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到底是哪一个,根据夏栀的语气,郁修竹断定是最令人惋惜的释义,便也不好再往下问。
怪不得夏则言三十几了仍然单身,周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伴侣,他却依旧形单影只,一心工作。
原来是有这么一段故事。
“我哥女朋友人很好的,以前我还想着她做我嫂子,就不用担心会闹矛盾,”念及故人,夏栀难免也有几分伤感,话也多了起来,“我哥这么多年一直单身,不能接受事实。他这个人太固执,认定的东西就不会改变,这些年立业了,却没有成家。”
太固执?
郁修竹笑了一下,抬眼看到星河璀璨,如果他没能如愿再次遇到夏栀,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是不是也会像夏则言一样,形单影只。
郁修竹最见不得夏栀不开心的样子,现在他们的关系亲昵了些,他已经可以抬手去揉她柔软的黑发,“我挺能理解他的。”
闻言,夏栀不解地看向他。
他看向她的眼神又变得柔情似海,深情难抵,也深邃难测,“因为,我也固执。”
他也固执?
夏栀呆愣了一瞬,回想起刚刚自己讲过的话。
所以,他是在说认定的东西也不会改变的意思吗?
无形告白,最为致命。
夏栀已经感觉自己的耳根再度燃烧。
郁修竹看到她羞赧的模样,也没有再进一步。
她懂他的意,便足够了。
两人在后花园滞留的时间有些久,回到别墅客人都基本离席,只剩下几位相识的好友。
夏则言站在门口送客,见他们走来,“夏夏,你先进去,我和修竹有话要说。”
夏栀不疑有他,看到边颜还在,她把空间留给两个人,自己去找边颜。
夏则言下意识地从烟盒拿出一根烟给郁修竹,又想起他不抽烟,放到自己嘴中轻咬着,“周廷深如果识趣的话,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郁修竹不由得感慨他和夏世良不愧是父子,找他的事情都是一模一样的,“我知道。”
“我猜父亲跟你讲的也是这方面的事情,”夏则言点火把烟点燃,“我也希望你不要介意周廷深的存在。”
郁修竹表真心:“我真的不
在乎。”
他真的不在乎,反正,他拥有的是夏栀的以后。
夏则言看他表情诚恳,浅笑,“谢谢。”
这一声“谢谢”分量太重,郁修竹道:“如果不是大哥,我可能都娶不到夏夏,说到底,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夏则言不知道郁修竹的情重至此,拿烟的手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郁修竹的视线跟随着夏栀,见她和边颜谈笑风生,她的笑颜很容易感染他,“大哥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好。”
郁修竹本来想去找夏栀的,却看到夏则言咬着烟,正盯着窗外的梅林发呆。
他想起刚刚夏栀和他说的话,不免产生同情,他拍了拍夏则言的肩,“嫂子会回来的。”
“……”夏则言掸了掸烟灰,“那我就不会抽烟了。”
一阵沉默。
而后夏则言道:“我刚刚看你和夏夏都喝酒了,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
司机开着郁修竹的车载两人回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车上的暖气足,夏栀把郁修竹给她的毛呢大衣脱下抱在臂弯处,这会儿也快到家,郁修竹把衣服接了过来。
还没等两人进电梯,杨泉就打电话过来。
郁修竹接起:“喂?”
“你人呢?”
“刚到家,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大哥,不是吧,今晚要飞南城,你问我怎么了?”杨泉见郁修竹没说话,“你忘了!?”
“我不是说我今晚有事吗?”
“对啊,所以我给你改成凌晨的飞机,我发消息给你了你没看?”杨泉催促他,“赶紧过来,你现在到机场还来得及。”
地下停车场里静谧无声,而夏栀和郁修竹站的很近,他手机里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中。
挂完电话,郁修竹抱歉地冲夏栀笑笑,“我现在得去机场,你自己上去吧,注意安全,到家了和我说。”
夏栀没想过他这么忙,有些愧疚,“其实……你今晚也可以不用去的,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工作重要些。”
郁修竹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心甘情愿。”
不要剥夺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你赶紧去机场吧,别误机了,”夏栀看到他领
带歪了,伸手帮他整理好,又想起他之前被私生跟踪的事,“注意安全,到了和我说。”
“好。”
夏则言指派的司机还没有走,郁修竹让他送他去一趟机场。
上车前,他侧头看向夏栀,夏栀在等电梯,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以前他四处奔波,也不觉得累或不适,原先这个家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偶尔休息的地方。
可婚后,他已经习惯每天回家,习惯有她的陪伴。
有她在的地方,连沉默都算是舒适。
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恋家,而现在就连离家几日都觉得不舍。
司机看到他在发呆,问道:“郁先生,可以走了吗?”
听到司机的声音,夏栀转过头,看到他还立在车边,冲他笑了笑,摆手告别。
郁修竹看到她的笑容才稍稍回了理智,拉开车门进去。
见司机启动车辆,郁修竹道:“等她进电梯了我们再走。”
司机说:“郁先生很舍不得夏小姐呢。”
怎么可能舍得。
郁修竹看着夏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电梯门内,“走吧。”
以后,还是少接点需要离开津城的通告吧。
他打开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照顾好自己,我过两天就回来。
见时间也不早了,他又道:【早点休息,晚安。】
夏栀回到家中,空荡荡又漆黑的一片,没有了郁修竹的存在,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不适应。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打开灯,走到落地窗前,郁修竹的这套房所在的楼层很高,她可以俯瞰津城繁华多姿的夜景。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不知道郁修竹此时坐在哪辆车内。
明明那么忙,却还要抽空陪她去参加大哥的生日宴。
夏栀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这好像是她出差回来之后,有一个人出差离家。
男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交谈并不多,白天也是各忙各的工作,可夏栀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那天痛经后,她晚上也会留意着郁修竹,发现他晚上都会过来帮她掖一次被子。
如果不是那次痛经,她可能都不会发现。
这好像也是郁修竹一贯的作风,沉默寡言,却细心温柔。
把她的一切都照顾周到。
头顶还残留着男人掌心的温度,他最近多了一个小动作,喜欢时不时地揉她的头发。
明明才刚分开,夏栀觉得——
她有些想他了。
第30章
意识到自己心理活动的夏栀愣了一下。
这种久违的思念对她而言已经有些陌生, 但她是非常清楚这一思念所隐藏的含义的。
落地窗里隐约可以看到自己的脸,身上的礼群还没有换下,亮片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她回过神, 拿起手机,开屏便看到郁修竹发来的消息。
夏栀笑了笑,回道:【我在家了,你注意安全。】
想了想,又说:【等你回来。】
郁修竹不习惯在飞机上睡觉,总觉得哪里不安全, 但今晚坐的又是夜班,所以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小憩了一会儿。杨泉早就在送客区等着他,郁修竹一下车,杨泉连忙把口罩鸭舌帽递给他让他赶紧戴上, 责怪道:“你现在出门怎么都不注意一下。”
他今晚去参加晚宴也没有带着些出门, “今晚出门忘带了。”
郁修竹俯身和司机道了谢,跟着杨泉往里走, 一边拿出手机看信息。
看到来信,他停住脚步。
杨泉:“怎么了?”
“没什么, ”郁修竹难得面露羞赧, 唇角微扬,“突然想回家了。”
“???”
他正色道:“我觉得我老婆想我了。”
“……”
好在郁修竹还有残余的微弱的职业道德, 最后还是跟杨泉上了飞机。
他透过窗户看向随着飞机的上升而逐渐点化的城市, 目光温和。
她和他说, 等你回来。
等他出差回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
郁修竹出差的这几天,夏栀上班总是差一点儿迟到。因为已经习惯了郁修竹每天早上帮她做好早餐,突然要自己早起半个小时来解决早餐问题, 反而有些不习惯。
夏栀不得不再次感慨,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这天她照例来到律所,先给自己泡好一杯咖啡,和知识产权组的其他几个律师一起研讨许庆安的案件。
这种类型的案件还是他们第一次接触,也找不到相关的判决书。而随着电影的票房水涨船高,这个案件的关注度也越高,原著粉对许庆安的批判也越多。许庆安一气之下已经在公开场合diss过好几回制作方,自然而然的又
引来不少媒体的关注。
夏栀曾尝试过让双方进行和解,但彼此都不肯后退一步,并且剧方强硬的态度让许庆安愈发火大,甚至有次在媒体面前坚决表示要走法律途径来解决。
因为出差,郁修竹只能通过和夏栀的电话聊天来缓解心中的思念,这天晚上夏栀也在电话里和他提到这件事情。
夏栀大致地描述了案件事实,然后说:“你这个朋友还挺心急的。”
“他就是急性子,你多担待一下,”郁修竹对夏栀的任何事情都异常关心,“这个案件你有把握赢吗?”
“没有,我以前没有接触过,”夏栀实话实说,“而且如果是按赔偿额来衡量案件输赢的话,胜算不大。”
“没事,尽力就好,但也别太累。”对于郁修竹而言,输赢什么的倒不重要,但不要累着夏栀。
“还行,江老师也有参与,顺利很多,”夏栀提起另一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男人低低地笑,磁性的嗓音在手机里更加诱人,“还要两天,拍完杂志封面就能回去了。”
“好,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夏栀要来接他?
郁修竹单是想象那个画面便开心的不行,但他又舍不得她太累,忍痛拒绝,“不用啦,到时候杨泉会送我回去。哦对了,我的车被你哥的司机开回你哥家了,你有空帮我开回来。”
“好。”
……
也不知为何,和郁修竹电话聊天的时间越来越长,明明两人都是话不多的人,却好似有聊不完的话题。
郁修竹有时候晚上都还在工作,很多电话都是休息时间打给她的,过一会就匆匆挂掉。
今天也是,只是到挂电话的时候,夏栀都没有回答他的一个问题——
她确实想他了。
郁修竹这次到南城的行程挺紧密的,听到助理在喊他,他迫不得已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
此时他正在拍摄一个顶奢珠宝品牌的广告,因为广告有一部分是夜景,便安排到今天晚上。
取景地有一个是在南城品牌的实体店内,结束拍摄时,郁修竹站在橱柜边,盯着一条他刚刚一眼看中的手链。
经
理连忙迎上来,“郁先生,您是不是有看中的东西?”
“嗯,”郁修竹修长的手指指向那条手链,“可以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吗?”
他刚刚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就看中这条紫色圆润的水晶手链,晶莹剔透,悬挂着由铂金打造的小吊坠,总让他想起夏栀身上那百里挑一的气质。
主要是,他记得夏栀曾戴过一条手链,而在藤京酒店的事情发生后,就没见她再戴过。
稍加推测,便也可以猜出是谁送的。
说没有酸意是假的,郁修竹不知道何来的执拗,他想让她身上佩戴的,都是他送的饰品。
郁修竹已经失神许久,回过神,拿出银行卡,“麻烦帮我装好,谢谢。”
经理摆手拒绝,“郁先生是我们的形象大使,难得郁先生喜欢,便当做是送郁先生的礼物。”
礼物?
这样就没有那个感觉了,郁修竹坚持道:“这是我准备送给爱人的礼物,自己花钱才更有意义些。”
听他这么说,经理只能为难地接过银行卡,仍不忘拍马屁,“郁先生很爱您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