，这里也没有海藻，我在水面睡不着，所以我可以牵着你的手一起睡么？”
墨九想说，先前她在石台上睡得挺好的，再之前在海獭屋的平地上也睡得很好。
但听余幻晴这么请求，再看着她将爪子和两只脚都合在一起对他做出恳求的姿态，他什么反驳和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任由小海獭牵住自己的手。
余幻晴躺在海面上，一只爪子捏紧了人鱼的爪子，这只是修过指甲的，被磨得圆润光滑的爪尖挠在手上还挺舒服。
墨九也同她一样仰躺在水面，长长的头发海藻般散开，黑色的尾巴平放着，整个身体比海獭长两倍还多。
余幻晴晃了晃后肢，一不小心踢到了人鱼的腰侧。
这张绝世容颜这么近地躺在自己身边，余幻晴禁不住心潮澎湃起来，可她还没有完全成年，只能吃点小豆腐，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遗憾地叹了口气，身体朝人鱼又靠了靠，距离他只有一指宽。
然而这个距离对墨九来说反而很折磨，海獭毛毛一直似有若无地在他腰上扫来扫去，又不肯直接贴上来，弄得他痒到不行，总想避开或是更靠近一些。
他侧头瞪向小海獭，就见她已经闭上眼睛了。
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墨九往后退了退。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退一分，海獭也跟着往他身边挪一分，跟粘了强力胶一样分不开。
再看看余幻晴的神色，平静安宁，还打起了小小的呼噜，显见是已经睡着的样子。
墨九才不相信她睡着了，这咚咚咚的心跳声他离老远都能听得到，海獭在装睡。
还从没有被人这么主
动接近示好过，墨九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果直接推开，恐怕小海獭会露出伤心难过的神色，甚至可能会大哭起来，她还是个未成年，又独自生活，跟自己一样。
终究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忍心，墨九没再试图后退，而是往前一挪，直接让海獭贴在自己身上了。
余幻晴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但她克制住了，嘴角弯出一道弧度，感受着墨九在自己脸上逡巡的视线，假装已经熟睡，但没坚持多久她就真的睡着了。
听到小海獭的心跳平稳下来，是真的睡着后，墨九悄悄松开了握着的毛爪子，可他才刚松开，刚刚还安静睡觉的海獭骤然贴近，将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无奈地摇头，墨九不再尝试，也跟着睡着了。
他实在是累了，这趟出去找东西看似没花费太长时间，但实际他去了非常远的地方，游到尾巴都有些疼。这差不多是这么半年以来，他第一次耗费这么大力气会做什么事。
没想到是为了一只小海獭。
余幻晴不知道人鱼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她这一觉睡得特别好特别安心，就是醒来时发现牵在手里的人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一直挎在身上的小包包。
猛地惊醒过来，她朝四周看去，又没看到人鱼。
“墨九？你在么？”
喊了两声，人鱼迅速从水里钻出来，美好如画卷般的眉眼静静地看着他。
“啊，我以为你又背着我偷偷走了，吓我一跳。”余幻晴拍了拍胸脯。
墨九游到她身边，拨开身上的毛毛看了下伤口。
头顶的伤已经结疤了，周围蓬乱的毛毛将那块不算大的伤口遮住，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其他部位也同样，等两天伤口掉落，新毛毛长出来就能恢复如初。
余幻晴摸了摸后脑，不碰完全感觉不到疼，她差点忘记自己还带着伤。
“怎么样？”她问。
“结疤了，别碰。”墨九挪开她的爪子。
“伤口明显么？我不想直播的时候被看到。”
墨九继续简短地道：“不明显。”
“那就好。”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现在差不多是早上。昨天出去了一趟，今天余幻晴就憋不住了，想再出去看看，只要过了洞外这一段
，其他地方的温度还能忍受。极地动物很多，听说还有海狐狸，她都还没见过。
她拿眼神巴巴地瞅着墨九。
墨九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又有事了，迅速往后退去。
余幻晴爪子伸出去，没抱住胳膊，结果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尾巴。
海獭整个挂在了人鱼尾巴上，他甩了甩，海獭也跟着晃了晃。
“我想……”
墨九迅速打断：“你不想。”
“我想出去！”余幻晴也迅速将剩下的话说完。
墨九的神色淡了几分。
余幻晴继续道：“我想再看看海豹，听说这里还有海狐狸和熊，我都还没见过呢！”
那话里未尽的意思就是她全都想看看。
此时海獭已经顺着鱼尾一寸寸往上挪，跟爬树一样，毛毛贴着鳞片，眼见着就要挪到他的腰上了。
墨九使劲晃了晃尾巴，海獭岿然不动。
余幻晴又叭叭叭地开口了：“总是住在洞里太闷了，不能这么宅，人鱼也要多晒太阳补补钙，才能让爪子更锋利，让鳞片光亮。”说着极为老道地用肉垫在鳞片上拍了拍。
墨九：“……”
他有些茫然，海獭都这样子么？话又多脑回路又奇特，还特别爱跟人鱼亲近，尤其爱动手动脚。
“嗯，怎么样啊？”迟迟得不到回答，余幻晴催问道。“总是吃这里的鱼你不腻么，咱们出去换换口味换换空气，不是，海气，外面海水更清冽干净。”
墨九已经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听得脑仁疼，抬爪抓住她的腰将她从自己尾巴上提了下来，接着往外游去。
“哇，要出去了么？”余幻晴被抓着腰也不消停，四肢在水里划动。
墨九松开手，余幻晴就贴在他身边朝前游去，速度瞧着比昨天还快了点。
不知不觉间，小海獭已经快要长成大海獭了。
余幻晴没上网看哪里有海狐狸，就跟在墨九身边朝前，这次倒没有东张西望见到什么都惊叹出声，只一心一意地朝前游。
温度依旧很低，余幻晴努力摆动四肢让自己温暖一点。
不知道游了多远，起来没吃饭，余幻晴有些遭不住了，四肢渐渐乏力，速度也慢了下来。
墨九侧头看她越掉越远，最后还是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
海下浮冰越来越多，时不时能看到长长的冰下裂缝，一些冷水鱼速度极快地游过，各个看着都很肥硕。
余幻晴咽了口口水，墨九见状，在下一条鱼经过时，抬爪扎住了一条，接着往她怀里一塞，一点也没停顿地继续朝前。
捧着食物，余幻晴幸福地快要冒泡了。
现在就相当于她被墨九养着了，虽然有那么点不太好意思，但她也努力拿自己的毛毛做交易，每天都让墨九摸摸，他应该也对这笔交易很满意。
胡思乱想中，两人很快沿着一条缝隙浮上来。
刚一上来，余幻晴就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呆了。
大片大片深深浅浅的蓝色冰块组成一座座连成片的高大山脉，梦幻一般，太阳从凹凸不平的冰山顶端投射下来，将上层照的一片雪白，而下层又是一片深蓝。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似乎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挤压的细微声响。
余幻晴忍不住抓住墨九的手低声问：“这里的冰山怎么是蓝色的？”
两人没有上去，人鱼在陆地之上表现得会比海獭还要笨拙，而余幻晴不是不想上去，但爪子刚一碰到身侧的冰块就迅速收了回来。
实在是太冷了，这样的冰山一般都是堆积了好几百年时间，密度非常大，受到重量很大的上层冰雪挤压，将冰层内部的白色起泡全部挤了出去，就形成了这样鲜艳的冰蓝色。
“时间比较久。”墨九简单解释了一句，拉着她潜下水继续朝前游。
余幻晴回头看去，发现几只拍打着翅膀的白鸟从冰山间掠过。
游过蓝色冰山，前方就是一片宽广的冰架，此时正有一群长着长尾巴的白色动物朝水里跳去。
余幻晴定睛一看，发现这正是自己好奇的海狐狸。
但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这些海狐狸虽然长了一层毛，毛却油光水滑，看着一点都不毛茸茸，跟成年后的海豹差不多，再加上狐狸尖鼻子尖脸，萌态几乎去了大半。而那条本该蓬松的大尾巴也变成了细长一条。
余幻晴备受打击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难怪她会变成最可爱最受欢迎的动物，实在是，竞争对手全都主动退出比赛了啊！
第23章
海狐狸幼崽倒是有从前那些狐狸的影子,身上一层白色的绒毛，奶声奶气地叫声相当可爱。
但它们比海豹要警觉很多,余幻晴还没靠近，原本在冰架上玩耍的狐狸幼崽就迅速逃走不见了。
墨九拍了下她的肩问：“过去？”
“算了，狐狸都跑了,不看了,还没有我可爱。”说着朝他吐了下舌头。
小海獭的舌头粉粉嫩嫩的,白白的脸颊配上这粉色的舌头，墨九瞬间呆愣住，下一秒他抬起爪子,直接捂在了余幻晴脸上。
“？？？你干什么？”使劲扒拉掉脸上的手,余幻晴不解地问。
“没事。”墨九面无表情地游开。
余幻晴跟上他：“现在去哪？”
“你猜。”
没想到他都学会卖关子了,余幻晴扯住他的胳膊，这次墨九放慢速度，牵着她的爪子朝前游去。
这次回游的时间也很久,起来就没吃饭,昨天吃的三只螃蟹都消化光了，余幻晴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发出抗议声。
她现在是一点饿都忍受不了,平时脑袋里能关注到的不是吃就是在吃的路上。
余幻晴觉得自己变成海獭之后比从前更笨了,也不是变笨了，而是潜移默化间关注的东西都不一样了,似乎更注重身体本能需求。
墨九自然也敏锐地听到了她肚子的叫声，松开握着她的爪子，身体猛地向下,还没等余幻晴喊一声，他又迅速游了上来，爪子里多了条浅蓝色的鱼。
这边鱼类很多，不然也无法维系那么多动物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