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曲小雨那么个花儿一般的年纪,怎么能承受得住林锡金那生猛禽兽。
为免再出人命,父亲命林锡金把她弄进明月楼。他想发泄了去找就是,只一条,怎么玩弄都可以,不许弄死。因为曲小雨手里好像还知道些什么秘密,她没敢再听下去就跑了。
曲小雨那点秘密对父亲有没有危害宋意晚不知道,可曲小雨对于父亲确实是个重要的人,听说太子殿下是来查父亲的。
宋意晚犹豫了,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太子……
看透了宋意晚心里那点子心思,太子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修长削白,骨节分明,是耐心耗尽的表现。
他催促道:“孤不逼迫你,怎么选择看你。”
“晚晚。”他道。
短短两个字绕过他的唇畔,带着上挑的尾音,意味分明。
宋意晚瞪大了眼眸,一下子就明白他所说的选择是什么。
是留在金陵做一辈子官吏之女,还是从此踏入东宫,侍奉未来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做他的妃嫔,从此身份有了天差地别的飞跃。
只一瞬,宋意晚就做出了选择。
她满怀期待,轻音道:“殿下,曲小雨就在这个明月楼里。”
终于得到消息了,太子唇角微勾,霎时站起了身,再没理会身后的宋意晚,径直出了门。
——
“阮姑娘,咱们就这么一个个推开门找不行啊!待会儿闹大了,老.鸨就带着打手来找咱们了,我是没事儿,但是带着你,我怕应付不来啊!”
小顾将军实在忍受不了阮菱的行径,他怎么也想不出一个高门小姐竟然能带着他一扇扇的去推那些春.色阑珊的门!
阮菱又推开了一扇门,这次,她清晰的看到了里边那个男人,是林锡金!
她拽着顾忍的袖子,低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就是这间了。”
小顾将军当即闭嘴他那碎碎念,随着她的声音压低了身形,一同挤过去看。
这一看,他顿时“嘶”了一声。
眼前的场景与那些寻常香艳不同,异常的,异常的重口!
小顾将军哼哼道:“想不到这林锡金这个人不禁禽兽,还有这种爱好。”
身侧的阮菱同样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她用手挡住眼睛,可还是止不住的干呕恶心。
她扶着门框,纤细的身子弯着,腿不住的抖,眼睛登时红了一圈。阮菱紧紧的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忘记刚才看见的却怎么都忘不掉,黑暗中,一股力量托住了她。
很凉的手,却带着熟悉的甘松香。
阮菱猛地回头,却是裴澜。那双黑眸亦看向他,除却惊讶还有一丝愠怒。
太子抱着她的腰肢,向上托了托,漫不经心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冰冷:“你在这做什么?”
先入为主的态度,丝毫忘记昨儿他为了约会宋意晚,而特地折腾她到凌晨。
阮菱也显然被问住了,可此刻的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要想到方才那一幕,她胃里就不住的泛酸水,想吐。
太子一手扶着她,也朝门缝看去,这一看,就不可避免的皱起了眉。
林锡金这个畜生还挺会玩。
他把曲小雨吊绑在架子床上,而曲小雨垂着头,毫无意识,像是吸食了某种迷香昏了过去。衣着未缕的林锡金就站在床边对曲小雨又咬又打,行那不入眼的腌臜之事。
当真畜生至极,连他这个男人看着胃里都犯酸,更别提阮菱……
太子微微眯起眼,随后抬腿狠狠踢向小顾将军,厉喝道:“孤你看好她,你就这么看的?”
他这一脚是用力的,小顾将军疼的冒了一层冷汗,唇色也变得惨白。他捂着小腹,强忍着躬下身,语气颤颤的:“殿下,我错了。”
“跟他没关系。”阮菱攥住裴澜的手,焦急解释道:“是我非要带他来的。”
“你非要带他来?”裴澜转头看向她,语气讥讽:“你觉得你能替他担什么?”
那意思好比再说,阮菱,你以为你算什么?
阮菱眼眸当即黯了黯,是啊,她只是个外室,无名无分,便是连妾室都不算。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眼下不能在这件事上耽误功夫呀。她心里打了个弯,顾不得裴澜的责备,讨好道:“殿下,眼下之急是把曲小雨救出来。”
太子鼻音嗤了一声,大掌在她腰间轻轻拧了一把,算是默认。随后,他一脚踹开了大门,飞快朝里走去。
身后的纮玉登时拔剑跟了进去,小顾将军见状,腰也不疼了,紧随着就闯了进去。
屋里场景太过倒胃口,阮菱实在不敢进去,索性就在门口等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锡金,有纮玉和小顾将军足够了。
思索间,阮菱只觉得后颈一疼,随后眼前唰的一下黑了下去,意识涣散前,她试着张嘴喊人,可没容得她喊,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纮玉长剑直接横在林锡金脖颈上,那骨瘦如柴的身子哪受过这刺激,他像是服食了什么一样,行到一半被打断,整个人直接抽搐着昏了过去。
“铛铛”两声,伴随着清脆的铁链子碎裂的声音,曲小雨跌到床上。小顾将军低着头,从床上扯过帷幔披在她身上,随后冲纮玉道:“你去抱她。”
纮玉瞥了眼曲小雨露在外面的香肩,不可避免的拢起眉心,直接拒绝:“我不去。”
“你不去谁去?”小顾将军有些急了:“难不成让殿下去?那阮姑娘怎么办?”
纮玉反问:“你怎的不去?”
小顾将军心底顿时浮现一道倩影,火红霓裳,眉眼娇艳又高傲,腰间别着一条金闪闪的小软鞭,一双水眸皓如明月,站在曦光里冲他微笑。
他当即摇头:“我就不去。”
纮玉:“?”
太子听他们两个娘们唧唧墨迹了半天,眼底不禁涌上了一抹烦躁。他揉了揉眉心,吩咐纮玉:“你去。”
小顾将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然后冲纮玉挤了挤眉毛。
纮玉抿唇,扬了扬手上的剑,但也无可奈何,殿下发话了。他深吸一口气,如临大敌的朝床边走去,抱起了曲小雨。
他的清白呵……
两人正打算出门时,就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太子素日沉稳的脸有一丝慌乱,他冷声问:“阮菱呢?”
两人沉默。
太子呼吸一滞,漆黑的眼眸逐渐加深。
他倒吸了一口气,似是不可置信问道:“你们俩,没一个人看着她?”
纮玉抱着曲小雨的手一抖,险些没拿住。小顾将军东躲西藏的眼神就快哭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眼皮子跟前,就在门外,阮姑娘能丢了?!
两人沉默的回应足以证实了裴澜的话。
他的心口像被人拧住了一样疼,像是有什么地方骤然塌陷了一般,骤然缺失离析的痛苦疼的他眉头皱起。
下意识的,太子睨向曲小雨。玉体横陈,失去意识,唯一露出的肩膀上满是红色的暧昧伤痕。他袖下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尽管他不想去描绘脑海里的场面,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想。
若菱菱也遇上这种……
遽然间,太子眼底的森然凝结成一层霜,整个人的气场冷到极点。
眼见这般,便是纮玉这样不懂情爱之事的人,也知道,今天这事儿严重了。看殿下那个样子,怕是急疯了。
阮姑娘若是在别处丢了,殿下不止于此,这可是青楼啊!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要多腌臜有多腌臜,要多黑暗有多黑暗。那些细碎新奇的功夫,想都想不出,这里全都有。
“砰!”的一声,黄梨木的门框塌陷了一块。
太子攥成拳的指节上,崩出的木屑混着血珠,汇聚成流,滴答滴答顺着修长的指节缝淌下。
他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抬起头,漆黑的眼底一片赤红,像是被血染过一样,嗓音低哑,带着浓浓的杀气:“封了这里,让羽林卫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纮玉身形踉跄一下,抱着曲小雨的手不住的颤抖,眼底满是惊恐,他制止道:“殿下不可啊,咱们自京城带来的羽林卫不足百人,您让羽林卫封城,那就是让满金陵的人都知道,太子在金陵,那您的安危要怎么办?”
小顾将军也深知让羽林卫暴露在天日下是什么后果,不说金陵宋庆彦那个走狗,那宫里周皇后一族且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殿下呢?但凡派些杀手刺客来……殿下万金之躯,不能有一点闪失。
他跪在太子面前,英俊的脸绷紧:“殿下三思!我和纮玉两个拿命为抵,一定毫发无损的救出阮姑娘,您不能动羽林卫啊!”
“闭嘴。”一声爆喝自顾忍头顶炸开。
太子目色赤红,深深的睨着他,那一眼极冰极寒,他咬牙道:“即刻去办。”
纮玉大喊:“殿下三思!”
太子胸膛不住起伏,下眼睑满是凶光,一把抽过纮玉腰间的佩剑,转身离开。
“一刻钟后街上见不到羽林卫,孤要你们的命!”
第25章 找到 “你低估了在孤心里的分量。”……
出了门后, 太子没有丝毫犹豫,骑着不知是谁的马。直接朝宋庆彦的府衙疾驰而去。
狂风自耳边刮过,将他的衣袍吹得烈烈作响, “哒哒哒”的马蹄声顿时响彻整个坊里,街上行人吓得慌忙避让。
一路上太子都在强迫自己镇定, 曲小雨能被藏在明月楼, 可见这家青楼也是宋庆彦手底下的, 若是没有他的授意,无冤无仇, 谁会抓走阮菱那么一个娇生生的小姑娘。
找到曲小雨,他本打算再善后几天就抓了宋庆彦回京城。没想到临走前, 这厮给竟他摆了一道。
太子眼底寒芒闪烁, 找死。
他骑术精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宋府。
朱漆红门, 高墙黛瓦, 门前摆着两尊石狮子,恢弘气派。
太子骑着高头大马, 到了门口也没减速,看门的官兵吓得掏出长矛堪堪横在他胸前, 颤巍巍大喝:“放肆!来者何人?这可是知州府!”
太子冷脸抽出长剑, 剑刃擦过长矛, 发出哗啦哗啦清脆的响声,他手腕一横,自剑刃传过醇厚的力量震的两人虎口一松, 长矛掉在了地上。他顺势曲剑,冰冷森寒的剑刃登时横在一人脖颈上。
他冷喝道:“开门!”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竟是连身份都不愿介绍。
那官兵颤抖着腿, 感受到刀刃横在脆弱的脖颈上,那上边已经有温热洒过,生命受到威胁,那种近乎窒息的感觉让他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冲另一个人翻白眼。
另外一个打个激灵,便觉裤裆一股温热,他“哇”的一声摔到,跌跌撞撞爬着去开门。
太子收了剑,手里缰绳一紧,胯下骏马高高一跃,冲里边疾驰而去。
府里下人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跑出来见外头守门的官兵呜咽大喊:“快,快找人拿下他!”
知州府很大,楼阁层峦林立,假山泉池,郁郁葱葱。即使在冬日,府里仍旧一片碧色。这地方太子吃酒来过两次,他稍辨了辨方向,便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内,宋庆彦靠在太师椅上晒着太阳打盹,突然听见一阵急促而又响烈的脚步声,随后他身体一抖,就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汗毛竟然根根都立了起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大门“嗙”的一声被踹碎,紧接着一阵黑影闪过,等他回过神时脖颈上已经横着一把嗜血的剑刃。
宋庆彦连咽了两口唾沫才克制住没破嗓大叫,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官吏,他当即赔着笑脸,哆嗦道:“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啊。”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极小,生怕一个气没喘匀,被抹了脖。
太子手腕抖了抖。
宋庆彦当即死死闭眼,哀嚎道:“殿下!您想问什么就说,老臣必定知无不言呐殿下!”
太子低低道:“你把阮菱藏在何处?”
宋庆彦茫然的看着他,讪讪问:“阮菱是谁?”
不说实话?太子心底冷笑了声,剑刃微挪了挪,新血便顺着早已风寒的旧血痕汩汩流下。
宋庆彦疼的钻心,他惊恐的看着太子,大脑飞快旋转,突然,一道娇弱的倩影映入脑海,他飞快问:“殿下,是那天那个带着帷帽的姑娘么?”
太子扭了扭发酸的手腕:“是。她在宋大人的地盘丢了。”
“冤枉啊!”宋庆彦一拍大腿,猪叫了一声:“殿下,这真是冤枉啊!下官以全族人的性命发誓,我真的没动她。我深知那位姑娘是殿下的人,我怎么敢啊!”
呵,全族人。在裴澜心里,宋庆彦全族人早就死了,只是没到时候而已。
他将剑又挪了挪,屋子里很静,静到可以清晰听见皮肉被割裂的“嘶嘶”声。
宋庆彦哪经受过这等折磨,他疼得不住扭着身子,肥腻的脸被汗水打湿,此刻的太子在他眼里就是地狱索命的鬼差,阎罗殿里的修罗。
他疯了!他是个疯子!
“快说,孤没有那个耐心陪你耗。”太子下眼睑抽动,大有一剑结果了他的架势。
宋庆彦闭着眼,滚烫的泪水自凹陷的眼窝流下,他的唇抽动着,控制不住的抖,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殿,下。下官,真没有……您杀了下官也,也找不到阮姑娘啊!”
“下官全力,配,配合您去找还不行么?!”
说完,他舌头控制不住的软了下去,眼睑上翻,两眼翻得全是眼白。
太子拿剑挑开他的手,那上头血管已变作乌紫色,冰凉的很。
宋庆彦的反应不像是假的,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裴澜犹豫着,收回了剑。他又看了眼椅子上浑身痉挛抽搐的宋庆彦,第一次的,对自己的判断有了质疑。
就这么个惜命胆小的男人,就能控制整个金陵?
他转身朝外走,在连廊下碰到匆匆赶来的宋意晚。宋意晚听说太子来了,眼下和父亲在书房谈话,便满怀娇羞的梳洗打扮了一番想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