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公婆小姑送走,老苏倒是常年喝酒,一点都没什么,往楼上去了。苏翎进房间看李致远睡得正酣,去抽屉里拿了东西上楼去,敲了敲弘毅的房门,
弘民过来开门。苏翎伸手比了比:“比姐姐高好多了呢!”
弘毅侧过头看苏翎:“姐!”
苏翎走过去,递给他一块表:“给你的新年礼物!”
“姐,这个太贵了!”
“不贵。就是给你看看时间的。”
边上弘民叫:“我的礼物呢?”
“你姐夫给你挑了一个望远镜,在你房里。”
弘民站起来,急匆匆往外走,一个相框啪塌落下来,摔在了木地板上,上头的玻璃碎裂。弘毅尴尬地看着地上的相框,里面是以前苏家一家五口的照片。
弘民转身看过来,弘毅有些局促:“姐,我们……”
苏翎把相框捡起来:“你们想她了,她是你们的妈妈,从小把你们养大,很正常啊!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呢?”
“姐,你不生气吗?”
“不会,不过你们反正自己跟她相处,有点数就行。”
“姐,我们能去看她吗?”
“这是你们的事情,不需要我知道。”苏翎笑着说,“你们长大了,怎么做都是你们的自由。”
她出门,走到老苏的房间,老苏正坐在躺椅里翻书,苏翎坐下,老苏停下来问:“怎么了?”
“弘毅和弘民在看赵爱琴的照片。”
“你什么看法?”
“这是他们的妈,他们想她,想要去看她也正常。”
苏翎下楼,洗了澡,钻进被子,想要睡觉,被李致远一把捞在怀里,压着她说:“我在想一件事。”
苏翎躺着问:“什么事?”
“说等两年,两年是不是满了?”
“啊?我以为某人已经习惯了那些招数,不需要进一步了呢!”
苏翎被他咬住耳垂,听他说:“养了好久的小白兔,今天吃了吧?”
第85章
春节一家子放假,天气又冷,昨夜某人折腾了半宿,苏翎就算是醒了,依然捂在被子里。
“还疼吗?”李致远贴在她耳边问。
苏翎伸手捂住他的嘴:“闭嘴!”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晚了,昨天她说不要的时候,他怎么不知道停下?
侧过身,苏翎打算继续睡。反正今天谁先起来,谁做早饭,她是不想起了。
刚刚打算睡回笼觉,外头的电话铃声大作。李致远没办法,只能起来套了睡袍,到外头去接电话。
不一会儿,听李致远在那里叫:“爸……爸……”
是找老苏的。老苏现在也是大忙人了,估计是拜年的,苏翎这么想。
老苏下来接电话,李致远进来:“你二伯打来的电话,好像是你堂哥出了什么事。”
听见老苏在那里说:“自己犯的错误,自己担当。我不会管!”
被电话给吵地睡不着了,苏翎带着气坐了起来,往下一看。抄起床上的抱枕,扔向正在换衣服的李致远:“你属狗的啊!把我当骨头啃!”
“搞搞清楚,我属鸡,你属狗,好吧!”李致远坐在床沿穿裤子。
天气冷,身上衣服都穿上了,没地儿下嘴,苏翎一口咬在他的脸颊上,李致远叫:“放开,放开!等下我还要不要出门了!”
苏翎这才放开,看着他脸上两排牙印,再看自己身上,就没那么不爽了,拿了内衣穿上,养两年还是养出点东西来了,没有波涛汹涌,好歹挤挤沟还是有的,穿上羊绒衫,拉了一件羽绒马甲过来套上。
苏翎拉开门,听老苏还在讲电话:“这个事情,你们怎么搞不清楚呢?这次就当是买个教训……”
苏翎卫生间洗漱,她擦好出来问老苏:“爸什么事?”
“你建华堂哥大年三十跟人打架,现在被抓进派出所了。年前又丢了工作,你二伯娘在哭哭啼啼呢!”
苏翎开了煤气灶,做面条,对李致远说:“你去问问两个小的,要不要吃熏鱼面?”
李致远一边上楼一边说:“爸,您现在工厂管得有模有样,一定不能让他们随便把人塞进来,否则以后就难了。”
苏翎接口:“可不是吗?尤其是这种
人,跟刘大强有什么区别?难道刘大强的姐夫真愿意护着这个小子,要是真乐意,早把他放在好单位了。”
老苏点头:“是这个道理。”
李致远走下来:“睡得跟猪似的呢!”
老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见李致远脸上的印子:“致远,你的脸怎么了?”
“被一条小狗给咬的!”李致远看向苏翎,苏翎回瞪他。
“快来端面条!”
老苏最近沉迷于看管理类书籍,甚至还在问苏翎,一些并购,上市的规则,苏翎笑着说:“爸,你不会想着要上市吧?”
“为什么不想?”老苏说,“我要打好基础,以后搞高端制造,尤其是芯片制造。”
苏翎和李致远一看,完蛋了老头子入魔了。
虽然他入魔,不过他们的吊扇被一家华人公司看中,那家公司开年之后就会过来实地考察。而且因为他们接到外单之后,国内的计划也给多了,现在还是冬天,估计夏天会有高峰。
老苏在那里给苏翎分析:“中东战争会导致能源紧张,而且接下去会有几年的经济不景气,别看美国现在都已经开始普及空调了。今后三年会是风扇的爆发式增长机会。”
“你从哪一本书里看来的?”
“港城大佬的传奇发家史。”
老爸这是要干什么?大佬们成功的路,他要一一实践吗?
年初三下午,苏翎烤了松饼,喝着下午茶,坐在一起聊天,外头门卫电话进来,说是老家来人了。
李致远出去把人带进来,二伯二伯娘还有建华堂哥到了。
进门来二伯对着老苏说:“康达,我把你侄子送过来了。反正我不让他回去了。”
苏翎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强买强卖的。弘民进去拿了茶杯出来,给他们三个倒了茶。堂哥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老苏对着二伯说:“你们把孩子领回去。我这里不会管他的。”
二伯娘看着老苏说:“他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哥家的花花,在你家了住了小半年,回去考上了大学。大姑姐家的如雪你们给安排的工作。就你这个二哥的亲儿子,你不肯帮忙?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翎都可以带着你女婿住你家里。我家建华是苏家
的男丁,就不能留你家里了?”
二伯把一张报纸往桌上一拍:“以前,你说你在部队里,地方上不好安排,现在你不是已经在厂里了。把建华放进这家厂里,让他在车间里面做个小头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几个儿女都不可能跟你去厂里了。你不要用个贴心的自己人吗?”
老苏看着自己二哥:“不是我不想帮,建华的户口在老家,我怎么把他弄过来,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总要找个机缘的吧?你让我想想,怎么办!”
苏翎没想到老头子这么容易妥协,居然要同意把这苏建华给弄过来。这不是要给厂里添乱吗?
“二哥,想要把建华的户口弄出来,我倒是有个想法。明年让建华去参军,三年后退役,我刚好找关系把他弄到江城来。”老苏跟二伯说。
“建华从小没吃过苦!参军恐怕不行吧?”二伯娘说。
“直接调,就算是当地肯放,这里也不肯接的啊!之前如雪是按照工农兵学员的机会操作的。现在就是高考一条路了。建华读书能读得进吗?花花最后也没能考进江城来,不过能够去省城的师范学院已经不错了。”老苏说,“当兵之后,通常有几个名额,通过武装部,民政局,我都有老朋友在的。也别进我那个小破单位了,江城在建一个大型钢铁厂,到时候往里面一塞。”
建华堂哥,皱着眉看上去不乐意。老苏还在劝:“三年很快就过掉的。这个事情我现在就要请客吃饭了。”
苏翎说了句:“爸,你不要想得太好,就算你把堂哥托付给孔伯伯,可接下去真的还要上战场的话,哥可以不去吗?赵伯伯的儿子,您用一条手臂换回了他的命,万一要是堂哥遇到了,别人会那样拼命吗?”
这话出来一家三口脸色都变了。二伯娘说:“拿命去换,不值当!”
“二嫂,那么多军人!就是那场战斗也就投入了五十万的兵力,没你想得那么可怕,以后肯定是小规模的,轮到上前线的概率不足10%的可能。”
“万一要是轮上了呢?万一要是上前线了呢?”
“男儿报国,战死沙场。这也是应该的,我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不还活着吗?”
二伯娘坐在那里看着二伯:“建华当兵是不去的。”
“康达!”
“二哥,当个兵,跳板过来是最快。我几个儿女走高考,不想高考只能这样。”
“可以不上战场吗?”
“我那老首长的儿子都上战场了。这个没法子搞特殊。你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要是商量定了,就跟我说一声,我来安排。”
苏翎站起来说:“我去准备晚饭!”
这个建华堂哥一看就是贪生怕死没血性的,没想到半年生意做下来,老苏也变精明了吗?
一家三口犹犹豫豫地走了,过了两天打电话过来说,商量下来还是不去当兵了。
寒假快结束了,弘毅和弘民还是想要去看看赵爱琴,苏翎是不会去的,她们之间,没有感情,只有互相之间永远解不开的恨。
老苏带着孩子们一起去看赵爱琴。劳改农场偏僻,不过这个农场已经算是相对条件好的了。毕竟老苏也是打了招呼,从高高的院墙门口往里走。
赵爱琴已经坐在了接待室里,两年多的时间,已经不复当年中年美妇的模样,看上去比老苏还老。看见老苏空了一个袖管,她微微一愣:“康达,你怎么会这样?”
老苏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说:“两个孩子说要来看你!”
他和赵爱琴的感情也已经消耗干净,往日的种种永远回不去了,老苏心头酸涩,不想看她,走出了门口,让两个孩子跟她说话。
“弘毅、弘民你们好吗?”赵爱琴看着两个孩子,眼泪磅礴。
弘毅到底没忍住落下眼泪:“挺好的,我考上H大,航天。弘民也进了高中,明年高考了。”
赵爱琴看苏康达不在,当初苏康达把老太太和两个孩子骗走,再对付她,让她都没有机会跟孩子们说一句,这些年在孩子们面前肯定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
她一边落泪一边说:“弘毅、弘民,有些事情,你们没有经历过妈妈经历过的日子。你们不会懂,妈妈为什么当初要把你姐换出去,妈妈受人恩情,实在是没办法不还啊!可你爸一点都不讲这么些年的情义。你姐更是将我恨之入骨。我是错了,可我有苦衷的啊!你们能够理解吗?”
弘毅听着她的话,抬头看她,赵
爱琴抓住机会说:“妈妈天天想你们,让我离开你们,真的是要挖了我的心。你姐和你爸的有些话,你们听的时候,要思前想后,多想想!他们说的对不对?”
弘毅看着赵爱琴:“妈,为什么要这么说?”除了一开始,阿姐还会说两句,后来基本上他们就默契地不提,这次他要过来,原本还怕伤阿姐的心,最后阿姐也说是人之常情。她根本不了解阿姐。
“你们要明辨是非,懂吗!”
弘毅站了起来,也许在梦里,妈妈会更好吧?一旦见面很多往事也就涌了出来,她对他们兄弟一直是忽视的,他拉着弘民,对赵爱琴说:“行吧!您好好改造!”
弘民还不肯走,被弘毅拖着出去。赵爱琴惊慌失措地叫:“弘毅!你不要信你爸和你姐的话。”
老苏听见赵爱琴这么叫,走了进来问:“怎么了?”
赵爱琴几乎扭曲着脸对着老苏质问:“苏康达,你到底跟弘毅和弘民说了什么?他们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你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说我的坏话?”
老苏看着她:“该说的都说了!”
这句话老苏的意思就是按照判决上前因后果,但是赵爱琴脑补了太多东西:“你污蔑我?”
老苏皱眉:“污蔑你什么?”
一下子赵爱琴在孩子面前说不出口,愤恨:“人在做,天在看,你缺了一条胳膊就是报应!”
苏康达没想到赵爱琴服刑这么些日子,依然还是没有想明白她的问题,倒是弘毅拉着苏康达:“爸,我们走吧!”
弘毅走出门,心头落寞看向苏康达:“爸爸!”不知道爸爸在知道妈妈的真面目之后,是怎么度过那一段日子的?
老苏无奈一笑:“走吧!”
第86章
年前就说要来的那个美籍华人四月中才到达,这个年代审批手续太繁琐。
原以为是个四五十的中年富商,没想到却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当然这个是老苏眼里的看法,毕竟在他眼里这个年代港城流行的中分头,不符合他的审美。
三十出头的客户穿着打扮和国内的人截然不同,一口塑料普通话,常常把老苏给闹懵。
“苏总的工厂做得很不错啦!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价钱方面是不是能再优惠点啦?”
“傅总,当兵的人,实诚,不玩虚的那一套。接下去一两年是谁有货,谁就能赚更多的时期。”
“电风扇很容易做,错过了机会,就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