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夫(女尊)——明月野
时间:2021-02-21 09:30:20

  周宓深以为然,点点头并无异议,笑着道:“没想到你还真是来找我叙旧的。”
  二人自卫所归来,买了酒后一前一后入了周家的院子,待脱了鞋袜,坐到榻上时,林向晚的神色却蓦地变了。
  她俏长的眼中神情清冽,难得正色地直视着周宓,勾唇道:“你可知,我要纳侍了。”
  周宓脱鞋的动作一滞,下意识问:“哪里人?”
  “十几个,我哪儿知道他们是哪里人。”林向晚神色如常地倒酒,那语气像是在说地里的萝卜一般。
  然周宓手里的鞋却是从手里脱落下去,惊讶道:“十几个!?”
  “嗯。蔚王赏给我的,得接着。”林向晚将一只盛满酒的碗推至周宓面前,“喝。”
  周宓才将酒碗与林向晚的相撞,就见林向晚已仰头尽饮。
  喝完她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如前猛灌,如此喝到第五碗时,周宓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她,正色道:“有心事?”
  “你还不明白吗。”冰冷的酒水刺得林向晚喉咙发哑,“我在替蔚王做事,不然好端端的,她为何赏赐美人给我。”
  “你替蔚王!?”周宓震惊了一瞬,渐渐回想起近日蔚王对林家的态度,才觉得说得通了,虽知不该,但还是忍不住道,“蔚王...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子。”
  林向晚听她说得这样委婉,不禁嗤笑,“我知道的,可周宓,我没办法。你知不知道当初,蔚王闯入我林家的府宅,欲夺走我未过门的夫郎?”
  “云宸吗?”周宓不知这里面还有这样一遭事,更显出几分惊讶来,“所以你因此为她做事?”
  林向晚摇了摇头,目光渐深,沉声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我不知你的态度,但我跟你交底,是因为我林向晚看中你周宓的人品,我拿你当至交,懂吗?”
  周宓看她神情如此严肃,也不由得坐正了身子,“你说。”
  林向晚深吸一口气,神色清明道:“我替蔚王做事,不单是为了林家,我更是为了...当今太女。”
  见周宓果然神色茫然,她徐声解释道:“蔚王性狠辣,又得陛下偏爱,皇位于她是比性命还重要的必争之物,可你我都知,蔚王并非明主。”
  周宓点了点头,她素来口直心快,说出的话比林向晚的还要大逆不道,“别说蔚王,就论及当今陛下,也......”
  林向晚倒是没想到周宓会与自己推心置腹如此,心间的愁云顿时松快,豁然道:“所以我想你也明白,哪怕今日没有我林家,蔚王也会寻到合适替代林家的人替她做事,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位,而我要做的,就是从中推波助澜,帮她达成所愿。”
  “可...可这与太女何干?阿晚,你难道想助蔚王废了当今太女吗?”
  林向晚目深如渊,眼底似有星火簇动,神情格外冷静地道:“没错,我就是要从中作梗,让太女尽早下台。”
  周宓虽不善权谋,可也并非等闲之辈,她稍加思量,便明白了林向晚的意思,深沉道:“阿晚,这条路或许会很难,你当真想好了吗?”
  “我想得很清楚。”林向晚道,她从重生时起,就在细细谋划着这一切了。
  今生今世,由她来做陈秋明的肱股之臣,由她来博得陈秋明全数的倚重与信任,在陈秋明自以为一切皆唾手可得时,她再奋力一击!
  她的目标,并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蔚王。
  天子不仁,诸侯不臣,百姓命薄如草芥,数万冤死白丁状告无门,她从黄州太守魏琴那里看到的只是这个国家千疮百孔的冰山一角。
  用不了多久,东厂就会雄起远超如今的锦衣卫,既然这东厂之人谁人都能做得,就连许如良那样的媚宠之人都能把持朝政,那为什么不能由她林向晚来做这个人呢?
  “周宓。”她满了自己面前的酒,盯着自己对面英气的女子道,“我需要你帮我,我一人之力,此事难成。”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给我答复。”林向晚知她还有周穆在,必定有自己的考量,也不逼迫,只是道,“我心意如此,不会再改,你若想通随时来我家找我,届时不愿,我亲自写和离书,撇清与周穆的关系,不会连累你们。”
  周宓盯着表情决绝的林向晚,眼神微动,郑重道:“我会好好考虑。”
  “甚好。”林向晚指节敲了敲桌子,利落起身告辞,“走了。”
  周宓眼见这天都要亮了,忍不住道:“你去哪儿?”
  “还有些家事未了。”林向晚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外,天上已飘飞鹅毛大雪,她穿着厚厚的乌色长麾,一脚踏入了风雪之中。
  眼看就要晚春,京畿城不知为何又下了这样大的一场雪。
  待林向晚从周家赶至将军府时,想此刻母亲也快要起身了。
  “他如何?”林向晚立在屋外道。
  夜狰如实回:“哭过了,猜想现在这个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主人是不是不要他了,半夜才睡过去。”
  自有孕以来,云宸素来嗜睡,这撑着半个晚上没睡着,想必已是累极。
  林向晚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他。”
  屋内温暖,林向晚解了外袍,又搓热了手心,才轻手轻脚地坐到了云宸身侧,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男人的鼻尖。
  云宸的眼睛到现在还红着,好在这两日灌得汤汤水水足够,男人气色不错,林向晚一见他就觉得心中愉悦,一时情不自禁,去吻了一下男人的软薄的唇瓣。
  熟睡的男人微微蹙眉,软声呓语道:“将军......”
  这人竟在梦中还这样叫着自己,林向晚心软得厉害,不欲再在房中停留,即刻起身正要离开。
  “妻主!”身后响起一阵窸窣,再往前一步时,有什么勾住了她的衣摆。
  林向晚还来不及回话,就听身后道:“奴错了,奴求妻主,别不要奴。奴还能服侍妻主,妻主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说得恳切低微,还改回了以前的自称,一口一个妻主如泣如诉。
  林向晚的另一只脚,就再也没能迈出去。
  她又把男人弄哭了一回。
  不该如此......
  而今林家腹背受敌,归根结底是她的无能,她却让云宸跟着自己一起惶惶度日。
  云宸跪在床上,还在低声哀求:“奴再也不跟妻主发脾气了,求妻主恕罪......”
  那柔悦的声音逐渐哽咽,听着像是快要哭了。
  林向晚心尖一涩,再也装不出绝情的模样来,一转身将那个脆弱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紧接着凉薄的唇瓣便落在男人发间。
  “对不起......”
  “我昨晚没跟别人睡。”
  两人同时说出,却是云宸一愣。
  林向晚坐在床边,紧紧拢着云宸的身子,复又恳切道:“我谁也没碰,旁的男人,我连个手指都没动,我昨夜前半夜在卫所,后半夜在周家,一直与周宓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解释,让男人精致的面容上留下一丝怔然。
  林向晚目光如炬,娇俏幽暗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云宸被盯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回:“奴......”
  一个字还没说全,林向晚便身子前倾,紧紧吻住了他的唇瓣。
  细软灵巧的舌尖挑逗着云宸的唇舌,林向晚抱他抱得紧极了,他半分都挣扎不得,只知道自己胸腔中的心脏狂跳着,被林向晚亲过的地方,都滚烫如火。
  一吻毕,两人唇间都扯下一道缠连的银丝,云宸伸手欲将之抹去,林向晚却又吻在他的掌心。
  “阿宸。”她唤他,“我同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云宸被吻得眼角还噙着泪,嗓子都沙哑了,只是轻轻点头。
  “这两天,蔚王会送我十几个美人,就来西院,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昨夜全当是我做了场戏,我只需你记住,不要同这些人有任何接触,届时我会下死命令,让他们不准靠近主屋一步,你的吃穿用度我会让贴身之人严密检查,我只一个要求,不准与他们有任何往来,安心养胎,你要是做到了,我就每晚还找你睡。”
  原来如此!果然是因为陈秋明!
  云宸乞怜的双眼中顿时有了亮光,死命扯着林向晚衣摆的手也逐渐松开了,顺从地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奴......”
  林向晚却又上前来,用力亲了一下他的唇瓣。
  “我现在真想将你变成个哑巴,我爱听的,一句也听不到,也就床笫间做事时,那声音才悦耳。”
  云宸面色顿时红了一半,后知后觉道:“我...是我,我...好喜欢妻主,喜欢到没有妻主,我就活不下去了。”
  林向晚失笑,竟是头一回听云宸说这样露骨的话给她,喜欢两个字沉沉甸甸,仿佛石入深潭,跌进林向晚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我听见了。”她轻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半瘪的油纸包,放在云宸手里,“早朝后,我尽可能回来得早些,同你一起吃午饭,若是我没回来,你就吃些这个解腻。”
  云宸伸手将那油纸包解开,里面竟裹着几枚蘸着糖霜的酸梅饼。
 
 
第80章 背伦   光明升起的地方
  天色微明之际, 林向晚乘马车与母亲一同入宫上朝。
  由于林向晚如今官升从一品,内廷早就将新的官服送上,是件玄墨修身的袍子, 袖刺飞鹤,曳地卷云, 一下子将林向晚衬得英挺隽丽, 华昳无双。
  方走入政殿, 便有数位朝臣上前向林向晚拱手问候。
  如今的林家可不是以前日渐颓靡的将军府了,且不说从前林家徒有一品军衔时,她们这些大臣就有些高攀, 现在林向晚更是册封煊辉将军,还在匈奴封了王, 以后的前途只会更好。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 当今太女很是中意林向晚, 蔚王也有心拉拢,眼下她们攀附林家, 只会有好处。
  林向晚微笑着一一回了礼,并不深谈。
  她每回上朝都来得十分掐点,进门没多久,陛下就驾到了。
  陈芮今日神态疲乏, 眉间隐有愁绪,一大早来便没给什么好脸,只沉声吩咐有事起奏。
  林向晚迟迟不见万华, 便先行随意站在一侧, 耳中却听身后几人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陛下昨夜密诏光禄大夫进宫,子时才归。”
  “啊?这是为何?”
  “尔等还不知?宫里, 后宫,起火了。”
  接着又是一阵更为低窃的耳语。
  林向晚不用听也知道,十一皇女陈子清和万贵君的事,马上就要人尽皆知了。
  万华今日没来,难道在宫里陪她舅舅?万贵君出事了么?
  正想着,一道身影极快地站在了林向晚身侧,肩上还披着一层洁白的霜雪。
  “出事了?”林向晚道。
  万华下意识点头,又摇了摇头,“哎,烦!”
  “是宫里,对吧?”林向晚道。
  万华即刻侧目视之,见林向晚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又是如何得知?”她顿了顿,道,“难道是...那人告诉你的?”
  那人便指蔚王,林向晚摇了摇头。
  “我就是知晓,与旁人无关,这件事已不算什么秘密了罢?”
  万华的脸色顿时颓然下来,沮丧道:“哎!我也知道!我也劝了!可他怎么就不听!那...那丫头有什么好?要他这样不要命地往上贴!他...他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吗?”
  万华说得隐晦,林向晚心知肚明。
  万贵君动了心,且死心塌地,非陈子清不跟,陈子清也不负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陈芮硬生生默认了此事,不再追究。
  今日瞧陈芮面露愁容而非怒气,想必是陈子清已然跟她谈过了。
  林向晚愈发对陈子清感到好奇,思及万华方才的话,竟像是与陈子清见过一般,不由问道:“生的是何模样?”
  此刻附近只站着林向晚与万华二人,万华说话便徒然放肆起来。
  她摇了摇头,“我已积年未见了,只昔年她尚在襁褓中时瞧过几眼,现在早就记不清了。他也真是!当年自己失了孩儿,那丫头可是吃着他的奶长大的,这般关系,怎么就给发展成了这样?”
  万华还在低语抱怨,可林向晚的神色却骤然微妙起来。
  这事儿她怎么给忘了?云宸怀孕了,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云宸也会......
  林向晚下意识舔了舔唇瓣,一双眼睛透出十分的贪欲来。
  寻常孕夫,怀胎六七月便会泌乳,云宸现在才有了三月余,正是显怀的时候,距离泌乳,倒还有些日子。
  得抓紧了。
  林向晚心道,她可不想在正和云宸快活的好时候,被不知什么人听了墙根。
  早朝很快散去,将退时,林向晚听见陈弋茹向陈芮提出设司监察卫所一事,正缺个掌事的人。
  林向晚将此事放在心里,临走时又劝慰了万华几句,才随母离开了。
  出宫时,外面又多了一辆林家的马车,林向晚心中一动,率先看了母亲一眼。
  林纾了然地点点头,“去罢。”
  林向晚牵唇一笑,几下登上马车,掀开厚厚的车帘一看,果然见云宸与司琴靠在一起,两人似乎睡得正熟。
  林向晚伸手将司琴摇醒。
  “将......”
  “嘘。”林向晚将食指比在唇间,指了指外面,“出去跟我母亲同坐。”
  “哦。”司琴起身,林向晚忙接住了顺靠过来的云宸。
  外面寒风萧瑟,司琴一下马车就被冻得神清气爽。
  天冷了。他露出一个哀伤的表情,爬上了另一辆马车。
  男人怀里的汤壶已经温了,车内温度不高,他便缩着身子贪睡,龟缩的模样好像一只雪白的鹌鹑。
  林向晚忍不住轻笑,用宽大的披风将男人略显臃肿的身子裹紧,安稳抱在怀里。
  这只汤壶迟早都要冷掉,林向晚便轻轻将汤壶从男人手里抽出,快要脱手时,云宸却浑身一颤,用力将那个汤壶夺了回去,紧接着人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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