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熟悉，因为曾经拿到过两枚，甚至还猜到自己最初识海中的册子恐怕也是机缘巧合吸收了其中一枚玉佩才得到的吧。
柳染意将四枚玉佩放进一个阵法中，瞬间就失去踪影，这是谢承天还在研究的一个空间阵法，他曾和柳染意讨论过，这阵法和普通传送阵不同，谢承天想研究的是一个也能传送凡人的阵法。
柳染意时间有限，身体又太差，谢承天一直想带她看遍沧源美景才钻研这个阵法，可惜，终究是命运弄人。
这阵法还只是半成品，东西会送到哪去没有人能知道。
“他真的，不该遇上我。”
谢承天赶来的很快，却只见到了柳染意最后一面，心神重创，让暗虚界之人有了可乘之机，悄悄给他种下了心魔。
之后他一路追查，查到了当年灭柳染意家族的那个凶手，竟然
还是一名修士，这次似乎也是他不知道向谁透露了柳染意的存在。
当时已经失去理智的谢承天直接灭了这个修士和他所在的小家族。
许苑看着双目充血的谢承天，心中也无法对这行为做出评价，无论好坏，她没有资格对谢承天说三道四。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和她争，也曾借着她的身子来看过承天。”
“其实，我以前和承天说过看到的所谓幻象，他那时候恐怕也察觉到什么了吧。”
谢承天灭了这一族人后被鲜血的铁锈味一激，似乎才有点清醒，神智恍惚地离开了这里。
而许苑，也从被劈成两半的牌匾中知道了这小家族的姓。
凌。
这不是一个常见的姓，只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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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许苑看着谢承天离开，忍不住问了一句，记载中谢承天是消失了几年，再出现就是他死之日，也是给道盟留下了奇怪嘱咐之时。
“我出现在他面前，借着大祭司的身ti，又一起生活了三年。”
柳染意这句话成功惊到了许苑，“你们？他相信？”
“真正相爱的人不管过了多久，变成什么样，都是能认出对方的。”
“不过，即使承天帮我找了各种方法，我还是逐渐压制不住她，而承天的心魔在她偶尔几次的催化下也愈发严重。”
“我们就知道，这偷来的日子终究是要还回去了。”
许苑此时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景象，只留一片黑暗，慢慢的她面前终于出现一道虚幻的身影，是柳染意。
她温柔地注视着许苑，“我这些年一直躲在承天最后一部分传承里，终于等到你了。”
“等了两万年？值得吗？”
许苑不知道柳染意究竟还有什么放不下，谢承天都死了两万年了，她只为等自己吗？
“我和承天都知道，“她”有多么恐怖，暗虚界绝对不能赢，所以，别说两万年，哪怕十万年，百万年，只要“她”不死，我就会一直等到最后一刻。”
“你们，准备怎么杀掉她？”
黑暗的空间中，虚幻的柳染意仿佛那最后一抹余光，即将湮灭，可她脸上却不带丝毫愤懑。
命运对她和谢承天都太残忍。
“别担心，我们既然能相遇，“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许苑识海中的册子猛地发出金光，然后瞬间从她识海中飞出。
又一道虚幻的身影出现在许苑面前。
是谢承天。
他竟然一直躲在自己的识海里？
“当年，我费劲心思找回了第一部 分和第四部分的玉佩，然后我和染意就布下了这个局。”
“故意让暗虚界找到第四块玉佩，而我则最后做出了那相当于自杀的行为。”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可不想听到这句话。”
柳染意眼中的爱意是那么明显，
谢承天和她对视时也不遑多让。
作为旁观者的许苑根本不想打破这温馨的气氛。
然而，该来的还得来。
“我很幸运，这辈子能遇上你。”
“我才是。”
两人说完这一个对话，各自伸出右手十指相握，“这里是她的识海，等下恐怕会伤到你，你还是先出去吧。”柳染意这时还不忘许苑，“承天能找到你这样一个传人，真好。”
“谢谢你。”
“我给你留了谢礼，这次大战，沧源界一定能胜利的。”
一人一句话，许苑下一息就被送回了自己的身ti，她躺在地上，旁边是昏迷的大祭司。
周围还是浓厚的迷雾，看样子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许苑也没空多想，急忙看向大祭司，她的面具不知何时已经碎成一片片脱落，露出一张……和柳染意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并且右脸有一道十字刀痕的脸。
大乘圆满都消不掉的伤，不知道是什么法器造成的。
先不管这个了，大祭司眉心已经隐隐出现一个光点，她的表情开始狰狞。
许苑知道肯定是谢承天他们开始行动了。
她也不会干等着，迅速拿出最强的杀阵，直接抛向大祭司。
不过不知道这大祭司身上带了什么，许苑的杀阵并没有太大作用，反而被反弹的伤害给弄的差点毁阵。
昏迷时都那么难杀，难怪只能从内部攻破。
许苑也没有马上放弃，又拿出其他东西一件件“用”在大祭司身上，终于在某个瞬间。
大祭司眉心涌出一小股黑气，就像是漏气的气球，这股黑气出来后大祭司本来除了刀疤但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脸开始失去养分。
一点点干瘪下去。
隐藏在黑袍下的身躯同样如此，时间在她身上终于生效了。
“死、你们去死！”虽然眼睛紧闭，大祭司挣扎的动作却越来越明显，谢承天他们大概已经到了关键之处。
黑气涌出的速度又加快几分。
这黑气不像是怨气，它们一接触空气就马上消散，所以一旁的许苑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耳边仿佛听到各种凄厉的惨叫声。
她无视这种声音，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这位在暗虚界地位崇高，现在一身狼狈并且估计马上就要消散的大祭司。
当年之后的布置谢承天他们没有详细说，但结合之前的见闻和柳染意说的，许苑大概也猜到了谢承天他们做的事。
大祭司可以说是成也功法，败也功法。
“啊！——”这次这声惨叫是从大祭司口中出来，她猛然睁开双目，之前一直冷漠的双目里飞快闪过各种情绪。
喜悦、难过、解脱……
就像是无数个人在她身上一一出现。
直至最后定格在一双熟悉的眼神上，“我们要走了。”苍老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连刀疤此时都不再显得那么狰狞。
“一路走好。”
其余伤感的话许苑说不出口，她只能弯下腰，朝这两位送上自己最真挚地心愿。
[愿你们来世能无病无灾，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咔嚓，咔嚓咔嚓——
本来早该死亡的身ti终于回归正常轮回，大祭司闭上双眼后整具身躯各处都开始疯狂涌出黑气，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本来还有起伏的黑袍猛地失去支撑物，就像一件随手被人丢在路边的破衣服。
谁能想到她原本的主人是多么强大，大概也没人下相信大祭司会死的那么悄无声息和……憋屈吧。
静静地在浓雾中待了一会儿，许苑又用了一个阵法以防万一，而灵识则操控着掀开了黑袍，将那本仿佛已经完全失去灵性的册子拿出。
这是一本完整的册子，大乘部分只有三页，上面同样记载了几个阵法，许苑看过就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似乎也知道许苑已经记下，这本册子微微一颤，骤然风化在空气中。
而这三页中，除了那些阵法，还有谢承天写的一段话，给柳染意的。
[我曾经觉得世间无趣，直至遇到了你。]
[我曾不信天不信命，直到遇到了你。]
[染意，你愿意和我一起看遍沧源美景吗？]
第78章
在大祭司死后,许苑没有再和之前一样乱跑，她甚至都没离开原地,只是在那静静等候。
从前面被大祭司追杀她就发现虽然这阵法是由沧源界的大能们布下的,但显然他们无法操控这个媲美仙阵的阵法。
因此她现在肯定无法出去，除非破阵成功,或者大能们主动撤阵。
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
许苑这种时候也没心情打坐，只是盘腿坐在地上，并且伸出右手翻过看着自己的掌心，之前柳染意说要送她一份礼物,没想到会是这么一样东西。
“记忆。”
大祭司此生轮回超过五十次，柳染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把这些记忆都提取出来融到了许苑右手掌心。
不过这不是要害许苑,甚至是一份十分“昂贵”的礼物。
大祭司几十段人生中不乏一些偏冷士族,他们很多传承都是不外传的,也只有这种神奇的功法能接触到各种隐秘的东西。
而许苑也不需要和大祭司一样和这些记忆合二为一，融为一体。
她看这些记忆就像看一本小说，一部电影，初时有启发,甚至以后还会回忆一番,但许苑就是许苑,她不会变成别人。
而且这记忆可以分很多次慢慢一点点看完，只要她没死，就可以一直看下去。
这份知识的财富，对许苑来说比一些法器符篆这种具体的实物更加珍贵。
只是现在时机不对,她不会去看这些记忆，修炼的话也不放心，只能开始想和暗虚界这战结束后的事。
她要把谢承天和柳染意所做之事告诉道盟，至少谢承天不能再背负阵魔之名。
还有他留下的那些传承，许苑并不会觉得这些东西是自己的，在她看来，能有更多人去学阵法才会让阵道更加繁荣昌盛，这不也是钟前辈孔令轩他们一直以来的期望吗？
这一刻，许苑已经在脑中构思该怎么把谢承天的传承说的更通俗易懂，不然照原先那混乱的样子，一开始就会劝退一大片吧。
许苑这边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凌恒昭那边也一样，他等了一会儿，看黑色越来越浓，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果然，三息左右，黑气中也出现了一道身影，要是许苑在这，肯定心里该嘀咕一句这“大众”出场方式了。
“我的儿……”女子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容貌清丽，眼睛和凌恒昭简直如出一辙，比起凌万言，这两人的相似又多了两分。
这就是神奇的血缘。
“凌、千、语。”
凌恒昭的反应在凌千语眼中可谓是诡异，他竟然这么平淡地喊出她的名字。
他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可能，别说自己之前喊的那一句，光听到他能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就知道这相处不到一个月的儿子绝对知道她是谁。
所以，这凌恒昭的态度才更让人疑惑。
见到从未见过面的亲生母亲要么恨要么爱，他却好像一个陌生人。
“我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想毁了暗虚界。”随口说出一句让凌千羽的神色成功暗下来的话，凌恒昭无所谓般笑笑，“放心，我会完成你的心愿，就当还了你生我一场的因。”
凌千语，从来不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形象，心智手段她样样不缺。
想当年，她和凌万言既是亲姐弟，也是对手，竞争王的对手。
甚至，凌千语的天赋比凌万言还要好上一分。
不过，最终是凌万言登上王座，而凌千语只余残魂。
她和凌万言虽为姐弟，但相处时间并不长，两人被测出绝佳天赋后就被暗虚界的长老们各自抱走教导。
所以，之前凌万言给凌恒昭编身世时那姐弟情深的样子完全就是演出来的。
可笑的是，在凌万言的记忆中，凌千语还真是一个为爱背叛暗虚界，没有脑子的女修。
不允许别人提到也只是因为他把这个姐姐视为耻辱，这样的人竟然还留着和他一样的血。
凌万言每每想到凌千语曾经干过的蠢事就恨不得再折磨凌恒昭一番，虽然这计划这辈子并没有成功。
“娘相信你，我们是母子，也该是这世上最相近之人。”
凌千语角色转换得很快，鬼知道她这句话里有没有一分真心。
当然，凌恒昭也不在意就是，他之所以等在这，就是想问一个上辈子没能得到答案的问题。
“那可真是不幸。”
凌恒昭垂眼低头一笑，语气充满了讥讽，似乎让一直翻腾聚拢的黑气都顿了一下。
他修炼的功法就是凌千语当年留在他识海中的暗虚界功法，上辈子六岁启蒙时看到这个他就知道这功法不是“正道”东西，也一直小心隐藏，直到到了沧源学院才拿到一部可以掩饰他真正底子的功法，这辈子也一样。
凌恒昭虽然是凌千语和沧源界人所生的孩子，却比大部分暗虚界的修士更擅长暗虚界的功法，他可谓是完美融合了两界血脉。
天资悟性机缘样样不缺。
毕竟是凌千语那么努力“造”出来的孩子啊。
“呵，你知道的东西看样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多。”
凌千语不是傻子，听到凌恒昭短短几句回话和神态就知道这个儿子比她想象中的要棘手。
但是，只要愿意帮她毁了暗虚界，凌千语无所谓。
她又不是母爱泛滥，真想和这个儿子好好相处。
“时间差不多了，还有人在等我。”凌恒昭拍了拍衣摆，起身和凌千语相对而视，“我想知道当年那人给我做出的预言是什么？”
“！”
凌千语的表情彻底维持不住，“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