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心机心机。”先前说话的那人道。
…………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 吴石柒已经拉不住白芍芍了, 只能跟着她一起走到他们身后。
荣海军早就看到了白芍芍，甚至和她对视上，但轻蔑地提了下唇角, 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和朋友“闲聊”。
这种流言也不是这两天才起来的, 但两个当事人, 无论白芍芍还是吴石柒, 全都没有反应，甚至吴石柒在听说了这些流言后还说出非常可笑的觉得白芍芍一定会晋级国家队的言论，真就是弱者的无能跳脚。
既然她们一直没做反应，他们聊起来自然愈发的放肆，甚至到了如今即使已经看到本人也无所谓地当面说小话的地步。
原本，荣海军以为白芍芍她们这次也会和以前一样，置若罔闻地直接走过去, 却没想竟是直接脚步停在了他的几个朋友身后，双手环在胸前，冷着脸，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
两个女孩，尤其一个瘦弱一个幼小，武力值可想而知，只是荣海军他们再厚脸皮也还没有到这种无冤无仇指着别人鼻子骂的地步，便互相捣了捣胳膊，示意停下话题，转过头，看着她们的眼神都似笑非笑。
荣海军主动上前，若无其事地笑了下：“白芍芍，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嚯，脸皮够厚啊这位大兄弟。
“嗯，有事。”白芍芍点了点头，也笑了。
吴石柒有点害怕白姐姐会和他们打起来，主要是她感觉白姐姐也打不过这么多男生，便在旁边一直拉着她的衣袖，想说还是走吧，又担心这样会让白姐姐很掉面子，一时有点进退两难。
“你是叫荣海军吧？”看着荣海军，白芍芍道，“我记得你，省赛时候你们省的满分第一名，之前我们报道的时候每个人都自我介绍过。”
就每个人站起来说下名字的功夫，她的记性这么好？
难不成……喜欢他？
也是，他身高一米八，长得也不错，省赛满分，还戴眼镜，是女孩都喜欢的学霸男神。
想到学校里和自己告白过的几个女生，荣海军挑了下眉，自以为是地邪魅一笑：“是我，怎么了？”
白芍芍没接话，又转头看向他身旁方才一起说她闲话的几个朋友：“你旁边的这几个朋友，我也都记得名字，贾世鑫、秦和林……哦，还有赵东宇，他和你一样，都是省赛满分第一晋级的，很厉害。”
听她把自己和这几个朋友都点了一圈名字，荣海军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了，眉头皱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来表达一下我对你们深深的敬佩之情。”白芍芍咧嘴笑笑，“我觉得，你们能来参加国家队集训，甚至其中还有两个满分晋级的学霸，可比我这种一时幸运的人厉害多了，非常值得我和吴石柒的学习和抱大腿。”
抱大腿是他们刚刚评价吴石柒对白芍芍的态度，但他们并不觉得白芍芍能两次满分晋级都是运气，可她此时的态度又不似作伪。
毕竟，除了真的有求于人或者过于低自尊，又有谁会在听到别人当面说自己坏话还无动于衷？
有吴石柒这种有潜力的小妹妹跟在后面当舔狗还每天表现得那么自然，一点都没有受宠若惊的模样，可见白芍芍不是个低自尊的人……那就是有求于他们？
哦，可能她担心不只是自己，万一戴泽民和李国鑫两人也进入不了国家队，还是得以防万一地认识一下别人吧？
啧啧，真是和吴石柒一样的低下操作。
荣海军不屑地勾了下唇，但并没有拒绝这个送上门的人际关系：“谢谢，有需要。”毕竟，能来首都参加集训，可见白芍芍以后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专生，万一以后就帮得上忙呢？
就当扩展一下社交了。
“白姐姐，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啊？”虽然很庆幸白芍芍没和他们打起来，但吴石柒还是有些对她方才的反应不理解，“我还以为你会骂他们来着……”
说到“骂”这个字的时候，吴石柒白皙的小脸红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对白姐姐的低估。
那可爱的小模样惹得白芍芍不由掐了把她的小脸，笑笑，又严肃起来地教育她：“我以前不听话，学了一身的坏毛病。你还小，不要学这些有的没的。既然他们刚刚说你是我的……小跟班，还说得那么瞧不起，那我们让他们体会一下有天才当小跟班的快乐。”
要只是白芍芍一个人听到这些难听的话，她当然会当场怼回去，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身边还跟了个才读初二的吴石柒，想着这小孩干净得仿佛一汪清泉的小眼睛，还有那看着自己时景仰的眼神，白芍芍就觉得不能那么随意，生怕带坏了祖国未来的栋梁，那真的是罪过罪过，这才想到了一个“文明但有用”的解决办法。
被在背后说了闲话还要给他们当跟班，让他们体会有天才当跟班的快乐？
吴石柒更不理解了。
但她在来到这里参加集训会后，一贯的行事宗旨就是听白姐姐的指挥，想着反正到时候白姐姐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便乖乖跟了上。
之前上课，吴石柒就一直是白芍芍的小跟班。
白芍芍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两人一个是真天才，另一个同时有系统和傅言锡两个外挂，都学东西很快，不论老师们如何提问都能用简单明了的方式尽量进行作答，听起来不太难，容易让其他没想到的人有一种“啊我也就是不小心钻了牛角尖而已，差一点点”的感觉，却又让老师们很满意，看起来便没什么技术含量又无聊。
因此，先前和荣海军一样想法的几人都很看不起吴石柒的这个行为，也连带着觉得白芍芍就是享受这种被天才“跪舔”的感受，心里既是瞧不上，又隐隐有些不平衡。
他们都是国家集训队的正式成员，甚至好几个都是省赛满分第一晋级，吴石柒怎么眼里好像只有白芍芍一个人，还大言不惭地说她一定能进国家队，也是好笑。
怎么？是他们不配吗？
没成想，白芍芍竟然主动说以后会向他们学习，倒是另类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
呵呵，吴石柒还看不上他们，结果她整天跟在后面的“白姐姐”不还是说景仰他们？
但没过几天，他们就后悔自己那天应下白芍芍的话了。
之前，白芍芍都是和吴石柒绑定了。老师一旦点名她们两个中的任意一人，她们就会互相带上，一副剪不断理还乱的亲密感，看得他们好一阵的反感。
结果那天她和他们说了话后，便无论听什么讲座都会坐在他们几个身边。
老师提问，不管什么问题，她们都立刻举手，然后推荐给他们。
“老师，荣海军省赛是满分第一，肯定会，让他试试吧！”白芍芍这般道。
“老师，贾世鑫说这题他有一点思路，想试试。”吴石柒有一学一。
“老师，你刚刚没电秦和林，他很失落，你下一题一定要提问他。”白芍芍又道。
“老师，赵东宇说他今年一定是国家队选手，你们的题他都会。”吴石柒继续学习。
…………
一次两次还好，不管会还是不会，他们硬着头皮上了老师也不会说什么。但次数多了，尤其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他们每次都不会还“大言不惭”，不管是老师还是其他懒得care他们这些事的认真学习的同学都觉得有些烦了。
终于，又是一节讲座，来上课的老师忍不住发火了，瞪着荣海军，手在讲桌上用力拍了拍：“这位同学，不会你就认真听，不要老是抢着回答然后站着不说话，简直浪费上课时间，尤其还是让别人帮你举手，一丁点勇气和担当都没有。”
荣海军郁闷死了，试图解释；“不是的，我没想让她们帮我举手……”
“还狡辩！”见他死不悔改，那老师更生气了，手又忍不住在讲桌上猛地一拍，“她们第一次帮你们举手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们几个了，你们都自己点的头，现在又说没让她们帮你举手……欺负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吗？我告诉你，我记性可好了！”
荣海军他们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
那天白芍芍说自己很景仰他们，更是之后一直跟着每次讲座都坐在他们旁边，还帮着举手。起初他们没放心上，以为她这只是想看看他们答题的“风采”，也有那么点以为被女生爱慕的男性虚荣心在作祟，才会在几个老师问他们真假时承认了。
可谁能想到她们竟然真就一门心思搞他们搞了这么多天啊！
现如今不只是老师们觉得他们几个太过不自量力和耽误大家时间，同样来参赛的同学们也都对他们没什么好感，课后见面大多冷着脸。
认识他们的人确实多了，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多了两个想要的小跟班，但也不是什么有趣事。
终于，这天下课后，荣海军实在没办法了，拦住准备去下一个教室听讲座的白芍芍和吴石柒，双手合拢放在身前摇啊摇地哀求讨好：“大姐，妹子，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背后说你们坏话，你们就放过我吧。”
其他几个人也是快被这段时间从老师到同在集训同学们的无声孤立给折腾疯了，早就抗不下去，见荣海军已经去求饶人数，便也赶忙跟过去。
“错了错了，真知道错了，我们不该背后说你俩坏话的。”
“吴石柒妹妹啊，你才初二，还小，不可能有那么多坏心思，都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白芍芍就看着他们在那里讨饶，心中只觉好笑。
看吧，得不到的时候想要，得到了又觉得太过烫手。
发现别人拥有了什么自己没有的宝藏就嫉妒，甚至因为嫉妒让自己变得面容丑恶，能有什么好处？
扯了下唇角，白芍芍刚准备说话，却见吴石柒突然上前一步。
“大哥哥，你们别这样说啊。”扬起小脸蛋儿，吴石柒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如花，语气格外真诚，“白姐姐说了，你们超级棒，必须让你们体会一下有别人当跟班的快乐。我觉得，你们现在还不够快乐，还是得继续体验体验。”
荣海军连连惊恐摆手：“不不不，这种快乐我们真的不需要了，你只要和你的白姐姐好好相处就可以，哈哈哈哈……这种快乐你让你的白姐姐独自享受就好哈哈哈……”说完，他看向一旁没说话的白芍芍，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完了吴石柒全程如何腹黑言论的白芍芍：……
糟了，她光顾着别让小孩学说脏话，结果还是教会了她什么叫“老阴阳人”了。
但等荣海军一行人走了，看着转过头看着自己时眼眸亮晶晶的吴石柒，白芍芍无奈地耸耸肩，心说算了算了，社会险恶，太单纯也容易被欺负，只要不是主动坑别人，腹黑点也没毛病。
这样想着，她便撸了撸吴石柒的小脑袋，一把勾过她的肩，特大姐大似的语气，豪气冲天地朝教学楼出口处指了下：“走吧，咱们和那两个家伙汇合吃饭。”
*
先前，荣海军他们能在分明看到她们的前提下还哔哔哔地说小话，显然不是什么嘴巴严实的性子，如今被坑得哭天抢地更是恨不得到处诉苦并指控。
当然，这次是背着白芍芍她们说的，生怕再被“景仰”一次。
那些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也不怎么关注这件事的同学这才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当面没说什么，私底下却都幸灾乐祸，说他们几个都是男生还那么小肚鸡肠，管天管地还管人家交朋友，没被骂就是好事，已经够留面子了，活该被整。
倒是白芍芍和吴石柒，因为这波一战成名，倒是引来几个不喜欢掺和杂七杂八耽误学习的事儿却也欣赏她性子的朋友，戴泽民趁机选人，拐了好几个潜力不错的一起拉进群里。
白芍芍简直对他拐人水平叹为观止。
从拐吴石柒到拐现在那些新的小伙伴，全都是在她身边“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不知不觉就抓了一堆人拉进“证明周氏猜测”群。
他这波操作如果是在打王者，绝对要不就是刺客，要不就是抢人头一流的那种队友。
无敌了。
等第一阶段的集训结束，他们那个微信小群已然从最开始的三个人变成了后来的十七个人。
尽管来参加集训的所有正式与非正式学员统共二百多人，但并不是每个人的性格都能和他们好好相处，也不是每个人都是真的喜欢数学和想要研究数学，再筛选一下真正有水平和能力的人，其实能新拉进十七个人已经让他们觉得很满意。
尤其白芍芍在和戴泽民确定过了，觉得大概率没有其他特别合适的人了，便告诉了他们一件事。
那便是大家一直好奇的，京华大学张教授总是将她私下叫出去，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一条咸鱼：就是我之前一直在发草稿纸和收集的事，你们都知道吧？不知道怎么回事，张教授也听说了。非常巧合的是他年轻时候也喜欢收集草稿纸，平日里会用来研究和学习别人的思路，从而给自己打开新的灵感。】
【一条咸鱼：听说了我也在收集的事，厚着脸皮地自夸一下，张教授可能比较欣赏我这个做法，同意把自己这几年搜寻和使用的草稿纸都送给我，也给我留了联系方式，让我有问题可以随时问。不过那些草稿纸基本都在他家和办公室，得等集训结束了才会寄给我。】
【一条咸鱼：我打算到时候问一下他老人家，看看愿不愿意加入我们群，和我们一起研究周氏猜测。张教授这几年的研究方向是梅森素数和孪生素数，周氏猜测正好就是关于梅森素数的，一定可以帮到我们许多……这里先提前和大家说一下哈。老师不愿意来就当我没说，如果愿意来，大家一定要热烈欢迎！】
看到白芍芍发来的这一连串消息，群里除了唯一知道内情的吴石柒，其余十五个小伙伴都惊呆了。
原先，他们只是欣赏白芍芍和吴石柒的性格，打算做个朋友，没成想会突然被他们“狼子野心”地拉近一个群名称简直可以说“丧心病狂”的微信群聊。
这也就算了，毕竟年少轻狂，谁还没有个想要在学术史上留下一笔自己名字的野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