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女尊)——明月野
时间:2021-02-21 09:30:20

  林向晚皱了皱眉,上回听那个前来报信的匈奴小兵,她就觉得韩鲁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可她再三确认了自己从未来过匈奴,更不会结识或听说什么匈奴人,实在不知道这个名字到底是她在哪里听来的。
  纠结再三,她还是跟了上去。
  其实她还吩咐了五千人马在她进入王帐后,随后跟来,但她隐约觉得韩鲁此人并不可信,许是这个女人阴仄仄的表情让她很不舒服,就没有交底。
  匈奴王的王帐设在草原上水草最为丰茂的地方,即便是冬天,这里也不会有猛烈的寒风,周围散布的帐篷都为之挡住了风口。
  韩鲁始终行在林向晚身前,很是不屑回头一般道:“不知道你林将军有什么好计谋?想如何攻打王帐呢?”
  “再等等。”林向晚道,“此时王帐周围尚有重兵把守,我在前线设了大批人马增援,过不了多久,她们也会动用援兵的。”
  “呵。”韩鲁又是一声冷笑,对身边的匈奴卫等道,“你们听见了吗?这个中原女子畏惧王帐势力,不敢上呢!”
  那几人都是与韩鲁亲近的几个王族子弟,都附和着哄笑一阵。
  韩鲁继续道:“也不知王女看中她什么!让这么一个中原懦夫来领兵,真是可笑!”
  不善而戏谑的目光逐渐多了起来,纷纷投在林向晚身上,这些匈奴人对外族本就成见极深,被随意挑拨一下,就能立即倒戈相向。
  林向晚神情漠然,并不欲搭理那边的嘲笑声,可她有些担心,若韩鲁再不知收敛,会影响到此次行动。
  韩鲁见说了几句,林向晚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加变本加厉道:“我看这个中原女人一点本事都没有!我们说了她这么久,她连生气都不敢!想必心中早就将我等咒骂千百遍了!我们匈奴人都是直来直去的,我们跟着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算计我们呢!”
  那几人也纷纷道:“是啊,一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长得好恶毒。”
  还有一些闲言碎语都是匈奴语,骂得不堪和低劣,这些人以为她听不懂,但林向晚自幼便在母亲那里学过大部分的匈奴语了。
  这些人对她的谩骂侮辱都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林向晚与她们素不相识,自然犯不着跟这些人动怒。
  可她有些奇怪,为什么韩鲁要几次三番地引战?难道是因为她此次的领兵,占去了本该属于韩鲁的首领之位?
  可她不过是一个梁人,等战事平定,她势必要回到中原去,到时候韩鲁还是乌达丹夺位最大的功臣,再者阵前撺掇主将与兵士离心,可不是什么聪明人的做法。
  林向晚怀疑地看了韩鲁一眼,似乎是觉察到她的目光,韩鲁立马回头嗤笑了一声,道:“你们难道愿意跟着这样一个人打仗吗?她不过是一个外族人,对我们匈奴根本不了解,我看不如我们自己成事!谁第一个冲到王帐,这个头功就是谁的!”
  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一些沉不住气的纷纷倒戈,都站到了韩鲁身后,盯着王帐的方向蠢蠢欲动。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林向晚皱紧了眉,乌达丹特别嘱咐此人莫要生事,可自从乌达丹离开,这人便一直在生事。
  这不对劲......韩鲁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像是一个能在匈奴王身边潜伏许久的隐忍之人,若此人确是韩鲁无疑,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韩鲁是故意的。
  故意说一些不堪的话,试图激怒她。
  现在眼见激怒她不成,又去怂恿那些将士。
  那么韩鲁的目的何在呢?好像自从她对韩鲁说要再等等,韩鲁的行为便愈演愈烈了。
  难道韩鲁不愿等?亦或是乌达丹又私下给她下了什么别的命令?
  林向晚尚来不及深想,就听韩鲁高呼一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都给我上!谁先到达王帐,重重有赏!”
  “放肆!”林向晚立时拿出乌达丹予她的玉佩,狠厉地瞪着韩鲁与跟在她身后蠢蠢欲动的匈奴士兵,用匈奴语提声道,“乌达丹授我领兵,你们想背叛么?还是想造反?”
  韩鲁对这个女人竟然会说匈奴语大感意外,她细长的双目冷冷盯着林向晚,道:“不必理会她!等事成之后,谁会关心你们当初究竟是跟谁打的仗!你等皆是社稷功臣!只会为这草原的改天换日立下汗马功劳!都给我上!有什么过错由我韩鲁一人承担!”
  此话一出,许多将士犹如脱缰野马,当即喝令身丨下的马匹冲了出去,而韩鲁看着孤立无援的林向晚,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见事态失控,林向晚毫不犹豫从背上拿下长弓,射中一人的马匹,马应声倒地,马上的人瞬间滚了下去,被后面来不及或没看见的匈奴卫踩过,很快成了重伤。
  不过这一行为十分有效地制止了后面想要激进的匈奴卫,一个个都迟疑不前起来。
  韩鲁见她一个中原人居然敢直接动手,怒道:“你居然敢射杀王女亲卫!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林向晚就将箭镞对准了她,寒声道:“你们要是再敢不听号令,我就射穿你们的脑子。王女让你们听命于我,你们违抗我,就是违抗王令!等王女顺利称王,难道会用你们这些叛逆之辈?”
  这句话算是稳住了军心,大部分人都安静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冲动。
  可由于韩鲁的挑唆,数百人已冲向王帐,若是不及时增援,那些人就只能等着白白送死。
  两军交战,王帐这一方是最为关键的,现在她们不得不以少量的人马迎战王帐的重兵。
  林向晚看着韩鲁,咬牙道:“看在你是乌达丹心腹的份上,我今日不杀你。”
  说完,她只好带着剩下的匈奴卫,避开王帐外围严密防守的哨口,尽量寻薄弱的地方进行突围。
  韩鲁见事态终如她所愿,望着那远去的玄甲女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她悠哉悠哉地从怀里摸出一支鸣镝,等林向晚远离后,将信号放向了空中。
 
 
第62章 喜脉   体质大寒
  此时的黄州, 魏琴寻给林向晚的那座府宅中,有一中年男子在几人的掩护下悄悄进了后宅。
  那男人是寻常百姓出身,头一回被请去给一位贵人看诊, 看着这严肃的阵仗一时心里有些没底。
  可坐在纱幕后面的那位公子语气却很是温和,他将手臂伸出帘外半截, 道:“大夫不必惊慌, 你只需寻常问诊即可。”
  男人踌躇着坐了下来, 看了看人家白皙修长的腕子,又瞧了瞧自己粗壮黝黑的手,一时有些自行惭秽, 却是丝毫不敢耽搁上前搭脉。
  仔细诊断了一番,男人先是皱了下眉, 而后又恭喜道:“公子, 您这是喜脉!”
  “真的?”那帘子里的声音悦耳, 却听不出是喜是怒。
  男人迟疑了片刻,才说出下半句来, “然,公子,您可知您这身子内寒气过重,乃是个不易受孕的体质?即便是有了身孕, 若不悉心照顾,滑胎或小产的可能性也不小。”
  云宸身形一颤,抿了下唇才道:“确实如此, 但以前只是怀疑, 从未叫人诊治过,请问大夫我这身子还能调养好吗?”
  但凡是谁家的哥儿摊上个不易受孕的体质,都要伤心难过至极的。
  这就意味着他即便嫁了人, 也生不出,等年老色衰后也没有孩子可以傍身。
  男人对这位帐内公子有些同情,如实回复道:“公子积年体寒,看上去不像是天生,应是后期服药所致罢?恕我无能,辨不出导致公子体寒之物,无法为公子开方调养。”
  他顿了顿,又将声音放轻了些,道:“公子常年服用此等药物,根基渐毁,便是后期好生调养,恐怕也......恢复不了多少了。”
  听着大夫徐徐的话语,云宸另一只藏在袖管中的手松开又握紧,一对精致好看的凤目中凝出一片忧愁。
  前世他这身子就极不争气,跟着林向晚那么多年,最后连个子嗣都未能给林向晚留下,他那时也怀疑过自己,可林向晚一直哄他没事,只是运气不好,如今看来......他这副身子果真有些问题。
  愣了半晌,云宸悲哀道:“多谢大夫了。”
  身边一黑衣男子将一包银钱递给大夫,男人一看竟然有这么多赏钱,忙对着云宸连连致谢,才弯身出去了。
  “我......我有孕的事,能求你不要告诉阿晚吗?”云宸对身旁那冷面的黑衣男子道。
  夜狰默声站着,也不回话。
  他是林向晚的影卫,当要将一切毫无保留地告知主人才是。
  云宸自然也知道这些人不会听他的,方才那句不过是句空话,他长叹一声,问道:“那边打起来了吗?”
  “不知。”夜狰摇头,林向晚将他们留下来只是为了保护,并没有做联络部署,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探查主人的行动。
  不过他看云宸寂寂的神情极是可怜,忍不住道:“不过想来应是打起来了。”
  云宸眉头一跳,看着身侧的男子道:“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夜狰。”
  “哦......”云宸点了点头,原来他就是夜狰,“那你知不知道,阿晚她是去了什么地方,身边可有近卫在?”
  夜狰迟疑了一瞬,想了想林向晚好像没有嘱咐他等对云公子保密,便答:“主人前往石鼓山,只身与匈奴王女乌达丹去的,不过另备了五千人马随后,以备不时之需。”
  石鼓山......
  云宸一听这三个字心中就急剧地不安起来,他忙扯住夜狰的袖子,“你能带我去找她吗?她现在有危险!”
  夜狰由他扯着,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主人会平安的,还请主夫不要过于忧心。”
  云宸目光一凛,起身逼视着夜狰,冷声道:“我说她现在有危险,你听不懂吗?”
  夜狰仍是回:“主人交代属下寸步不离保护主夫,请主夫不要过于忧心。”
  见此人如此不为所动,云宸心里一沉,徐徐道:“你若现在不带我去见林向晚,我就把你和夜刹私通苟合的事,告诉她!”
  惊讶在夜狰脸上迟滞了几秒,虽然他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平静,可对于一个影卫来说,那几瞬的惊讶已经足够明显了。
  夜狰犹豫了一瞬,干脆往云宸身前一跪,道:“属下目无章法,私通罪孽自等主人回来处置,眼下属下只须护主夫周全!”
  这人竟如此油盐不进!
  云宸有些恼怒,可他是在恼怒自己无能,为什么重生一世,还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向晚涉险。
  “算了。”云宸皱眉道,“你下去罢。”
  “是。”夜狰起身退了出去。
  云宸深吸了口气,小心地抚上自己腹部,眼下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生得下还未可知,他不能为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不去做自己本想要做的事。
  一刻钟后,府中飞出一只雪白的信鸽,藏匿在暗处的夜刹见了,连忙出手欲将之射杀,暗器到半空却被另一道飞镖弹落在地。
  “你干什么?”夜刹回头道。
  夜狰平静道:“主人只让我们保护云公子周全,别的一概不要多管。”
  “可我们更重要的职责是保护主人,你就这么放那只信鸽离去,万一......”
  “他...”夜狰顿了顿,“不会对主人不利。”
  夜刹不解,“为何?”
  “...我看得出。”夜狰转过了身不再多言,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夜刹有些咋舌,只好不再多问,只当方才飞出府邸的只是只普通的白鸽。
  -
  匈奴王帐已乱成一团,那些留守的王卫反应极快,第一波拼杀上前的匈奴卫已死伤过半。
  林向晚远见血流成河,事不宜迟,忙对身后一干将士道:“速速支援!”
  几千匈奴卫一涌而上,恢宏的喊杀声传遍山野,干枯的草原上立时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林向晚策马与敌人拉开距离,拿出自己后背的巨型长弓,齐上十发,那些箭镞在飞速摩擦过气流后发出“咻”一声鸣响,声落便是十人身死。
  双方正是激战,被甩在后面的韩鲁赶了上来,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提声道:“王女有令!诛杀匈奴王、匈奴王夫!斩获首级者可得千金赏赐!”
  林向晚浑身一震,回头看着满面阴戾的韩鲁,她在说什么?
  乌达丹怎么可能杀自己的父亲呢?
  战场上的匈奴卫此刻都杀红了眼,铁器重力相击时被震破的虎口和生命的危及让她们无暇思考听到的这个命令是真是假,她们只知道下令的是韩鲁,而韩鲁,是乌达丹的心腹,也是她们这些人的首领。
  “大家不要听信韩鲁的一面之词!”林向晚连忙出声喝止,“王女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生父!尔等不要铸下大错!”
  可这些话已经来不及,已有数百人向王帐的方向直奔而去,林向晚纵马追上想要去拦,可她刚调转马头,就有一支箭与她擦身而过,若不是她反应够快躲得及时,那支箭就会射中她的肩背。
  林向晚回头一看,拿箭对准她的不是别人,正是韩鲁!
  “你是乌达沁的人!”林向晚咬牙道。
  借乌达丹的人马攻打王帐,等这边双方军力已严重损耗,乌达沁再打着护驾的名义姗姗来迟,这样一来,乌达沁这个王位就能坐得名正言顺了!
  真是好计策!
  难怪方才韩鲁挑唆这些人尽快攻打王帐,原来是让她们拖住王帐周围的大部队,给乌达沁争取时机!
  “呵。”韩鲁不屑冷笑,“你知道的还是太晚了些。”
  林向晚目光紧逼,“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齐格尔鲁汗?”
  韩鲁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原来是你!”
  前世,匈奴王女乌达沁继位后,当时的宰执齐格尔鲁汗便曾来过上京一回,林向晚也只是听说了名字,并未见过此人。
  “韩鲁大人真是好城府。”林向晚冷哼一声,“只可惜你遇上我,这盘好棋怕是要泡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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