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呃!嗯嗯!”林悦忙乖巧点头,“我都听大师兄的。呃!”
“小师弟,等我。”
最终,随着大师兄的声音逐渐散去,林悦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是一身冷汗。
大师兄那关总算是过了,至于以后怎么解释……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她只是个胸平平的小师弟,先苟过这一场再说吧。
于是,林悦抬手捏住自己鼻子,开始憋气。
正憋得头昏眼花,脚腕后却又突然传来了一股冰冷而潮湿的触感。
妈呀!是、是什么东西?!
这仿佛是被冰冷毒蛇缠绕的感觉,让林悦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连嗝都瞬间止住了。
老者与纸片人都早已化成了灰烬,她确认了没有危险才敢在此处逗留。可现在又是什么东西在舔她?!
林悦屏住呼吸,回头看去。
只见,在她的背后,不知何时忽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小奶狗。
那狗子小小的一团,全身脏兮兮的,只有一双黑色的大眼睛闪亮亮、湿漉漉的。
此时,它探出粉色的小舌头,轻轻的舔着林悦的脚腕。短短的半截小尾巴在后面不断的摇来摇去,看起来亲热极了。
这小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再一看小狗子断了一截的小尾巴,林悦瞬间就可以确定了,它就是刚才趴在纸花轿旁的那只纸片小狗!
刚才在百忙之中,她也是亲眼见到那纸片小狗变成一条活生生的小狗子。
刚才的爆炸威力极大,所有妖物都化作了灰烬。这只小奶狗也不知道是如何躲进了小木床里,从而躲过了一劫的?
林悦小心翼翼地蹲在了小奶狗的面前。
这一动,她便发觉自己的脚腕后一阵刺痛。
赶紧扒拉起裤脚,林悦这才发现她的脚腕后方有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淋漓的,都已经把内里的雪色长裤都染红的。
这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她一穿越过来就浑身上下不舒服,刚才也是精神极度紧张,以至于她都没有察觉到脚腕上的伤口。
现在一见到这血肉模糊的样子,疼痛的感觉瞬间袭来,让林悦一阵头晕目眩。
完了,完了,这鲜血止不住,她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啊?
还有,这里满是肮脏的尘土,她会不会伤口感染,得败血症而死啊?
林悦心里七上八下,小黑狗却继续伸出粉色的小舌头,在她的伤口处舔了一舔。
“诶!别、别舔,脏……”林悦连忙阻止。
可当小黑狗的舌头轻轻触及伤口时,那伤口居然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愈合了。
“嗯?……”
几乎只在片刻之间,那伤口就不再渗血。
而且,还不疼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林悦不由地感叹道。
小黑狗欢快的甩了甩那短短半截小尾巴,那摇头晃脑的样子可爱极了。
林悦摸了一把它的小脑袋,指尖却是一阵湿热。
低头一看,指头上早已一片血红。再放到鼻子下方嗅了一下……
是血!
再看小狗子脑袋上,毛发都结成了块,难道也都是血?!
林悦凑过去闻了闻,“呕——”
血腥气浓重无比,让她瞬间一阵腿软,差点没给跪了。
下意识就想要离开它远一些,可是,看着狗子湿漉漉的大黑眼睛,又想起它之前还替她治疗伤口,还免了因为她身上带着血气而被人发现的麻烦,林悦又不忍心起来。
悄咪咪的把沾血的手指头在红嫁衣上擦了擦,林悦小声道:
“谢谢你呀。你是怎么变成一只真的狗狗呀?那个是什么邪术?”
小黑狗竖着小耳朵,歪了歪小脑袋,湿漉漉的黑眼睛专注地盯着她。
突然,它甩开两条前腿,钻进了小木床的下方。
“去干嘛?!”
林悦赶紧跟着低下头去,就见那小狗子在床底下,疯了似的刨地。
“做什么?”林悦压低了声音问道,“快出来啊!”
刚说着,却见那小狗从那一堆灰烬里,扒拉出来一块木头的一角,林悦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
随着木头渐渐显露,她的眼睛也越瞪越大。
“天哪!”一声惊呼,林悦手脚并用的也钻了进去。
所幸她身量未足,团起来也是小小的一坨。小木床下空间不大,却不妨碍她的动作。
林悦撸起袖子,撅起屁股,跟着小黑狗一通狂挖,很快将那块木头挖了出来。
——看起来是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不过巴掌大小,做工精美。再打开来,中心呈圆盘状,其上可见天池、内盘、外盘。
林悦也不管双手沾满了黑泥,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那木盘子。
一只罗盘!
这、这真的是一只罗盘!
一只可以辨明方向、测算吉凶的罗盘!
天哪!这真是瞌睡了送上枕头!天助我也!
林悦抱着罗盘,几乎就要热泪盈眶起来了。
实不相瞒,林悦可是会使用罗盘的。
这一切还要从她的发小说起。
发小是个网文写手。
之前为了写文,发小特地去了解过罗盘的使用方法。后来,甚至还买回来一只罗盘把玩。
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发小无论怎么学,对此还是一窍不通。而林悦只陪着他看了一会儿,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如何使用罗盘。
发小见状,索性就把那只罗盘送给了她。
于是,林悦闲来无事,随手把玩,像足了一个装神弄鬼的神婆。
她对罗盘熟,熟悉的不得了!
有了罗盘她就能分清楚东西南北了,她就可以把自己的方位明确告知大师兄了!
太棒了,林悦抱紧罗盘,无声的仰天狂笑。
小黑狗不会说话,却仿佛通人性一般,把自己塞进了林悦的怀里。
这温暖的触感,瞬间就让林悦想起了她养的大金毛——肉包。肉包小时候也是这样子,小小憨憨的一团,可爱的不得了。
现在,她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异世界里,也不知道她家肉包怎么样了?
如此想着,林悦也顾不得管它身上的血污,放软了声音:
“谢谢你,你要跟我走吗?”
小黑狗眨巴着黑豆般的眼睛,露出自己的小肚皮往林悦的掌心里蹭了蹭。
比常人略高的温度,与胖乎乎肉团似的手感,让林悦从穿越而来就忐忑不安的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都逃出来,接下来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握爪!
林悦掀起帷幔便要离开,视线所及,却发现之前被她甩在一旁的凤冠与红盖头,居然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林悦又爬上了床。
眼前似有浅薄的光芒闪过,那凤冠与红盖头就在林悦的面前越变越小、越变越薄,最后……居然变成了小小的纸片模样。
林悦迟疑地捡起了那两片薄薄的纸片。
这似乎和之前纸片花轿的制作手法一模一样啊,难道这就是刚才大师兄说的长生城秘术?!
还是……她记得先前那个不男不女的老者也说过,她身上的这套凤冠霞帔是什么上品灵器——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她能躲过爆炸,估计这套灵器也起了不少作用吧。林悦如此想着,也就不嫌弃身上的红嫁衣笨重,绝了想要脱下的冲动。
收好纸片,林悦抱起小奶狗下床,膝盖下却突然被硌了一下。
低头看去,此处的草席凹凸不平,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藏在下面。
硬硬的,细细长长,呈现条状……
林悦俯下身去,将草席轻轻掀了起来。
草席下,是赃污的木板床,一根黑色发簪斜躺在其中。
细细长长的一根,朴素无华,与之前那奢华贵重的凤冠一比,简直如废铜烂铁一般。
这……发簪又是哪里来的?
拉下袖子,包住了手,林悦隔着衣服,小心翼翼的捞起了那枚铁簪子,掂了掂。
轻飘飘、黑漆漆的,即非金银、也非玉石、更不是铁,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这簪头还有花样,薄薄一层,约莫两寸长,看起来好似一条小小游鱼的模样。
莫名的给林悦一种是曾相识、忍不住亲近的感觉。
怎么又是这感觉……?
这簪子是她推了小BOSS之后爆出来的,说不定还是件宝贝呢!
水润大眼眨巴了两下,林悦抬起手来,三下两下就用这根黑色发簪,把散落满背、厚实的秀发全部盘了起来。
晃了晃小脑袋,瞬间觉得一阵轻松。
嘿,别说,还挺好用。就……留下吧!
林悦抱着小狗子与罗盘,慢腾腾地从小木床上爬了下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这时,荒院的外围突然传来了物体贴地爬行的声音。
小黑狗飞快竖起耳朵。
“窸窸窣窣……”
如同回应一般,在这片废墟之下也传出了同样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林悦不敢留在原地,起脚就走。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破旧的彩砖地面,肉眼可见的起伏不定,好似随时都要裂开来一般。
第6章 6
林悦脸色发白,一溜烟就跑出荒院。
四面全是黄沙,目力所及,远处黑黝黝的一片,似乎是一片森林。
林悦细心聆听,辨别方位。随后,开始朝着声音传来的反方向飞奔了起来。
“万一遇到危险了,你就赶紧自己跑,不用管我。知道了吗?”
百忙之中,林悦还不忘嘱咐怀里的小黑狗。
小黑狗闻言,突然瞪大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林悦:“怎么了?”
下一刻,小黑狗从她的怀里跳了下来,往那片黑黝黝的森林深处跑了过去。
四条小短腿倒腾的还挺快,就像个滚动的小煤球似的。它一边跑,一边还回头,似乎是在看林悦有没有追上来。
“哎呀,等等我!”林悦拼了老命紧紧跟上。
“砰——”
这时,从她的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林悦下意识猛回头,立时就见到一道裂缝从小木床底下不断蔓延开来,有无数黑影从中窜了出来。
如影随形、接踵而至。
若是她再慢了一步,只怕就要被那黑影生吞了。
妈妈呀,这又是什么鬼?!
眼眸紧缩,林悦根本无暇顾及这窜出来的黑影为何物。
她一把抄起前方奔跑的小狗子,抱在怀中,又一手紧紧攥住了极品翳形符,开始用尽全力凝聚起了全身的灵力。
光影闪烁,几次之后,那娇小的身影缓缓隐去,直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几乎就在林悦离去的瞬间,远处骤然翻涌出了铺天盖地般的黑色藤蔓。
那些藤蔓相互纠结缠绕,如同盘踞在一起的毒蛇,组成了一副愤怒恐怖的大嘴,嘶吼着发出刺耳尖锐的咆哮声:
“我的新娘呢?!”
大地震动,发出悲鸣。
“哗啦——”
在那道裂缝之下,伸出了一只焦黑枯瘦的手臂!
紧接着,一具满身漆黑的躯体从焦土之中艰难地爬了出来,扑倒在了藤蔓组成的大脸面前。
“主人救救我!”
这嘶哑尖锐、雄雌莫辨的声音,俨然便是之前给林悦梳妆打扮的老者。
此时,他满身血污,全无一块好肉,似乎是曾遭受过凌迟之极刑。
藤蔓不断缠绕、分离,形成一张诡异恐怖的大脸:
“我的露园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焦尸老者匍匐在地:“主人,新娘子跑了!不但毁了露园,还抢走了主人的乾坤永生盘!”
“什么?!”
藤蔓形成的大嘴怒张,咆哮道:
“新娘的体质千年难得一见,于今日之法事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她手无缚鸡之力,你居然也能让她跑了?!还毁了露园,抢走了法器?!真是没用的东西!”
“奴才该死!”
焦尸不停颤抖,泛白眼珠子疯狂转动:
“不过,那新娘子中了奴才的散灵香之毒,即使现在脱逃出去也跑不远。奴才这就追赶过去,势必将其抓回来!绝不拖累主人施展宏图大业!”
恐怖诡异的大脸,上下打量着焦尸,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赫连御啊,赫连御,恐怕你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摇尾乞怜,活得甚至还不如一条狗!”
焦尸趴伏在地,忙不迭道:“我是狗!我是狗!只要能活下去,我就是主人的狗。汪!汪!”
这两声狗叫显然取悦了主人,那藤蔓组成的大脸忽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当本王的狗都如此敬业!好!本王暂且饶你这一回,再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只见那焦尸身上倏然飞出了无数黑色藤蔓。
焦尸仰面长啸,发出痛彻心扉的吼叫声。
受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恐怕也不过如此。
紧接着,一片片黑色的叶子从藤蔓之中激/射而出,伴随着古怪的吟唱声,逐渐幻化成了一条条苗条而诡异的人影。
绿色华丽的纱丽,浓妆艳抹却又麻木不仁、模糊不清的面目。
俨然便是之前跟随在焦尸老者之后的绿衣女子们。
“回来了!都回来了!”老者浑浊的眼中留下一条条血泪,脸上却绽放出诡异的笑容,“我的城民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