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心里开始敬佩起这位盛极一世的“母亲”,正要转身往回走,却不料那被她在心里夸奖了百遍地丞相母亲像从天而降似的,立在她身前。
苏言:“……”
怎么跟个大变活人似的。
她压下各种心思,鞠了个躬,拱手道:“母亲好!”
苏母点了点头,神色颇有点复杂,一抬手说:“你跟我来。”
苏言皱眉,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先表明来的意图:“母亲,我前日回府,还没跟你问……”
却被苏母挥手打断:“不必拘于俗礼。”
苏言:“……”
先前说我娶了夫郎忘了娘,不向母亲问安的,难道不是您?
苏母却很快坐下,尽管坐姿并不如丞相身份般端正,她轻咳一声,下一句话将苏言惊了个下巴掉落。
“明日,你随我进宫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6.28-01:12更新.
今天考试呜呜,昨天白天复习(欲xi)去了,晚了一小时更新,奉上。
ps:最近几天还有两门,可能都是这样凌晨更,建议早上起来之后看哟,不必等(好的不用跟我说,我知道你们本来也不等嘤嘤嘤)
第51章 侧郎
什么!?
虽说苏母权倾朝野,可谓是盛极一时,连带着苏言这个嫡女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这一点苏言是知道的,从她来此之后周围人的反应不难推测出。
苏言那几个“狐朋狗友”——王远等人,表面上看是经常玩在一处,实则还是以苏言为中心,依着她的喜好选择去哪个青楼听哪首曲儿,这些虽然是那个“苏言”的事情,苏言却也心知肚明。
苏家的权势,由此可见一斑。
苏母地位高是一回事,可这“进宫面圣”的殊荣也太……
仿佛看清了苏言心底的疑惑,苏母却不紧不慢地润了润嗓子,片刻后才让苏言也坐下,她缓缓地道:“怎么,不愿意去?”
苏言摇了摇头:“倒也不是。”
在苏母仿佛能窥透旁人心底所想的目光里,她略显拘谨,压下心里“这母亲官至丞相,果真是个老狐狸人精”的吐槽,随即也端了杯桌上的茶,脑子飞快地转想着该怎么回答。
茶乍一入口,苏言登时一个激灵!
恐怕是厅堂少有人来,这茶也是隔了夜的,入喉冰凉仿佛冰块从口里滑过,一路刺激着到了胃里,苏言小腹一凉,心想若是换了个男子恐怕得喝出风寒来。
她抬眼,苏母仍面不改色地品着,就和喝白开水一样。
苏言咳了一声,谈起了正事:“母亲,入宫面圣乃是莫大的殊荣,我自然荣幸,只是……”
她顿了一下,说:“此次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苏母摇了摇头,神色有几分揶揄:“你以为此番入宫是圣上召见?非也,皇帝明日宴赏群臣,各家嫡女都会进宫集会,嗯,不过我苏家之位自是离陛下最近,你若有心面圣也是良机。”
苏言:“……”
合着是她误会了,还以为只要是入宫面圣就是皇帝召见。
不料,苏母放下茶杯又道:“但此番圣上却有问及你,我便随口应下了,必会带你出席。”
苏言:“……劳母亲费心。”
答应得真“爽快”。
不一会儿,她想起自己并不了解宫中规矩,接着又问:“可有什么事宜需要注意,我这还是头一回入宫。”
苏母皱眉,流露出些许笑意:“你幼时常入宫,和皇太女二皇女玩耍,看样子是年岁渐长记忆却不行了,都给忘了一干二净。”
苏言一惊,又听苏母回答她方才的问题:“服饰着装这些下人们懂,你不必操心,其余的,一切随意就照着家里的来,还轮不到旁人置啄。”
这语气里是身居高位者满满的自信,苏言松了一口气,心说这样的家世,倒也给了她足够的底气,但长久下去还是得靠自己,便回苏母道明日礼仪等事她会自行注意。
苏母似乎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苏言心底一动。
她心想:其实这个母亲,待自己很是不错,虽表面疏离,但稍有了解就能知道,苏母给了子女最大的底气。
苏言:“女儿就先回去了。”
苏母点了点头。
苏言放下冰冷茶杯缓缓起身,衣袖一挥便礼数十全地转身退下,心里突然想到,谢明允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仿佛想什么来什么似的,忽然,背后传来苏母一声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叹息,随即是低沉的声音:“也罢,你左右你尚未迎娶正室,此番便带你那侧郎入宫吧。”
……
苏言回到自己的院子,此时山楂山药估计是去领上个月的月钱了,无人在院中——谢明允自然也不在,他去钱庄跟管事的商量事情去了,思及如此,苏言纳了个闷,自己原本提出要和他一起去看,却不知怎么竟然被拒绝了,她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好像谢明允并非没了她就不行似的。
这是很少见的情绪。
她上辈子,很少被人真真正正的需要过,并非是有关病情被病人或是患者家属需要,也不是被同事需要的那种默契和配合,她没有兄弟姐妹,也体会不到那种相互依靠的温暖。
而这种情绪,好像……短暂的出现过。
就在昨天,她和谢明允共商计策,秉烛夜谈的时候。
烛影摇晃,微黄的光照在谢明允脸上,苏言看见他脸颊细微的绒毛,侧影映在墙上,和她的偶尔交错重叠,却又一触即分。
恍若一对故事里的壁人。
……
经过昨日一事,谢家钱庄门前,已然不再有百姓过而不入的惨淡景象,虽说入内者稀廖,但毕竟一切舆论传到人尽皆知仍需一段时间,倒不足为奇。
谢明允正思虑着什么,没一会儿,招手唤李管事过来。
李管事目光不舍地从两个结伴的客人身上抽离,心里已然是被这巨大的反转之喜冲晕了头脑,魂不守舍地走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谢明允手掌一翻,骨节在桌边扣了两下,示意她坐下。
李管事点着头,嘴角快挂到耳后的笑怎么也收不回来,乐呵呵地坐下。
然后她瞥见谢明允严肃的神情,脸色飞快地一收,装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谢明允心说李管事就是这样喜形于色的性子,倒不必苛责什么,于是放松了神色道:“先不急着招呼客人,铺子里有其他的伙计,当务之急是揽客。”
“揽客?”李管事不解地反问,又拍了拍胸脯说,“公子你可以放心,过几日百姓就会慢慢回到我们铺子,甚至因此事而引发更多原本非我们铺子的客人,在我们谢氏钱庄交易。”
她都将往后一段时日都规划好了,再招一批伙计,召唤众多客人,更重要的是再也不能出现上回那般人手不够的场面,以免又被人钻了空子。
谢明允将她的想法猜了个十成十,却摇摇头:“还不够。”
李管事惊了。
公子仍嫌不够?
她本以为此事过后,再如何补救都难以挽回,客人能有原先一半多便已是万幸,不曾想公子这一招下来,往后客人只多不少。
这若是还不够,那在公子眼中,如何算是“够”。
李管事心里一荡,仿佛燃起了一小窜骤起的火苗。
谢明允眉梢轻轻一挑,笑了笑:“你可知为何我们来京城,第一步便是开钱庄,而非丝绸。”
闻言,李管事皱起了眉头,这一点她从未细想过,江南谢家运送贸易多以金贵丝绸、珍稀马匹、各式珠宝等物品,这些江南特有的产出和手艺功夫,一贯最畅销,不论是向国都城还是往西方沙漠,均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至于钱庄的营生,谢家算不得其中翘楚,却的确在江南凭着百年口碑屹立不倒。
但到了京城,皇亲高官当道,谁人念你那江南谢氏的人情,故而谢家钱庄这一出,初始走起来必然步步维艰。
李管事想不通,但如今看来是公子另有打算。
她猜测道:“莫非……日后谢家在京城的发展,需要咱们钱庄奠基?”
除此之外,恐怕没什么理由让公子这般“舍近求远”了。
谢明允点点头:“正是。”
他抬眼望向门外广阔大街,目光也扫过某个偏僻小巷。
“银子乃是根本,我们若想扩大谢家在京城的影响,让其立足脚跟,需得有足够金银周转,而无论是丝绸还是珠宝,价格昂贵,虽利润大,却一时被垄断,恐怕真要应了那句‘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倒不如钱庄。”
谢明允少有如此“多言”的时候,大多时他惜字如金,能一句话说完的绝不一段话,能一个字言简意赅地道清楚的,就绝不说一句话。
独独在生意上,能畅所欲言,细细地将所思所想一一道来,哪怕对方只是自己的下属,但只要眼前的人能理解且他信任,似乎讲这些话也无不可。
李管事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一热。
固然,她为公子的这份信任而激动,心脏狂跳只余却想到了别的,比如谢家偌大家族怎会缺资金,恐怕是当家的不愿将现银运来京城供公子支配——毕竟谢明允乃男子,虽长期代管事务,在谢母心中,终究是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儿子。
她心里一热,拱手道:“小的明白,必为公子尽绵薄之力。”
谢明允见她嘴角紧抿,有一丝苦脸的苗头,心里疑惑了下,转而不甚在意的抛开了。
他固然善于揣摩旁人心思,却不会将其用在自己人身上,苏言是,眼前李管事也算是。
清咳了一声,谢明允吩咐道:“今日尽快找人写一张告示,就贴在正门口。”
李管事忙问要写什么。
谢明允:“就写,本钱庄日后改革,利息随存钱年限增长,但若客人有急事需用,予以证实,降低部分利息后酌情取出……”
几乎一字不漏的听完这段“改革”,李管事睁大了眼睛。
这……
简直前所未有!
但她心底又忍不住想,这般改制……真的可行吗?
许是她这疑惑又震惊的神情为谢明允觉察,他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去办吧。”
被这坚定的语气所感染,李管事忙不迭地冲了出门,结果刚踏出去又匆匆地返回来。
她呵呵一笑,从里边取了公银:“忘了带银子。”随后又脚步匆匆地奔了出去。
谢明允:“……”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熙攘人群,繁华街巷,店面热闹非凡,是京都的人间烟火气。
他喃喃道:
“终有一日,此处将布满谢氏产业。”
苏言方一脚踏进门槛,就听见这么一句不重却坚定的“誓言”,脚步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 6.29——01:00更新
嘿嘿,等这段考试完了之后才能恢复以往的零点更新,小可爱们久等了。
谢谢体谅。
咕咕落泪。jpg
第52章 面食
苏言这番措不及防地听了一耳朵谢明允的野心,一时还有点无措,刚刚迈进门的步子收也不是走也不是。
而谢明允恐怕已经看见她了,于是苏言硬着头皮走过去,就当作方才什么也没听到。
谢明允微诧:“你怎么来了。”
苏言几不可察地耸耸肩:“来看看,这边生意如何。”
说着她似乎像是掩饰方才的不自在,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铺子里本就有三两客人,此时又进来了几位客人,正在向伙计询问具体的利息还有规则什么的,苏言对这些较为专业的东西不甚感兴趣,听了几句就移开注意力了。
其实这人流量不算多,她心想,但毕竟是古代,普通老百姓哪儿来的那么多钱可以存,就算是攒了些银子,一年的利钱也没多少。
更主要的是,为了固定资金流动,存钱财的周期一般比较长,且越长的周期,对应的利息也就越高,但老百姓谁家里没有个三长两短,孩子生了急病,老人街上不甚摔了腿脚,都要钱用,那里还分得出来一银半铜,还忍受着繁杂的交钱、定息等等。
谢明允见她神色似有所思,皱了皱眉,却忍住没问。
人性就是这样复杂的东西,当心里毫无旁的想法时,一切疑问不解似乎都能脱口而出,寻个究竟,不必在乎是否开罪她人,更不必顾着旁人心思而缄口不言,除非那人和他有生意往来,对利益关联者他自不会越过那条保持着合作与竞争的分水线上。
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但似乎惯例总是用来打破的,或许就在某一天某一刻,突然发现自己一贯随意的事变得无法随意,一贯波澜不惊的情绪竟也能掀起涟漪浪潮。
苏言没见他出声,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李管事人呢?”
她方才进屋到此刻,都没见李管事,但以谢氏钱庄的管理,应当不会出现这种“擅离职守”的事,更别说还是她相处过几日的李管事。
谢明允:“她出去办事了。”
他本来只想到此为止,一贯的做法都是不与她人透露太多自己的安排,但此刻却有点解释的心,抿了口茶水说:“我让她找人写告示。”
苏言“嗯”了一声,又疑惑的问:“什么告示?”
谢氏钱庄莫非要做出什么改革?
听完谢明允意从就简的概括,苏言睁大了眼睛:“这是你想出来的?”
谢明允眉梢一挑,却又暗暗压下:“嗯。”
对此,苏言几乎只想说:可以啊!
短短时间内能做到如此行动,活用之下必定有更多的普通老百姓尝试,扩大需求用户,这招倒是和她所想的根源不谋而合,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