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得明儿不叫时迁上门才好,可女儿家又终归要嫁人,他哪里能真的拦呢?
心塞又难过,一句句叹气声、此起彼伏。
米氏安慰他:“行了,咱们女婿你不是都已经观察了大半年了嘛!要有问题,你不早给他两拆了,还能留到现在?既然这个女婿你也满意,还担心啥呢?”
这是说,今年年后,时始上门来教导魏旭读书识字的事呢!
当然时迁也不是天天上门,他通常每隔三四日过来一趟,先带着魏旭复习前头认的字,背的文章,检查一下作业,之后再教魏旭新的内容。
随着时迁过来的日子增多,魏三和米氏观察他的时候也多了。人相处时间一多,很多缺点其实很难掩盖,尤其是岳父看女婿眼光更挑剔。
所以,到现在魏三没把两人拆了,也没挑时迁太大毛病,这其实已经很能代表一个事实:时迁他足够优秀。
所以,把闺女嫁给足够优秀的时迁,按理魏三该放心啊!
可嫁闺女真不是这回事,说是那人好就成,在老父亲心里,女婿那就是来拱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的猪,再优秀也不招人喜欢。
谁嫁闺女谁知道,反正魏三是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
*
第二天,鸡鸣第二声时候,魏家屋里头就有了光亮。
新娘子早早地装扮起来,梳头、净面、换上一身火红的嫁衣,米氏帮着描红上妆。
锦欢原就生得好,盛装打扮起来,更是令人惊艳。
桃花娇面,香腮如雪,睫若羽扇,唇似玫瑰。
等天大亮,亲戚上门,谁不惊叹新娘子的风采?以及魏家的大手笔。
当场就有人惊呼:“乖乖,为着个姑娘,这是费了多少银钱?那嫁衣,那首饰,得有几十两银子穿戴在身上呢吧?!”
等看到了锦欢的嫁妆,更是了不得,草草看一眼,光是数量就叫人足够欣羡了。再听说还有一套家具已经送到男方家了,简直都刷新了她们的认知。
宾客一茬茬地上门,来一回就赞一回,锦欢脸都要笑麻了的时候,时迁终于带着人过来接她了。
后面,锦欢整个人就都轻松下来,全程由着时迁牵着她走完了整套婚礼流程。
等时迁送锦欢回房间后他便出去陪客,因着时迁体弱,所以他不过是端着白水一桌敬了一杯,表个意思,后头便由两个兄长代劳。
因而锦欢觉得好似时迁他刚离开,洗个手的功夫就又回来了。外面喧喧嚷嚷,屋里却只她和时迁两人,锦欢不由自主地又紧张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她对面的那人其实比她更紧张,全靠演得好,一直硬撑着,才没露怯。
这会儿,时迁听着小姑娘急促的呼吸声,时迁心里的紧张忽然就慢慢就退了去。
他用手绢擦了擦手心的汗,一把揭了红盖头,才真正看见小姑娘的模样。
“红衣一袭怜娇软,梨靥双涡惜嫩香。我今日方知,原是这般模样!”
果然像他想的那样好看,甚至更好看些。
锦欢感受到对面人灼热的视线,听他用诗句夸她,心里有些羞,借着拆妆的功夫躲避。
娘家给陪的嫁妆早已经在新房里头摆好,锦欢走到梳妆台那边,对着镜子想要拆开发髻。只是,这么复杂的发髻她头回拆,弄了半天也没成功。
身后的视线还是那么热切,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这幅狼狈模样早落入那人的视线,锦欢要被自己蠢哭了。
她手下动作越发急切,越急就越难拆,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身后一声轻笑传来,在小姑娘窘迫的头都要埋到地上的时候,时迁终于过来帮忙了。
他不仅帮忙拆了发髻,卸了钗环,他好人做到底,还帮小姑娘把那繁杂的嫁衣也一道解开了。
新房外面,时母使唤时宗时勇陪着客人吃酒、聊天,亲戚们感叹着时家的好运道。
娶进门的新媳妇嫁妆恁地丰厚,这个媳妇娶的简直赚大发了好嘛!
还有时不时被拿来比较的赵氏和孙氏两媳妇人前不过勉强一笑,人后手心都掐紫了,想着婆婆前天晚上那真真切切的威胁,不敢折腾,这才没闹出笑话来。
对此,新房里面的两人一无所知,鸳鸯被里成双夜,芙蓉帐暖度良宵……
第四十二章 二合一
小儿子终于成亲, 算是了了时家两个大家长的一桩心愿。尤其是时迁他爹,别看他话少,情绪极少外露, 其实他对儿子的疼爱以及期许一点儿不比时母少。
端看时迁成亲这日,席上谁来敬酒他都不推, 喝得特别爽快,脸上的笑容那个灿烂, 谁都看得出他的好心情。
晚上, 老两口心情都很激动, 一直没有睡意, 躺着说了半宿的话。
半夜,时母披着衣裳出来方便, 却见儿子隐约还有光亮,想着该是红烛,也没多想。
第二日早上起来, 西屋那边还没有动静, 时母就有些担心, 儿子身体弱, 小夫妻新婚燕尔, 她怕儿子刚开荤, 没有节制,伤了身子, 情况更糟。
哪知道时母她猜中了过程,却猜错了结局。
时迁他昨晚确实闹到很晚。
头一回,小夫妻两个都是新手上路,磕磕绊绊的,虽然最后找对了门路, 但是感受着实说不上舒服。
小姑娘疼的眼泪哗哗的,算是怕了。她直觉这种事可怕的很,疼的厉害的时候她打定主意这码事只有这回再没下次。
比起小姑娘这儿的难受,时迁那边却是截然相反。
有了第一回 ,他大概就找着了窍门,男人在这方面总是要面子,先前表现太差,还把小姑娘惹哭了,他觉得必须要再来一回找回面子才行。
他把小姑娘搂在怀里,wen去小姑娘眼角的泪珠,在她耳畔轻柔的哄着,哄着刚刚还打定主意再没下次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又遂了他一回。
这回,两人都有些意趣了。
时迁吸取教训,这回慢慢磨她,小姑娘哪里领教过这个,忍不住又哭了,哭着求他,声音又软又糯的。
这种时候,谁停得下呢?
时迁非但没停,反而更加激动。他甚至哄着小姑娘用她那把特别撩人的嗓子喊他,不许叫名字,得换称呼。
小姑娘难为情了半天,不肯出声,时迁也不急,他距离她极近,换手段迫着她。
小姑娘受不住,怎么求都不管用,最后只得哑着嗓子娇娇软软地喊他“相公~”
然后,小姑娘细碎的声音便再没停过,眼角的泪珠断断续续,最后哭着睡过去了。
*
第二日清晨,时迁先醒来。
一睁眼,便看见一张娇俏的小脸,眼睫紧闭,正睡得酣。
也不知道那睫毛是怎么长的,又长又卷、好像小扇子般可爱。
时迁恍惚中总有一种不真实感,手下意识的往小姑娘的脸上摸去,掌心的温软告诉他:这不是梦。
激灵一下,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他扶了扶额,昨晚他胡闹得太晚,原本以为今早要起不来,结果他现在却是神清气爽,浑身暖洋洋的,感觉再没有比今早醒来更舒服的时候了。当然,这是跟他从前的状态比,跟普通人当然还是比不了的。
再一细想,昨夜仿佛也是他睡得最好的一晚,没有咳嗽,没有心计,没有头晕,也没有无力,整个人好的不得了。
不及他深想,小姑娘就被他的胡乱动作给吵醒了。
锦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一般,酸涩难受。
慢慢睁开眼,看到贴着自己极近的时迁一脸心虚地看着自己,昨晚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从眼前闪过,小姑娘又羞又囧,还有一丝丝生气。
她昨天被欺负得那样惨,怎么求他,他都不停下。现在还用他那好看的脸这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简直太过分了。
她好气哦!
她揽着被子气呼呼地问他:“你的君子之道呢?你的风度呢?你真是太过分了!!!”
许是太生气,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双小手一个劲儿地锤着时迁。
这个时候,时迁思考,怎么解释才能平息小姑娘的怒气呢?
其实怎么都不成的,时迁心里想着不成,手上动作却极快,一把将小姑娘连被子一块儿拥在怀里,嘴里不停地给小姑娘的道歉。
小姑娘不听不听,还要他保证,下次再不可以这样了。
时迁:“……”这个他真不能保证。
摸了摸鼻子,时迁一直没有回答。眼见着小姑娘要急,门响了。
“迁儿、锦欢,你们起了吗?”
婆婆都来敲门了,锦欢哪还顾得上时迁,赶紧穿了衣裳出来。
“呼~”身后的时迁长长的嘘了口气,总算是“对付”过去了!
*
两人收拾齐整出来后,就见堂屋已经摆好了饭。
当然,新婚第二天,锦欢有个任务,她得先认人。
好在时家分家后人口简单许多,只有时迁、他爹娘以及一个妹妹时夏。
锦欢前头已经见过时母,所以,生人实际上只有时父这个公公以及时夏这个妹妹。
时迁牵着她手,挨个给她介绍,锦欢便跟着时迁叫人。先喊了声“爹”,接着是“娘”,最后是“妹妹”。
时迁他爹娘俱很欢喜,“嗳—嗳—”应得极为干脆。只到了时夏这儿,时夏仿佛没听到般,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花绳。
气氛有片刻凝滞。
锦欢不晓得这个小姑子是怎么回事儿,从前没听人说起她过,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耳朵不好使?
不过,她也不怕。是故意或是耳朵不好使,试试不就知道了。
所以,她往时夏跟前近了两步,嘴巴离她耳朵只有一点儿距离的时候,她长吸一口气,一声“妹妹”破口而出。
声音清亮脆响。
时夏被惊得下意识后退一步,仍是没应。时迁也跟着喊了一句“夏夏”,时夏撇了她哥一眼,头往旁边一转,更倔了,就不出声。
最后还是时迁他爹这个大家长很是严肃地喊了时夏一句,时夏这才勉强应了,又喊了锦欢一句“嫂子”,声音低得人听不清。
时母瞪了时夏一眼,帮着打了个圆场,一家子便坐下吃早饭了。
吃完饭,锦欢谨记着娘的教导,没抢着洗碗,刚好她也有事情忙,先跟婆婆交代了声;
“娘,我去屋里头把嫁妆箱笼整理一下。里面东西太杂乱,聘礼还有爹给备的嫁妆全都混在了一起,我去整理整理。”
锦欢的嫁妆很多谁都清楚,赶紧整理好是正经,时母摆摆手叫她去了。
*
时家给的聘金全给锦欢带回去了。时母对锦欢这个儿媳就更满意了。
锦欢回了房,顺手把时迁也拉进去了。原本时迁没想进去的,媳妇的嫁妆多少都是媳妇的,他没想去打听。
架不住锦欢自己主动跟他提起。
他将八十两的银子,还有两张契书都拿了出来,跟时迁商量:
“相公,我想着爹娘给的铺子还一份回去,爹娘也不容易,没道理把大半家当全给了我这个出家的闺女。”
时迁倒是没成想岳父家居然攒下这么厚的家底,还能给锦欢陪嫁两个铺子出来。他对岳父的看法又改变了些,觉得岳父倒真是个能耐人。
“应该的,咱们做小辈的,不能孝敬许多,没道理还拖他们后腿。家里边疼你,你一个都不接,他们也要伤心,都接了,你又过意不去,还一份回去正合适。”
夫妻两个一拍即合。
“我家相公真好!”
跟时迁轻松达成共识,锦欢心下欢喜,毫无吝啬地给她相公颁了张好人卡,惹得时迁哭笑不得。
等锦欢粗粗整理好嫁妆出来,时母已经差不多将厨房收拾好了。不过前一天摆席,家里借了不少的碗筷碟子板凳桌椅,全都在院子里摆着,还得挨家挨户的还回去。
东西太多,全指着婆婆一个人那也太累了,锦欢还没那么心大,就陪着时母一起去还。
倒是借着这功夫,把左右四邻给认了一遍。当然,锦欢最先认识的还是隔壁两个兄长家。
时迁的两个兄长时宗和时勇、以及两个嫂子赵氏和孙氏,大房目前唯一的儿子铁牛,以及二房唯一的闺女杏子。
*
很快,便到了回门的日子。
闺女出嫁这几天,魏三和米氏是吃不好睡不好,不知焦着多少心?!
便是最没心没肺的魏旭这几日也不好过,没有姐姐在家,连最爱吃的沙糕仿佛也没了滋味。
回门这天一大清早,魏三便带着儿子上时家来接闺女了。也没顾忌时迁这个女婿就在旁边,魏三直接就问闺女这几日在时家过的可好?有没有受委屈?
好在时迁很习惯,也没意见,倒是锦欢哭笑不得,一路上都在安慰老父亲,一直重复地说她“好好好”。
不过,等到了家里,跟她娘说起私房话时候,锦欢就全不是这说法了。
米氏先是问她,过门这几天都干了什么。听说只是简单地认了认亲戚邻居,婆婆没使唤她干活,米氏就满意了两分。
“那你跟他家人里相处怎么样?可都还行?”
“公公婆婆倒是好相处,对我应该是满意,都是笑颜相对。就是妹妹时夏仿佛对我有些敌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几日我一直在整理东西,熟系环境和认人,也没顾得上她那头。”
米氏也没见过锦欢这个小姑子,不清楚情况,就交代她千万要注意:“俗话说小姑子搅姑子,也不要大意了,回头送两样东西看看,能不能问问原因,缓和一下关系,尽量还是好好相处。”
锦欢点了点头。
然后,米氏还是没忍住,问她:“你跟时迁房事上面可还和谐?”
哄男人最有效最便捷的方式便是这个,夫妻这方面关系好了,绝对是拉进距离的一大利器,由不得米氏不关心。
锦欢先还不好意思说,耐不住她娘一个劲儿地问,她也有些地方不明白,便红着脸说了。
她还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儿,软软地倚在娘亲身上,跟她娘抱怨时迁“欺负”她,说她怎么求时迁都不管用,他只由着她哭,简直太讨厌了。
米氏就笑,手点着她额头,说要是时迁不“欺负”她,她才该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