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我已经脸皮够厚了。没想到你脸皮更厚啊!”纪翎笑着说,“这不是变着法地说
自己长得好看?”
纪翎过去坐在李致远的边上:“我家婷婷才叫好看,怎么看都看不腻!”
李致远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吃饭,不要跑来跑去。”
“小小年纪就知道听媳妇儿!”
纪翎笑着说:“听媳妇儿的男人有出息。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气大,但是力气大了,还愿意听老婆的话,这叫不恃强凌弱,是出自内心的谦逊……”
边上的人笑得前仰后合:“笑死我了,你比你媳妇儿力气大?你这是没本事只能听媳妇儿的吧?”
“你们太坏了,瞎说什么大实话。”纪翎指着他们说。
一顿饭,纪翎插科打诨,笑闹之下,吃得特别欢畅,这么一个荤素不忌,口齿伶俐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人认为是女孩子。好歹女孩子在场面上会矜持。李致远就是用他永远挂着的笑容,时不时给纪翎夹一筷菜,将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媳妇表现得淋漓尽致。
老宋和老苏还在那里喝酒聊天,纪翎和李致远也不相陪了,在外人面前,哪怕李致远嫌弃她不够像个男人,也会过来牵手,一起上楼,纪翎的手在李致远的手里,虽然大半年辛劳有了老茧,可依然让李致远觉得柔无骨。
两人进房间,纪翎擦洗过后,李致远在里面擦洗,纪翎逗着小狗,小黄已经长大了,经过他们俩人每天擦洗那一段时间的训练,学会了听命令,叫它蹲着绝不站着,叫它拱手,绝对不摇尾巴。
老宋和老苏结伴上来,看见纪翎在那里逗狗,纪翎和他们点点头,两人穿过她的身前,老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转身过来说:“小家伙,你这样软趴趴可不行,我得把你扔进军营里好好打磨打磨!”
纪翎满脑袋是汗,她进军营?他在开玩笑吧?想想苏康达的背景,兴许真有那个能力,要是他真的头脑一热,她该怎么办?
李致远从里面出来,听见老苏这句话,看向纪翎,纪翎推着他往房间里去,她挠着脑袋:“要是这位大伯,脑子一发热,真的扔我进军营,怎么办?”
“难道真的是天生的血缘?让他能够一眼对你有好感。”
“哥哥啊!我要是去军营,没办法活的啊!”纪翎可着急了,“这位大伯想一出是一出呢?”
“你不想去当兵?”李致远看向纪翎。
纪翎气鼓鼓地坐在床上:“当然啦,我这个小细胳膊小细腿的,进去打磨会被打死的。”
李致远坐在那里说:“刚才那个苏康达不是说了吗?遗憾的就是生老大的时候在福建,生老二的时候在越南,让他没有陪在他爱人身边。明天早上,我假装呕吐,你到时候装模作样一番,他肯定会歇了这个心思。”
纪翎坐在他边上,不得不佩服致远兄是个人才,使劲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太厉害了!”
李致远,一声“嗷”地叫起来,这孩子有点轻重没有,拍大腿用得着这么用力吗?纪翎连连道歉:“媳妇儿,我没弄疼你吧?”
她是半开玩笑,没想到外头却是有人在大笑:“没想到小纪人看上去小,精力还挺旺盛,还能把媳妇儿给弄疼了!”
纪翎走到窗口:“谁那么不要脸,在那里听墙角?王八蛋!”
“哎呦,不是故意听墙角,是刚好经过,小纪,没打断你的兴致吧?你继续,继续!”
纪翎冷哼:“王八蛋,要是弄得我硬不起来,找你们算账!”
外头的人哈哈笑着离开,纪翎转头看见李致远的脸都绿了,李致远皱眉:“阿翎,你好歹爷爷奶奶都是大家出身,怎么能这么粗俗?”尤其是这个小子学识渊博,他这个上辈子读过大学的人都比不上。这么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纪翎笑了一声:“哥哥啊!你要知道,今天被苏康达这么一提,多少人看你像是男人,看我像是女人,我被怀疑无所谓,你要是被怀疑了?冒名顶替下乡,要出大乱子的。安全要紧!”
被她这么一说,李致远倒是无言以对。纪翎开始跟的李致远一起看英语,反正读原版的文章,不会的单词,问她就是,她就是一本移动的活字典。新概念二已经读了大半本,李致远发现比上辈子大学里学习英语简单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上辈子学英语用的是苏联那一套,纪翎学的时候已经新世纪的风格。而且她后来在外企,英语作为工作语言,哪怕两个中国人用邮件沟通也是用英语的,不会用英语吵架的外企员工,天花板会很低。后
来为了能够提高语言水平,能够达到稳准狠地怼内怼外,她下了苦工在这个上面。
“等你读完了这些,我给你搞一些外国期刊和报纸看看,一是个看看国际形势,二来进一步锻炼语言水平。”纪翎给他身前放了一盒牛奶。
自己坐在那里也开始喝着牛奶:“你这次回江城,我给婷婷准备了些护肤品,写了个单子,让她怎么用。”
“她才不会像你这样考究。”
“保养要从年轻开始,致远,我跟你说,你必须用我给你的男士控油平衡保湿系列。真的,要不然过了三十,你的脸摸起来就糙了,手感不好!到时候当心我嫌弃你,别怪我狠心换媳妇儿!”纪翎翘着二郎腿说。
李致远走过来,伸手拧她的耳朵:“小王八蛋,说什么呢?”
纪翎被他拧耳朵,只能顺着他站起来:“哎呦,媳妇儿,你下手不能这么狠,疼死我了!”
看她龇牙咧嘴的样儿,李致远下不去狠手,放了下来,给了她一个爆栗:“要么睡觉,要么陪我看书。”
“我陪你读书吧!”纪翎搬了凳子坐在李致远的边上,撑着手,托着腮看他读书做题,认真的男人最帅气!
第二天一早起来,李致远洗漱之后,走进来。纪翎正在做基础护肤,问她:“你那个什么霜呢?”
纪翎笑呵呵地给他拿出男士三件套,又拿出一支洗面奶:“洗面奶,明天早上起来记得用哦!”
李致远看见又是水,又是乳又是霜,想来想去,那么娘的事情,他做不下去,拿了乳液倒出来往脸上一抹,再多他实在没办法接受。
两人下楼去,开始准备早饭。
等人齐了,一起吃早餐,老宋给老苏递馒头,让他夹辣酱。老苏对着纪翎说:“小家伙,我昨晚通过你们宋主任已经了解过你的基本情况了,刚好我也要找你们县里和市里的领导,你的身份,我来想办法。明年让你参军去,军队里能锻炼人,我那老二和老三,都要扔进去好好锻炼锻炼!”
这个时候刚刚拿了馒头的李致远,站起来捂住嘴冲到外头,呕得好大声,纪翎跑过去,给他顺背:“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就吐起来了呢?”
老张坐在那里说:“笨蛋,你媳妇儿有喜了!”
第36章
纪翎回过头来就叫:“别瞎说,我让他一大早不要喝冷茶他偏不听,这下胃病犯了吧?”
“傻小子,结了婚的女人,吃早饭呕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有孩子。”
纪翎扶着李致远上去休息,她再下楼来继续吃早饭,昨晚听他们墙角的那位说:“刚刚怀上,你要小心点了,不能跟昨晚似的。”
纪翎看向那人:“大哥,你别瞎说好不好?昨晚我在帮婷婷刮痧,你不要瞎想好不好?他最近胃口不好。”
“怎么就成了我瞎想了,你昨晚说什么?别不好意思,这里都是结了婚的,有媳妇儿的人,都是在告诉你过来人的经验。”
纪翎挠头之后说:“那我过两天带他去人民医院看看。”
果然老苏说了:“既然你爱人有了孩子,还是不要去参军了,在家里好好陪陪她。”
“大伯,我谢谢你的看重。我还是那句话,有一颗红心,哪里都能发光发热。”纪翎笑着说,“我的出身,我当成一种考验。只要心在,就算低到尘埃里,我也会爬起来。”
听见这话苏康达一下子感慨,自己为什么没有生出这样的孩子呢?他拍了拍纪翎的肩膀:“小家伙,有志气!”
哪怕老苏人不错,哪怕他是不知情的那个人,她不想他为她忙什么,她的路和苏家没有关系,她不是原主,不需要所谓的补偿,没有人能补偿原主这些年的苦。
自己上辈子被重男轻女的亲生父母放在老家,哪怕是爷爷奶奶疼她,可父母的漠视,和后来用生恩按着她的头回报,让她厌恶,厌倦。这辈子她更不愿意被人说一句,不管怎么样,她到底生了你,这会让自己恶心。
苏弘伟的皮她一定会剥掉,主要是苏弘伟心术不正,跌倒尘埃里的感觉,她一定要让他尝尝那种感觉。
老宋派了工地上的卡车送老苏去围岙村,在三个多小时的山路颠簸之后,老苏了问了好几个人,在海边看到了正在一起拉网的苏弘伟。
苏弘伟见苏康达过来,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走过来叫:“爸爸!”
苏康达见儿子比起下乡之前瘦了,黑了,也高了。这个样子要是被自家妈见到估计又要心疼地不行,
“爸爸,你怎么来了?”
苏康达笑着揽着苏弘伟的肩:“我调往这里的军区,你奶奶和妈妈都很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现在看来适应还算良好,长高了!”
苏康达虽然来之前大概了解了一些苏弘伟做的事情,不过他也不打算去为了这些去骂他,最好的锻炼还是在社会中,越是艰难的地方越是能磨练一个人的意志。
“叔叔,这里也太苦了!弘伟的手皮都磨破了好几次。”郑茜给苏康达端来了热水。
苏康达捧着热水看着苏弘伟:“当年我抗美援朝的时候,跟你们一般大,为了能够占领高地,我们……”
苏康达细数着自己过往的岁月,希望儿子能懂他的一片苦心,听进苏弘伟的耳朵里,却是这个爸爸除了叫他要吃苦耐劳,屁都不愿意帮他。
两个人的想法是南辕北辙,苏康达以为自己苦口婆心,苏弘伟是希望他早点离开。就这样苏弘伟把苏康达送离了村子。他去大队里给自家妈挂了一个电话,说了一句:“妈,爸爸压根没打算要把我调回离城很近的点,让我做好思想准备,要多吃苦,您别去求他了!”
老苏从围岙去了县城,去了县里的武装部,又去了县政府,确实没想起来要给自己儿子开什么后门,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一直在家好日子过惯了,来这里过几天苦日子,对一个男孩子来说,算个屁事儿?他倒是想起了纪翎这个小家伙,又活泼,又心善,就多说了一句,没想到县里的领导还知道这个纪翎说:“苏师长,这个孩子咱们莫县长也喜欢……”
一听这个孩子靠着自己的努力,已经为自己艰难的人生路,点亮了一丝曙光,他真心为这个孩子高兴。聊了两句:“我个人看法,还是要把上一代和下一代分开,尤其是长在红旗下的这一代,没有思想上的问题,就不能歧视。”
听他这么说,又有莫县长对纪翎的背书,县里的领导们,也纷纷附和:“是啊!”
“看中央接下去出什么政策吧!”
老苏去了县招待所,给自家媳妇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是自家老娘接的,劈头盖脸就是骂了他一通:“孩子从出生到长大,你管过几天?一年能有一个月在家吗?这个
时候知道摆爸爸的谱儿了,平时哪里去了?孩子在外受苦,你去看了居然无动于衷。是不是跟你一样要冻坏一个脚指头,切掉一个脚指头,你才觉得舒坦了?”
妈,这里真没你想得那样艰苦。弘伟在这里没问题的。我让他好好在这里锻炼锻炼,以前我说让他去参军,您舍不得。他自己报名下乡做知青,下来做知青,肯定不如在城里舒服,孩子有这个觉悟,你们为什么总不能支持呢?”
“我说不让他去锻炼了,我是说你这个爸爸能不能有用些?你都调到那里去了,不能给他点方便,让他过得舒服些?最偏僻的村子,大冬天的在那里打渔,手上一定都生冻疮了。”
“妈,男孩子这点苦算什么?要是怕吃苦,当初你们就不该同意他下来。行了,您让他妈听电话。”
换了自己媳妇来接电话,苏康达说:“爱琴,你做做我妈的思想工作,让她放宽心,弘伟不会有事的,他的脾气也该被磨一磨了。”
“我没办法跟她说,弘伟下乡,其实就是借个机会,无非是为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机会。可不是真的下乡去锻炼的,意思意思就得了。按照你的意思,他还真在那里插队,还要真插上几年。苏康达孩子不是你养大的,你跟他也没什么感情。可弘伟是我从小养大的,我心疼!”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苏康达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老婆,作为一个军人,他南征北战,让家人提心吊胆。最是听不得媳妇的哭声:“爱琴,别哭了,让他再待半年,我再想想办法,总不能他才去两三个月就把他们调出来,这不是不给当地政府面子吗?”
“是别人不认你苏康达这张老脸,明知道是你儿子,还发配到边边角落里,你不生气,倒是还要担心别人有没有面子。苏康达,你真窝囊!”
这句话说完,电话被挂了。不是?苏康达一下子没话说了,可又不想跟自家媳妇闹起来。女人吗?等过几天她消消气之后再打电话去哄吧!
想到这里,他吃饭睡觉,第二天去市里走了一圈,就去部队驻地了。
却说纪翎这里大礼堂落成了,她带着几位婶子和嫂子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和建筑工地最后
留守的人一起好好吃了一顿,算是结束建筑工地的活。
回到家里,老宋利用工地上拆下来的废旧料,给她盖了三间干净清爽的大瓦房,后边是灶间在边上还有一间洗澡用的卫生间,里面安了一个水泥浴缸。前边给她浇了一片水泥场,甚至还给她砌了一个鸡窝一个狗窝,真是贴心。
东西一人一间房。中间一个堂屋。纪翎给两个房间都配上了家具,虽然是木板床,上头却铺上了十厘米厚的乳胶床垫。羊毛被褥,上面是羽绒被。她现在APP里已经积攒了超过三十来万,够她豪奢一把了。不过面儿上,羽绒被上还是套着大花被面儿。床单看上去像是那种土布,实际上是高支高密的纯棉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