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晓：“……………………”
绿灯亮。
人群再次开始移动, 邱离没有再追问她, 而是牵着她的手，和人群一起移动。
落日余晖笼着这座喧嚣繁华的城市, 形形色色的行人在面前走过，言晓只怔怔看着邱离。
等到了地方，进了包间，点好餐，服务生关门离开再端着菜进来，言晓才终于回过神来。
邱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很自然地帮她牛板筋：
“尝尝还是不是之前的味道。”
言晓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嚼了两下, 吞下，然后木讷讷地点头：“嗯，挺好。”
看她这样，邱离眉心微微蹙了蹙, 就在他要继续以退为进时……
“那个……”言晓盯着面前骨碟里的菜，低低开口。
邱离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但他面上却始终保持着平静：“什么？”
言晓觉得今天的骨碟太亮了，晃得她眼睛不舒服，但她又不好意思抬头和邱离对视，便只好被它晃着。
她顿了片刻，最后一咬牙，道：“刚刚的事……”
邱离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屏住呼吸，只静静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
话落，包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言晓本就很不自在，也很不知所措，这一安静下来，她就更无措了。
邱离缓缓压下翻涌的情绪，更没让那点已经预见到结果的喜悦显露分毫，他只是像往常一样，笑着嗯了一声：“你不用这么有压力，吃饭吧，等下凉了就嚼不动了。”
听他语气自然嗓音平静，言晓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正要去夹骨碟里的菜——
[叮！]
言晓：“……”
她手一抖，筷子掉了。
邱离自然地把自己的筷子递给她：“先用这个。”
然后就喊了服务生过来，又加了一双筷子。
刚刚才恢复了一点儿的，想着跟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吃饭的言晓，这会儿已经放弃了抬头的打算，好丢人啊……
啊！
一想起来曾经的叮叮叮都是好感，言晓又自闭了。
好在007非常识趣，没有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讨人厌，让言晓多少得了喘气的机会。
一顿饭吃到最后，言晓才总算稍稍恢复了些正常，敢抬头看邱离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邱离跟她表白了的缘故，她现在看邱离，超过三秒就会脸红心跳不自在。
两人一起长大了，这十多年几乎是形影不离，邱离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没点破，只是尽量给她放松的空间——毕竟以后那么长，他有的是时间让她适应，适应他以一个全新的、亲密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吃晚饭，两人没有立刻回学校，而是去商业街转了转。
也不是要买什么，就是去人多的地方走一走，让她尽快适应。
今天周五，这里又是大学城，所以商业街人特别多，未免两人走散，邱离像往常一样，自然地牵着她的手。
言晓就很僵硬。
以前牵手，那顶多就是朋友，现在可不一样了！
可现在挣开，又好像有点不大好。
言晓自己都觉得自己纠结，最后只得放弃挣扎，当起了一条咸鱼，任由邱离牵着自己，在人群里穿来穿去。
等两人回学校的时候，状态已经跟之前差不多了，不再像晚上吃饭的时候那么别扭。
邱离把言晓送到宿舍楼下，把手里的鲜切盒递给她：“晚上早点睡，不要乱想。”
言晓本能地反驳：“我才不会乱想，你少胡说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服气地瞪着邱离的，就跟以往一个样，但等她对上邱离的视线，言晓一张脸噌一下就红了。
“我是说……”她慌忙收回视线，拎着鲜切盒转身就走：“再见！你也早点睡！”
邱离笑眯起眼嗯了一声：“晚安。”
言晓：“…………嗯嗯，晚安。”
看着她进了电梯，又等了一会儿，他才转身，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言晓发消息：“到宿舍了？”
刚进了宿舍开了灯的言晓，看到消息，瞬间转身朝身后看。
怎么回事，邱离跟上来了？怎么时间卡得这么准！
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可疑的身影，言晓只得把这事归结为凑巧。
“嗯，”言晓回他：“到了，今天有点累，我要去洗澡睡觉了，先不和说了。”
明明还不到九点，邱离叹了口气，还是回她：“好，明天见。”
邱离看着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才收到三个字：明天见。
把手机揣进兜里，邱离看了眼天上的半轮明月，扯起嘴角笑了笑，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回复了邱离明天见后，言晓就傻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蔫头蔫脑地去洗漱，等洗完澡出来，室友刚好回来。
看到她，室友咦了一声。
言晓蔫蔫道：“怎么？”
室友推了推鼻梁上厚的堪比城墙的近视镜：“你怎么看着不太高兴？是因为邱离吗？”
她这个室友是个十足十的学霸，大三就在nature上发论文的那种，本科期间就一直泡在实验室，现在读研更是恨不能住在实验室，绝对的科研大牛的料。很聪明，说话也很犀利，但有时候犀利的有点直白，会让人觉得情商比较低。
被她这么问，言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啊了一声。
室友就是回来洗个澡的，洗完澡还有去实验室，她一边拿衣服，一边道：“你们居然没有在一起？”
这难以置信的口吻把正在喝水的言晓惊得咳个不停：“咳咳、咳……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和邱离在一起了？”
室友看她一眼，一脸看实验数据的表情和口吻：“你们就该在一起。”
言晓：“……”
室友又说：“天天接送，一起吃饭，形影不离，情侣也做不到这个份上，我一直都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只是因为你年龄小没有对外公开，原来没在一起吗？”
言晓：“………………”她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室友却根本不在意言晓的回应，她推了推眼镜框，十分学术的表情和口吻道：“我的观察居然也会出错，这不应该。”
言晓哭笑不得：“你把我实验数据研究呢？”
室友挑眉：“不可以么？”
言晓：“可以可以可以……”是她不懂科研大牛的世界。
室友：“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话落，见言晓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她又补充道：“我只是想给我的观察做个调整，免得下次出现类似的误判。”
言晓：“……”行叭。
见她不说话，室友下巴点了点示意她快说。
言晓实在有点扛不住这姐姐的霸气，她挠了挠头：“因为、因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而且我自己都还很不确定呢。”
室友眉心动了动：“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邱离？”
言晓点头。
室友也跟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言晓一脸莫名其妙：“你明白什么了？”
室友：“你没开窍，这是个非常大的干扰因子，我竟然没想到……啊，怪不得实验数据总是不理想！”
言晓：“……”
室友还赶世界，她非常御姐的用下巴点了点言晓：“你喜欢他，只是没开窍没意识到而已，别纠结了，浪费时间，有这纠结的功夫，一篇paper都写出来了，不值当，而且，男人不都那回事，有什么好纠结的，浪费时间！”
说完，她便没再看言晓，转身就去洗漱了，徒留下言晓捧着水杯在风中凌乱。
室友洗完澡就又去实验室了，宿舍就只剩下言晓一个人，她把脑袋缩进被窝里，夜深人静的，室友的话一直不停的在耳边回荡，回荡了大半夜，最后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就是啊，纠结什么啊，不就是谈恋爱么！有什么好畏首畏尾的！又不是要她的命！
但第二天，在宿舍楼下看到拎着早餐的邱离，她不禁又怂了。
“没睡好吗？”邱离跟往常一样接过她的书包，有些担忧地问。
言晓摸了摸脸：“没有吧……”
见邱离盯着自己，言晓只好实话实说：“有一点点。”
邱离嗯了一声，而后道：“对不起。”
言晓整个人都愣了。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
邱离见她停下来不走了，转身看着她：“怎么了？”
少年低垂的眼眸里，带着深深的愧疚，言晓一下就心疼得不行。
她咬着唇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一咬牙：“我们在一起吧。”
邱离：“——！”
[叮！]
[叮！]
[叮！]
……
第五十四章
这疯了一样的叮叮叮, 让好容易鼓起勇气的言晓，脸蹭一下就红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知道叮一下就是好感值在上涨, 虽然心里暖暖的, 但是真的——好羞赧啊啊啊！
邱离整个人都是懵的, 因为太惊喜了, 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他甚至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日思夜想, 出现了幻听, 然后他就看到言晓的脸，缓缓，缓缓，红了。
他突然就确定了。
他没有幻听。
也不是在做梦。
那个好字涌上来, 他却有种怎么都开不了口的紧张感。
好半晌, 他才涩声道：“好。”
带着发颤的尾音。
脑海中还在不停的叮叮叮，言晓突然就很不好意思，也不敢看他了，等他回应了就赶紧移开了视线。
深秋的早上已经有些冷了，校园里的银杏树落了一地金黄, 言晓拿着那条金灿灿的银杏路, 使劲眨了眨眼，想把那股害羞和不自在眨下去，偏偏越眨越紧张，越眨越不自在。
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形影不离，本该是最熟悉的人，可这会儿，言晓就是觉得, 眼前的人好陌生，心底里也生出一种特别奇怪的陌生情绪，让她怎么都不敢去看邱离。
邱离稳下心神后，看到她红彤彤的脸蛋还有要滴血的耳朵，心里一阵柔软。
他哪里会看不出她不自在。
给她时间适应一下？
这个念头在邱离脑海中连半秒都没有，就被他直接否决。
适应？
那是什么？
他满脸都是爱情来临的小雀跃和小欣喜，跟往日里那高冷校草形象一点儿都不符，更和员工口中的‘邱总’大相庭径。
他眼睛弯了弯，嘴角也忍不住上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问：“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言晓：“！！！”
她愣了会儿，才嗯嗯啊啊地道：“好、好。”
话落，邱离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手指从她指缝滑进——十指紧扣。
言晓：“！！！！！！”
那叮叮叮还在继续，言晓都觉得系统抽风了，007强势维护系统：[没有抽风!]
被言晓骂了之后，007才不敢再搭，言晓也自动把叮叮叮的抽风声给无视掉，这样脸色才稍稍能看了些。
被邱离牵着走了一会儿，言晓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平时牵手牵的还少吗？邱离竟然还问她可不可以牵？
故意的吧！
一抬头就看到他嘴角收都收不住的笑，言晓一下登时就有点恼，她板着脸拽了拽邱离的手，故意硬着嗓子说：“平时牵手，也没见你问，今天问什么问？”
邱离垂眸抿起嘴角，飞快地笑了下，然后才转头看着她：“那不一样。”
言晓还板着脸：“有什么不一样？”
邱离举起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以前是牵好朋友，现在是牵女朋友，当然不一样。”
言晓：“……”
她的脸，蹭一下又红了。
邱离想假装没看见，免得她会更不好意思，但想了想，都已经在一起了，总这么害羞怎么行？
他另一只手伸过去，食中二指曲起轻轻在她脸上蹭了蹭：“总脸红什么？”
言晓：“………………”
她脸更红了。
邱离没忍住，笑了。
言晓咬牙：“不准笑！”
邱离别开头：“嗯，不笑。”
看着他抖动的肩膀，还有上扬的嘴角，言晓好气啊，怎么就只有她这么害羞，他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就接受了两人关系的转变？
这不公平！
越想越不服气，言晓就伸手戳他的腰：“我说了，不、准、再、笑、了！”
邱离笑着躲了一下，但没认真躲，任她戳着，边点头边笑。
言晓气坏了，更加变本加厉：“阳奉阴违啊你！”
邱离转头看她：“没，我保证绝对没有！”
眉梢眼底，还有嘴角，全是笑。
言晓：“那你还笑？”
邱离偏头笑了一下，再转过头时稍稍好了些，他轻咳了一声：“那个，我可不可以提个申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