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哪。
回忆完毕。
方成只是清清嗓子，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竭力隐藏愁闷的心情，淡淡开口：“我自己的徒弟就不劳柳师兄费心了。”
“我没想费心。”
柳如青见缝插针，颇有小人得志的意味混杂其中，“只是看你徒弟快输了好心提醒你一句。”
方言：“……”
他握着拳头，要紧牙关，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心里默念柳如青是狗。
好不容易靠着这方法冷静下来，转头就听见有人大喊：
——“叶师兄要输了！！”
“咔嚓——”
什么东西碎了。
大概是心碎了。
***
孟甜被这一幕吓得瞠目结舌。
剑刃距离叶仁的喉咙只有0.01公分，长剑的主人云仙儿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却不怎么开心。
美人蹙眉，似有心事。
三招早过，就算是门外汉孟甜也看得出叶仁已没有翻盘的机会，就算继续下去也只会输得更难看，唯一不解的是，凭他修为是如何败下阵的？
他看上去兴趣乏乏，巴不得早点结束。
然后，不知是不是受了孟甜的感染，居然拉胯着脸要认输，给出的理由居然是不敌云仙儿，因而不想继续受辱。
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啧。”
这场闹着玩的比试并没有让云仙儿尽兴，反而觉得是对手放水才让赢了，这种捡了便宜感觉并不好受，反而打从心底厌恶这件事，“没意思。”
“剑宗叶仁对云仙儿，云仙儿胜——”
听到最终结果，上一秒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叶仁瞬间爬起来，像是老师刚宣布暑假就开始冲出教室的熊孩子。
“走，小师妹！”
叶仁一把熟练地拉过孟甜，早有打算，明明输了比试却笑得比谁都灿烂，“拿上你吃饭的家伙，师兄带你去吃好吃的。”
？？？
第19章 穿书就是她要渡的劫
气宗宗主云南天坐拥修真界大部分赌场，这便是他云家为什么可以富甲一方，就连气宗整体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每到宗门大试，分布各地的赌场便开始了他们的敛财行为，有太多想一夜暴富的剑修会选择投入自己的全部家产，最后血本无归。
叶仁也是众多赌徒当中的一人，与他们不同的是，他赌对手云仙儿赢，赌自己赢变数太大，但云仙儿想赢，他放水让对手赢，其实是共赢的选择。
站在门庭若市的赌坊门口，听叶仁一遍遍讲述他的成功经验，其实她根本毫无兴趣，比较关心的是叶仁究竟赢多少钱，这关乎到午饭能吃什么。
他没明说，而是让孟甜去猜。
孟甜：“……”
这要是能猜出来就有鬼了。
见她不语，叶仁没多说，直接把她拉进去切身感受来自四面八方赌徒的热情。
放眼望去，挤在赌坊里的几乎都是剑修，都说剑修平时两袖清风，对钱财不屑一顾，现在看来都是欺骗自我的屁话。
“不要啊，那是我的命根子！”
前方一剑修跪在地上死死地抓住另外一人的衣服，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命根子这词用得还真是准确。
那人狠心将剑修的老婆抢去抵债，若在平常，早就打得不可开交，可在赌场，没有钱就没有人权。
“呸！”
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剑修，再吐口唾沫，可谓将恶人这属性发挥到极致，“没钱还敢赌，上次有个欠钱不还的我连兜裆布都给扯下了，就拿了你一把破剑还敢叫？赶紧滚滚滚！！”
被抢了老婆的剑修只能继续垂头咬唇无声哭泣。
孟甜：“……”
赌博害死人哪。
赌坊中间这么一出大戏正在上演，不知不觉就聚集了无数看客，戏结束了本应渐渐散去，可忽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二人身上。
“是那个赢我们钱的家伙！”
叶仁：？？？
“是那个让我们输钱的家伙！”
孟甜：？？？
虽然两句话的意思一模一样，但所蕴含的感情截然不同，一个是恼羞成怒，一个是怨气冲天，然而结局都是使得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仁浑身一激灵，以前他输惯了，今天头一次赢这么多，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遭遇红眼病也很正常，只要心态放平稳就没问题。
谁知有人出其不意来这么一句：
“输得连兜裆布都被人家扯下来的叶仁居然翻身了！”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总之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因为这句话怒火中烧，一向是为输家的叶仁某天突然暴富，自然会招来他人报复性行为。
孟甜：兜、兜、兜裆布！！
兄弟，你这么野的吗？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不光是针对叶仁一个人，其实还有许多剑修因为下错了赌注将全身家当压在孟甜身上，结果血本无归。
两位仇人同时聚齐，还能做点什么？
***
由一开始答应带她去吃好吃的，演变成现在的亡命天涯。
赢钱本该是件好事，但是遇上一群疯子般的赌徒就没办法假装置身事外，只能搭伙做个亡命之徒。
赌徒们一路追，边追边让他俩还钱，明明是剑修，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看中钱财，况且人叶仁是凭本事赢得钱，总不能因为脱了次裤子就欺负他吧？
她就更惨了，今天才知道还有赌场这种地方，为什么要把输得钱算在她头上？
这一招无中生有打得那叫一个溜。
没得办法，为了躲避追杀，孟甜拖着叶仁毅然决然地躲进附近废弃的农家猪圈中。
就算废弃许久，味儿还是很重，自视清高的剑修不愿接近，派了几个人轮班守在门口，出口只有一个，也就是说想让他们知难而退自己主动现身。
但是像这种自寻死路的行为哪是一般人会选择的？就算再傻也知道能躲一时是一时这道理。
猪圈算不上干净，唯一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便是最后排的角落处，外面叮叮当当传来一些人的议论声。
“咱们就这样欺负云青剑宗的人不太好吧，万一被大师兄知道了又得罚我们，”
“咱们万剑门还怕了他们云青剑修不成？”
万剑门。
好横呦。
云青宗分为剑气二宗，但万剑门只有剑修，不同于云青剑宗半吊子的剑修，他们自小接受严格的训练，以剑为纲，综合实力比云青剑宗强得多，处处打压对方，两门派互相也看不顺眼，一逮到机会就开始互黑。
注意到外面的动静，叶仁蜷缩着身子，死死抱紧怀中的佩剑瑟瑟发抖，怎么看怎么可怜。
孟甜并非铁石心肠，更何况还是挣了钱第一时间就想着带自己吃大餐的人间好师兄，见他如此紧张，自己也不好受。
她环顾四周，身处环境奇差的猪圈，且所见之物只有一种，不由得有感而发，“要不、你吃口屎冷静一下？”
孟甜：“……”
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番操作下来她可越来越像恶毒女配。
明明只是她的无心之话，但叶仁却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下问题，最终得出结论：“我觉得我可能不爱吃屎。”
孟甜：？？？
不爱吃？几个意思？没吃过怎么知道自己不爱吃？这句话若她没理解错是不是意味着叶仁之前尝过？因为尝过所以才清楚不爱吃？
被自己缜密的思维逻辑打动，孟甜觉得自己大概是个仙女，而穿书就是她要渡的劫。
“咦——”
她眼神一变，勾勒唇角，竖起大拇指，“叶师兄，真有你的喔。”
叶仁：？
他显然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更不知道他在孟甜心中的形象瞬间崩塌。
“大、大、大师兄？！”
外面的声音忽然嘈杂起来。
“您怎么来了？”
“是啊，您怎么来了？”
“大师兄您不是去除妖了吗？”
从说话的语气可以得出他们对于这位大师兄的充满了畏惧感。
“路过而已，听说你们几个守在这几小时了，怎么？猪圈的味道就这么令你们流连忘返？”
这指责的语气想不让人发憷都难。
紧接着是一片沉寂。
不知是不是万剑门大师兄的出现提醒了叶仁，只见他急急忙忙地从怀中掏出个棕色卷轴。
“叶师兄，这是什么呀？”好奇心理作祟，孟甜随口一问。
“手札传书，用来联络的。”他回答得无比自然。
哦，相当于飞鸽传书。
懂了。
接下来他便用指尖聚集灵力，在手札上轻轻画上几笔，几个黑色的字跃然于纸上，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在。
叶仁：【大师兄，救命！】
简单的五个字却蕴藏着一个赌徒的血泪史。
那边很快来了回信。
宁荀：【……】
宁荀：【在忙，勿扰。】
这深沉的六个点以及精简四个字准确无误地概括了什么叫做：莫挨老子！
第20章 不会拔剑的剑修不是好剑修……
她扭头便看见叶仁悬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一直盯着宁荀传来的几个字，想来是求助被拒对他的打击不小。
对比别人家的大师兄，跟在宁荀身后那么多年的叶仁只觉得从头浇了盆凉水。
孟甜深知这种满心期待却被人无视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膀以表安慰，卡在嗓子眼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只看见叶仁大手一挥，不甘心地又写了几个字。
叶仁：【大师兄，我被一群人围着，我觉得他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的裤子。】
想到上回的惨痛经历，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叶仁还是动用卖惨技能，可惜这招对像宁荀这样的死脑筋根本不起作用。
宁荀：【练剑中，自己解决。】
回信息倒是挺快的，但无情无义的模样像极了渣男在线怒甩女友。
叶仁：【可我害怕。】
我怕又被扒裤子，嘤嘤嘤。
宁荀：【……】
卖萌对铁了心要分手的渣男来说毫无意义，只会加剧他们的反感情绪。
接下来，叶仁又不厌其烦地给宁荀发了好几条手札，皆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这操作，渣男实锤了。
只有叶仁还对渣男抱有一丝丝希望，攥紧手札怎么也不肯放手。
孟甜终于有机会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和盘托出，“叶师兄，答应我，收手吧，别舔了好吗？”
正所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她拼命冲叶仁使眼色，希望对方能懂，结果叶仁一脸悟了的表情，一拍脑门，迅速比划几个字。
叶仁：【大师兄，小师妹也在！】
孟甜：？？？
关我什么事？
long long的三分钟过去了，对方才回复。
宁荀：【……】
看见这别致的六个点，就知道没戏了。
宁荀这“不解风情的大师兄”称号又不是白来的，叶仁以为搬出她就会起作用，但其实只会给对方添堵。
孟甜如是想着。
叶仁：【小师妹说她也想见你了。】
写完这句话，叶仁自信满满，以为稳了。
孟甜：？？？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信叶仁的鬼话吧？
那边果然又没声了，过了好久又是一串熟悉的省略号，字里行间扑面而来的是来自于明荀深深的无奈之情。
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凝固，直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闹，万剑门的大师兄正准备冲进来一探究竟，就被一群师弟拦在门口，愈发觉得可疑。
情形愈发严峻，大师兄又靠不住，小师妹又是炼气期，若要逃跑的话就相当于带了个累赘，这让叶仁压力很大。
实在不行，他都想过要带着孟甜硬闯出去，此刻，手札突然多出一行字。
宁荀：【别动，等我。】
叶仁：？？？
卧槽！成了！
孟甜：“……”
不说好了莫挨老子吗？你这么快就崩人设了？
得到大师兄的援助，叶仁这才松口气，有条不紊地收死手札，正要拉她起身，却发现孟甜面部表情扭曲，蹲在原地半天不动。
在叶仁的关心下，她抚了抚脚踝，试图站起来，结果失败，只得服软，“腿、麻了。”
叶仁：“……”
***
身为万剑门的大弟子，岑澜自觉肩负教导手下师兄师妹的重任，就算出门除妖心里装得也都是这群小崽子，谁知他们居然堵在人家猪圈门口。
咋滴？垂涎猪圈别致的环境呗？
看来是得好好治治他们了。
刚有这想法，手下那群师弟们就跟提前商量好的一般，纷纷抱住他的胳膊求情。
万剑门辈分稍低点的弟子都清楚岑澜大师兄表面严厉背地纵容，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可作为赌坊的常客而不用受罚。
一哭二闹三上吊，便是经典的求饶步骤，几乎屡试不爽。
越是这般就越引得岑澜越想进去看看猪圈里到底藏着什么好东西。
众人正在撕扯中，岑澜一抬头，便看见一男一女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岑澜闭嘴了。
敢情别人是屋里藏娇，他们是猪圈里藏剑修呗？
“云青剑宗？”凭着对方的穿着，岑澜判断出对方的来历，但因长年与云青剑宗是死对头的事心有怨气。
孟甜寻着声音望去，一群人扒拉着一个人的衣服，将他团团包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