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与君相知——一零九六
时间:2021-02-21 09:25:46

  苏澈应了,把名片拍给投资部的人,飞快打字:“对了,我刚才跟你爸提了一嘴,他的态度不像会支持。”
  “随便吧。”傅绍恒看着窗外的红色渐渐后退,不久之后,这里将崛起一片崭新的园区,“今天奠基可以让人造下势,领越的事没成之前,消息得捂严实。”
  “这我知道。”苏澈打了个哈欠,“我只是不太明白,上门求投资的不是没有,你怎么找了她呢?”
  “她想要的东西多。”
  “钱吗?谁不想要钱?”
  “她还想要地位。”傅绍恒说,“越想证明自己的人越好控制,她的眼界和决策力都还可以,投资项目不如投资人。”
  苏澈笑:“你这些话跟她说了吗?她要真这么能干,为什么不自立门户?赵世诚让她在束缚里施展拳脚,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她的保护,她那么年轻漂亮,对她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
  傅绍恒不想讨论她,只是说:“赵世诚在研发中心花了很多心思,他儿子不管事,他迟早要把培养重心放在赵雨芹身上,他现在是在试她的本事。”
  “可别人还在观望呢,你已经下手了。”苏澈不得不佩服,“要是你现在单身,我还以为你想跟新光联姻呢。”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不过,要我说,你把她带出来也只能带一段,她要是练得出百毒不侵的本事,你就收了个宝,给傅氏上了道保险,要是练不出,人还对你动了心,你反而多出一桩风流债。”
  傅绍恒习惯了他的嘚啵嘚:“放心吧,她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但没那么豁得出去。”
  “你还是不了解女人。”苏澈摇头:“女人感情用事起来,哪里还有道理可讲。”
  傅绍恒笑一声:“你这话跟林玫说过吗?”
  “……”苏澈想反驳,却见他把手机送到耳边,等了半天,没说一句话就又放下。
  “打给谁?”
  “丁念。”
  “怎么,和美女单独聊了几句,就急着跟老婆请罪了?”
  “……”傅绍恒踢了他靠椅一脚,苏澈笑,转头看小王,“也是可怜,刚新婚,人就不理他了。”
  。
  丁念接到母亲的电话时,刚从食堂吃完饭出来。今天是奶奶的复诊日,她走不开,是父母去乡下接了人再去的省城。丁念听母亲说他们已经在回程的高铁上,忙问:“怎么这么快?还顺利吗?”
  “顺利,你爸和你去了两次,这都第三次了,熟门熟路的。”孙丽梅本来不乐意去,但怕丈夫那边的姐妹说闲话,只好关了店门陪同。她虽然顾及女儿情绪,但还是免不了心疼钱,“医生和你奶奶聊了很久的天,她又不知道回应,到头来医生就只是嘱咐我们要多陪护,多交流。还是老几套。我看啊,下个月就算了。”
  “妈。”
  “怎么,你还不死心?我真不懂你在坚持什么。人老了有老了的过法,我们尽力就好了,回天乏术的事那么多,还能件件都遂你的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丁念揉揉脖子,抬头看向高处的树叶,“我是想,等我放了暑假,我房子也装好了,我就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住,我来陪护。”
  孙丽梅听了,态度不明:“随便你吧,要是他们愿意,我不拦你,要是他们不愿意,你也拉不动。”
  “……嗯。”
  “你还在上班吧。”
  “中午休息,你们饭吃了吗?”
  “吃了,你真是……问了奶奶还要问我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老老少少,你的心还操得完?”孙丽梅不无心疼,知道她管顾别人顾惯了,可谁来管顾她呢?“不说了,你赶紧去休息,这段时间压力大,照顾好自己。”
  “嗯。”
  丁念等她挂了,发现有个未接来电,回拨过去,他竟然立马接了。
  “奶奶去复诊了吗?”
  “去了。”难为他记得,甚至昨晚还特意打过来提醒她,“一点半就能到家。”
  “那就好。”
  想起他的安排,她也问,“开工仪式结束了?”
  “结束了,很顺利。我现在回岚城。晚上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
  “算了,我不过去了。”
  “今天可是周五。”
  “是,但我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傅绍恒笑:“那明天总能见面吧。”
  “能。”
  自从年级组要求全天候待命,她去市中心的次数并没有增多。她忙,他更忙,两个人偶尔通次电话,时间不长,倒像是给彼此的慰藉。
  再走了一圈消食,回到办公室却听方钰和王蔷在讨论基金。
  周文听了:“什么基金,也推荐推荐我呗。”
  王蔷:“你老公不是炒股专家吗?你还问我?”
  “一码归一码,他手里钱多,搏得出水花,我手里钱少,求点收益率而已。”
  三个人便兴致勃勃地聊起来,不一会儿,方钰退出,走到丁念这边悄声问:“前段时间推荐给你的买了没?”
  “买了。”
  “买了就好,”方钰得意,“这几天大涨,我眼光不错吧。”
  “是吗?我看看。”
  “……你怎么都不关心的?”
  “我怕跌。”她笑笑,点开当初买基金的软件。
  都说艺高人胆大,她现在是钱多人胆大。傅绍恒给她的两百多万她没处放,上回听方钰和王蔷在办公室讨论才有了这个念头。方钰暗地里问她哪里还有闲钱,她没敢说,只说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存款,方钰又说你之前那个老同学不是基金经理吗?可以找他请教请教,她愣了会儿才意识到她说的是高鸿渐,可她又哪里好意思再去联系他。
  眼下她点进去一看,不过几周,方钰推荐的几支涨涨跌跌,竟也有了可观的收益。她往里面投了十万,平均百分之十就是一万……她惊呆了,如果她当时投了一百万,那是不是现在就是十万?那她不但可以还上欠傅绍恒的七万装修钱,还能补一补他那辆车的天价修理费,而如果她当时投了两百万……原来只要有相当规模的本金,很短的时间就可以换来她一年的工资——所以贫者愈贫,富者愈富,差距之大可以显见。
  方钰看出她的愣怔:“怎么样,是不是涨得还不错?”
  “嗯。”反观她自己挑的,三千块放了半年多,还是绿油油的。看来赚钱也的确要法门,她不必相信自己的眼光,但可以相信摸到法门的朋友。
  “我都赎回了吧。”
  “别呀,这才到哪?还有上涨的空间。”
  “我觉得够了。”她的本意就是赚点收益来还借他的钱,现在无心插柳,小打小闹有了万八千的收入,便打算落袋为安。或许趁着暑假她可以好好研究一下理财,可是,她之前的那些暑假又去干什么了呢?丁念很快发现这个问题想不得,越想就越觉得自己错失了很大一笔财富,贪心是天生的,也是刺激出来的。她没有理财头脑,但始终相信祸福相依,只怕当她真的努力想以此实现财务自由时,反而是有心栽花花不开。
  周文和王蔷正聊得欢,群里的通知也下来了。
  “从今晚开始,学生九点下课,九点半就寝,取消早读。务必保证休息时间充足。除班主任外,其余任课老师不要求同步。老师要稳定学生,也要调节自己,不能把紧张情绪传染给学生。请诸位保持正常步调,平稳迎接高考。”
  “呀,总算可以提前下班了。”方钰求之不得,“最后一周是有福利哈。”
  周文也说:“是啊,能睡个安稳觉了。”
  丁念查阅下周的天气预报,从周三开始,晴转多云转阴,气温适宜,风速适宜。既然天公作美,那么,其他的一切,也定会顺利进行。
  静校铃响,办公室里也恢复办公。她揉揉眼睛,重新打开电脑桌面上的文档。下午她要给两个班上最后一堂语文课,要给他们读最后一首诗。这首诗是她高三那年她的语文老师送给他们全班的,她希望,她的学生们也能带着她的祝福,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第50章 玫瑰
  高考结束了,很多人的生活翻开了新的一页:高二的学生搬入了高三的教学楼,毕业的学生可以尽情享受悠长的假期,但对于连轴转的高三教师来说,生活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变得异常清晰,生活却突然变得漫长而无聊。
  很快地,教师群里有人开始感慨,有人催着集体旅游,也有人像打完仗光荣负伤似的,把去医院打点滴的照片发到群里。丁念昏睡一个大觉,醒来已是晚上十点多,翻看着99+的聊天记录,不免被同事们难得的插科打诨逗笑。
  她打了个哈欠,下床穿鞋,倒水时经过书房,见傅绍恒坐在电脑前,却没碰鼠标,略低着头像在思考什么。
  她走进去,他抬眼,脸上神情松弛了些:“醒了?”
  丁念不好意思:“我睡太久了。”
  “反正放假,想睡就睡。”他冲她伸手,她靠近,他握住她的手摩挲,“好点没有?”
  “嗯。”
  昨晚她身上烫得跟被火烤一样:“要是还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没事。”丁念看他微蹙的眉,“我忙完还能歇一阵,你好像永远也忙不完的样子。”
  “以前我喜欢忙。”
  “现在呢?”
  “偶尔想休息休息。”他问,“什么时候去你家?”
  “……过几天吧。”
  “几天是多少天?”张玉英催了他不只一次,但怎么能说,他的岳父岳母还没有打心眼里接受他,“上次拿过去的酒你爸还喜欢吗?”
  丁念想起母亲电话里说的,什么洋酒,一股怪味,给你小姨夫喝了:“嗯,喜欢,但你不要再送了。”
  “那我送茶,你爸爱喝绿茶。”
  “……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不然怎么投其所好?”
  丁念笑,转头见他的水杯剩了点茶叶底:“你还要坐多久?我给你倒杯白开水吧,别再睡不着。”
  “不渴。”傅绍恒没让她倒,但也没起身回房的意思。
  丁念明白过来:“是不是有事很难解决?”
  “没有。”他否认。
  他并不希望她操心他工作上的事,但丁念坚持:“我们约定过的。”
  傅绍恒没有出声,继续摸她的手。她的手软绵绵的,又有弹性,让他想起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和他显然是不同的,她的内心和她的身体,都要比他柔软得多。
  他抬头和她对视,她眼神恳切,让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在她的柔软里了。于是,他把傅天森给他打的电话内容简单说了一遍。
  傅天森做玻璃做了几十年,始终坚持一体化战略,对他的试水很不以为然。如果说傅氏在汽车玻璃行业是一棵无法撼动的大树,那么,在没有技术积累的汽车行业,傅氏的进军无异于蚂蚁和大象的博弈。不要贪,是傅天森对他的屡次警告,可是,明知有利可图,他为什么不贪?眼下傅氏行稳致远,可若不思变,万一遇到瓶颈,他连调转航向的机会都没有。他这几年有意放权给投资部,鼓励他们寻找新的投资热点。去年上马的两个项目,他不相信傅天森不知情,但他那时的态度并不像现在这么强硬。他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丁念认真听他说完,忍不住伸手抚平他重新聚拢的眉心:“不能心平气和地谈吗?”
  不能。傅绍恒面露不快:“不知道是他老了说不通,还是我语气不好惹了他,才故意跟我吵架。”
  丁念想起她和傅天森为数不多的接触,直觉他应该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估计是你语气不好的缘故。”
  “……”傅绍恒被她揶揄,难得没有反驳。赚钱本来就是扯皮,跟家里人扯最是没劲,“所以,你也觉得是我错了。”
  “单就交流过程而言,你是要心平气和一些。但你要问我你工作上的决策,我觉得你没错。”
  傅绍恒意外:“怎么说?”
  丁念笑:“你是因为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做了,所以格外需要别人的认同吗?连我都意见你都要听。”
  “不是有句话叫兼听则明?你这么知书达理,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丁念奇怪,他这张嘴明明能说出好话的,怎么还会跟父亲闹得不愉快。她想了想,说:“居安思危永远都是对的。你作为决策者,要预见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后的事,肯定综合了各方面的因素。”她想起方钰当初给她普及的知识,“傅氏当年崛起,也是吃了地方政策红利,现在红利转移到其他产业,你逐利而往,这很正常。”
  “你都懂的道理,为什么我爸不懂?”
  “因为你父亲或许有其他的考虑。比如,他担心你急功近利,行差踏错,又或许,他现在没有身居其位,考虑更多的不是利益,而是风险。”
  傅绍恒解释:“我投的金额不大,就算失败了,也不会让公司伤筋动骨。”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收益不会太可观?”
  “近期来看,没有收益。”
  “那你肯定看中了这个项目的其他优势,比如团队、人、或者是它日后的发展潜力。但这些都是要经过时间检验的,你父亲会不会就是因为觉得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所以反对?”
  “他应该相信我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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