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每日预报——阿淳
时间:2021-02-20 09:32:00

  “我家枣原各方面都一般般不出彩,唯独就是运气好。她打小去城隍庙里拜,就没抽到过上上之外的签,连住持都记得她了。”
  那时候过年,周围全是亲戚长辈,纪枣原正捧着一堆葵花子在嗑,闻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心里想的却是:妈妈根本不懂我。
  是的。
  纪妈妈是不太懂她的。
  但宋曦西在认识她的第三天,就心直口快地问:“纪枣原,你每天都活的这么不痛快,晚上睡觉前不会哭吗?”
  因为这句话,纪枣原和她做了两年掏心掏肺的闺蜜。
  ……
  想到这里,纪枣原忍不住叹口气,扶了扶肩上快要滑落的班牌。
  ——傻子才会听谢夏谚的话把班牌正儿八经高举一路,累都要累死了。
  “台阶。”
  耳畔传来一道无奈的冷淡嗓音,“拜托你看点路。”
  纪枣原条件反射止住脚步,由于惯性,整个人还差点往前栽去。
  然后定睛一看
  ……离台阶足足还有一米远的距离。
  她就是大跨步,也根本跨不到那里去。
  女生迅速扭过头,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谴责语气:“你自己看看,还有这么远。”
  谢夏谚漫不经心一抬眸:“我看你像中邪一样往前走,怕你得了离魂症要跳楼。”
  “……你才要跳楼。”
  男生单手插兜,面无表情,另一只手上还拎着把椅子,浑身气质根本不像是去参加开学典礼。
  像是去干架。
  纪枣原心虚地住了嘴。
  谢夏谚拎着的这把椅子其实是她的。
  因为她要举牌,一手班牌一手椅子的样子实在太过辛酸,所以这份苦力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而全班唯一空着手的谢夏谚同学身上。
  而比起站在队伍前方像个吉祥物一样被无数人行注目礼,谢夏谚同学当然还是更愿意躲在班牌后面拎椅子。
  而且拎椅子有个好处就是,他可以把凳腿朝外,让假装掉队路过的女同学们都自动离他几十厘米远。
  纪枣原看着他像个异形武器一般在人群里穿行,好半晌才想到要问:“对了,你自己为什么不用搬椅子啊?那你到时候坐哪?”
  “坐贵宾席。”
  “哈?体育馆哪里来的贵宾席?”
  男生慢悠悠迈着步,给了她一个“关爱智障”的包容眼神。
  纪枣原瞬间明白了:“噢,你等一下要上台是不是?”
  “嗯。”
  “这么说来,你就是这届高三年级的学生代表喽。”
  “……”
  谢夏谚非常无奈:“高三年级的学生代表不是你吗?”
  “什么鬼。”
  纪枣原啼笑皆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你是听谁传的谣言啊?”
  “老徐。”
  “……你说的这个老徐,指的不会是我们班班主任老徐吧?”
  “那不然呢。”
  纪枣原差点没跳起来:“什么!他他他什么时候说的?!”
  谢夏谚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跟这个失忆游魂症患者对话了。
  “第二节 课快下课的时候。”
  最终还是排在身后第一排的女同学解救了她,小声提醒道,“老徐问谢夏谚有没有空发表国旗下讲话,谢夏谚举荐了你,然后你就答应了。”
  ???
  她答应了?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她脑海里压根就没有这段……好,这段记忆开始渐渐浮现了出来。
  依稀好像是在快下课的时候,她突然被班主任点到。
  对方在讲台上笑呵呵地问:“纪枣原,你觉得谢夏谚的想法怎么样?”
  她当时还在走神,心想无非就是题目解法之类的,所以很干脆点了头:“我觉得不错。”
  “好,那就这么定了。下课!”
  然后她就去上厕所了。
  她万万没想到,“定”的竟然是这件事。
  纪枣原心如死灰地抬起头:“谢夏谚同学,你为什么要举荐我?”
  “我没举荐你。”
  估计也是对她的遭遇感到同情,谢夏谚同学难得解释了一下,“当时你一直在我旁边念魔咒,我担心你鬼上身,所以看了你一眼。”
  “然后呢?”
  “然后你就成为了学生代表。”
  “……”
  纪枣原深吸了一口气,“那么请问我当时念的是什么魔咒,才让你觉得我鬼上身了?”
  鬼上身三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谢夏谚回忆了一下。
  “你说:去你妈的外星人有本事就开飞碟过来把老娘弄死,还千万别谈恋爱,老娘就谈,明天就谈。”
  说完,他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语气还要再神经质一点。”
  ……
  长久的寂静。
  “我投降了。”
  高三年级代表小纪同学垂下眼眸,很宁静,“操控时空也要来报复我,我再挣扎还有什么用。”
  谢夏谚挑挑眉:“你说谁?”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电磁波。”
  纪枣原颓唐地低下头,“人波殊途,我反正是斗不过它。”
  “……”
  “你这是什么表情?”
  “叹服的表情。”
  男生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肩上的班牌,勉励道:“你,加油。”
  ……
  啊一西。
  .
  兜兜转转,纪枣原到底还是没搞清楚谢夏谚要去坐什么“贵宾席”。
  她只知道高三年级的学生代表今天不用发言,但下周一要国旗下讲话。
  三千字的稿子。
  宛如一份从天而降的检讨书。
  而更让人悲愤的是,两小时后,纪枣原终于知道谢夏谚上台要干嘛了。
  ——领钱。
  说是因为他上学期期末六区联考又考了榜首,还拿了省物理竞赛一等奖。
  所以学校给了三千块钱奖学金。
  纪枣原脑子里的政治任务稿构思到一半,就看见男生迈着步伐往台上走。
  她就坐在队伍最前方,所以能看得非常清楚。
  谢夏谚身高腿长的,站在素有“弥勒佛”之称的校长身边,显得比例超级无敌逆天。
  更不用说那张脸了。
  本来他拿了红包就要走,但走到一半又被副校长拉住,似乎是想让他发表几句“获奖感言”。
  于是男生就这么站在台阶边上,握着话筒,意简言赅:“知识改变命运,梦想塑造未来。希望同学们都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然后就下台了。
  整个过程就像回家从鞋柜上领了五块钱一样轻松,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显得他们这些满脸羡慕的人特别没见识。
  也显得波澜不惊的他特别炫酷。
  纪枣原看着男生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侧影和身边窸窸窣窣的花痴议论,忽然就想,不管谢夏谚未来是变成穿着背心撸串的啤酒肚大叔,还是在狭窄格子间对上司卑躬屈膝的小职员,最起码现在,体育馆内无数女孩子心中都留下了他的一抹帅气剪影。
  不一定就非得要和爱情、榜样、情怀之类的挂钩。
  但至少,在这些女孩子们的青春记忆里,他一定是属于最亮堂的那部分。
 
 
第9章 公主与玫瑰
  九月份实行的还是夏令时。
  纪枣原结束一天的课程回到家,就已经将近十点半了。
  因为高三年级要多上半小时的晚自修。
  上午她和宋曦西发生的纠纷,到了下午就没人再关注。
  大家都在埋头奋笔疾书,刷题抄笔记抄的飞起,迅速陷入高三生活的水深火热之中。
  而纪枣原,她写了一整天的演讲稿。
  总的来说,开学第一日,从早到晚,过的非常糟糕。
  但是当妈妈问起时,她还是选择报喜不报忧:“挺好的呀,新班级的同学们都很友善,同桌也好相处,还热情地举荐我当了学生代表。”
  纪妈妈很感兴趣地问:“学生代表有什么权力?”
  “……没什么权力,就是可以发表国旗下讲话。”
  看着女儿明显称不上高兴的脸,纪母很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
  而是往她身后看了看:“圆音呢?你们没有一起回来吗?”
  季圆音?
  纪枣原摇摇头:“没啊,高二和高三放学时间又不一样,怎么一起回……等等,妈妈你是说,季圆音到现在还没回家吗?”
  “是啊。”纪母的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我还以为她是要等你一起,就没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
  “高二比我们早放学半个多小时,到现在都有一个小时整了,她还没到家,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乱说什么呢,你可别乌鸦嘴。”
  话虽是这么说,但纪母明显也有些慌了。
  她捡起钥匙就开始换鞋:“你先洗漱睡觉,我出去找找。”
  “啊?那我一个人在家也睡不着啊,我跟你一起去吧。”
  纪枣原连忙跟上。
  母女俩忧心忡忡地朝外走,但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在楼梯口迎面撞上了回家的季圆音。
  女生被吓了一跳:“姨妈,怎、怎么了?”
  纪母庆幸地拍拍胸口,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估计她刚刚联想到的事情比纪枣原还糟糕。
  ……
  “我写作业写忘了。”
  季圆音最后这样解释。
  她抱着书包,垂着脑袋,如同罚站一般站在门口:“对不起啊姨妈,让你担心了。”
  “你没出什么事就好。”
  到底是暑假才接过来的外甥女,纪母也不好表现的太严厉,只提醒她,“下次一定记得跟家里通知一声,不然姨妈要担心死的。”
  想了想,纪母又道:“周末姨妈带你去买个手机,这几天你要有事的话,就跟你表姐说,或者去办公室跟老师借手机也行,一中的老师人都很和气的,不用怕。”
  “嗯,姨妈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哎,好了,别站着了,我煮了点小馄饨,给你们盛一碗,省的到时候夜里饿。”
  “妈妈我不吃,我最近要减肥。”
  “神经病啊你,高三减什么肥,到时候营养不良在学校里晕倒了,老师还以为我虐待你。”
  “哪有这么夸张……”
  纪枣原笑嘻嘻地跟母亲撒娇,心里却疑虑重重。
  ——“写作业写忘了。”
  可是她离开学校的时候,回头看了教学楼一眼。
  三、四层楼高二教室的灯已经关完了,乌漆嘛黑一整片,根本看不见半点自习的人影。
  后来她还在路上磨蹭了很久,逛了文具店打印了两份资料,九点五十五放学,她拖到十点二十五才到家。
  结果季圆音比她更晚。
  她去哪儿了?
  又为什么要说谎?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不会掺和进什么不该掺和的事情里了吧?
  纪枣原的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
  但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该管的事情别管,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这是她的做人准则。
  非常冷漠,但是最起码安全。
  ……
  洗漱完后,纪枣原缩在被窝里研究自己的手机短信。
  她的手机是暑假刚买的,因为期末考考砸了,所以爸爸没给她买最新的触屏款。
  纪枣原在有限的范围内纠结来纠结去,最终挑了个粉色的翻盖机,外屏上有靓丽的LED灯,可以显示当下时间。
  而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整。
  她蹙着眉头,表情严肃,仿佛在组织什么表白措辞一般,纠结老半天,才终于敲定好一条短信。
  “你是谁?”
  ——是的,就这么短短三个字外加一个问号。
  她构思了整整五分钟的时间。
  没隔多久,手机“嘟嘟”震动两下。
  对方回复了短信。
  “?”
  ——比她更简洁,甚至连文字都没有。
  纪枣原正要继续质问,对方的新短信就接二连三地发过来了。
  “你为什么会用我的号码?”
  “诈骗团伙?计算机黑客?电信内奸?”
  “警告你别做傻事,我已经报警了。”
  ???
  这是说的是什么鬼话?
  她才要报警了好不好!
  纪枣原生气地回复道:“你不要贼喊捉贼!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用我的号码呢!你有本事现在就去报警!我倒要看看警察叔叔抓谁!”
  因为手机宽度不够,一条短信被分割成好几行显示,几个感叹号密集地聚在小小的屏幕上,整个情绪表达的非常鲜活。
  等了约莫得有半分钟,都没有收到新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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