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邢霜脑袋一转, 现在虽说自己这边儿使不上劲儿,那不是还有黛玉嘛!先叫黛玉绊住林如海, 叫他不舍也不放心地离去。人的意志力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在及其强烈的信念下, 很多往往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也会变成可能。
那么叫黛玉牵绊住林如海的心,也许是有用的呢?
再有, 哪怕还是真的出了事儿,总该能拖得久一些,这样真有问题或许还有时间做些安排。这么想着,邢霜顿时就坐不住了。转头问黛玉:“玉儿,你平常写的那些诗词文章可还在?” 
黛玉瞧着邢霜的脸色又慢慢转好了,还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回答道:“自是在的,都叫紫鹃那丫头收着呢。便是有些废了的稿子,我叫扔了,她也当个宝玉似的收着。只说是不要就给她,一张也不少的……”
紫鹃就紧跟着黛玉的话回道:“姑娘最近写的都还在屋里桌案上呢,便是早些的我也没扔,也都叫我归拢到箱子里了。姑娘说要扔的那些我也没扔,都是姑娘费心思写的,哪里舍得就那么扔了?”
“那就挑一些拿过来吧,刚好这回寄给你父亲看看,叫他指点一下你也是好的。”只盼着你父亲看到这些心里更牵挂你,舍不得离去,能为你好好撑着,度过了这关才好。邢霜在心里悄悄地补了一句。
黛玉听了邢霜的话,倒是眼睛一亮。能叫自己的作品被父亲看到并指点当然高兴了。要知道小才女也是很寂寞的!
再有,黛玉给自家爹爹的回信除了前面的关切、问候、报备之外,也提到了林如海说的那个给自家相看的人。黛玉虽然觉得跟父亲说起这个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在信的末尾带了两笔。只道,如今自己还小,撒娇的语气跟林如海说谁都没他这个当爹的对自己好,叫林如海万万要多留她几年,莫要早早把自己许出去才好。邢霜看着就更满意了,亲亲女儿的撒娇,老父亲哪里抵得住哦?
等黛玉收拾好自己的几篇新作的诗词,还有写好的亲笔信,封好后交给邢霜后,一并往南边寄去。
过了元宵,邢霜便趁着一次给贾母请安的时候,趁着众人都在,提了提迎春的事儿。邢霜跟贾母说,迎春是大房的闺女,倒是不好教老太太一直操心她的事情,想着把迎春接回大房抚养,也叫老太太松快些。
其实,贾母哪里会有操多少的心呢?早在年前,贾母就嫌自己的地儿人多了有些挤不方便,便把迎春、探春、惜春姐妹三人移了出来,移到了王夫人屋后的三间小抱厦内。至于什么教导,就更是没有了。贾母每天就知道说说笑笑的,几个孙女都只吩咐了叫李纨照看。
等邢霜说了接迎春回大房安置的话题,果然,贾母一听到便一口回绝了。还像模像样地找了个理由,说她姐妹三人自小就一直住在一起,不好分开。再有,自己养了这么长时间也舍不得叫邢霜接回去。
邢霜:……见着贾母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舍不得,邢霜好一会儿没出声。
迎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愣了下。等知道邢霜是想接自己回大房,贾母又拒绝了,迎春也没什么反应,显得不甚在意的样子。倒是探春和惜春两人的脸上神色不一。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姑娘家的心思就多了些,看事情也明白些。一个一直在努力地讨好自己的嫡母,另一个连个贴心的亲人都没有。见到了邢霜这番动作,心里免不了有些羡慕。
凤姐儿站在一边,见都不出声,也没有要打个圆场的意思。觉得邢霜吃饱了撑的,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哪怕在凤姐儿看来邢霜是在吃力不讨好,邢霜难道不知?只是她作为大房的太太,问一声也是她的责任。再来,也是邢霜想还迎春上次的人情罢了。
不过,既然迎春自己好像也无所谓在哪,邢霜也就罢了。左右是人家的日子,人家自己不在意她还急个什么劲儿?
说实在的,邢夫人对迎春的观感着实很复杂。
邢霜自己便是爽直利落的性子,喜欢的性子自然也是类似的。哪怕你不爽利,好歹也沾点边或者机灵些。迎春呢,倒是没有坏心眼,但着实老实木讷地得过了头。
现实生活中邢霜真是看不惯这种性子,这要是不相干的人邢霜都懒得搭理她。自己的幸福自己都不晓得争取还能指望谁呢?让人想帮她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遇上这样子的人,邢霜简直都无奈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算了,且向前看吧!
之后几个月,府中倒是挺安生的,没什么大事儿发生。
只黛玉近来于诗词书法一道有些魔怔了。应该是说从给林如海寄去的信件放了她的诗词作品之后,她就一颗心盯在了读书和创作上。之前偶尔还做做针线,现在可是连针线都不做了。
再有就是自打过了年后,湘云一直是没来。宝玉缠着贾母派人去史家接过湘云两次,只两次都没成功将湘云请来。打发去的人回来说,她们府里请了几个先生,在教湘云规矩,还有针线方面的手艺,不得空来顽呢!
宝玉听说了就一直在想,云妹妹定是叫家里请的几个死鱼眼珠子围在中间逼着学规矩做针线,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好似都能看到。只是宝玉再在贾母面前提史湘云贾母那瞬间就变黑的脸,宝玉自己也有些怵得慌。再加上有秦钟作伴,倒是渐渐把湘云忘在了脑后。
每日跟秦钟在家塾里厮混,书没读几遍,见识倒是没少长。尤其是家塾里鱼龙混杂,如金荣一般的下流话张嘴就来的人物何止一二,契兄弟这样的存在更是常见。
宝玉是荣国府的嫡系子孙,是贾母的心尖子,是家塾的最大的出资人。故而,也没人敢惹他,他在家塾里和秦钟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也不知学了多少腌臜事儿,沾染了多少恶习……
也是自从宝玉上家塾读书后,贾政便甚少再检查宝玉的功课了。只当他在家塾学习自有老师检查,便渐渐放下了宝玉的功课。这才叫宝玉撒欢乐儿了。
只说,湘云自年后,史家就不放人来贾府玩了。邢霜闲得无聊家,还猜了下原因。想着是不是湘云不经长辈同意就胡乱认了一位干妈惹怒了史家侯夫人?或者是史家觉得湘云的其它一些行为有些不规矩,觉得不满了?
倒是认了湘云做干女儿的薛家知道湘云一直没来贾府后,一点儿表示都没有。既不说上门跟史家好好谈谈这个事儿,看到底是认真的还是一番玩笑。也若只是玩笑话,便也罢了。若是认真的,其中就又是另一番说道了。这种若是真的认了干亲的,那么理论上还要正经地摆上几桌酒席,那请人见证一番,如此才算是正经认了干亲。那么将来湘云的婚事,薛家也有两分话语权,同样,湘云的嫁妆也得薛家帮着置办一份。
如今,薛家只做不知,缩在荣国府里,显见着人家就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心要认湘云为义女的。尤其是在贾母有意扶持湘云跟宝钗打擂台之后,薛姨妈就更加不乐意了。眼一闭,只做看不见状。
倒是宝钗,自打选秀落选了,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屋里猫了好一阵日子。只是,既然选秀不行,那对于宝钗来说,最好的人选就莫过于宝玉了。毕竟她商家女的身份是硬伤。府里传出的金玉良缘就是她的手笔,而且,自那之后,宝钗便经常去王夫人跟前刷好感度。显然是在为将来成功上位宝二奶奶打基础。
这些都是府中其他人的生活,邢霜自己的日子倒是过得优哉游哉的。
珞哥儿也在两口子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地在长大,一点一点地压手。
尤其是自打邢霜生下孩子后,邢霜的空间就又能自由进出了。邢霜便在日常生活中常给珞哥儿喂些灵泉水,每次量也不多,经不住次数多。珞哥儿叫邢霜养的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
而且,邢霜试了试把珞哥儿带进空间,然后空间果然就又进不去了。可见,空间排斥任何非邢霜以外的人进。如此一来,也就邢霜很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自己的安全好似更有保障了一些。毕竟自己属于外来者,而红楼世界那什么警幻还有一僧一道什么的都还没出来呢!
等珞哥儿会翻身了,大老爷终于又给邢霜重新做了一支精致的蝴蝶簪。
相较于上次的简单和粗制,这次的簪子显然有了质的飞跃。小叶紫檀的料子,纹理细密,样式是一端流云一端未开刃的刀刃,光泽艳丽,手感细腻。
就是连邢霜也没料到大老爷真有那个毅力,一直在跟着师傅学习,练习了几个月,终于做出了一根这么不错的簪子来。邢霜还真挺喜欢的。
瞧着大老爷一脸得意外加求表扬的神情,邢霜很给面子连连点头,赞了又赞,把这根九分美的簪子硬是夸到了十二分。
大老爷果然很高兴。看着邢霜对这根簪子这么满意的样子,那这几个月吃得苦就没白费。
然后邢霜就又朝着大老爷特意走近了几步,眼看着到了大老爷跟前。大老爷还等着邢霜开心的激动的亲亲抱抱呢,就见邢霜“啪”的一声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口里直道:“不错不错,甚是不错。若是哪日府里没钱了,将来你也可以凭着这个手艺养家糊口了啊!”
大老爷龇牙咧嘴状:……肩疼
揉了揉肩膀,大老爷就对着邢霜就一副你快别胡说八道了的样子,道:”老爷我库房里那么多钱,够你花一辈子的。哪里还有靠我出去卖手艺挣那几个小钱?”
第六十七章
邢霜就直直地瞅着他, “你库房里的钱?你库房里还有钱?还是你又从哪里弄来钱偷藏私房了?”大老爷脱口便回道:“我先前放你那收着的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我的吗?我先前就是想着先哄哄你, 把你哄好了以后那些东西不还都是我的。所以, 我就是想着暂时在你那儿“存放”一下而已。事实证明我这讨好也是有效的。如今,孩子都生了, 你怎么能这么翻脸就不认孩子他爹了呢?
大老爷满心的抱怨牢骚,哀怨地朝邢霜瞥了一眼。就见邢霜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还掰了掰手指头,大有一副你继续说啊, 我铁定不打死你的架势。
然后,剩下的话就在大老爷看到邢霜那满是威胁似的目光中成功地又咽了回去。惹不起惹不起, 母老虎惹不起, 有一个力气大的媳妇还打不过的母老虎更惹不起。大老爷怂的呦, 赶紧地就住了嘴,还愣是强行来了一波表白, “没有不是, 夫人说的都对, 都对!”求生欲也是很强烈了。
邢霜见到大老爷的反应不知怎的有些想笑。大老爷见着邢霜在憋笑,就很上道地上前讨好道:“恩, 夫人如今家财万贯,我如今却一无所有。承蒙夫人不嫌弃,养着我,老爷我甚是感激,今后定会更加善待夫人的!”成功学着贾政掉了一回书袋、学了一回酸儒,大老爷觉得效果蜜汁不错, 还故意给邢霜作了个揖。可把邢霜逗坏了,哈哈哈地大笑不止。大老爷这气质配上酸儒的语气、神态、表情,搞笑技能那是一等一的好。
于是,原本有可能爆发一场单方面压倒性胜利的家庭战争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
珞哥儿已经六个月大了嘛,上下各长了三颗乳牙,身边有啥东西都爱抓起来往嘴里放,还经常流口水。邢霜就逐渐开始渐渐减少喂奶的次数,开始给他添加辅食喂养了。先是软糯甜香的小米粥、再是蛋羹的,慢慢地又开始做肉羹,诸如鱼肉、鸡肉这样炖成肉糜喂他。珞哥儿倒是也挺喜欢,嘴巴一张一合间吧嗒吧嗒地享用各种“美食”。
而且,这么点儿小人家家的,还喜欢热闹。有人逗他,他先是眼睛牢牢地看着你,好似在辨认你是谁一样。等他“认出”你,见你逗他,就会兴奋地“手舞足蹈”,嘴里还会“哼哼哼”地附和你,或是“呵呵呵”地笑。然后,哼着哼着嘴角就开始流口水。
珞哥儿的手脚也在发育。尤其是小腿很有劲儿,自打他能坐着就不爱躺着了,只要清醒了那想要坐起来。待他稍微会站了,就不爱坐着了,总想邢霜扶着他往屋外走。走累了,也不哭喊,就腿一软,好像就能料定一定会有人接着他或者抱着他,跟个小人精儿似的。
但是要叫邢霜形容自家孩子最明显的变化,那铁定就是这孩子又肥了一圈。浑圆雪白的胳膊,白嫩滚圆的小腿,整个一圆嘟嘟的胖娃娃形象无疑了。惜春有时和迎春一道过来玩的时候,邢霜还会叫她给自家的胖儿子画几张来留念。有珞哥儿睁着大眼睛萌萌哒的,有笑容美丽的时刻嘴角留口水的、还有珞哥儿扑棱着手脚要往邢霜怀里去的……
每天陪着珞哥儿一日一日地成长,邢霜感觉自己的生活好像就突然步入了正轨,充实且踏实。
过了四月,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还没到盛夏,就热得人难受,邢霜抱着珞哥儿在外面不过稍稍逛了会儿就满身是汗地回来了。之后,任凭珞哥儿头怎么朝外面望也不抱他出去了。不仅是邢霜自己热,她也是怕孩子热伤风了难受。
珞哥儿被闷在屋里不叫出去,就难受了。他倒是乖巧,也不吵闹,就是吃得少了,一整天都不怎么精神的样子。
可把大老爷心疼坏了,自家那个整日就知道傻乐呵的胖儿子都要瘦了,这可咋整?然后,大老爷就把园子里的好些花木都给拔了,叫匠人在空出来的地方搭了个简易的亭子,摆上摇铃、拨浪鼓、布老虎等玩具,趁着早晚那会儿不太热的时候抱着自家儿子赏园子去。
看大老爷和珞哥儿爷俩玩得挺好,邢霜也就不管了。这天气叫人心里躁得慌。院子里已经开始陆续用上冰了。冰的份例也不多,府里的用度如今都在缩减,除了贾母的院子外其余各处都一样。
也不对,还有宝玉的院子也比较充足。谁叫宝玉最是怜香惜玉的主儿,把自己的份例分了丫头们一起使,自己就不够用了,前些日子便有些中了暑热。贾母知道了就叫凤姐儿把自己的份例匀一些给宝玉。
凤姐儿哪里能真的削减贾母的用度给宝玉,只得把自己那份给了宝玉,她再自己另外采买些。
京城里遍地权贵,又有几家是用不起冰的呢?所以,京城的冰一直都是供不应求,价格就比较贵。从前荣国府富足许是无所谓,现在凤姐儿真是不敢再大手大脚地了。因而,一次只采买几天的用量,用完了才再去采买。
只邢霜感觉这天有些不对,便多了个心眼,叫人跟凤姐儿说一声叫府里的冰提前多备些,今年的天热的紧。自己也吩咐大房这边的下人出去采买,多屯了些。虽然价格真的很贵,邢霜也没舍不得。一来,大房这边的人比较多需求量大,二来,钱只有花出去的时候才最有价值不是吗?
不过,这时候,邢霜多少有些后悔从前看看了多少遍的穿越必备“硝石制冰”自己怎么就没上过心呢?心痛!
果然,进入了六月,天气燥热得不像话。便是一般的百姓人家手里但凡有余钱先前舍不得花的如今也不得不咬牙掏钱在家里备上一些。京城里的冰价就这么炒了起来,快要炒成了天价。