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自觉吸收小葡萄的力量和气运，会让她一点点虚弱下去，现在没表现出来只是因为时间还短罢了。”
凤皇的语气比凰后要好一些，但他的话却是更扎一木的心，原来，他竟然一直在伤害小葡萄。
“那个许苑，甚至也被吸走了不少气运，所以这段时间她们才会遇到那么多麻烦事，再这样下去，两个都……”
许苑和小葡萄签订的是平等契约，许苑能分到小葡萄的力量和气运，也要把自己的力量和气运分给小葡萄。
这就是公平。
一木听完凤皇的话，静默了几息，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明显的凄苦和悲凉。
“原来，是我，都是我！”
是他让小葡萄这个天之娇女这么卑微的跟在他身后几十万年。
是他害得小葡萄身死甚至无法涅槃。
是他，直到现在，还在一直伤害小葡萄。
一木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有些发红，他缓缓起身，朝凤皇和凰后弯下腰，“对不起。”
然后他又面向一心，“师兄，这些年麻烦你了。”
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师兄，只有这一声无力的感谢，如果有下辈子……
没有了，他这条命本就是强行夺来的，还了凤凰心后就会魂飞魄散，没有下辈子了。
不过，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啊。
下一息，一木就消失在这片空间，一看就知道是去找谁。
这件纠缠了几百万年的旧事，也该有个结局了。
一心看着一木离去的方向，面带不愉的偏头，那里有还在看刚刚那局未完棋的渡缘。
“你说过，会救一木的。”所以他才帮他做那么多事。
渡缘闻言抬头一笑，“这样不好吗？你宁愿你师弟疯疯癫癫这样下去？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看着几乎要用眼神杀死他的一心，渡缘总算收起了玩笑，“我当初就说过，只能尽力。”
“至于有没有那机会，就看老天了。”
渡缘视线又回到了棋盘上，“来吧，没那么快解决的，我们接着下。”
这局已经接近结束，原该是一心输，但在他刚刚因为一木的事随意落下那一子后。
他那方，骤然出现了一线生机。
第139章
一木没有马上去见小葡萄, 而是花了几天时间, 先是去了几处赫赫有名却鲜有人深入的危险地带，收获了几朵异火和不少奇珍异宝, 每一件拿出去都会引起帝君们争夺的那种。
而且, 都是适合小葡萄用的东西。
那些地方是普通帝君都不敢靠近的险地，即使是半神的一木，在这里也占不到多少便宜。
不过, 无所谓了，就让他最后再疯一次吧。
擦掉嘴角的血迹，一木面无表情的将翻滚的气血强行压下, 再把伤口和血腥气都遮掩住,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去了一趟人鱼族地, 把他们之前答应的东西拿到手。
最后他才整理了一下衣着, 换上一套绛紫色外衣, 这是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木穿的衣服。
他该去，见她了。
这边许苑和凌恒昭回到御淼城, 顺利和等在那的墨翊汇合后就又变换了身形快速离开此城。
看那御淼的样子短时间内都不会振作起来, 但也不知道会不会事后报复许苑他们，还是早点走为妙。
这次赶路到十分顺利，从御淼城到许苑最开始的目的地兮乐城只花了半天时间。
许苑进城后来不及多嘱咐几句就匆匆找了个院子，去闭关消化她那颗已经快压不住的人鱼泪了, 留下小葡萄、凌恒昭和墨翊三人面面相觑。
“许久不见, 聊聊？”凌恒昭笑着向墨翊发出邀请。
墨翊点头, 凌恒昭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也是他曾经想与之一战的人，可惜后来修为差距越来越大，这一战也逐渐遥遥无期。
墨翊甚至没想过一到仙界没几天就能遇上这两个熟人，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缘分了。
“听说你打算拜入天玄老祖门下？”凌恒昭拿出茶具，慢悠悠的给自己和墨翊分别泡了一杯茶。
一玄衣，一白衣。
一冷漠，一温和。
两人此时看去仿佛一个对照组，强烈的反差却又有奇异的融洽。
“是。”墨翊点点头，他以为这件事是许苑告诉凌恒昭的，也没深想。
“天玄啊，我倒是有消息，他现在叫无妄，仙帝六阶，有一座无妄城，你也许在资料里看到过，不过……”
……
看两个无趣的家伙坐在院子的大树下，喝茶的同时开始聊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百般无聊的小葡萄先听了一会儿，又东张西望一会儿，最后实在扛不住，向凌恒昭提了外出申请。
谁让圆圆闭关前嘱咐她听凌恒昭的话，她既然答应了就会做到。
还好兮乐城治安不错，小葡萄好歹有仙王的修为，凌恒昭没多说什么就放她走人了。
许苑闭关的第一天，小葡萄逛了小半个兮乐城，买了一些看起来挺好吃的零食，还留了一些准备到时候分享给许苑。
许苑闭关的第二天，小葡萄把另外半个兮乐城逛完了，参加了一个小型拍卖会，发现了几样不错的东西，买了。
许苑闭关的第三天，小葡萄继续逛街，而凌恒昭和墨翊闭关的闭关，失踪的失踪
第四天，小葡萄开始觉得有些无聊。
第五天，小葡萄又一次上街，这次却开始慢悠悠地一点点逛过去，特别是这家卖饰品法器的商铺。
里面大部分东西的品阶在小葡萄眼中都只能算一般，甚至无用，但单纯作为饰品到还是挺漂亮的，即使现在年纪还小，小葡萄也没逃过这些美丽的装饰物，哪怕，她以后可能一次都不会用上。
“你喜欢这些吗？”
正当小葡萄挑的起劲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不由翻了个白眼。
“你想干什么？”小葡萄在之前一木突然离开就有了不好的猜测，现在这个人又突然出现，身上还带着股血腥味，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能……和我聊会儿吗？”一木没有错过小葡萄转瞬即逝的不耐烦眼神，却还是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因为他知道，她本质是善良的。
果然，小葡萄虽然有些不情愿，甚至在想一木是不是又要讲他们上辈子那些一听就不愉快的故事，但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大概，是觉得这人有些可怜吧。
一木和小葡萄走出这商铺，她还没回过神，自己就出现在一个小空间里，是一木的空间。
作为半神，这个空间可比御淼之前的大多了，里面的东西也丰富很多，脚下是翠绿的小草和看不出品种的灵花，远处有一棵十分巨大的梧桐树，树旁有一间精致的小木屋。
小葡萄几乎是第一眼看到那棵梧桐树心里就冒出喜欢的念头，但她还记得这东西的主人是谁，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那时候你说自己要有一棵这世上最大最漂亮的梧桐树，对不起，我没做到。”
一木同样看着远处的那棵树，眼里露出怀念。
人啊，总是要失去了才知道后悔，那时候的自己太骄傲，太自负，不知道天底下有很多东西是自己也得不到的。
小葡萄听到这句话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嘴角还不开心地下沉一分，她是小葡萄，是许安悦，和上辈子那个傻瓜没关系。
一个男人嘛，不爱自己就不爱喽，搞的那么卑微那么没自我干什么？
在小葡萄看来，最后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上辈子的自己起码要负一半责任，只不过，明白归明白，她对一木还是没好感。
自己要负责任，那这人更是逃不过，关键他还有自己的凤凰心！
要不是打不过，她早就把心拿回来了。
一木垂在袖中的右手掌心已经留下四个深深的指印，不过拜强悍的rou身所赐，这点痕迹很快就会消失。
“你，恨我吗？”本来一木还有很多话想和小葡萄说，但刚刚注意到小葡萄神情的一瞬间，他放弃了。
只问出这个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闻言，小葡萄奇怪地看了一眼一木，“恨？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也不至于恨。”
“上辈子那些事都是我自愿做的，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小葡萄的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没有一丝忧愁和悲伤，更没有恨，她是真的那么认为的。
得到了答案的一木本以为自己会开心，可心里却依旧像泡了苦水，哭不出倒不掉。
难受的他想发疯，却又要努力克制。
“喂，现在我好歹也活过来了，你也不用愧疚了，安心修炼努力成神不好吗？”
“别一天到晚只想着情情爱爱，一点格局都没，简直浪费了一身修为。”
小葡萄见一木情绪实在不对，也怕出点什么事，难得带着点劝导意味的讲了那么一大堆话，只希望这家伙能听进去吧。
大概是和许苑待久了，小葡萄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许苑的思考方式，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极为赞同。
她的圆圆境界就是不一样，虽然修为比不上一木，但明显人成熟多了。
一木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多了，却老是放不下一些没有也无所谓的东西。
“我，我……”
一木也没想到小葡萄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真的，不一样了。
“我突然庆幸，你遇上了许苑，她很好。”一木松开自己紧握的拳，脸上总算不再是那死人般的僵硬，只是还是很苍白就是了。
“那当然，圆圆是世界上最好的圆圆！”小葡萄毫不害羞地喊出这句有点羞耻的话。
她在蛋里时感受到的温暖只来自于圆圆，出生后也是圆圆不惜耗费很多天材地宝来养活她。
甚至不奢求从她这拿到什么回报，所以小葡萄即使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应该都还在，可却从来没想过去找他们，因为有圆圆就够了。
“哈哈哈哈……”
毫无征兆的，一木突然大笑起来，整个空间都回荡着他的笑声，不比之前在一心那的悲苦，这次，一木的笑声里多了一丝释然。
伊人已逝，他早就该明白的。
“小葡萄。”看着用看傻子眼光看着自己的小葡萄，一木露出一抹真心的，堪称惊艳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小葡萄心里到有些明白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这么傻了。
这是一木这么久来，最开心的一次，他认真地对上小葡萄的眼睛，送出了自己最真挚的祝福。
“这样的你，一定会成神的。”
是啊，这样通透的她，一定不会像上辈子的她那样，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混蛋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睡一会儿吧，你的力量应该已经不够了。”
一木不再犹豫不舍，那些往事，就随着自己永远消失在天地间吧，小葡萄就该开心的过下去，至于这些不开心的东西，已经和她没关系。
随着这句带着言灵意味的话，小葡萄缓缓闭上眼睛，并且还变回了凤凰原身。
一只漂亮至极的小凤凰。
一木将她抱起，走到那颗巨大的梧桐树边，再缓缓上升到与树尖平齐的高度，将小葡萄放到了树尖上一个大小刚刚好的窝内。
“这个空间本就该属于你，这里有一些我为你准备的东西。”
“这根簪子本来想给你，但是我想你一定不会喜欢的，还是随我去吧。”
“小葡萄，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的。”
“我也，终于可以……”这句话说到一半，一木发出一声闷哼，不知何时，他的右手竟然直接穿透胸膛，鲜红中带着金色的血一滴滴落到梧桐树上，让这棵树不由又茂盛了一分。
毕竟，是半神的精血啊。
又是一声闷哼，一木掌心多了一颗金光灿灿却一点也不显血腥反而透着一股异香的心。
这就是陪伴了他几百万年，属于小葡萄的那颗凤凰心。
他缓缓的，小心翼翼的弯下腰，将这颗心送到小葡萄面前。
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这颗心化为一道金光没入小葡萄身体中，让小葡萄的身体猛然一颤又快速平静下来。
她没醒。
心回归了，小葡萄需要彻底融合它，不管是身体还是修为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一时半会醒不了。
刚好一木也不想让小葡萄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样子。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葡萄，胸口处空了一块的一木用最后的力量从空间里滚了出来。
那已经是小葡萄的空间，就不要再弄脏了。
空间外面也是一块草地，连一丝抬手力气都没的一木躺在草地上，仰面看着头顶灿烂的阳光，闪过一滴晶莹的物体。
真暖和啊。
颜颜，我来……找你了。
一木彻底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开始化为细碎的金光点，向上方的空中飘去。
相信用不了多久，世界将再无一木此人。
第140章
一心和渡缘负手站在半空中, 看着一木所化的金色光点一点点飘向空中，然后再像一朵朵小烟花似的爆开。
此时的天空中, 下起了一场金色的雨。
“雨”滴落在地上, 先是触碰到各种植物，让它们一下子各个都“精神饱满”, 很多直接从普通植物变成了灵植。
不过更多的“雨滴”还是被此方的土地所吸收，原本这一大片有些贫瘠的土地在这样的滋润下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块福地。
一木在最后一刻终于想通, 选择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力量为这个世界稍稍做点贡献。
“这场雨可真漂亮。”渡缘眼带笑意的伸手接住了其中一滴，随即这光点就迅速没入了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这本就是纯灵力组成的东西, 过了这阵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一心微垂眼睑, 没有接这句话，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已经消失了大半的一木，这种溃散速度不快, 却是顺应天地法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