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见她跟孩子玩的开心，墨九沉默地站在一旁看了许久。
墨海拍拍他的肩膀：“她很喜欢孩子。”
“嗯。”
但是他们俩注定不会有孩子。
墨海道：“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多生个孩子给你们照顾。”
墨九摇摇头：“暂时不用，将来看她的意见吧。”
如果余幻晴同意，收养一个也可以，她性格活泼开朗，教出来的的孩子也一定跟她一样可爱。
隔天上午，一家人再次来到了医院。
老爷子的情况确实好转了许多，他们到来的时候他意识很清醒，说话也利索了，就连医生都觉得很神奇。
再见到墨九，他忍着激动拉住他的手不松。
“我还以为昨天是在做梦，你真的回来了。我记得你伴侣叫小晴晴对吧，昨天没来得及，这是送你的礼物。”爷爷从枕头下摸出来一个红绳编织的手环，手环上缀满了各种形状的小宝石，仔细看那些宝石会发光一般璀璨异常。
“这个是你们奶奶临走前编的，说要给小九的伴侣，我还以为等不到这一天了。”
余幻晴伸出手，手环大小刚刚好能套上，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谢谢爷爷，也谢谢奶奶。”
“哎，乖。”爷爷乐呵呵地看了她一会又拉过墨九的手，“真好，我还能活着看到你们。”
余幻晴靠到他身边安慰道：“爷爷你还会活很多很多年呢，医生都说你现在情况特别好，等你出院了就能经常见到我们了。”
医生又看了眼报告：“再观察七天，情况稳定就能出院，但是出院后还是要好好吃药维持，带着他多游动锻炼。”
今天老爷子情况稳定，甚至能自主进食了。
余幻晴和墨九在医院一直陪着他到下午。她话本来就多，又对很多事都好奇，跟老爷子有很多话聊，病房里时不时传出一阵笑声。墨九小时候的趣事糗事全都被倒了出来，有很多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了，听到最后他忍不住捂住脸往门边挪，大有随时准备拔腿就跑的冲动。
等到老爷子说累了睡着了，两人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余幻晴满脸笑容地看着墨九：“原来你还被大海贝夹住过尾巴，被海豚顶在脑袋上当球玩，……”
墨九伸爪恶狠狠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朵尖尖上咬了一口。
“不许再说了。”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小时候的经历这么丰富，哈哈哈哈。”余幻晴闷闷地笑出声，就差在他身上打滚了。
墨九无奈。
“回家。”
之后几天，两人每天都来医院从早待到晚，直到老爷子睡了才会离开。
墨九怕余幻晴觉得无聊，劝过她在家休息不用去，没想到她不仅一点都不烦，兴致还特别高昂，以为是他不想去，按着他的肩膀道：“你如果累了就在家休息，我自己去就好啦，昨天爷爷跟我说的故事还没讲完，我想继续听，爷爷讲话太有意思了。”
墨九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别看余幻晴活泼开朗对人对事都热情大方，遇到什么场面也不惧，可从余幻晴的只言片语里能听出来，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其实家庭关系并不怎么好。
两人聊天时，就算聊到了这个话题她也会特地避开。
墨九不清楚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也许是很不愉快的回忆，可当她面对自己的家人时，她还是愿意将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认真对待。
观察期终于结束，老爷子心情一直好，病情也越发好转，已经可以脱离仪器在屋子里扶着人游一会了。
“可以办理出院了，回家好好休养，尽量不要摔到撞到，他现在身体还是很弱。”医生又叮嘱了好几遍。
其实老爷子身体问题不大，先前就是精神问题，他不愿意醒来面对现实，现在墨九回来，加上每天开开心心，身体自然也越来越好了。
老爷子没法一个人在外，需要有人照顾，就被接回了墨父墨母这边。现在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非常热闹。
墨九觉得余幻晴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越来越少了，她每天一睁眼就出门跟老爷子和墨父墨母在一起，直到很晚才进屋，回来理理毛没说两句话就睡着了。
墨虹悄悄将先前买的一大兜不和谐物品放在了他们屋里，但一家人住在一起，隔音再好也挡不住鲛人灵敏的听力，自然不可能拿出来用。
墨九眼瞅着再这么下去，他就要变成透明人了，明明他才是亲生的，但现在众人的目光全都在余幻晴身上，每天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晴晴在哪？晴晴饿不饿，想不想吃什么东西，我给晴晴又买了什么什么，我要带晴晴去哪哪玩。”
倒不是嫉妒余幻晴的受欢迎，而是，他的海獭现在变成了大家的海獭。
憋了好几天墨九终于憋不住了，他趁着夜深人静夜黑风高众人还没起来之际，悄无声息地抱着仍旧在沉睡的余幻晴，离家出走了。
墨九驾驶着车子，一口气开出去了很远，直到天将将亮，估摸着家人快要起来了，他挨个给众人发了消息。
“我带晴晴离家出走了，今天她只属于我一个人，都不要来打扰我们！”
一条成年鲛能被逼到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所有看到消息的人都忍俊不禁。
清早，余幻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像往常一样伸了个懒腰。
揉揉眼睛，她想着今天的早饭是什么，知道她的喜好和口味后，墨母每天变着法的给她弄好吃的，几乎每顿都没重样，这里的食物味道比人鱼世界要好很多，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次次都要吃到撑。
这段时间吃的太好，余幻晴觉得自己又胖了一点，也不是纯胖，平时没有量过身高体重，但她觉得自己可能也长高了，原先脑袋抵着墨九脑袋时，腿刚好盘在他腰上，现在盘的位置要往下一点了，刚好卡在他腰和尾巴分界的地方。
“墨九，早上好。”余幻晴坐起身，视线一转才发现自己身处在车里，她一惊，“怎么在车里？”
墨九手里端着盘食物游过来：“吃早饭，今天我们出去玩。”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只有我们俩么？”
“对，今天只有我们。”
余幻晴愣愣地接过盘子：“那，爸妈你说了么，还有爷爷，我昨天答应要陪他出门转一圈。好好地怎么突然要出来玩？”
墨九看着她，看了一会后突然身体往下沉了沉，接着伸长手臂抱住了她的肚皮，脑袋靠在她肚子上。
他带着不满地低声道：“你最近都没有看我。”
余幻晴继续懵：“你在说什么，怎么没看你了，不是每天都看着你么，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没分开。”
“没有，你一睁眼就离开我了，晚上回来就睡觉，我们昨天总共就说了五句话，八十三个字。”
竟然还精确到多少字，余幻晴汗颜，但同时心里也有些歉疚。
仔细回想一下，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忽略了墨九，因为一直在一起，她下意识地觉得三位老人更需要陪伴。
可这个家里最容易被忽略的恰好就是墨九。
他小时候似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才被爷爷接到身边照顾的。
不是父母和哥哥姐姐对他不够好，而是人一旦多起来，就很容易忽略某一个人。
余幻晴将盘子放到一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脑袋，在他额头脸颊亲了亲：“对不起，确实是我忽略了你。今天一天我都完全属于你，你想要做什么都行。”
墨九埋在她肚皮上吸了一会，将有些重的海獭抱在怀里：“我带你去看珊瑚岛。”
余幻晴顿时来了兴趣。
“这里还有岛？哇，到了么？快让我看看。”
“就快了，吃完早饭就到了。”
车从半夜行驶，已经走了五六个小时。墨城位置比较深在深海下，往上前行其实走上几个小时就能到热带区域。
热带有很多非常浅的水域，不少小岛矗立在海面上，这种岛面积不大，极少有鲛人会生活在这里。
用过早饭后，又行了一个小时，内驱车终于因为地势太高不得不停了下来。
墨九背着余幻晴出了车子，刚一出来，就看到了海底大片细白的沙子，海水透彻到能清晰地看清楚脚下每一粒砂石的形状，站在这里的感觉就是亮，刺眼的亮。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光被水流切割破碎四处晃荡。
细细密密的海草铺满水底，叶子被光映成了翠绿色，拥有黑白条纹的巴掌大小鱼在其中来回穿梭。向上看，水变成天一样的湛蓝色。
向前走，大片大片的珊瑚层层叠叠地在水底铺开，这些珊瑚像鹿角一般支棱着堆叠起来，两人只能从狭窄的空隙中游过，一不小心被鹿角刮到还有点疼。
珊瑚礁长期被水流冲刷，形状宛如长了许多年的灵芝，细看还有点密恐。
更多的鱼游过，尾巴带着黄色的三角鱼，鳍如月牙样的金红色小鱼，红白条纹红黑相间，还有鱼鳍如鸟羽状的小鱼。
除了鱼还有藏在珊瑚和沙地间更多微小的动物。
余幻晴一路上惊叫连连，兴奋到不住去抓墨九的胳膊。
他笑着看着余幻晴：“喜欢么？”
“喜欢，这里太美了。”
美是美，对她来说太热了，这时候只能将防护服套在身上。
“前面是沙滩，上去看看？”
“好。”
余幻晴先一步飘到了海面上，墨九慢了一步跟在她身后。
可能是又看到了什么东西，余幻晴兴奋地将脑袋探进水下看向他：“墨九你快点！”
墨九仰头，正要跃出水面，也就是在那一刹那，他内心里突然有种似曾相识又诡异的感觉令他止住了脚步。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这一幕跟小时候那次很像。
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上去，可能上面不再是鲛人世界，而是人鱼世界。
第70章
墨九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他盯着头顶的水面，余幻晴还在催他快点。
墨九迟迟不敢动弹，他不确定这种时候穿越会不会带着余幻晴一起, 或者只有自己, 如果没有余幻晴，他对那边没有任何牵挂。
所以他不能在这种时候穿越，他甚至都不敢开口说话。
浑身僵硬，墨九只有眼珠子在转动, 那种古怪的感觉迟迟不退, 不仅没退，他甚至感觉到周围的声音都被蒙上了一层玻璃, 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朦胧又缓慢起来。
墨九感觉要遭, 他咬咬牙，猛地将自己往水下沉去。
余幻晴的身影距离他越来越远，墨九的眼前也越来越模糊，他开始挣扎呼喊起来。
“晴晴。”
“晴晴, 我在这。”
余幻晴在上面等了一会，却迟迟等不来墨九，两人本来距离并不远，她刚开始回身的时候还在水下见到了他，就距离只有两三米的样子，一分钟不到就能上来, 可墨九没有。
不仅没有, 他的声音还变小了，难道是出现什么意外了？
本来要先朝沙滩去的, 但她不放心, 还是重新回到了水里。
一头扎进水中, 余幻晴发现墨九正眼神失焦地朝水底坠去，整个人的状态看着都不太好。
除了受伤进医院那时候，余幻晴从没有看过墨九这样子，她瞬间紧张起来，赶紧游到他身边将他抱住。
“墨九，你怎么了？你醒醒。”
焦急地看向四周，这地方很偏僻，也没有什么鲛人过来，一时半会竟找不到人求助。
余幻晴有些后悔起来，今天为什么要跟墨九出来玩，不然出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送去医院，万一耽搁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就算现在回去，也需要很多个小时才能到家，距离最近的城市都要五个小时以上。
余幻晴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坚持住，我们现在就回去。”
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墨九的爪子，这双平时很有力的手掌此刻软绵绵的，连回握的力气都没有多少。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余幻晴硬生生拖着墨九回了内驱车里，她不太会操纵这种车，好在虽然没有很高端的系统，车子也能自动驾驶。
将车子速度调到最快，她紧紧抱着墨九，不停呼喊他的名字。
手指在他心口摸了摸，心跳还算有力。
“墨九，你不要吓我，呜呜呜，你到底怎么了？”余幻晴害怕到眼泪都要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眼泪给惊到了，墨九一直无力的手抬了起来放在她脸边。
略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别哭，我没事。”
“你醒了，你刚刚到底怎么回事！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余幻晴扑到他身上。
墨九摸摸她的毛毛，活动了下手脚，力气迅速恢复，他坐起来将海獭搂到怀里。
“确实有事，但不是我有事。”他道。
余幻晴疑惑地抬头：“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昨天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到海獭时的情形。”他简略将那时候的事情说了一下。
余幻晴吃惊：“就这么简单就穿越了，还在一天之内回来了？为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是海獭的原因还是海面的原因。”墨九摇头，“但刚刚，你在海面喊我我正要出来的时候，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跟那时候很像，我觉得如果当时我出去了，可能就回到人鱼世界了。”
“可我看到的只是你失去了意识，没有其他异常。”
墨九亲亲她的眼角：“应该是我强行离开的缘故。吓到你了吧。”
余幻晴还在发愣，这事情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玄幻。
“可，为什么，难道穿越两个世界的契机不是旋涡，而是海面？”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试一次，可谁也不能保证真穿越了还能不能穿回来，回不来了又该怎么办。
抓了抓脸，余幻晴道：“你别试了，我们把事情跟大哥他们说一下，找其他人试验。你说，如果契机真是海面，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听其他人说过穿越的事，每天都有大量动物跃出海面的，为什么偏偏被你遇到了。是不是那个契机其实不是我，而是你？亦或者，只有当我们俩一个在海面一个在海下的时候才会触发条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