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静静的在上面看着,还是希福纳冲过去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被王鸿绪绊了一下,直接在地上来了一个狗吃屎。
随即脑袋狠狠地磕在了殿前的台阶上,等他站起来的时候,门牙都被磕掉了一颗。
王鸿绪看到这一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呵,希福纳大人何以急于这般毁容以证清白?没得如今这般容颜有损,污了皇上的眼!”
“王鸿绪你住口!本官所受屈辱若是不平,那本官这辈子不就是白活了?!
不争馒头都要争口气,那文家女信口雌黄,百般污蔑,本官实不能忍!”
“那你欲何为?”
玲珑高高坐在龙椅上看着希福纳神色莫变,只淡淡地问着,而希福纳听到玲珑这么说一下子便精神了,也不顾嘴里涌起的血腥味,继续保持着跪姿:
“皇上让奴才和那文家女互换职位一月后,那文家女急功近利,以至于拿出旁的东西来污蔑奴才,实属无才无德之辈!
况且,此前的文家女便在内务府处理账目一事之时,拖延怠慢,委实失职!
如今依奴才来看,当两罪并罚才是,而且文家女不过一小小女子便敢做出如此之事,背后未尝没有人为其指点,奴才以为当详查文家上下!”
希福纳如是说着,便已是图穷匕见,剑指文家,而玲珑只静静的听着。
等听完了全程后,玲珑轻轻一笑:
“希福纳啊希福纳,朕原想着你乃是两朝老臣想为你留一些脸面,可却没想到你给脸不要,既然你要说这事,那朕就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你说文秀在内务府之事上失职怠慢,那朕倒要问你,你堂堂户部尚书处理内务部经年积账,这一月下来竟只算了三分之一!
你告诉朕你这又是什么?难不成也想让朕治你一个失职怠慢之罪,否则岂非是严人宽己?!
”
玲珑坐在龙椅上厉声发问着,而希福纳听了玲珑的话,当即有些不服抬起头,梗着脖子说道:
“奴才是算了那么些账目,可实在是因为内务府的账目太多了,可那文家女呢,她又有什么本事?!”
“苏培盛!”
玲珑唤了一声,苏培盛连忙将文秀之前整理好的账本递了过来,玲珑直接将账本砸了下去:
“你说文秀有什么本事?那就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此前你说她失职怠慢之时,她便已经将内务府积年陈账盘算得清清楚楚。
连其中谎报之物也以尽数记录下来,所以才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可是你呢?!”
希福纳听到玲珑这么一番话,心头大撼,颤抖着手,将那厚厚的一沓账本翻了开来,却见那上面用着自己看不懂的数字记录着:
“这这文家女莫不是写的是天书?奴才,奴才看不懂!那文家女即便是想借此糊弄人也不可这般,这岂非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你自己愚蠢没把旁人都当得和你一样愚蠢!”
玲珑讽刺的说了一句随后淡淡的说道:
“至于你说这上面记载的你看不懂的文字,这乃是异域文字,乃是朕从不少古籍中推演出来,其简单易记,即便是不识字之人,也可以尽数听懂。
此前文秀曾在朕这里见过,便将其已经进入弄懂。哦,对了,就是在你说她失职怠慢之时,她又为自己通过这关学了一门技艺,这才不过寥寥十数天呢。
而且,这次能有这般大的差别,朕预备经此一事后,将这计算之法推向全国,现在希福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希福纳没想到玲珑用这话堵了自己,又知道文秀确实有些真才实学,可是他却有些不甘心:
“即便那文家女不曾失职怠慢,可是她对奴才百般污蔑,一时又该作何解释,奴才是不相信那么小的一个女娃娃会对奴才发难!”
“是啊,文秀是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你发难,她对你发难也是因为你做下了不该做的事!”
“皇上!”
希福纳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老泪纵横:
“皇上,奴才知道奴才之前行事碍了您的眼,可奴才
实属不能接受您提出的那些新理念,但奴才愿意为之学习,努力,还望皇上不要因此厌弃了奴才!
您让一个小女娃随便凭借些罪名便可污蔑奴才……您也知文人素来重清名,若是日后人人都可这般,奴才又有何脸面出门?!”
希福纳装模作样地痛哭着。可却使隐晦的暗示文秀此次行事乃是玲珑指使,俨然已经是准备正面和玲珑杠上了。
他如今没有把柄落在皇上的手里,又是两朝老臣,根基深厚,便是倚老卖老那又如何,反正皇上不会动自己的!
“污蔑你?”
玲珑反问了一句:
“希福纳,你说这话的时候到底亏心不亏心?!”
“奴才行得正,站得直,绝不亏心!”
希福纳如是说着,而玲珑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笑了出来。
只是这笑容中掺杂着许多让希福纳不安的东西,让希福纳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苏培盛,让文秀带人上来!”
第72章 (修)
玲珑的话, 让希福纳莫名觉得背脊一凉,不知为什么文秀就那么文文弱弱一个女子,可是在自己面前向来是很端得住, 就连这一次若非是自己有人事先预警,只怕也要在这么一个小女子身上跌一个大跟头,而现在……
希福纳心中犹疑这可是玲珑,却没有让他继续这么下去,没过多久,文秀便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上了朝堂。
按理来说这人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 只不过此事实在牵扯甚大,而希福纳又自己上赶着将自己曾经做下的那些事暴露出来, 这让玲珑如何能不满足他这个愿望呢?
希福纳原本还想着文秀会将谁带上来, 可这会儿看到那熟悉的脸后, 让他嘴唇颤抖了几下, 脸上闪过了一丝惊慌。
“皇皇上, 文女官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私自捉拿奴才名下铺子的管事?奴才,这到底是在哪里得罪了她?!”
玲珑瞧了希福纳一眼,却没接他的话, 而是看着文秀:
“文秀, 你来好好告诉希福纳他究竟做了什么?!”
希福纳这会儿看着文秀的眼神, 带着几分凝重之色,文秀却丝毫没有被希福纳的眼神所摄, 行了一个礼,然后朗声说道:
“回皇上的话,这人乃是希福纳大人名下铺子的管事之一,此前文秀已发现希福纳的大人在户部的账目上做了手脚想着他如果是想将这些财富合规的话,必将要在自己名下的财产做以谋算, 所以便着人仔细盯着希福纳大人名下的铺子,果不其然让文秀在这其中发现了不少猫腻!”
“你莫要在这里信口开河,此前百般诬陷于本官还不够,如今竟想凭一小小管事之言,就这般污蔑本官吗?!”
希福纳这会儿终于沉不住气了,待文秀这话说完,当即便大声呵斥。
可文秀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之直勾勾地盯着他:
“大人若觉得我是在污蔑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呢?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用的可舒坦?”
“你!文女官说话做
事可要有证据,不过是这管事的一家之言,你竟然将他带到了这金銮殿上,莫不是当真觉得本官好欺负不成?”
“大人要证据?好,我给你证据!”
希福纳的话,正中文秀下怀,文秀当即请示了玲珑后,便让人将那管事之前吐口的证词以及铺子中的账本全部拿了上来。
“希福纳大人说这管事的证词不足为据,那我倒想请大人瞧瞧这些,这其中铺子账册上记录收入支出样样皆有问题!
我倒是没有想到,不过是买区区一两纹银的东西,这账册竟然能记上五两纹银,难不成希福纳大人在这管事心中积威如此之重,让他能自掏腰包给大人您填家产?!”
文秀语句平淡,可却隐带讽刺地说着,希福纳也没想到文秀此次便是已经将这些事都盘查清楚,甚至连账册都一一阅过,让希福纳莫名觉得浑身一软:
“你你在胡说什么,这想必是他一时记错了……”
希福纳这么说着,眼神却是四下乱飘着,让人一看便知道有鬼。
“一次记错还能次次记错,只一次便凭空给账上多出了四两纹银,我倒是想知道这管事到底家资多丰,才能干下这等糊涂之事!”
希福纳被文秀这般质问着一时半会接不上话来,只是等过了没多久他便冷静了下来。
管事做下这等记假账的事,确实是他授意,只是,文家女说又有什么证据呢?
“呵,不过是这管事的一次疏漏,文女官何以至于如此上纲上线,我这个主人家还没说什么!”
“一次?”
文秀笑了笑:
“看来希福纳大人,想必是昨日逃过一劫,觉得心中欢喜,只怕不知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希福纳听文秀这么一说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又想起今晨管家急匆匆的想要找自己说什么的模样,不由自主的觉得心里一凉。
莫不是此前盘查户部账目只是虚晃一枪,而实际上却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文秀如是说着,随后欣赏够了希福纳慌乱的神色便又从
袖中掏出了一沓状纸:
“真是不好意思,昨日希福纳大人,您名下铺子所受之物问题颇大,并不少百姓蒙受损失,带他们想去退还货物,拿回货款时,却被您名下管是百般阻挠,肆意威胁,最后只给了几个铜子打发,你也知道百姓生活不易,所以一气之下便将其告上了京尹兆……”
文秀慢悠悠的说着,至于这其中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京尹兆又为何愿意得罪希福纳这么一个一品大员,接下状纸,那便不用再细说了。
希福纳在一旁听着文秀一句一句的说着,那一言一语如同刀子一样戳在了他的心上。
随后他狠狠地瞪着在一旁跪地不言的管事,都怪这个蠢货,竟然在这紧要关头给自己惹下那么大的乱子。
如果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还是先帝的话,他还可以仗着以往的情分求饶,指不定还能留下这条老命,可是现在,刚才他可是已经仗着自己往日的功绩和皇上倚老卖老过了!
“皇,皇上,奴才有罪!都是奴才御下不严,还请皇上责罚!”
希福纳避重就轻的说着,想要让玲珑宽恕他一二,可是这事便是玲珑早已安排好的。
“御下不严?希福纳你这话说的当真是妙极了,莫不是朕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只知看表面的蠢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如何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说,你让他刻意做那么多的假账,到底意欲何为?!”
希福纳被玲珑一番后,抖着嘴唇,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此前心中的想法已经被文秀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了。
他也没有想到不过一个小小女子竟然可以将所有事考虑的这么周详,偏他之前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却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奴才,奴才……”
希福纳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而玲珑冷眼瞧着,直接道:
“年羹尧,朕命你即刻带兵前往希福纳府上,给朕好好的查一查希福纳他到底在背后都干下了什么事?!”
玲珑一声令下,年羹尧立马得令离开,而希福纳瞧
着大势已去,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
“不不,皇上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先帝去时还请你要听我等老臣之言,我等老臣必也将尽心尽力辅佐于您,您,您不能这么过河拆桥!”
玲珑没想到想到事到临头,希福纳还会这么说,当即被气笑了:
“过河拆桥,且不论朕自登基以来你为朕做下过什么事?每每朕有任何新的政令想要推行,你哪一次不曾在背后唱衰过?就连之前磷肥试行一事,你告诉朕在宫中按下手脚的人到底是谁?!
当然你可以否认,但是朕既然敢把这话说出来,你派去的人朕早已从他们口中拿到了切实的证据,不知道你可有心想要瞧一瞧?
何况,你区区一介臣子,竟然能在宫中买通人做下那等之事,莫不是有谋逆之意?!”
希福纳被玲珑这话说的心头又是一骇,最后终于沉沉的低下了头。
原来从那时起皇上便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都是自己太过不小心,只想着先巩固自己的地位,却没想到急于求成,以至于让皇上抓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
可谋逆……
希福纳被玲珑这话说的连忙在地上狠狠的磕起头来,这还是希福纳自玲珑登基以来第一次做出这么卑微的姿态,以往莫不是以两朝老臣自居,傲气非常。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玲珑冷笑:
“朕看你敢的很!”
……
因着今日朝上发生了这么一桩事,以至于朝会很快就结束了。
而等到下午的时候,玲珑让人一直将养心殿外的希福纳如拖死狗一般的拖了进来,然后将手中的那一沓子书信劈头盖脸地摔了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不敢谋逆,朕瞧你倒是敢得很!”
希福纳原本想凭着自己年老体弱,现在养心殿外跪上些许时辰,到时也可以此得皇上怜惜,却没想到年羹尧动作那么快,很快便将连希福纳府上翻了个底朝天。
甚至,年羹尧还在其中的暗阁之中,发现了一些不该有的东西!
希福纳被那
书信一摔,只瞧着那上面的署名,很快便眼前一黑。
这年羹尧当真是将他府上的老鼠洞都翻了过来,这书信他之前藏的很好!
“皇上,这,这……”
希福纳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释,可是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奴才只是怜惜八爷如今赋闲在家,想着八爷往日的才华,所以才想与其结交几分,并并无谋逆之意!”
“并无谋逆之意?难道你想让朕提醒提醒你,此前先帝到底是如何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