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突然很心疼很心疼他，这大概是成年人世界里的无奈，她仰起笑容，“爸，我已经存好了下个学期的生活费了，那七万存款，我们拿一半出来做爸爸想做的事吧，如果失败，我们还有三万五呢！”
年成功怔了怔，半晌才说，“我……”支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你要去跟妈商量，去吧。”她将脸埋到了被子里，一副很困很困的样子。
年成功轻手轻脚地出去了，关上了门。
年若若忧愁地想，其实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傻白甜爸爸，他，是一个曾经奋斗过的勇士。
也将是重新扬帆的水手。
她相信，他会答应的，因为她注意到他的眼里还有着淡淡的光，是对生活的向往。
——
孟旭听着李叔说着年若若一家最近的情况，“这么说，季老先生和他的夫人已经去认亲了。”
“是的，只是年若若一家一开始是拒绝的，金律师去了一趟季家，第二天季老先生就搞出了一个大动静，宣布了季芳的养女身份。”李叔说。
“嗯。”孟旭轻笑。
“季芳那边怕是不太好，听说季芳的丈夫当天就匆匆跑回家，又满脸怒意地离开了。”
“任谁知道自己娶了一个假货，怕是受不了。”孟旭语气冷淡地说，又问，“当初季老先生和他夫人都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了，为什么不公布？”
“是季峰，你知道的，季峰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很宠爱，即便不是亲妹妹，当年力劝了季老先生和他夫人，这件事暂时不公布。”
“不公布是对的，毕竟那时候的华夏旗风集团正是风光时候，要是闹出来，又要被人当靶子打，下黑手。”孟旭能理解季峰的做法，却不赞同季峰对季芳的宠爱，毕竟季芳是个假妹妹。
“季峰宠季芳这个妹妹是不少人知道，甚至那时候还有人说，季峰的妻子还需要得到季芳的认同才能进门。”
“现在这个养女身份，应该会有人朝季峰身上泼黑水。”孟旭沉吟。
“是，刚刚收到了几家消息，有人蠢蠢欲动地打算描写他们之间的骨科情。”李叔还是不理解季峰，相处多年有感情可以理解，可也不能真的把这个假妹妹当真妹妹了，现在这宠只怕在有心人眼中都荒腔走板了。
“季芳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他问。
李叔回道，“找到了一些痕迹，但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没有办法找到证据了。”
“嗯，说说看。”
“季喜兰本来学习成绩还不错，考大学时，养父和养母却出了车祸，需要她照顾，导致她错过了高考，遗憾的是，两位老人家也没熬过来，而后她自己又被车撞到，影响了她写字，后来手好了她也没有再复读的想法了，干脆出去工作，期间读了一个夜校，但工作一直不顺，这一切都有季芳的手笔，后来季喜兰和年成功结婚，初期生活也不好，直到年若若做了童模，而这个时间段，季芳正好在国外陪着她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好景不长，季芳一回来，他们的生活又开始艰难了……”
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凑巧的是季芳在国内，年若若家就不好，季芳不在国内，年若若家就好。
孟旭见多了这种手段，冷冷一笑，“这么说来，这两人只能容一人了。”
李叔站在一旁没说话，能容谁，他没资格说。
孟旭安静了一下，“看来得抽空去探望一下季老先生。”
“是。”
李叔一点也不疑惑先生的选择，在先生让他将季喜兰身份有异这个消息传给季德厂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第34章
季峰疲惫地回到家里，迎面就是一记巴掌，他迷茫地看着一向温婉可人的妻子，“怎么了？”
郑琴脚边有一个行李箱，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季峰，律师之后会找上门来，我们离婚的事情我会全权交给他。”
“你在说什么？”季峰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
郑琴迅速地避开，嘲弄地看着他，“我真的是没想到，做你的妻子快三十年了，我居然都不知道季芳不是你的亲妹妹！”
他面露不悦，对于她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奇怪，都是他爸妈这一次闹的太大了，“季芳不是我的亲妹妹，但我一直把她当我的亲妹妹。”
郑琴快吐了，“你是不是有病啊？自己的亲妹妹不知道在哪一个角落里受苦，你居然疼一个假妹妹？”
“你不懂，季芳从小就乖巧懂事，她……”
“不用跟我说这些，离婚的事情我的律师会跟你联络。”说完，她根本不想再跟他待在一个空间里。
“郑琴，你胡闹什么！”
“我胡闹？呵，以前你对季芳好，我对自己说，那是你亲妹妹，你不对她好对谁好，我这个做老婆的也要退居第二位，没关系，谁让我搞不过血缘关系，结果，你们两个居然不是亲兄妹，你也早就知道了，但是从来没跟我说！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说什么啊，说你跟她……”
那些肮脏的话，郑琴说不出来，她一直不喜欢季芳，但是她觉得季峰很不错，那时候才和他谈恋爱结婚，就算他有时候太看重季芳，让她心里有些不开心，她也忍了。
但谁知道，季芳根本不是季峰的亲妹妹。
她所有以此为底线的容忍，都是笑话。
“你在说什么？”季峰皱着眉。
这时，他们的女儿季杨杨走了过来，一把将手机塞到他的手里，“你自己看吧。”
季峰一头雾水地打开手机看，结果在看到上面的话，他震怒不已。
【季峰在港拍下的祖母绿项链不送妻子，却送妹妹？真相竟是如此的不堪！】
【挂着兄妹的行头，私下里却是这样的？】
【简直没眼看的豪门兄妹情！】
“胡说，真的是胡说八道，这些人……”
季杨杨懒得理他，转身挽着她母亲的手臂，“妈，我陪你回去，哥哥的车在楼下等着了。”
“嗯。”郑琴点点头，从始至终没再看一眼季峰。
季峰从愤怒中回过神，只看到她们母女离开的背影，他连忙追上，最后就看到儿子季斌开着车载着她们走了，他不安地站在原地，这是第一次，他的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季斌，“阿斌，你把你妈妈送回来，你妈误会了。”
“爸，我和妹妹陪妈妈去外公家住几天。”说完，季斌就挂了电话。
季峰心下荒芜，他的手机响了，他赶紧一看，却失落地发现是季芳打来的，他以为会是郑琴。
“喂，妹……”他突然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些内容，妹妹两个字忽然就喊不出来了。
“哥，爸妈到底是怎么想的？呜呜呜！”季芳想要再哭一哭，“他们这样让我在黄家怎么抬起头来！”
季峰自己都很乱，嘴上安慰她，“你别急，我现在有事，等一会儿再说。”
“哥？”
季峰挂了电话，直接开了车出去，不行，就这么让郑琴回去，这婚铁定得离，他，不想离啊，这么多年了，他对郑琴的感情不是假的。
至于季芳，他想，她一定能体谅他的，毕竟他现在追老婆比较重要，至于她的脸，黄家还不可能这么胆大地打她的脸，怎么说也是他们季家养大的女儿。
——
季芳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挂的电话，从来从来没有被季峰挂过电话的她，差点回不过神了。
“妈，舅舅挂了你的电话？”黄希蕊脸色阴暗，“舅舅以前可不会这样。”
季芳咬着唇，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的这么多年，“人都会变的。”
“外公外婆现在是不打算认我们了？”黄希蕊皱眉。
“怎么会不认！”季芳瞪她，“怎么说也相处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你外公外婆对你不好？你每年生日都没少礼物，你平时想要什么，他们也都满足你。”
“呵，谁知道呢，说不定认了他们的亲外孙女，他们就不要我了。”黄希蕊咬牙切齿，“血缘关系就这么重要？妈你陪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外婆哮喘一发作，你就跑回去陪着她老人家，还有外公，知道他喜欢喝茶，你每次都会留意给他备下好茶叶，零零碎碎的事太多了，你对他们的好，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季芳垂下眼，她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能这么冷漠地对待她，是，她承认，她做这些的背后也有目的，可他们至于对她冷血无情到了这种地步吗？想到丈夫黄瑞，她的心也跟着痛，就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季家人，怒气冲冲地跑过来说她骗了他。
他到底娶的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背后的季家？
她的心，微微地抽痛，看着女儿一脸委屈的样子，她心疼地摸了摸她，“乖，我们现在不要太出风头，等事情过去了，别人说起我们也多一点同情，别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在人面前蹦跳会惹人厌恶，你是大明星，观众缘很重要。”
“妈，这一点我知道，我就是心疼你，对外公外婆这么好，结果他们转头就不认人了。”黄希蕊说。
季芳打起精神，将事情仔细说给她听，“你先不要生气，你外公外婆虽然将这件事爆出来了，但是那又如何，你想想看，那一家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能有什么好的，到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用特意去做，只要和他们站在一起，什么都能对比出来了，人啊，只要被比一比，心里就能滋生了黑暗了，到时候丑人多作怪，你外公外婆也会讨厌他们的。”
黄希蕊点点头，她妈妈说的话一直很对，“妈，可我心疼你。”
“傻孩子，你和你哥哥好好的，妈妈就开心了，什么都不求。”不然在当初知道自己不是季家女儿的时候，她怎么会厚着脸皮留在那儿，喊着哭着说不要离开爸爸妈妈和哥哥，实际上，是她不想离开自己的福窝，因为她一旦离开了，那么她就不会拥有现在拥有的一切。
她聪明的儿子，漂亮可人的女儿，丈夫虽然不可靠，但是起码拿得出手，她也是京市圈内有名的贵妇。
本来，快二十多年了，她以为季喜兰的身份不会被发现的，她可以安安稳稳地顶着季家千金的身份到死，可现在却爆出来了，但也没关系，二十多年，够她谋划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就是季喜兰回来，也拿不走。
黄希蕊本来还打算买水军说外公外婆心狠，可现下听了她妈的话，也明白了她妈的意思，“妈，我知道了。”
“那一家人是扶不起的阿斗。”季芳轻轻地说。
当初，她不着痕迹地花了多少的心思，将他们打压成地上的泥，现在就是她坐收成果的时候。
“妈，你说那个婚约，会不会就算了？”黄希蕊担心地说。
季芳冷了脸，“你还记着那瞎子？”
“妈，我才没有，以前他是配的上我，现在他哪里配的上我啊！只是我不能提解除婚约，否则会有人朝我泼脏水的。”
季芳没说话，黄希蕊透露，“孟旭的眼睛手术一直没有安排下来，是不是根本不能做手术恢复啊。”
眼看她脑袋清醒，季芳放心了，轻声安抚她，“放心吧，这个婚约肯定要解除的，一直以来也就是嘴上说说，订婚仪式都没有，不算。”
黄希蕊心里担忧，“我有点怕，我不想嫁给瞎子。”
“女儿，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你现在都不是亲外孙女了，不需要你履行婚约了。”
黄希蕊眼露光芒，“妈，你说的对。”
——
年若若和年泽鑫坐在沙发上，年成功和季喜兰坐在他们对面，季喜兰先开口，“我拒绝了你们外公外婆的邀请，没有去他们的别墅住，可他们想要转一套房子到我的名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们外婆一直哭，我也不知道怎么拒绝了，就在八中附近，走过去七八分钟。”
季喜兰心里不安，“这真的不能怪我。”
年若若说，“你打电话给外公外婆，就说房子不要，我们自己租房子住，不过我们每个周末都会过去陪他们吃饭。”
季喜兰心疼本可以省下的房租，但对上年若若的脸，她什么话也没说地点了点头。
年若若接着看向她爸，她爸看着像是有事要说，应该是她跟他说的做生意的事。
年成功开口了，“我想做生意。”
年泽鑫眼睛发亮，“爸，你要做什么？做网吧吗？”
“你给我闭嘴！”年若若一脚踢了他。
年成功摆摆手，“没事的，若若，爸爸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
年泽鑫立马得意地仰起了脑袋，“那当然是玩了……”
年若若不得不打断，“成本只有三万五。”
年泽鑫呸了一句，“三万五，一个店面也租不了！”
年若若淡淡地看着他，他皱着脸，“老爸，说认真的，别玩呢。”
年成功：他很认真啊。
年泽鑫环顾一周，发现他们的神色都很认真，真的是打算用三万五来做生意？
“爸，不是我说啊，人真的不能异想天开，三万五，真的连一个店面也租不了，就算能租，你要做的事情起码也要本金吧，你的三万五全部都要用在租金上了，还怎么做生意？”年泽鑫拼命摇头。
年若若有点惊讶，“你还挺懂的啊。”
年泽鑫难得被夸，耳根红了，挺起胸膛，“那当然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人。”他也是一个懂事的穷人家孩子。
年成功点头，“对，爸爸就是知道我们没什么成本，所以打算做小摊，流动小摊，这样不就省了租金吗？而且现在摆摊也在合法化，时机刚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