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是他的妻,他的妙妙啊。
青年眸中流出一滴泪,勾起唇角笑了。
他朝她伸出手:“下来。”
姜妙一笑,她站在小坡上,迎着风张开双手:“我下来啦!”
裙角跃起,惊起草中的萤火翻飞,少女一如那时,携着漫天飞舞的萤火扑入他的怀抱。
萤火翻飞之后,青年被少女稳稳压在身下。
姜妙手撑在他两侧抬起头来,见他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自己,心中一酸,指尖蹭了蹭他的脸颊,心疼道:“怎么这么瘦啦?”
作乱的手指被抓住,青年喉结动了动,抬头抵在她额头上,红着眼笑了。
“找到你了。”他说。
姜妙心底一涩。
醒来之后,她从郑叟的口中得知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知他为了她殚精竭虑,孤身带人闯入东宫,硬生生用血肉之躯拖到了援军到来,又在找到挽颜后,不肯经由任何人的手,固执地疾驰三天两夜到了靖州。
然而他现在一句委屈的话也没有说,仿佛只是在做一场寻常的灯节游戏,一句找到你了便将那些不堪与痛苦挡在自己身后,一眼也不肯让她瞧见。
姜妙心都要疼死了。
她捧着他的脸,轻轻道:“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青年盯着她许久,终于将她轻轻拢入怀中,落下一个字:
“好。”
萤火漫天,秋风吹起细碎的落叶。
沈之言牵着姜妙,从开满野花的河边缓缓走来。
小丫头缓缓正在和奶奶卖灯,一抬头见到两人,吃了一惊:“咦?姐姐?”
她瞧见两人相牵的手,眼睛瞪的老大。
沈之言牵着姜妙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这就是我的妻子。”
瞧着缓缓一幅迷茫的模样,姜妙也笑了。
这其中渊源,小丫头恐怕要长大才能体会到了。
两人走到鹊桥上,姜妙突然道:“沈之言,你是不是第一次见我时就已经喜欢上我了吗?”
沈之言看了看她,无奈道:“是。”
姜妙不无得意,拽着他的手摇了摇:“一定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啦吧?”
她眼睛亮晶晶的,眼中是满满的期待。沈之言忍住笑,故意没有说话。
姜妙不满地瞥了撇嘴,赌气说反话道:“不是就算了,反正你也不是我唯一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然而她刚说完,青年的眼神就变了,他眸色幽深,问她:“是么?”
本是有意逗他,姜妙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顺口道:
“唔,我幼时在宫中见过一个大哥哥,我还记得那日天下了好大的雪,他将他身上的大氅送给了我......说起来我竟再也没见过他。”
沈之言一愣,问她:“那个大氅,袖口处是不是绣着兰花?”
姜妙吃了一惊,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瞧着她一脸诧异,沈之言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
姜妙有些明白过来,讶异道:“难道说....”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可置信:“是你?!”
沈之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替她系好披风,叹道:“是我。”
姜妙愣了片刻,似乎还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忽然她猛地一抬头,笑弯了眼睛。
“沈之言,这倒让我想起了那句诗。”
“你还会诗?”
姜妙噎了噎,鼓起腮帮子道:“当然!”
沈之言牵着她的手缓缓走着,他拨开一个挡路的灯笼,在满街华光中低下头问她:“是什么?”
姜妙也抬头看着他,笑道:“未曾相逢先一笑!”
沈之言一愣,眼前所有的灯光都逐渐模糊起来,万籁俱寂之中,他眼中只能看见少女娇俏的笑脸。
他眼眶一酸,伸手抚净姜妙眼尾的泪珠,轻轻地在她额上一吻,自然地接过她的下一句话。
“初见便已许平生。”
然而他想许她的,又何止是这一生。
遇见她之前,他从来不信任何鬼神,然而此刻,他却祈求诸天神佛,让他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永永远远都能与她相遇。
谢舟找到他们时,惊得差点惊得掉下马来。
“长......嫂子。”
姜妙笑意盈盈地给他打招呼。
沈之言带着姜妙上马,谢舟问道:“你不回京城了吗?”
姜妙在他怀中睁着眨了眨眼,沈之言低头看着她,顿了顿道:“想去江南吗?”
姜妙笑:“你还记得呀?”
沈之言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一抖缰绳纵马离去。
谢舟愣在原地,瞧见两人成双成对的背影,忽然间仰天长叹。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多余!
姜妙在沈之言的怀中扯了扯他袖口:“我听说朝中众臣都推举你当内阁首辅,你当真不去?”
沈之言在她头顶笑了:“嗯,还请公主殿下在御前替臣美言几句,给微臣一个江南的官当当。”
姜妙乐了:“你想好啦,江南是我的封地,你去江南当官,可就要听我的话啦!”
马儿缓了步子,青年一收缰绳,一手抚在她耳后,将她的脸带了过来,随后低下头,将少女的话尾尽数封在口中。
“嗯,但凭夫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