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娘收起油纸伞,用力砸向严如玉肩膀:“坏人,不许你骂大师。”
完全由阴气凝结的油纸伞,砸在肩上,让严如玉脸上露出痛楚之色:“厉鬼作祟,我辈岂能坐视不理。”
第23章 . 退婚 打脸太快就像龙卷风
义正辞严, 铿锵有力,真不愧是名门正派之后。
“瞪大你的狗眼,白珠娘从未伤过性命, 连猫猫狗狗都没伤过。”
严如玉被秦千妙骂了一通, 涨红着脸观察白珠娘,果然没看到血煞之气,他不服气道:“厉鬼就是厉鬼, 便是现在不杀人, 将来也会杀人!”
“一派胡言, 本千金才不会杀人!”
白珠娘杏眸圆睁,眼底泛着淡淡红色,透出几许妖异之美。
百年厉鬼的道行严如玉难以抵御, 狼狈避开视线,肩膀处冰冷刺痛。
至于师玉姝, 呼吸急促,目光一直盯着秦千妙手中万年紫檀木。
要是往日, 严如玉早就帮她将东西取回来。
“如玉你伤势如何,我这里有清灵丹,你服用一颗。至于紫檀木……还是算了吧,我等一年一度的问玄拍卖会,再找合适材料做法器。”
师玉姝难得说这么长话,严如玉豪气顿生:“我没事,玉姝你一直没有合适法器, 我一定替你讨回紫檀木。”
“谢谢你, 如玉。”
向来清冷的师玉姝露出一点笑意,好似明月生辉,让严如玉心头火热。
等婚约作废之后, 他一定要向师家提亲。
秦千妙懒得看你侬我侬的戏码,慢条斯理的收起紫檀木,单手把桌子扛回店铺。
“站住,把紫檀木还给玉姝!”
严如玉声音嘹亮,引来不少目光。
白珠娘冲严如玉翻了个白眼,快步跟入店中。
没人理睬二人,严如玉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连个回音都听不到。
他握紧拳头,神色难堪,师玉姝眼睁睁看着秦千妙将檀香木收入包中,心里像是百爪挠心一般。
“那两人真讨厌,大师,求求你救救何郎。”
白珠娘来找秦千妙求助,被严如玉二人打岔后,也没忘记正事。
秦千妙将东西放好,看到白珠娘急的团团转,笑到:“我这就过去,不要急。”
“谢谢大师!”白珠娘朝秦千妙福身行礼,笑容好似晶莹露珠滚在碧翠荷叶上。
一人一鬼出了门,严如玉和师玉姝二人还在门口站着。
秦千妙也不理会,直接打了计程车,前往何亮家。
“玉姝,我们跟上,看她和厉鬼混在一起,到底想做什么。若她身上有不妥之处,必须及时上报给师门和道门协会。”
师玉姝轻轻点头,寒星似的眼眸中笼着一层轻雾:“当初父母将表姐赶出家门时,我应该劝一句的。”
少女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哀伤。
严如玉叫车跟上秦千妙后,脸红心跳的握住师玉姝的手:“姝儿,你太善良太心软。如果我是伯父伯母,早就忍无可忍,将秦千妙赶出家门。她一个拖油瓶,凭什么跟你争抢东西,还想伤害你。”
“都过去了,我只担心师父一片苦心化为乌有。他看出秦千妙心术不正,这才断了她的修真路。若是她走上邪修之路,师父便白费了一番苦心。”
“呵,她若走上邪修之路,自有人替天行道。”
听师玉姝提及师尊,严如玉心下稍定。
虽然他本事不及秦千妙,但他还有师门长辈,定能为他讨回公道。
只是仰仗师门出手,到底不如自己行侠仗义痛快。
出租车在房屋低矮的城乡结合部停下,严如玉二人下了车,看到地上横流的污水,眉头拧成川字。
要不是为了跟踪秦千妙,他们才不会来这种污秽之地。
污水渠里各种垃圾都有,甚至还有扭动的蛆虫。师玉姝脸色煞白,屏住呼吸不去看四周景象。
白珠娘领秦千妙进了门,美目含泪,心如刀割,指着躺在床上面若金箔的何亮说:“何郎昏迷了一天一夜,我担心他遇到危险,一直守在身旁。今日见他情况不妙,珠娘便用阴气设下结界,寻大师帮忙。”
凡人之躯,哪儿受得了阴气侵袭。
白珠娘拂袖收回阴气,眼巴巴的瞧着秦千妙。
地上躺着一个雕刻粗糙的黑木傀儡娃娃,一张嘴好似裂口一般,占据大半张脸,三双眼睛挤在一起,没有鼻子,四肢长短不一歪歪扭扭。
木头黑的光润,暗红色的血迹,昭示着不祥意味。
秦千妙弯腰捡起古怪的傀儡娃娃,沁凉如冰的触感,让她皱起眉头。
“大师,就是这个傀儡娃娃,古怪的很,背面还刻着何郎的生辰八字。”
白珠娘好生气恼,她将傀儡娃娃扔出去好多次,每次它都会重新出现在何郎床前。
她试着用阴气攻击傀儡娃娃,昏迷中的何亮却露出痛苦之色,好似被攻击的是他一般。
白珠娘将种种蹊跷,讲给秦千妙,她点点头:“看来幕后人,打定主意要害何亮性命,在厌胜之术上极有造诣。傀儡人在此处待上三天三夜,就能无声无息的取何亮性命。”
“大师,能找出害何郎的人吗?”白珠娘不舍得何亮枉死,再次向秦千妙求助。
就算她不提,秦千妙也会揪出幕后黑手:“不要急,对方太想置何亮于死地,不出意外的话,人就藏在附近。不然,这小小傀儡,如何甩脱不掉。”
“阿亮,阿亮。”
门外传来呼声,白珠娘一脸厌烦:“是何亮的叔婶,何卫红和周喜鹊,真让人讨厌。”
她不爱遮掩情绪,讨厌二字说的掷地有声。
说话间,何卫红和周喜鹊已经急吼吼的闯了进来。
夫妻俩原以为就何亮一个人在家,没想到上次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也在。
周喜鹊心里只惦记着钱,见侄子昏在床上,横眉竖眼道:“又是你,快让开,别耽搁我们把何亮送医院。”
何卫红弯下腰,打算将何亮弄到背上。
“慢着。”
秦千妙踢了把椅子,挡在何卫红身前,将他和何亮隔离开:“你们不能动何亮。”
屋子里发生争吵声,严如玉和师玉姝顺势进了屋子。
何卫红这次没喝酒,神色凶悍道:“你是什么东西,给我让开,我要带侄子去治病。”
白珠娘大怒,轻弹玉指,阴煞之气穿过何卫红和周喜鹊胸膛,冷得他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何亮有病没病,你们心里最清楚。”
秦千妙单手拎着傀儡娃娃,面上露出厉色。
何卫红两口子被她看的心虚,周喜鹊硬着头皮反驳:“阿亮是我们侄子,他生病自然要由我们来照顾。”
严如玉目光落在木质傀儡上,心中凛然一惊:“你手里怎么会有这等邪物,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是谁,来我侄子家干啥。”
何卫红本想悄悄的将侄子送到医院,等他脑死亡后,顺理成章的继承遗产,领取另一半酬劳。
突然出现的年轻男女,让他们有些心神不宁。
秦千妙冷冷的扫了严如玉一眼,咬破指尖用血在傀儡上画符。
“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急急如意令!”
随着她一声咒下,傀儡娃娃渐渐渗出浓稠黑色血迹,畸形诡异的面孔上,仿佛浮出惊惧之色。
几百米外民房中,温沉舟胸口忽然钝痛,插在香炉中的檀香齐齐从中间折断,蜡烛也同时熄灭。
有人在破他的咒术,温沉舟咬牙拿起木头娃娃,打算将它扔到炭盆中,拼着反噬之苦也要送掉何亮性命,断了对方救人念头。
他手刚扬起,手中木偶突然自燃,他慌忙丢掉傀儡,五脏六腑却像被火焰灼烧一般难受。
温沉舟扶着桌子,手背青筋暴起,跌跌撞撞的朝屋外走去。
那个人比他想象中厉害,他是想活活烧死他!
想要活命,必须找到人。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温沉舟还不想死。
随着邪气一点点被烧到,何亮的脸上终于显出一点血色,不像之前那样苍白。
严如玉心中震惊万分,他没想到秦千妙能这么熟练的使用金光咒。
别说他,就是他师父来了,也难在短时间内,清除傀儡娃娃上的邪气。
师玉姝同样意识到这一点,骇然同时,想到秦千妙要讨回父母留给她遗物的话。
妈妈跟她说过,戒指是外公外婆留下的,本来就该属于她,但被秦千妙生母她的姨妈偷走了。
戒指传到她手中,是物归原主,秦千妙有什么资格向她讨要。
秦千妙不疾不徐,慢悠悠的烧着手中傀儡。
十几分钟后,何家大门发出响动,温沉舟脸色狰狞,忍着焚心之痛,扶着墙走进屋中。
何卫红看到温沉舟,惊叫到:“温先生,您怎么来了。”
温沉舟无暇回答何卫红的话,他眼珠红得像滴血一般,疼得靠在墙上。
“饶,饶命。”
少女漫不经心的以灵气为火焰,灼烧温沉舟放了精血的傀儡木偶。
她年纪很小,梳着马尾巴背着书包,模样漂亮精致。
在踏进这个屋子前,温沉舟从没想过,与他为敌的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傀儡娃娃在火焰灼烧下,渐渐变了颜色,温沉舟屈辱的跪在地上:“求求你,饶我一命。”
周喜鹊张大嘴巴,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温先生,你这是干啥,快起来啊。”
她还以为温沉舟来这里,给他们送剩下那半钱。
他跪倒在地上,哀求秦千妙的样子,让周喜鹊嗅到不祥意味。
师玉姝微微凝眸,轻声细语的劝:“千妙,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对温沉舟有些眼熟,此人在玄门小有名气,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交游甚广,还有两个名头极盛的师兄弟。
她不想提点秦千妙,只想卖温沉舟一个交情。
玄门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太过刚直,容易得罪人。
严如玉就是跟在师玉姝身后的哈巴狗,见她开口,立马跟着附和:“玉姝说的对,面对恶人,略施惩戒便可,赶尽杀绝有伤人和。”
秦千妙眼皮抬都不抬一下,懒洋洋的反问:“原来你们心地如此善良,我还以为你们嫉恶如仇,经常对我喊打喊杀。遇到邪修,定然会拔剑而上除之后快。”
严如玉面色一滞,瓮声反驳:“我何时对你喊打喊杀,只是劝你多多向善。”
“我不是邪修,只是碍于情面,替人改命,这才犯了差错。”为了活命,温沉舟忍辱负重,努力撇清罪名。
“替人改命,便要害无辜者的性命,此等行径,与邪修何异?”
若是在昊天界,秦千妙会毫不犹豫的除掉此人。
但在地球上,她顾忌太多,只能对其施加惩戒,不能害他性命。
“温某知错,还请大师饶命。”
“你替谁家做事,为什么要伤何亮性命。”
为了活命,温沉舟忍着剧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何亮叔叔婶婶,主动找人卖他的器官。柳家二少爷刚好天生心疾需要移植心脏,何亮的心脏配型成功。柳家于我有恩,我这才出此下策。”
“你胡说,我们是小亮最亲近的人,怎么会害他!”
阴谋被当面揭穿,何卫红吓得脸色煞白,急吼吼的反驳温沉舟的话。
周喜悦鼓着眼睛狡辩:“我们要是想害阿亮,为什么要来探望他,送他进医院。”
“因为你们和柳家签了合同,等何亮脑死亡之后,将器官捐献给他们,我说的对不对?”
秦千妙一席话,说的何卫红夫妻俩面如土灰。
她停下手中动作,拿出手机拨打了特殊事物处理局左飞的电话:“左警官,我要举报修士和普通人勾结谋财害命。”
举报完温沉舟,秦千妙拨打了110,替何亮报了案。
这样一对心思歹毒的叔婶,有还真不如没有。
她之所以帮何亮,也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影子。
父母失踪后,秦千妙被姨妈一家收留。他们继承了秦家的财产,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又不敢出手杀了她,可笑又可恨。
烈焰炙烤结束,温沉舟死狗一样倒在地上,等待特殊事务处理局的审判。
他牢牢记下秦千妙的面孔和名字,将她视为今生头号仇敌。
珠娘坐在床边,用热毛巾替何亮擦脸,哭唧唧的问秦千妙:“大师,何郎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
倒是一个痴情人,秦千妙洗去手上沾染的污物,站在何亮床前,双手打出结印。
“天地同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魂魄归位,心神安宁,敕!”
耀眼金光,照亮了晦暗房间,何亮吃力的睁开眼皮,朦胧间看到白珠娘带着泪痕的脸颊。
“何郎,你终于醒了,呜呜。”
白珠娘破涕为笑,伸手抓住何亮的手腕。
头一次,何亮没有抵触白珠娘的触碰,心头还生出一种模糊的热意。
与死神擦肩的滋味并不好受,何亮像是被封印在一个棺材中,时冷时热受尽折磨。
偶尔有一丝知觉,便是白珠娘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喊。
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想要将他的魂魄从躯壳中拉出去,是白珠娘封住了他的去路。
“谢谢。”
何亮嘴唇干裂,说起话来十分艰难。
白珠娘眸光大亮,声音清脆道:“多亏秦大师救了你,何郎,坏人被抓住了。”
何亮这才看到秦千妙,他吃力的撑着床,想坐起来向她道谢,身子软了下,还是白珠娘扶他起身:“秦大师,大恩不言谢,我这条命从此就是你的。”
“不客气,我和珠娘之间有些缘分。度过这一劫,你就能时来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