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后山上交国家——云舞轻
时间:2021-02-16 09:17:51

  姜婳朝外观察了快一分钟,都只观察到了一片寂寞。
  正当她打算放弃之时,一阵咳嗽声从一处位置传来,脑中灵机一动,她打开了手机照相模式,变焦将呈现在手机中的画面逐渐放大,她将摄像头朝那片声音传来的区域探去。
  等焦距放大到25倍时,那道略有些熟悉声音的所有者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镜头当中,果不其然,闹出这番动静的正是前些天那位老人!
  老人的脖颈似乎受到了什么伤害,正捂着脖子坐在地上不断咳嗽。想到前些天老人的说辞,姜婳将手机轻轻向上移了一下,果不其然,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颗绑了绳子的歪脖子树,只是那绳子是由衣服裁成布条拼接而成的,或许是因为穿太久磨损太重了,才没有承受住老人的重量,那道磨损最重的部位断裂开来,使得将脑袋挂在绳子上的老人没能如愿以偿,反而从其上摔了下来。
  再定睛一看,呵!这做成布条的衣服可不正是老人前两天正穿在身上的那件吗?
  理智告诉姜婳,这世上绝对没有穿越这件事,这老人家绝对是个骗子。但……这年头真有骗子做戏做的这么认真吗?
  正这么想着,她的镜头中忽然又重新出现了一道从下方甩到树干上的绳子。
  愣了愣,她将镜头朝下移去,就看到老人已经再一次将脑袋套到了那道弯成圈的绳子当中了。情急之下,姜婳来不及思考就喊道“不要!”
  然而老人家却在这时正好蹬翻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垫在脚下的树桩子。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珠子的同时,将手飞速就往挂住脖子的绳子上面塞,很明显求生欲在此刻上了线。
  只可惜这次他系绳子的时候,将那段磨损严重的部位隔了开来没用,自然不可能出现上次那样从中断裂的事。
  然而就算姜婳这会儿赶到那块替他解开绳子也无济于事,姜婳这两三天虽然还没有让机器往山上进,但每天却都上山转悠踩点,回来做规划图纸。
  所以她只是大概在心中一估算,就知道她的小洋楼距离那处位置即使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去路上不出一点差错,也得最少五分钟才能到达。而用绳子将人吊死这件事……哪里需要五分钟啊?
  但眼睁睁让她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她却是不愿的。可当她正准备关掉手机朝楼下跑之时,她愣住了。
  人……人呢?
  只见手机荧幕当中,绳子还是那个绳子,根本没有断裂,可是人却没见了。手机镜头朝下晃去,空落落的地面上,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啊!
  等姜婳换下家居服,带着自制辣椒水与菜刀、太阳能手电筒朝山上走去,走到事发之地时,在附近五百米范围内晃了快半小时,她都没有找到老人家的身影。
  这时夜已经深了,她虽然外面穿了一件风衣,但山里的温度昼夜分明,白天有多热,夜里就有多冷,让她直觉冷飕飕的。
  本是打算回去再细想今晚发生的一切,可她明明是原路返回的,却越走越看不见她那灯火通明的小洋楼,越走越荒凉寸草不生。
  越走越……不对劲。
 
 
第04章 
  此时不过七八月份,山里的温度就是在冷,最低也就是冷到十度左右就撑死了。
  十度左右的温度,不可能使得树木变成一片枯黄的枝桠,不可能使得大地被银装素裹,更不可能让她冷的出气都能哈出一片白雾来。
  再加上这些天她每天都在山上转悠踩点,她就是神经再大条,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这绝对不可能是她家的那片后山!
  那这是哪儿呢?
  姜婳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她急于求证自己的猜想,因而加快了步伐,想要快速朝山下走去。
  可这年代的山路可没有后世的山路那么好走,若非她有手电筒护身,她险些掉进一个人为制造用来捕兽的陷阱里,这陷阱绝对是替大型野兽准备的,不仅大,且里面放了不少干掉的长满倒刺的荆棘。
  踉踉跄跄的站稳身子远离那个巨坑后,她深吸一口气,正在踌躇还要不要趁夜行动,身后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心中默念了个一二三,姜婳一边转身将强光手电朝来人照去,一边举起菜刀便打算吓退来人,未曾想菜刀还没抡起来,来人便撒腿就跑。
  鬼使神差的,姜婳喊了声‘站住’,没成想对方那么实诚,果真站住不动不说,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速跪下,扭过身来朝她磕起了头。
  “贵人,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都没听到。我就是看到这里有光,还以为这山上有人生火,想着讨一杯热水给我家狗蛋暖暖身子,他太凉了,我怎么捂都捂不热,我没想到冲撞了贵人您,贵人饶命,饶命啊!”
  姜婳明明记得,历史课本中有一课是讲1912年南京临时政府刚一成立,中山先生便马上就取消了跪拜礼。
  可为什么遇到的无论是那位老大爷,还是眼前的这位中年妇人,还是动不动就跪呀跪呀的?
  开口了两三次,叫这位妇人起身不要再跪她,对方才颤巍巍的缓慢站起,可站起来后,还是不敢与她直视,只敢弯腰低头望着地面。
  但正是因为她这样的动作,让姜婳看清了她怀中的孩子脸上居然皱巴巴的,宛如刚出生没多久的新生儿一般。
  想到对方刚刚开口所说,是想要替孩子讨一杯热水,她正想说孩子不需要补充太多别的水分,只吃母乳便够了,更何况母乳也是温热的,可话到嘴边,当她看到连宽大的衣服都掩盖不住女人瘦弱的身材时,她哑巴了。
  半响,她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从孩子出生都没有喂过他?”
  女人咬了咬唇,“怎么可能没有喂过。我虽然因为没得吃产不出奶水,但是我……我给孩子吃我手指头了。”她说着,向前伸出双手示意给眼前的贵人看。
  然而姜婳只看了一眼,便赶忙别过头去。无他,只见女人的双手十指没有一个是光洁的,全都遍布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口子,很明显,纵使十指连心,眼前的女人仍然在用自己的血液喂养孩子。
  姜婳不是个圣母,更准确的说,她不是个同情心有多重的人。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她是真的很想帮女人一把,可翻遍全身,她也不过是从口袋里找出了五枚,去隔壁奶奶家坐客时,对方一定要硬塞给她让她吃的大白兔奶糖。
  本以为这样的见面礼很是寒酸,可当她将糖果递到对方的手里,对方却再次跪倒在地冲她磕了好几个响头。
  小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当然不可能独立吃糖。
  眼前也没有热水,当然不可能将奶糖泡至与水融为一体的程度。
  所以对方的做法很是简单粗暴,将糖放进自己的嘴里嚼化后,便打算一口一口将糖液渡到孩子的口中。
  可她的做法却是徒劳的,一口,又一口,糖液没一口进入孩子的口中,反而顺着孩子的嘴角流了下来。
  女人原想着摇晃孩子,将孩子摇醒应该就能好好的喂食了,可她从轻到重摇了足有分钟,孩子的眼睛仍然紧紧闭着,甚至面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女人却仍然不信邪一般,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见此,姜婳上前制止了她的动作,“别这样,孩子已经……让他走的安稳些吧。”
  女人愣了愣,忽然将手中的襁褓搂在怀中,边哭边道“是娘对不住你,是娘没用,你……你别怕,狗蛋儿,娘这就下来陪你!来生咱们还做母子,娘一定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再把你生下来,到时候一定让你吃饱穿暖。狗蛋儿别怕……娘来了……”
  女人说着便打算向她刚刚差点掉下去的陷阱奔去,这陷阱若是掉下去,绝对非死即残。
  姜婳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这么干。如果能的话,她也不会倒霉催的出现在这里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你还年轻,等过几年指不定孩子还能投在你身上’这种瞎话将对方劝下后,看着还在那边边将孩子往土里埋,边偷偷抹眼泪的女人,姜婳也有些想要抹一把辛酸泪。
  事到如今,无论是从气温、环境还是周围出现的人来判断,她都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这里还是二十一世纪了。
  可这里如果是1942的话……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她要是大学里学的是别的专业还好,无论是文学、教育、会计、外语……在这个人才紧缺的年代,总能为自己找到个合适的容身之处,可她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啊,现在距离世界上第一台重达三十多吨的计算机诞生都还有四年呢,她在这个战争与饥荒同时爆发的年代,除了沦为被时代所左右的蝼蚁以外,究竟还能干嘛?
  但无论是干嘛,从那个用来困剿野兽的巨型陷阱来看,此时此刻都不应该再待在山上了。
  女人是从山外进来的,肯定知道如何出山才对。
  姜婳于是将引路的工作交给对方,掌灯的职责交给自己。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山下走去。
  却没想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后,女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战战兢兢的伸出手往前指了指,“贵人,您……您往那儿看,那儿是不是妖怪在斗法,所以这么晚了,还一片亮堂的?”
  姜婳朝前看去,眼睛一瞬间便亮了,恨不得立刻便飞身到女人口中说的那‘妖怪斗法’之地。
  她的小洋楼啊!
  她……她又穿回来了?
  半小时后,看着从诊室内走出的乡卫生所的大夫,姜婳站直了身体洗耳恭听。
  对方对她却没个好脸色,“你们家人也真是的,你嫂子说自己怀孕了不想吃东西,你们就真的不怎么管她的吃饭问题?但刚刚我瞅她盯着我放在桌上的饼夹菜盯得眼睛都快绿了!你们就不会给她准备点别的她爱吃的?非得让她跟你们吃一样的她不爱吃的,她当然啥都吃不下去了!”
  “还有,你嫂子说自己能下地,你们就真的放任一个刚刚生产完才三四天的产妇到处乱跑?她的恶露还没断呢,你知道不?月子做不好,女人一辈子都会受苦的你知道不?”
  “算了,我跟你一个学生娃小姑娘说那么多干啥?给,拿着这缴费单去交钱抓药去,这次没带身份证就算了,但下次要是还不带身份证,你们就哪凉快哪呆着去!就算是病人安危重于一切,但该遵守的规章制度咱还是得好好遵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懂不?”
  姜婳却并不气恼,“是是是。”
  又一个半小时过去,看着面前洗漱干净,穿着她还没来得及上身一次的新睡裙,不自在夹紧两节瘦的跟竹竿似的小腿,却啃馒头啃的狼吞虎咽的女人,姜婳一边递过去一杯温热过的旺仔牛奶给她,一边在手机上边敲击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道“我闺名叫李春花。嫁了人以后,因为夫家姓王,所以别人一般都管我叫王李氏。”
  姜婳“多大了?”
  李春花“二十八,虚岁二十九了,我是民国三年生人。”
  姜婳,“哪的人?”
  李春花“伏牛山那边二王家村的人。”
  姜婳“哪个市?”
  李春花讶然,“啥是市啊?我自小没出过村儿,这第一次出村,就是逃荒,我只知道我们村儿叫王家村,我们村儿离伏牛山近,别的啥都不知道了。”
  姜婳无奈的叹一口气。将刚刚了解到的信息,以及她这些天以来的奇幻经历分享到与她在计算机信息交流论坛上认识了十多年的一些好基友群里后,她在群中打字——
  你们中有谁是网警吗?谁能帮我向上引荐引荐个好领导不,我要把我家后山上交国家。
  与此同时,刚刚品尝了一口旺仔牛奶的李春花呆住了。
  再次细细品味了一下舌尖上奶香甜润的味道后,她忽然间泪流满面,忍不住将脑袋埋在膝盖当中。
  如果……如果她家狗蛋儿再坚持一阵就好了。
  只要一阵,就好了啊!
 
 
第05章 
  姜婳之所以首先选择在群里问,而非是拨打市长热线亦或者是报警电话,不仅是因为害怕被当成造谣者可能许久都得不到反响,也不仅是跟这些群友们有十来年聊天情谊,主要是因为他们这个群的入群标准门槛很高,群里不说全是大佬吧,也多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们。
  而她记忆力如果没出错的话,之前的确有不少群友在里面冒泡说自己是系统内的公职人员。
  然而姜婳明明是很正经的在咨询消息,可群里却在她这句话后,一阵子满屏霸满了‘哈哈哈哈哈’与‘哈哈哈哈哈+1’。
  她再一次认真强调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后,才有人打字回复她。
  我淦!生姜你知不知道这年头公民对于土地只拥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所以你说要把后山上交国家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嗝。
  生姜妹子你是不是在辞职以后打算在搞果园种植的同时,顺便搞个写小说的副业啊?我觉得可以,反正都是码农嘛!只不过一个是码代码,一个是码字,差别倒是不大。
  姜姜,你如果打算写位面文的话,我推荐给你几本小说你记得看一下,《红顶位面商人》、《我的位面交易器穿古今》、《我有位面交易网》,这几本小说虽说有些差别,但是每一本都有位面交易器的存在,姜姜你的设想有点假大空不符合市场,写了可能会扑街。
  这年头居然还玩上交国家梗,就算姜姜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怕被抓走切片嘛?
  ……
  姜婳当然知道公民只有土地使用权,但那片土地她承包了十年,按照法律来说任何人在这十年内都没有权限从她手中拿走这土地的使用权。所以她如果不上交国家,国家也不能越过她在她的后山来做任何事。
  再来当码农个锤子,想当初当码农当的她两眼昏花,发际线后移,所以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当码农了,跟码农沾边的任何事都不可能再做了!
  还有写你大爷的位面文!扑个锤子街!就算她写文,她也不可能扑街,她姜婳这辈子干什么事失败过?
  最后她为什么会被抓走切片?有问题的是她家后山不是她啊!
  姜婳手指在手机上律动的飞起,正‘舌战群儒’的起兴呢,李春花的异常,却使得她成功抬起了头。
  见对方捂着肚子将头埋在膝盖当中,手中还紧捏着那罐旺仔牛奶,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牛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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