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发烧到住院了,呵呵。
爸爸也隔三岔五的往楼下跑,来陪自己的时候总有医生过来请示工作。
这可好,初樱精心隐瞒的父女关系这下彻底曝光了。
院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之前在妇产科实习的那个学生气很浓,长的很好看的女实习生是院长千金。
前段时间工作时对自己有点凶的王医生还特意买了水果来看她,话里话外跟她道歉,当时语气急不是故意的。
住院三天生活非常紧凑,只有偶尔病房里没人的时候,初樱才会想到那个心狠冷漠的男人。
神奇的觉得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一场高烧,彻底把她脑袋里进的水咕嘟咕嘟给烧干净了。
“诶,樱樱,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啊?”
下午游玉来看她,拿着小水果刀像模像样的给初樱削苹果,抬眼瞧着初樱心里有点难受。
樱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就是……
一下子成熟了,像是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大人一样。
她看着心里可难受了。
“什么打算怎么办?”初樱靠在病床上反问。
“就楚弈啊,你之前那么喜欢他……你打算怎么办啊?”
其实她看着樱樱撞的头破血流,想劝樱樱别了。
男人那么多,学校的小鲜肉不香吗?
想跟樱樱谈恋爱的男孩子多的能绕滨大好几圈的好吗!
闻言,初樱勾唇,漫不经心,“不怎么办啊。”
风淡云清的模样让游玉看着害怕,连忙握住她的手腕,“樱樱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你千万别憋着啊……”
咔哒一声,病房门打开,初晓川大步进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抬眸定睛看过去,原来是楚弈和周昭年。
楚弈锐利的眸光落在初樱身上,暗了一瞬。
“身体感觉怎么样?”
男人率先一步越过初晓川问出声。
搁在白色被子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初樱垂下眼帘,羽睫触碰到一起。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未施粉黛有种娇弱憔悴的美。
有病吗?
甩完冷话问她好不好?
心里嗤笑嘲讽,眼睛不瞎了才发现这男人可真假啊。
“挺好的,谢谢师兄关心。”平静的抬眼看他,眼底平静无波,“托师兄的福。”
她这么狼狈,都是托他的福呀。
心中黯然,为自己感到不值。
又对楚弈这种忽冷忽热的关心感到腻歪极了。
原来的甜蜜全都变了味儿。
甚至房间里有他身上海洋香的气味让她忍不住泛呕。
抬手从侧面的柜子上拿出来一个蓝色口罩戴在脸上,隔绝了他身上的气味泛呕的感觉终于压下去。
一抬头看到几个人都惊异的看着自己,初樱捋了捋碎发淡声解释,“怕传染你们。”
啊,初晓川周昭年恍然大悟。
游玉狐疑的看着闺蜜。
只有楚弈眼底的光更加幽暗,沉默的凝视着她。
“啊对了樱樱,等你病好了休息休息,再实习直接去心内吧。”
初晓川今天特意过来说这件事,女儿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他有点不放心,心内毕竟算他的嫡系部队,还是放眼皮子底下能好点。
“爸爸”,初樱突然开口,嗓音有点哑,“我能换个带教师兄吗?”
抬眸看过去,与楚弈幽深不见底的视线触碰在一起,弯唇微笑“楚师兄太忙了,我不大好意思打扰他。”
说完滑过去落在周昭年身上,“周师兄,以后麻烦您指点我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周昭年忍不住身子一抖。卧槽,这是什么修罗场?
“行。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吧,商量完告诉我一声就行。”初晓川忙的不得了,没时间听他们具体讨论,再者他觉得不管是楚弈还是周昭年都不错,女儿放谁手里他都放心。
说完初晓川摆摆手,转身往外走。
哐当一声病房门合上,屋里只有四个年轻人。
楚弈和初樱无声对视,过了半晌男人肃然道,“不想跟着我了?”
又是这种感觉,腻歪极了。
明明一开始是他说忙让他找别的带教师兄,让她离他远远的。可每当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好像又回无形的挽留她、对她好。
好像她是一条狗,给她点好处她就会吐着舌头跟着跑。
嘁。
磨磨唧唧的,初樱耸耸肩冷眼瞥他毫不犹豫地开口,也不在他面前装什么书香淑女了。冷漠的眼神横过去,里面的嫌恶几乎要化成实质溢出来一般。
“像个爷们儿一样别磨叽了行不行?”
纤细的手臂挽起来靠在枕头上,仰头懒洋洋的盯着他。藏在手臂下的小手狠狠攥成拳头,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浑然不在意嘲讽的看着不远处高大的男人。
“对啊,我幡然醒悟不跟着你了,放你自由了。”
“开心吗?”
第十三章 你可别动心
明明屋里已经来了暖气, 周昭年却抖了抖身子觉得四处漏风。
转眼跟游玉使了下眼色,游玉默契的起身准备往外走。
站起来之前捏了捏初樱柔软的手心。
既然樱樱想清楚了, 她觉得应该给樱樱一个空间和这个狗男人说清楚。也算是祭奠这段自己付出的感情。
游玉和周昭年先后离开病房之后,病房重新归于平静。
初樱垂下眼帘不看男人,但是能感受到男人犹如实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蹙眉。
楚弈站在原地,抿紧唇线认真凝视着她,视线缓缓扫过她。
“身体感觉怎么样?”他又问。
听了这话初樱先是一愣,而后拳头攥的更紧,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
“你是不是有病?”掀起眼帘狠狠的瞪他,丝毫不掩饰她心底的厌恶, “能不跟我说话了吗?”
说完冷笑一声, 嘲讽的看着男人, “你是特别喜欢被人追逐的感觉吗?”
“我追你的时候你躲躲藏藏, 现在我放弃了又问我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能感觉怎么样,我在雨里被淋的时候就看清了你了。”初樱情绪激动, 手臂拳头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桃花眼底冰凉一片。
“一开始就知道在高铁站见过, 你掩饰的倒很好, 这段时间看着我追你屁股后面装淑女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啊?”
“喜欢就是喜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妈妈没教过你干净利落的拒绝也是对别人人格的尊重吗?”
轻嗤一声,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
“以后除了工作内容,请不要跟我说别的。”
“我曾经有多喜欢你, 现在就觉得你有多恶心。”初樱此时此刻无所顾忌,把心里的委屈难过全部发泄出来,“你去跟你喜欢的择偶对象双宿双栖, 祝你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请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可以吗?”
男人神情冷峻,唇线绷成一条直线。
静默片刻之后,缓缓低头,最终嗓音沙哑的轻道一声好,随后转身。
宽阔的背影沉重孤独。
门外的游玉贴在门板上,在房门被拉开的瞬间差点重心不稳摔倒,周昭年赶紧从后面拉住她的胳膊。
等游玉站好之后才看见楚弈寒着脸看着他们,偷听被抓包,周昭年尴尬的挠了挠头发,“哈哈哈……那个啥,我今天的病例没整理,得赶紧回去弄一下。”
说完脚底抹油,转身就跑。
心里怕怕的,卧槽被樱妹娇艳的外表给骗了,果然老虎生不出奶猫,他老师的女儿生起气来科真吓人啊!
忍不住为好兄弟点两根蜡,虽然他好像能明白楚弈为什么再三犹豫。
可现在看起来,就算以后楚弈后悔了,樱妹估计抖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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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病房门打开又被合上。
门响那一刻,初樱失力倒在病床上,抬手遮在眼前,眼泪簌簌落下。
不一会儿门又响了,听到游玉惊愕压低嗓音,“樱樱怎么了?怎么哭了?狗男人又欺负你了?”
撸胳膊挽袖子,那架势简直就是如果得到准确的答案直接就要上去干一仗!
“没有。”初樱捂着眼睛小声嘟囔,“我刚刚可厉害了。”
“勇猛的像亚马逊女战士。”
一直羞于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那一面,凶凶的。
轻轻抽噎着抹了把眼泪,红着眼圈看着游玉,贝齿咬住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哆嗦着长舒一口气,“就是,就是觉得初恋结束了……”
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勇敢的、飞蛾扑火一般的冲向一个人,可最终失败的以最惨烈的方式画上句号。
她心里难受。
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滴在白色被单上,晕出一点点深色的印记。
“哭吧樱樱”,游玉坐在窗边抱住初樱的肩膀,被她悲戚的哭声勾的眼角也跟着发红,“哭出来就好了。”
垂头看着樱樱瘦弱的肩膀不住的发颤,游玉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抱小朋友一样轻晃,“以后你自由了,正片草原等你驰骋,一三五二四六加上周日,每一天你都是自由的。”
“咱们努力赚钱,想要啥样的小鲜肉应有尽有!”
呜呜哭了五分钟,初樱坐直身子抬手擦了擦满面泪水,握住游玉的小手狠狠的点头,低声抽噎着,“好!我每一天都是自由的!!!”
门外的男人搭在金属把手上的大手重重落下。
最终脚尖转向另一边,无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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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楚弈睡不着。
从床上坐起来,四周是无尽的黑暗。
他在家的时候,从来不会把窗帘拉开,黑暗能给他安全感。
藏在夜色里,男人几乎要融于漆黑的夜,起身下楼到一楼厨房打开冰箱。
突然,光线外泄。
幽暗的别墅才有了一丝光亮。
楚弈拿出一罐啤酒,咔一下毫不犹豫拉开拉环仰头一饮而尽。
站在原地静默片刻,又伸手拿出下一罐。
“哥你睡不着啊?”
楚弈动作一顿,回眸看到楚昭正坐在破旧的沙发上。
悄无声息的他刚刚一点都没有察觉。
“你不睡觉?”
楚弈哑着嗓子问。
“刚跟对方律师和解完,累。”楚昭吊儿郎当的往下滑了滑,整个人半调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看着并向前的男人,“你这是怎么突然喝酒?”
尤其是滴酒不沾的人冷不丁喝酒,肯定有事儿。
“睡不着。”楚弈低声答。
哎呦这可奇了,楚弈从小跟机器人似的,躺下睡觉都不带换姿势的,突然说睡不着?
楚昭立马坐直身子把领带扯开,好奇的走过去越过楚弈也拿了一罐啤酒出来,“有事?”
楚弈不说话。
默了一会儿,楚昭眼珠子转了转,轻啧一声,“这酒劲儿不行啊,跟白开水似的,借酒消愁怎么也得新疆大乌苏,要么荷兰橙色炸弹啊?”
“再要不然整点伏特加混着衡水老白干,嘶,那肯定够劲儿!”
“正好我那有……”
“有什么?”
楚弈转眸,深黑的夜里,冰箱微弱的光亮晃的他的双眸更加幽深,像深郊的野湖,水深不见底。
“艹!真出事了?”楚昭立马精神了,跟对方律师撕扯了一天累的跟狗一样一秒回魂。他哥主动要喝酒基本在他心里等于外星人空降太平洋中心并把全人类都变成美人鱼那么震惊。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楚昭连忙追问。
楚弈垂下眼帘默不作声,他不知道怎么说。
沉默如古典雕像的男人让楚昭心里抓狂,跟心里钻进去一百只猫似的,好奇的他白爪挠心。
“算了不问你了,问你也问不出来。”
这嘴跟蚌精似的,根本撬不开,索性把裁剪优良价值不菲的西装随意往沙发上一扔,击掌俯身盯着楚弈,“打一架吧,像小时候一样。”
楚弈蹙眉看他。
“快点的别磨叽了,老子今天也要被对方律师气死了。艹,争端解决的对手果然做不成朋友!”说完不等楚弈反应在,直接抬腿过去踹掉易拉罐。
啪,金属落地,冰凉的啤酒扑簌扑簌冒着泡。
一听磨叽两个字,楚弈下巴紧绷,眼中的火焰瞬间燃起,转身向楚昭扑过去。
你来我往,横腿铁拳,两个人在黝黑的夜幕中过招。
不一会儿楚昭哎呀一声,“哎哥打人不打脸啊,我过两天得上庭!”
又是一阵拳风,楚弈低声嗯一声,“放心。”
四十分钟之后,两个人浑身是汗,楚昭率先认输,“不行了打不动了。”
筋疲力竭的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好多年没打了,哥你还是宝刀未老啊。”
冰箱门没关,微弱的灯光照亮楚昭的侧脸,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忍不住感叹。
“你说咱们小时候怎么熬过来的?你看你被折磨的都不吃鸡肉了,你说跟鸡有什么关系啊。”
“咱们那时候打的时候不是喜鹊叫吗?”
“不过是挺有心理阴影的,我现在冷不丁往二楼栏杆那看,还有点害怕呢,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他们小的时候,楚弈的妈妈整日捏着红酒杯穿着丝绒华袍,冷笑着站在楼上看他们两个打架,谁打赢了谁有饭吃,那时候他们六七岁,一边打架一边哭,外面全是喜鹊嘎嘎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