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意思。”
“事实上,谢夏谚只有一个妹妹。”
“我的意思是,亲妹妹。同父同母的那种。”
“你能理解我说的吗?”
“hello?你还在吗?”
“这件事情,特别严肃且复杂,我也不确定会不会被时空大神屏蔽。”
“等你回来我再跟你详谈吧。”
……
纪枣原一条一条看下来,已经完全看懵了。
谢夏谚的亲妹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谢夏谚有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吗?谢夏谚不是家里的独子吗?
她从来就没听谢夏谚说起过这个啊。
按照谢夏谚对他侄子的宠劲儿,如果他真有亲妹妹,不可能一句都不提吧?
难不成是他和他的这个亲妹妹,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还是比较严重比较难以启齿的那种?
所以纪富婆才吞吞吐吐的这么久不愿意告诉她?
纪枣原头脑风暴了好几分钟,脑海里闪过一堆可能性,斟酌半天,才慎重地开始回复短信:“首先第一,时空大神没屏蔽,一个字都没屏蔽。我们不是验证过了嘛,关于谢夏谚的事情,时空大神基本都不会屏蔽。”
“然后第二,谢夏谚有亲妹妹?我完全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所以你要告诉我这个的话,可以从头到尾详细跟说说——因为谢夏谚真的半个字都没跟我提过。”
“最后第三,我想说,如果真的很涉及到他个人的隐私问题,其实你也可以不说的。事实上,我觉得我跟他关系其实还不错,就像你说的,他不愿意说的事情,你继续保密可能会更合适一点。”
因为已经认真想好了,纪枣原打字打的很快,所以虽然每条回复都是非常长一大串,但她发的其实很迅疾。
而且她估计纪富婆应该也是在犹豫,犹豫要不要说,犹豫应该怎么说。
——反正最起码,纪枣原消息发过去的两分钟内,她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直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转到十一点二十九,盯着窗外夜色发呆的少女才感受到掌心的震动。
终于。
也不知道为什么,纪枣原心里突然就浮现出一种莫名的不安。
那种感觉,和谢夏谚受伤前一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反复失眠时的感觉非常像。
女生单手捂在胸口,压住跳动过快的心脏,解锁屏幕,最新接收的两条短信直入眼帘
“好。我明白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己也深思熟虑过了,还是觉得,必须得告诉你。”
“因为你现在这个时间点,谢夏谚的妹妹应该已经去世有几年了。我之所以决定要告诉你,是因为他的外甥女。”
……
纪枣原:“???”
纪枣原:“你说说呢。”
暨安是南方的城市,冬天气温算不得太低,不到零下,甚至无法使湖水结成冰。
而纪枣原的小区里栽种了很多常青树,所以站在窗边朝外看,透过昏黄的路灯灯光,竟然还有一种深秋时节的温暖感。
但实际上,因为窗户开着,纪枣原的手搭在窗边,太久没动,已经快被冻僵了。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明天早上起来,手指肯定会发红,然后生疮。
然后很快,思绪又被新消息给拉走,彻底忘记要关窗户。
“谢夏谚的妹妹……拐卖……深山……童养媳……”
“虐待……怀孕……女儿……送走……”
“意外去世……遗憾……入狱……”
“郧定县肃桐镇……他的外甥女……三岁……”
……
一条又一条的短信。
一个又一个触目惊心的关键词。
纪枣原一开始还面色煞白,惊愕的快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但到后面,她已经完全麻木了,冻的僵住的手握着个冰冷的手机,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在移动。
像故事书里的情节。
像什么悲惨故事书、现实向黑暗电影、讽刺社会的艺术作品里——像这些东西里才会看见的情节。
万万没想到,发生在了谢夏谚身上。
按理说,作为刑警的女儿,纪枣原应该听说甚至经历过比普通人多得多的刑事案件。
早就锻炼出强大的心理了。
但纪富婆跟她说的这些事情,不论是主人公还是发展走向,都太过的……出乎意料和残忍。
而且,因为时空大神只对谢夏谚有优待,对于其他人的审核会严格很多。
所以纪富婆措辞时,总是“谢夏谚的妹妹”、“谢夏谚的外甥女”,谢夏谚谢夏谚谢夏谚,仿佛刷屏一般仿佛出现,在纪枣原眼里,就越发的触目惊心。
纪富婆说:“谢夏谚这个人的性格,有点古怪,他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自闭。”
“他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事情,就算是我和他爸妈,如果插手过了,他也会生气。”
“你应该也知道,他脾气又多倔,拽起来有多欠揍。唯独对待他的外甥女,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连说一句重话都不敢。”
“我知道,他一直都对他妹妹的事情耿耿于怀。毕竟小时候失踪,他总觉得是他把妹妹带出去玩才这样的。”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他外甥女还要过好几年才能被找回来。但中间这几年,她过的并不是很好……再加上你那边变数太多,或许有人同样知道这些,会做出什么别的事情。”
“不过小纪同学,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了,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你不是过去的我,我也不是未来的你,你的人生握在你自己手里,也需要你自己去走。今天跟你说这些,其实本来就已经是我的逾越。”
纪富婆最后说:“好好想想。晚安。”
……
纪枣原终于握了握拳头。
僵直的手指弯曲艰难,收紧时,还会带来丝丝疼意。
而后过了半晌,又湿润的风吹过,把手机屏幕吹得雾蒙蒙的。
她从那些短信里抬起头,望向窗外,才忽然发现
外面居然下雨了。
不是很大,落在草木间甚至没有多少声音。
但一丝一丝的细线,被路灯照射的很清晰。
纪枣原觉得连天空都在和她同悲喜。
她该怎么办?
她又能怎么办?
跟谢夏谚透露这个消息吗?怎么透露呢?
他这么敏锐的人,不可能像个傻白甜一样被站不住脚的借口给糊弄。
但如果瞒着他,仅凭她自己,又怎么能做到去别的县城别的乡镇别的村子里去找一个完全陌生小女孩呢?
拿什么当理由?老天爷托梦?
就算真的提前救出了对方,又要怎么把对方送回到谢家?
——她不知道。
她完全不知道。
而手机上方忽然在这时跳出提示:电量已经不足百分之二十了。
鲜红色的电池标就像是什么警告,刺的人眼睛生疼。
纪枣原沉默半晌,打开了qq。
很不巧,谢夏谚的头像是灰的,不在线上。
“谢夏谚。”
她茫茫然打字:“你会有幸看到我这条消息吗?”
“如果能看见……”
忽然被打断。
聊天界面上对方竟然秒回了。
“有幸。”
他的文字里透着一种意简言赅的拽:“看见了。什么事?说人话。”
“……你在干什么啊?”
“打游戏。”
“噢。这样啊。”
“?”
“你在哪里打游戏啊?网吧吗?”
“家里。”
“学校对面那个小区的家吗?”
“不然我还有哪个家?”
“噢。这样啊。”
“……”
对方估计也是被她这段牛头不对马嘴且目的模糊的对话给搞懵了,片刻后谨慎地回复:“你现在心情不好?”
“很不好。非常不好。”
“打电话?”
纪枣原揉揉眼眶,仿佛在赌气一般:“不打电话。要谈心就当面谈。现在。”
结果没想到,谢大佬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痛快。
“ok啊。我反正都有空。”
他直接问:“约在哪?”
丝毫不管他们刚刚才吃完一顿火锅回家。
“……外面下雨歡?”
“你没伞?”
对方依旧意简言赅:“要接么?”
——意简言赅的让人想哭。
纪枣原吸了吸鼻子,合上手机。
然后起身,为自己穿上了一双袜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这么点,马上补上。
欠的章节这两天都会补回去的,实在对不起TAT
第58章 三周目
纪枣原穿上了袜子。
但她并没有告诉谢夏谚自己已经出门了。
主要是,她压根就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对方措辞。
连半夜溜出家门这件事都只是因为一时冲动。
或许是小时候看多了谍战片刑侦剧吧,纪枣原非常厌恶那种“故作高深对伙伴隐瞒机密结果导致对方情报缺失所以最后badending”的桥段。
所以她也决不允许自己成为这样的猪队友。
黑漆漆的雨夜,女生连伞都没带,沿着街道边慢吞吞地走,唯一能遮风避雨的就是瘦弱的行道树和窄小的店铺屋檐。
不到十五分钟,她就站在了谢夏谚家的小区门口。
与之同来的是逐渐变大的雨幕和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的困境。
纪枣原望着眼前的雨幕,神情惘然,语气忧郁:“唉。”
她叹息道:“真他妈的冷。”
因为出门的匆忙,她下半身就套了条牛仔裤,上半身也只有一件针织衫和棉外套。
外套尺寸很大,风从下摆灌进去,呼呼呼仿佛要把寒冷铸进血液里。
纪枣原握着个没电的手机,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干脆回家算了。
——毕竟她既不知道谢夏谚家是几栋几号,也不可能站在楼底下喊麦。
但是她一摸兜才发现,她居然连钥匙都给忘了。
想要踏进家门,就势必要喊醒爸爸妈妈。
然而她压根无法解释,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在大半夜出门淋雨。
倒垃圾?
得了吧。
纪枣原摸遍了自己身上的所有衣兜和裤兜,只掏出了两颗牛奶糖和一根皮筋。
除此之外身无分文,也没有任何通讯工具。
她惆怅地蹲下身,想着自己要不要找家24小时便利店去问收银员借个电话。
可是……雨越下越大了。
现在离开屋檐下,不出三分钟就会被浇个透心凉。
……天哦。
怎么这么难。
人倒霉起来原来真的是会被全世界欺负的吗?
行吧。那就这样好了。
就让她蹲在这里被老天爷冻死好了。
反正她也早就习惯了这烦人的……
“纪枣原。”
熟悉的嗓音忽然在脑后方响起。
穿过淅沥的雨声,冷淡而温柔,清晰而模糊,就像什么从天而降的神音。
纪枣原整个身躯顿时僵住,差点没控制好平衡摔倒。
隔了好几秒,才慢慢扶着墙站起来,而后转过身。
她睁大了眼睛。
漫天的雨幕中,有个黑衣少年,正举着把伞朝她走过来。
他的脑门上还盖了只鸭舌帽,但仅凭那迫人的身高和漂亮的下颚角线条,纪枣原就能一眼判断出身份。
除了谢夏谚不会有别人了。
“真的是你哦?”
她觉得特别神奇,“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下来买东西吗?”
谢夏谚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蹙起眉,视线淡淡往下,抱臂俯视着她:“我还想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纪枣原迟疑两秒,垂下了眼眸,“我来找你。”
“那你现在是在通过意念给我传送脑电波?”
“是因为走到半路手机没电了,身上也没带钱,还没带钥匙。”
在男生慑人的目光中,她的声音无比沮丧:“唉,真是太烦人了。”
“……你还知道烦人。”
谢夏谚揉揉眉心,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递给她一把伞,“拿着。”
纪枣原乖乖接过伞:“我们现在要去哪吗?”
“去我家。”
“啊?”
“啊什么啊。你头发不用吹干?手机不用充电?身上不用拿点钱?”
“要是要,可是……”
纪枣原有点纠结,“你家里,额,宽敞吗?”
“就一层。”
“这样啊。那这样的话,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