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川本就火大,林桀还故意怼他,他一脚踹了过去:“给老子滚。”
林桀啧啧两声,叫了网管送几桶泡面过来,搁在键盘边的手机响起,他打了个手势:“我妹,都给我闭嘴。”
原本叽叽喳喳的几个少年,立马噤了声。
没谁不知道林桀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他妹妹冬稚。
林桀接通电话,轻声:“怎么了,岁岁?”
“哥哥…”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呜咽的小猫咪:“妈妈他们还没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我怕…”
林桀皱眉:“小姨呢?”
冬稚吸了吸鼻尖:“没…也没回来…外面下了好大的雨,还在打雷,我怕…哥哥…你和小姨好久回家?”
“马上回来。”
林桀安抚好冬稚,挂断电话后,拿上衣服就往外走,龚巩几人叫他:“林哥,你去哪啊?”
林桀回头看他一眼:“回家。”
季北川忍不住问:“她没回去吗?”
那丫头放了他鸽子,按理来说应该回家了。
“没有。”林桀脚步顿了顿,看向季北川:“我回去安抚我妹,你先帮我找找陆羡鱼,她那病……麻烦了——”
“老子不去。”季北川烦躁吐出一圈烟雾,又叫龚巩:“龚巩,继续来。”
窗外暴雨滂沱,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听得人心惊胆战。
“不打了。”季北川反手摘掉耳麦,扔在桌上,摸过桌上的烟盒,叼在嘴里,侧眸看向窗外。
大雨滂沱,暴风连连,吹得路边青树东倒西歪。
他连烟都没点燃,蹭地一下站起来,拿上衣服出了包厢。
房明旭叫他:“川爷,你去哪?”
龚巩反手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你是猪吗,肯定是去找羡姐啊。”
“他不是说不去吗?”房明旭揉了揉自个后脑勺,恍然明白,“林哥和川爷果然是过命交情,林哥一句话,川爷就风雨无阻去帮他找他小姨。”
网吧网管端了泡好的泡面进了包厢,龚巩吸溜一口泡面,点评房明旭智商:“猪脑子。”
“川爷这叫口是心非,懂吗?”
-
季北川从网吧出来,侧头挡风点燃了烟,咬着烟吞云吐雾。
这会儿雨越下愈大,来往车辆匆匆,出租车几乎无空车。
他有点儿郁闷咬着烟,“我他妈这是上赶着倒贴啊?”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大侄子”。
他接通电话,挑眉:“说。”
“老季,帮个忙。”林桀声音有点儿焦急,“陆羡鱼她手机打不通,我和老冬头找遍了家附近她常去的地方都没有人,你知道她在——”
“我知道,我去找她。”
季北川吐掉嘴里烟头,拿了网吧收银处一把雨伞,撑开伞,冲进暴雨中。
网吧就在九中附近,只一条马路的距离。
凛风裹夹暴雨来势汹汹,季北川撑着伞艰难前行,伞面被风吹起来,肩胛处湿透。
他按照记忆抄近路上了废弃教学楼天台,撑伞四处张望,乌云压头,四处都是黑漆漆的,瞧不清方向。
“陆小鱼、陆羡鱼——”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在这儿,第一时间想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拐角处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季北川立马儿狂奔过去。
陆羡鱼下车后,也不知道该去哪,径直上了天台,她心里难受时,喜欢一个人待着。
天台有个废旧的棚子,是学校用来堆放老化的桌椅,陆羡鱼见雨越下越大后,就躲到了这里。
她抱膝缩在角落,背后狂风呼啸,雨水浸湿头发,妆容花成一团,黏在脸上,狼狈不堪。
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陆羡鱼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眸,头顶出现一把伞,黑色伞面倾斜,为她遮去风雨。
“季…北川?”陆羡鱼眨眨眼,有点儿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人。
少年鸦羽色碎发湿漉漉的,一双桃花眸在黑夜明亮灼目。
季北川原本满腔怒火,在看见陆羡鱼时,瞬间烟消云散。
他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撑伞半蹲,指腹擦去陆羡鱼脸上水渍:“丑死了,不许哭。”
“哪儿丑…”她吸了吸鼻尖,不服回怼。眼睫又忽的垂下,无端的落寞,“他公开了。”
“不许提他。”他凶巴巴的,脱下身上的还算半干的冲锋衣给她披上,又叫她名字:“陆小鱼——”
她抬眸看他。
黑夜里,少年眸似点漆,直勾勾盯着她:“你要不和我试试呗?”
第19章 【二更】心疼我了?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 大雨将歇,家里灯火通明,陆羡鱼看见冬常颂和冬青坐在客厅等她。
冬常颂看见她浑身湿淋淋的, 指挥着冬青:“快去给你表妹熬点姜汤驱寒——”
又伸手摸了摸陆羡鱼的额头,温度灼烫, 冬常颂皱眉:“赶紧去洗澡, 把衣服换了。”
陆羡鱼低垂着眼, 轻声:“舅舅,让你们担心了。”
“快去换衣服……”冬常颂催促着。
陆羡鱼轻嗯一声, 转身回房间洗澡,换掉湿透的衣服。
从浴室出来, 陆羡鱼换了淡蓝色睡衣,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湿漉漉黏在肩颈, 脸颊酡红, 唇色苍白,双眼微红, 狼狈又可怜。
她拿起吹风机吹头发,吹到一半, 房间门被敲响, 冬青声音响起:“我。”
她这位表姐性子极为刻板寡淡, 在冬家将近三个月时间,两人聊天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陆羡鱼放下吹风,语调淡淡的:“进来。”
冬青端着一碗煮好的姜汤和感冒药推门而进, 将手里白瓷汤碗放在书桌上,看一眼陆羡鱼:“吃完药,就早点睡。”
“好。”陆羡鱼应下, 又跟冬青道谢,“谢谢表姐。”
冬青多看她一眼,少女明艳小脸苍白,她走了一瞬神,又和陆羡鱼说:“不值得,别折腾自己身体。”
陆羡鱼吹头发的动作一顿,对上冬青淡漠双眸,唇角动了动,露出微笑:“我知道。”
“晚安。”
冬青带上门离开。
陆羡鱼吹完头发,混着姜汤吃了药,她脑子也变得浑浑噩噩,索性留了一盏床头灯躺上床玩手机。
微博热搜还挂着,她懒得再看,卸载微博,又删掉了手机里有关谢临渊的一切。
点开微信,看见季北川留言。
爸爸的好大儿:[不许想他,只许记得你还欠我一次约会。]
陆羡鱼无语扯了扯唇,又看见有好几个陌生未接来电,地区显示是京城,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索性设置陌生人来电拒接,切割断和谢临渊所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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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都是暴雨连连,陆羡鱼也连着病了三四天,直到第五天南城放晴,她才好了起来。
周六,冬常颂忙着学校冬季运动会的事儿,冬青整日在花店,家里就剩冬稚照顾她。
陆羡鱼换了衣服从房间出来,看见冬稚手里提着从外面打包的饭盒,她走过去帮她拆快餐盒包装袋:“小冬稚,你哥人呢?”
“不知道。”
冬稚摇头,和陆羡鱼一起拆了快餐盒吃饭。
吃完饭,陆羡鱼从厨房拿了冬青给她温在炉子上的中药。
白瓷汤碗盛着黑糊糊的药汁,冒着刺鼻苦味儿。
陆羡鱼皱脸喝完药,正要回房间找糖吃,冬稚朝她伸手:“小姨,吃糖。”
“谢谢我家可爱的小冬稚。”陆羡鱼拿过躺在小姑娘嫩白掌心的糖果,要拆包装纸时,愣了下。
蓝白色包装纸,印花图案是只白兔。
大白兔奶糖。
冬稚双臂撑在饭桌上,捧脸歪头看她:“小姨,这是北川哥给我的,他说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得吃糖才会好起来。”
陆羡鱼唇角扬了扬,拆开包装纸,把糖丢进嘴里,声音含糊不清的说:“算他知道孝敬我这个老父亲。”
“小姨…”小姑娘漆黑鹿眼眨了眨,八卦凑近她,“北川哥是不是在追你啊?”
陆羡鱼想到那晚之后季北川那混蛋根本没联系过她,她病了也没来瞧过她,估计早不知道把她这老父亲忘到哪去了。
她伸手捏了捏冬稚脸,“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我只比你小三岁——”冬稚偏头,躲开陆羡鱼魔爪,嘟囔:“我也有喜欢的人啊。”
“谁?”这次轮到陆羡鱼八卦了,“是你那位搬走的小竹马?”
“才不是他。”冬稚否认极快,转移话题,“小姨,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逛街好不好?”
陆羡鱼这几天都是医院家里两点一线躺尸,骨头都要躺松散了,恰逢天气转晴,她也想出去走走,索性答应冬稚。
两人在家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陆羡鱼买了两套当季新品衣服,冬稚买了几本练习题。
陆羡鱼看她手里提着的书,有点儿无语:“逛街是享受,你怎么只买练习题?”
冬稚抿了抿唇说:“妈妈说了我得好好学习,哥哥已经废了,我不能再让她失望。”
陆羡鱼沉默,冬青早年离异后,带着一双儿女艰难生活,若不是这些年有冬常颂和她妈冬雪接济开了家花店,基本生计都很难维持。
又逛了一会儿,陆羡鱼看见一家理发店,叫住要走的冬稚:“小冬稚,等一下。”
“啊?”冬稚停住脚步,疑惑看着她,“怎么了,小姨?”
陆羡鱼侧眸看眼长及腰间的长发,淡声:“我想剪头发。”
“好。”
陆羡鱼和冬稚一起进了理发店,前脚才进门,前台小姐姐就热情迎过来:“两位是想洗头发还是做造型?”
“就剪个头发。”陆羡鱼回答。
前台小姐姐叫来一个发型师,陆羡鱼跟着走到镜子前坐下。
发型师挑起她一缕长发,问:“头发留了这么长,真要剪吗?”
“剪。”
她从来就不喜欢什么长发,这头发留着就是在提醒她曾有多么眼瞎喜欢上了谢临渊。
发型师:“行——”
咔嚓咔嚓几刀,陆羡鱼看见头发一缕缕落在脚边。
剪头发时间很长,陆羡鱼有点儿打瞌睡,等到发型师叫她:“剪好了。”
陆羡鱼才恍然睁眼,镜子里的少女茶色短发短及耳垂,小脸漂亮娇俏,涂抹唇釉的粉唇潋滟勾人。
她微微扬唇,镜子里的人也笑。
笑容张扬放肆,杏眼微挑,美艳又飒。
她没必要为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要死要活。
剪完头发,陆羡鱼和冬稚从理发店出来,走了一段路,冬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赞扬道:“小姨短发,确实比长发好看。”
“这话我爱听。”陆羡鱼圈住冬稚胳膊,亲亲热热的,“走,小姨请你喝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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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
陆羡鱼踩着上课铃慢吞吞走进教室,她把书包放下,环顾四周没见季北川,又想到这人平时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才来,便没多想。
上午放学铃声响起,季北川也没来,陆羡鱼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你爸爸我来上课了,你人呢?]
等好一会儿,不见回复。
陆羡鱼收起手机,拿了饭卡准备去食堂吃饭,才到教室门口看见龚巩提着快餐盒出现。
陆羡鱼剪短了头发,早上起来时又化了淡妆,五官明艳又精致,和她长发时又有点儿不同。
龚巩有点儿怔住:“羡姐?”
“是我。”她伸长脖子望了望龚巩身后,走廊一片空荡,没有熟悉的身影。
陆羡鱼问龚巩:“季北川人呢?”
“不知道,你请假这几天,他也没来上课。”龚巩摇头,把手里饭盒递给她,“川爷给我们打了招呼,说你要来上课,记得中午给你带饭,说食堂排队太累了。”
陆羡鱼接过龚巩递来的饭盒,唇角微翘:“还好他没忘记我这老父亲——”
她拎着饭盒回座位,龚巩跟在身后坐回椅子上,看着陆羡鱼,有点儿替季北川鸣不平:“羡姐,其实川爷真挺喜欢你的,我从没瞧过他对哪个女孩儿这么上心过。”
没来学校这几天,天天一通电话跟闹铃一样准问他陆羡鱼来学校没,让他别忘了帮陆羡鱼带饭。
陆羡鱼眼睫半垂,手中勺子一下没一下拨弄饭盒里的米饭,淡淡的应了声:“我知道了。”
她吃完饭,拿上感冒药去茶水间接开水吃药,等水开时给季北川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才接通:“想我了?”
少年嗓音嘶哑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倦怠感扑面而来。
陆羡鱼前几天感冒声音也是这样,一下就听出季北川的不正常,她把手机夹在肩窝,接水问他:“感冒了?”
那天两人都淋了雨,她感冒了,季北川应该也生病了。
季北川咳嗽了几声,笑着调侃她:“心疼我了?”
“作为爸爸关心下儿子,不行吗?”她一边吃药,一边问他,“去医院没?”
季北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