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死于一百天后——辞仲子
时间:2021-02-20 09:34:52

  看颜粲的意思,她要是想要那个“行空版本的颜粲”,他现在就想办法恢复之前的记忆。
  纪姝攥了攥自己的手,觉得有几分心酸,故作轻松地去调笑他:“你怎么想呢?你怎么光问我怎么想?”
  颜粲愣了一下,把伞再往她那边倾斜一点,将她牢牢罩在阴凉之中,然后才说:“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所以想先顾着你的意愿。”
  他的目光过于温柔,纪姝又笑了一下,说:“不用刻意为了我,顺其自然吧,现在就挺好的。”
  这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陷入了非常短暂的沉默,倒是不尴尬,空气中像有蜜糖在流淌。
  虽然是在大漠中行走,但是因为身边站着喜欢的姑娘,完全感觉不到热和烦躁,甚至觉得天地辽远,一切好运都向自己倾斜,想从玉门关上方往前飞。
  颜粲已经想到了成亲,他有些忧心忡忡,因为他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大人在了,到时候婚宴上一个长辈也没有,不知道阿姝会不会有点不开心。
  他前些日子为了阿姝,苦心补习了《情话的技巧》,里面有一条说“当你说不出情话的时候,就去见一见心上人吧”。
  可是现在他已经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却还是一句情话都说不出来,只想一直、一直地看着她。
  纪姝也不想破坏这种冒着粉红泡泡的气氛,而且她也需要时间来将所有的事情捋清楚。
  于是他们就在茫茫的大漠中走了一个时辰。
  纪姝和颜粲是要到沙漠中的一块绿洲去的。因为风沙侵袭,人界的最近一百年,沙漠面积变大了许多,那个曾经有人居住过的绿洲离最近的边关城市远了很多,因此人迹罕至。
  纪姝现在到底还是个修士,走这么段路也还能走,但是因为最近没有休息好,走到第二个时辰的时候,体力明显有点跟不上了。
  颜粲倒是一直精神奕奕,他还想去牵纪姝的手,但是纪姝很规矩,没给他暗示,他就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恋爱的初期,为了保持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完美形象”,傻乎乎的男女常常会硬撑着做一些自己独身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颜粲对她真是掏心窝子的好,纪姝回想起之前在沙漠里把他扔了就有些愧疚,而且大漠到底是他的故乡……就陪他好好走一会儿吧。
  她是这么想的,所以后来实在有点走不下去了,觉得脸上的皮肤干得要掉下来了,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去扯颜粲的衣服,小声请求:“我们别走了吧,直接用术决飞过去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太敢抬头,怕被看见脸上皮肤的状态不好,在他心中留下不够好的印象。
  颜粲立刻答应了,他简直有些诚惶诚恐,心里埋怨自己没注意到她已经累了。
  太热了,大漠中又热又干,暴晒得厉害,纪姝只待了一两个小时,就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生理不适,甚至想要是被丢在这种沙漠里,一个普通人恐怕不用一天就会死去。
  都不是蒸笼了,而更像一个空烧的水壶,呼吸一下,干热的空气涌进肺中,碰到点沙漠就要爆炸。
  用了术决之后,他们在瞬息之间就到了绿洲之中。
  那片绿洲不大,三面都环着沙堆,沙堆之中蓄了个不大的湖,一眼能望到全部,形状像是个月牙,湖边长着水草,湖水格外清澈,湖面被太阳晒得有些烫,但是手伸下去,靠近湖底的水还是清冽的。
  湖边有个石头堆积建造而成的屋子,还挺大,十数间。
  纪姝几乎十迫不及待冲到湖边去洗个脸,她感觉自己灰头土脸的,急需补水。
  她那个芥子戒里,有用的东西都砸陆宣身上了,倒是剩了挺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有贵重的首饰、也有女修用的保养品。
  纪姝随手拿了一个小瓶出来,辨认了一下瓶身上的字,然后往脸上敷了一层,几乎立刻就觉得皮肤水润起来了,她摸了几把,觉得吹弹可破,很适合拿去让颜粲感受一下姑娘的美好。
  颜粲在收拾屋子,这屋子许久没有人住过了,灰尘很厚,有的地方日夜被风沙侵蚀,不太安全,他还临时修缮了一下。
  作为一个事实意义上的孤儿,颜粲很擅长在短时间内把一个废弃场所鼓捣成适合居住的模样。
  他正站在屋子中央,左右环顾,琢磨着把床铺在哪个房间比较好,铺一张床还是两张床。
  阿姝昨晚虽然乖乖给他亲了,但是她那个时候看起来好累好困,他的行为完全是乘人之危。
  今天一起走在外面,她就完全没有靠近他,和他有肢体接触的意思。
  所以还是铺两张床吧,分两个房间休息,进度慢一点,不会让阿姝心生恶感。
  哪怕在想完全无关的房间安排,神思只是稍微带到了一点接吻的回忆,他立刻陷入了不可控制的心悸之中,回味着她软绵绵的鼻音,还有又热又软的皮肤。
  颜粲刚抽离自己乱跑的神思,下定决心做一个尊重女孩子、和心上人分房间睡、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就察觉纪姝从屋外跑了进来。
  她精神好了很多。
  这是颜粲的第一感觉,他猜想她可能用了什么术决提神,显得她比之前在沙漠中要漂亮一些。
  纪姝直接跑过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了他一下,然后邀功一样牵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脸,问:“好不好摸?”
  她的动作十分大胆,不是规规矩矩的抱,而是一下子跳起来,双腿环着他的腰,两只手臂缠着他的脖颈。
  颜粲的手臂要扶着她的大腿,但是她不让,硬要他去摸她的脸。
  于是她基本完全是靠自己双腿的力量支撑住。
  她要着力,就得和颜粲的身体大面积依偎在一起。
  颜粲手上摸到了她软乎乎的脸颊,腰被她的双腿环着,立刻就把自己“脱离低级趣味”的决心给扔到外面湖里去了。
  “好摸吧。”纪姝得意洋洋地说:“这里的水特别好,真是物极必反,这种大漠深处,能有这样优质的水源。”
  颜粲看着她笑,主要是看着她的红唇,着迷了一般。
  他刚刚才回忆过亲吻她的感觉,尽管极力压制了自己眼神的露骨,但还是不可避免地透露出渴望来。
  纪姝得意完,自然注意到他的眼神。
  她把手往下撤了撤,攀住他的肩膀,笑意收敛,和他双目对视,一点一点接近他的嘴唇。
  颜粲收到这份明显的暗示,已经开始紧张了。
  他喉头干咽了一下,为了不明显,小心地控制了喉结滚动的弧度,想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漫不经心。
  还是在一个房间睡吧,一张床,床铺大一点,她想一个人睡很大的空间也行,想滚到他怀里睡也可以。
  纪姝的呼吸触到了他的唇边,她越靠近就动作越慢。颜粲对时间已经失去感知能力,倒是完全没发现,只觉得耳边心如擂鼓,一下一下,跳动得十分有力。
  然后纪姝停在了他唇前。
  她低声问:“想不想要亲吻?”
  临水的绿洲要凉快许多,石头又挡住了大部分的热气,但是颜粲觉得现在比刚刚在沙漠中要燥热得多。
  他迫不及待地点头。
  颜粲最开始绝对只是想点头,可是他一点头,嘴唇就自动挨了过去,结结实实亲住她,把她抱在手里亲。
  靠得太近了,最多只有半片指甲的空隙,一点点不轨的欲念就可以填满。
  纪姝刚刚才洗过脸,颜粲呼吸之间都是水汽和香味,熟练地诱使她张开嘴。
  他实在呼吸急促,满眼都是沉迷,浑身酥麻,又麻又痛的奇妙触感一路沿着脊柱下滑,落在脊椎骨顶端,好像要长出一条尾巴来。
  纪姝被他吻得抽不开身,手臂有点发软,因为太被纵容着了,唇齿间带着点好玩的意思,故意去咬他。
  颜粲被轻轻咬了一下,有点狼狈地停止这个激烈的吻,鼻息不稳,发出一个象征着疑问的鼻音。
  纪姝眉眼间都是那种恃宠生娇的意思,低低说他:“不乖。”
  她还没答应,他就直接吻上来了。不乖。
  颜粲整个人都泡在愉悦之中了,过度的快乐会让人的思维能力变得迟缓,他过了一两秒才分辨道:“没有不乖。”
  纪姝整张脸都是活色生香,一眼斜过去,故意说:“床都没铺好,就这么急,还不是不乖。”
  颜粲被她调戏了个正着,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想说自己本来没打算再进一步的,可是阿姝都暗示他可以了,他才不要她又把话收回去。
  书上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亲吻确实很舒服,那鱼水之欢会更舒服的。
  而且经历过最后的程序之后,他们其实和夫妻没有什么区别了。在魔域,事实夫妻比名义夫妻框定的范围要更大。
  想和阿姝睡在一起,不要她把话收回去。
  可是直接承认自己连床都没准备好就急迫地直接上手,又实在、又实在……
  纪姝见他为难,继续火上浇油:“这么不乖。床不铺,澡不洗,一点都不珍惜我。”
  她声音压得太低,就凑在他耳边说,痒痒的,让人心潮澎湃,血脉中有什么在劈里啪啦地响。
  她的话实在是太严厉的指控,总让人感觉下一句就是“不乖的猫要被扔出去变成流浪猫的”。
  被丢掉的野猫会嘴硬,对所有人都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自由的猫咪,才不是那些没志气的家猫,更不是什么流浪猫。
  唯独面临把自己扔掉的主人嘴硬不起来。
  偷偷看她,看她有没有焦急的神色,看她有没有后悔,看她是不是追悔莫及出来找他。是的话,就勉为其难和她回去吧,被那群野猫在背后嘲笑也无所谓。
  颜粲的眼睛流露出可怜兮兮的讨好情绪,说:“只是亲一下……没有要对阿姝不好。”
  纪姝笑着重复:“只是亲一下?”
  颜粲不说话了。
  他们俩这种紧紧相拥的姿势,她不可能没感觉到他起了多么剧烈的反应。
  颜粲期期艾艾:“只、只是一不小心,不是有意的……”
  纪姝盘在他腰间的腿卸去力量,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手也从他肩膀上收回来。
  颜粲不舍地看着她,不确定她要去哪。
  现在还是大白天,这个时间点沙漠中没有风,明亮度很高。
  纪姝走到他布置好的书桌旁跪坐下来,几案很宽,足够容纳两人。
  颜粲跟着她跪坐下来,转移话题,介绍道:“我打算把床放在这间屋子——”
  他的声音蓦然停了下来。
  她的手好软。
  随后过了十来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刚才她找出来的理由勉强拒绝:“阿姝,没、没洗澡……”
  太亮了,太阳光非常足,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纪姝慢悠悠的,十分从容:“没事,弄脏了再洗,省水。”
 
 
第100章 湖边绿洲(中)
  人们总是在做自相矛盾的事情。
  为了抹去痕迹而留下痕迹, 为了掩盖噪音而制造噪音。
  矛盾就蕴藏在人的本性之中,迟早有一天要显现出来。
  颜粲的眼眶早就红了,他的五感很灵敏, 能够察觉到非常细微的触感、听到非常细微的声音。
  更何况纪姝的动作和声音根本没经过压制,她好像就是在白昼中、在大开的门前做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正常的不值一提。
  他想她立刻停下, 可是拒绝的话一点都说不出来。
  颜粲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她安放在另一个全新的、陌生的领域上了,这之外的所有事, 伦理、道德、大漠的干渴、往事的纠缠全部忘记了。
  她的动作其实十分温柔, 试探着,双目定在他脸上, 全神贯注地观察他的表情。
  隔着衣服,手指聚拢,会有质量上佳的布料蹭到她手指之间的嫩肉,但是她完全没注意到。
  某种意义上, 她和他共同沉浸在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之中。
  这个领域之中, 他就是个简单的少年, 没有任何仇恨曲折, 干干净净。外面阳光明媚, 他的身体处在最好的状态之中,滚烫热情, 正如这莽莽大漠。
  颜粲的自尊心其实挺重,他很讨厌别人直接目睹自己任何私密的情绪。
  但是纪姝除外。她反正已经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候了, 见过他又脏又弱的样子,但是她从来不嫌弃。
  所以他试着信任她。
  他一直追着想要信任她。
  颜粲跪坐在地上, 他还勉力跪直一点, 可是僵硬的肌肉和肩膀已经完全将他出卖。
  纪姝倾斜着身子, 靠向颜粲的方向,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压在他腿上。。
  这间石屋刚刚清扫干净,地上只有一只几案和半块图案不全的地毯。别说关门了,门都没有,一眼就能看见湖边白蓬蓬的芦苇。
  简直是在野外。
  颜粲刚开始还压抑着自己的沉重呼吸,最后压不住了,自暴自弃,完全将真实反应放在她眼前,供她品尝。
  纪姝之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胆的行为,变换了几个动作就觉得手指僵硬,有点累了,直接十分任性地收回手。
  她有点坏心思,轻轻笑着看他:“嗯,还是先去洗澡吧。”
  颜粲忽然失去感受她体温的渠道,眼神茫然了一瞬,然后才慢慢的、简单地答应道:“好。”
  他的皮肤很白,置身在强光之下更显得纯粹,勾的人想去撕碎、践踏,极致的美丽总是吸引人们去毁灭。
  他没有指控纪姝作弄他,没有委屈控诉她过分,也没有可怜兮兮描述自己的难受博取同情。
  倒是纪姝自己先觉得不忍了,重新在他面前跪坐下来,依偎到他怀里去,带着调笑的意味说了一句:“真是孩子。”
  那么乖巧。
  颜粲很满足地呼吸了一口她的气味,心想,他才不是孩子。
  她吃软不吃硬,这样的姿态才能博取最大的利益。
  这半块地毯甚至只够他们坐着。要是躺下来的话,就算互相拥抱,依偎得很紧,但是一不留神,就立刻要有部分躯干露出地毯之外。
  他是个重欲到糟糕的人。
  她的手比他的手柔软许多,也让人受用许多。
  他没坚持多久。
  颜粲认为这十分正常,因为在他的认知中,阿姝是一个在这方面很厉害的妖女,所以被她刺激得立刻结束非常合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